盛世中华-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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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宋之清这边的“纯利益交换”,淡然是这条线要更加的牢固稳定一些。
从五十七年时梁纲抵到襄阳城后,他与宋之清和齐林那边的联系就远远超过了和张家南会的联系,无论是在谁看来,都会感觉着他与北会、总教更亲近,而且两者之间还有更紧密的利益瓜葛。
但是心结一产生,那无论什么情意都完蛋。那一夜想明白之后,梁纲就把他与北会和总教那边的交往看成了赤裸裸的双方利益交易,这种情况下又如何会让他对北会和总教产生真正的情意呢?
即便他“给”了宋之清、齐林无数的利益。
此次送给襄阳方面的礼物也是如此。十门光鲜蹭亮的臼炮,他已经交到了王应琥手中,而接下的运送的事情自然是由他西天大乘教自己的路数来办。
颗粒火药以及手雷的制造方法,梁纲之前就已经交给了西天大乘教,相信臼炮所用的开花弹的制造也难不住他们。
有陈洪这样的一个人在队伍里呆着,如颗粒火药这样明面上的东西是瞒不住他们的。而错非梁纲这些日子来一直注意枪炮组的保密情况,相信两组的任何秘密都会在西天大乘教的注视下被挖个底朝天的。
襄阳,齐林府上。
宋之清有些拿捏不准,都是现在这个情况了,梁纲还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需要和自己亲自面谈?
疑问就想一条毒蛇一样,搅得他两天来坐卧不宁,甚至连之前得到十门臼炮的喜悦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旁的齐林面色也有一些纠结,转念就要到乾隆五十九年了,距离原先预定的起义时间只剩下两年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出面见一见梁纲了呢?
王聪儿坐在丈夫的下手,默不做声,她心中也在盘算着一个事情。是不是要向师傅和丈夫进言一下,要他们约束约束手下教众的活动,是时候收敛收敛了。
梁纲现在已经去了郧阳了,虽然还吸引着不少襄阳官府的眼光,可是躲过了一劫,依旧担任着襄阳知府的施南林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的投入到梁纲的剿灭大业身上,他已经把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投入到了襄阳民间。
可是教众们的活动依旧很肆无忌惮,不加注意,如此下去难免会被官府察觉并掌握一部分消息……
三人个有心事,大厅中一片寂静。
夜色已深,漆黑一片。
广州,定海门(小南门)外的一座两进出的小院内,陈广亮满脸兴奋的就着灯光细细读看这手中的一封书信。
昏黄色的油灯火光照射在书信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末尾落款的人名字号——郑一。
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跟这家伙挂上钩了。陈广亮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高叫出声了。
从上次被梁纲派来后,陈广亮就一直没有再回去,一直都是在忙忙碌碌,设置联络点的同时他甚至做起了粮米和杂货买卖,以此来赚些银两好以减少点开支。
十月初的时候,他曾派陈恒军亲自带着一个木匣子返回襄阳,吩咐一定要交给他父亲。
陈恒军看他一脸的郑重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重要无比的东西,所以一路之上都是小心再小心的。却并不知道,木匣子里面装的仅仅是几本破旧的老书。
《扬州十日记》、《扬州城守纪略》、《嘉定乙酉纪事》、《江变记略》、《嘉定屠城纪略》、《续明纪事本末》、《雄州店家歌》、《海角遗编》等等。
这上面每一本都记载了清军入关后所欠下的累累血债!
在大清的天下里,这些书都是被严厉禁止的反书,只要一经查处必定是抄家灭族。
陈广亮无意中知晓了这些书的存在,又心中梁纲做的是什么勾当,潜意识中他认为这些书对梁纲应该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具体的策略他还说不出。
陈广亮在此之后就十分留心此事。而东南一带历来反清组织甚多,他冒着危险陆续的和天地会及其分支小刀会联系了上,并从他们的手中弄到了这些书籍。
而随后的日子里,通过天地会和小刀会的关系,陈广亮继续向原先的预定目标六色旗前进,前些日子他送了三百石大米给郑一,攀上了关系,今天是终于等到他的回谢信了。
看着手中的书信,陈广亮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有了这封信,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两边的关系会越走越近……
第一卷短毛反贼第一百七十六章文字狱
第一百七十六章文字狱
“宋教主,在下备的这份年礼可还入得眼去?”梁纲放下手中茶盏,脸上带着微笑,向着宋之清打趣说道。
上手高坐的宋之清现在正是一副喜不胜喜的表情,两手捧着那些书都恨不得揉进自己的眼中去,听了梁纲这话,当即大乐开怀的回道:“入眼入眼!哪里会不入眼?”
“宋某是谢大当家的。”宋之清站起身来对梁纲正式的行了一记谢礼,看的出他是真正的高兴。
听到宋之清还叫自己“大当家的”,梁纲不以为意,在西天大乘教看来自己应该还是一绺子土匪而已,只不过是绺子大些,武力强些。至于所谓的红巾军和将军称号,纯粹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当不得真。
“为了这些个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教主的这一礼,梁某就生受下了。”没有躲开避开,梁纲安安的受了这一礼,可是嘴上说的话却让宋之清一点都不会感觉着他在托大。
“那里那里,应该的,应该的。”宋之清也没半点别的意思,看着那些宝贝书他都爱死了,怎会生出介意来?
作为一教之主,宋之清才华能力还是有的,梁纲的这份年礼会起到什么作用、能引来多大的风波、对自己教派又有多大的好处,他心里面谁还没个具体的概念却是明白益处多多的。
“不知道教主打算如何处置这几本书啊?”又絮叨了一阵子,梁纲再度把话题往目的上引导来。
宋之清张开就想说,但是话到了嘴边他眼珠子一转望了望梁纲就又给吞了下去。向梁纲拱手说道:“之清初见欣喜若狂,但毕竟是时短,心中不过是出了一层朦念,漏洞还甚多,不说也罢。倒是想听听大当家的何有建议?”他脑子却是反应了过来,眼前的梁纲主动去寻这些书,又巴巴的给自己送来,那他心中肯定是早有的盘算计较,与其自己说出那些浅见惹人笑,倒不如让他来开口。
一年多的交往下来,宋之清是知道梁纲心思慎密的,他的建议必然可用。
梁纲也不推却,宋之清不说也好,还省得自己去补漏,平白的让他尴尬。清了清嗓子,梁纲道了出自己的想法……
他这建议也不是多出众,就是紧扣着“”三字。西天大乘教可以将这些书翻印上几千本上万本,然后悄悄散运到全国各地,不管是他们所能触及到的地方,还是他们无法触及到的地方,反正是全都运过去。
这些书的作用就是拿来陷害各地的读书人的。
不是给寻常百姓看的,他们看了也看不懂,更不可能摆在大街小巷贩卖,因为全都是满清的禁书。它唯一的作用就是“陷害”各地的读书人,每一套书籍用绳子一扎在晚上隔着门墙一扔了事。虽然绝大部分的书籍被主人“当即烧毁,可世上总是有一部分另类,而且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扬州十日记》、《扬州城守纪略》、《嘉定乙酉纪事》这些书在满清早期还是流传颇广的,不过是随着三藩平定,郑家投降,满清的统治在全国范围内渐渐的稳固下来,这些书籍就成了明令禁止的禁书,一经查抄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慢慢地也就消失了。
但是他们的名字肯定还有一些读书人知晓,知名度上还是不成问题的。虽然没见过,可是听说过,而在得到从天而降的一摞书后,即便心中出奇的害怕,可是出于好奇翻看上几眼并不出奇,说不定还真会有那么几个人私下里藏了起来的。
河北的八卦教、山东的清水教、河南的三阳教到东南的天地会、小刀会等等,这些教会全都是西天大乘教的无形盟军,这方面让他们帮一把绝不成问题。
而一切布置完之后,在某个地方(别是襄阳)挑起一个事,将这几本书的影子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再传出些消息……转眼间再一场书案就会爆发出来。
满清王朝即便是以满人为主,可汉人的力量也不能小视,尤其是在地方上的汉人力量,它们依旧是把持着主导地位。
封建主义是以什么为基础的?王朝的统治又是以什么为根基的?读书人在其中占据着怎样的一个地位,谁都心知肚明。
如果在大起义前夕,乾隆老儿自己主动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并且还是落在读书人头上的腥风血雨(就是以读书人为主导的吧?),那对于全国的局势会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这算不算是满清自己自掘根基?
而在大起义之后,动荡的人心、士林对起义的促进和催进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将自己的所有想法一一道出,梁纲靠在了椅子上,端起未喝完的茶盏再次送到了嘴边。两眼还在紧紧注视着宋之清的表情变化……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这个计划会玩不成,因为清朝的,尤其是乾隆年前的依然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从康熙中期还是到乾隆年结束,这一百年中,的频频爆发,堪称是中华文化的又一大浩劫年代。多少前人的心血被付之一炬,简直和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有的一拼,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前后三代皇帝中,雍正的名声最差(事实上撇开他满人的身份,单从一个皇帝的角度来看,雍正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提起他人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酷厉,接下去就是冷峻、强硬等等,反正是找不到一丝的温和。
但是康熙和乾隆的名声好上了许多,后世一些人把康熙捧成了“千古一帝”,给乾隆也擦上了不知多少层的粉,尤其是后者……影视形象简直是无语。
但是这都不能磨灭掉一个事实,那就是一贯给人温和风流、风雅翩翩之印象的乾隆帝才是将这一“造成社会恐怖,禁锢思想,摧残人才”极道不文明现象,带到顶峰,发展到空前绝后这一地步的人。
乾隆刚即位时,为笼络人心,首先下令刑部将悬挂在菜市口枭示的汪景祺(年羹尧亲信)头骨取下“制竿掩埋”,接着又降旨赦免了被发配的汪景祺及查嗣庭(隆科多案)的亲属。为避免再发生以文字罪人的冤狱,乾隆帝还听从山东道御史曹一士“请宽妖言禁诬告折”,批准刑部的建议:今后凡告发旁人诗文书札等悖逆讥刺的,如审无实迹,一律照诬告反坐;如果承审的法官率行比附成狱的,以“故入人罪”论。
虽然此时文人早被康熙、雍正两朝抽去脊梁,但仍然高兴万分,纷纷上表称颂乾隆“上下无隐情”、“为政以宽缓”,并大施感情代理权编造民谣:“乾隆宝,增寿考;乾隆钱,万万年。”以对比雍正时的歌谣“雍正钱,穷半年”。
然而乐极生悲,乾隆十六年,又死灰复燃,起于“伪孙嘉淦奏稿”案。
此案前后一年多时间,多涉及封疆大吏,前后牵扯进了十八个省,受难人数不可计数。
乾隆帝丝毫不想到自己确有过错,反而感觉到敌对暗潮在全国涌起,认为原因是因为之前自己的“皆因以往实行的宽大之政”,是“请宽妖言”、“禁挟仇诬告诗文”等政策纵容了“诽谤”。所以此后乾隆帝决定改变“妇人之仁”的“宽缓方针”,决定继续继承列祖列宗的严猛苛政,降旨道:“此等奸徒,传播流言,俦张为幻,关系风俗人心者甚大,不可不力为整饬。”
从此再次波澜壮阔,直到以修四库全书为名义,完成了查办禁书、彻底摧残中华精神文化的千古创举。
所以在所谓的“圣主”、“十全老人”乾隆帝时,达到历史巅峰,在乾隆十六年以后的四十多年日子里共发生一百三十余案。其中四十七案的案犯被处以死刑。(死刑意味着:生者凌迟、死者戮尸、男性亲族十五岁以上者连坐立斩。)牵强附会、望文生义、捕风捉影造出的,在乾隆朝中后期是如脱缰野马不可控制。甚至一些疯子胡乱涂抹也被定为“逆案”,凌迟处死,已然荒唐到了极点。
这般的情况下,梁纲自然能完全笃定自己的计划会万无一失了。只要那些个禁书一共开露面,官府、衙役就会像疯狗一般扑上去,细细的嗅闻着一切气味,不会放过一点的蛛丝马迹。(发大财得上风青睐的好机会)
而且有了海成的前车之鉴在目,相信满清的官吏也不会再重蹈覆辙。判案定罪的时候肯定会全往重里定,死人很简单,抄家灭族也很寻常。全国各地的书案同时爆发,等到消息都传到北京的时候,就算是乾隆他们看出了不对也晚了。风浪已然掀了起来,又如何能轻易地把它压服下去?
第一卷短毛反贼第一百七十七章捅破窗户
第一百七十七章捅破窗户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齐家门前,梁纲一身黑衣的伏在一处背静角落里,两眼望着不远前的高墙大院,心中是大大的纠结中……
“自己到底要不要闯一遭呢?把这层窗户捅开?……”
与西天大乘教相交已经一年多了,齐林这位北会大师傅却始终是不曾露面。梁纲几次相询,都被宋之清、李全等推衍了过去。
初始时,相交不深,西天大乘教对自己有所隐瞒也是应该,毕竟齐林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一些,可是到现在都还要继续瞒下去,那就是大大的不应该了!
难道以自己现今的身份还会投降清廷从而泄露秘密吗?或是说西天大乘教对自己的前景根本就信不过,一直在担心自己会兵败被俘……
这档子事能拖延到现在还不得解决,只能是充分说明自己与西天大乘教总教及北会之间的关系不过是面上光鲜而已,实质上彼此都不是很信任对方。
梁纲心中并不感觉气愤,他早早的就把双方的关系定做了等价利益交换,又怎可能为这事儿赶到气愤怒火?今夜能让他到这里来,来为之纠结不已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时间不多了。
眼下已经是乾隆五十九年了,距离历史上白莲教大起义的爆发也只剩下了两年整的时间,而距离梁纲所不甚了解的六省教案的爆发时间就更短了,最多也就是半年多些。
梁纲知道王聪儿、姚之福是日后襄阳义军的主要首领,顺便这也了解到了刘之协和齐林,知道在乾隆五十九年里有那么一个叫做“六省教案”的事件爆发,这齐林便是因牵连入案中才丧的命。
初来乍到时,梁纲对“六省教案”的影响力了解还不是太深透,甚至在最初的时候他还有到时候了提醒他们一下的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天大乘教一方他已经没办法去亲近了。对其有了深入了解之后,他更感觉当年的想法可笑。
在西天大乘教中,王聪儿的地位相当的显赫,但也排不进前十去。那姚之福就更不用说了,仅仅是北会里的一个实权师傅而已。如果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话,由宋之清亲自来主导这次起义,那么他(她)们二人在义军中最多也就是个大头目。
姚之福应该会成为齐林手下的统兵大将,王聪儿则只能是他老婆,这地位比之历史上的首领地位相差的不以道里计!
由此可知,这个六省教案是何等的厉害,对西天大乘教的伤害是何等的严重。宋之清、齐林、李全、张汉潮、高成功、王应琥、王延诏等等,这些个西天大乘教的首领级人物怕是全都会落进这个案子中而丧命,也只能如此才可以解释——历史上的义军首领为何会是王聪儿和不显山漏水的姚之福。
而且历史上的白莲教义军是大大小小分成好多股的,可眼下的西天大乘教却是一个相应的整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