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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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小孩子,心里一焦急脸上就变颜变色的,不止洪过余彬甫看着摇头,那边的秦~也冷笑连连,秦~算计好了,他等下就要张杓当面道歉,好好折辱下张杓和张杓的老子张浚。不过,张浚与秦桧是政敌,秦根本不准备放过张杓,等下回去还是要向祖父秦桧禀告,张杓现在辱及金国使臣,一准没好果子吃,等到朝廷处置的诏书下来,嘿嘿,再看个时候张杓的嘴脸……
就在秦~越想:得意时候,那边的洪过已经看出不好了,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出手救张杓,怕是没人能帮这个张浚的儿子,如果真的逼迫张低头,怕是洪过自己的名声也要被辱没了。
所以,洪过转头对秦~道:“知秦兄家传渊源?”
秦~听了得的道,“家祖益国公是也。”
洪过点头,平静的道:“你可知道我哪个?”
秦~有些奇怪的看向过,虽然他知道洪过是金国使者,至于到底是使团中的哪一个,他却是不明了,再说了,今天他只是为了借着金国使者向张杓发难,金国使者到底姓氏名谁,关他何事。
微微一笑,洪过故意提高了音,朗声道:“家父乃政和五年进士,前徽猷阁待制,假礼部尚书,大金通问使,姓洪,单名一个皓字,我乃是洪家第四子,姓洪名过,表字改之。”
洪过的话刚提起个头,那秦~身有通晓情形的,已然是脸色大变,急忙伏在秦~耳边低语不已,待到洪过把话说完,连秦~本人也是脸色巨变,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边百姓之中知道洪皓的不在少数,就算不知道洪皓,也有人知道“洪佛子”,知道官家口中的“今世苏武”,知道那个不肯向秦桧屈膝而被贬官流放的洪尚书,洪过的话一说完,百姓中竟是有人高声喝起:“原来是洪尚书家的公子,好啊。”
“瞧瞧,瞧瞧,这洪尚书大忠臣啊,积了德才有好报,看看洪尚书的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当真是积德啊,忠臣有好报,洪家一门都是星君下凡啊,当年三洪的名头多响亮,怎么样,这洪家的四哥儿也是个俊杰。”
那边的张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讥讽洪过是北地野人,附庸风雅,谁能想到,这洪过如此身世,不要说洪皓身在北地十余年,是当今皇帝亲口的“宋之苏武”,那洪皓留在南宋的三个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文采风流不说,出仕后更被列为干才,这样一个家庭出身,他竟然讥讽洪过是野人……
那边秦~突然冷笑道:“洪光弼十余年坚守臣节,才搏来那苏武之名,却没想到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你的手里,真是可叹啊。”说着,他指着洪过大声道:“你是不是跟着金国的使团回来的?”
唰,所有目光集中在了洪过身上,有怀疑,有不信,也有吃惊,便是那张也盯住了洪过,要看他如何回答。
洪过望着有些阴笑的秦~,一拍腰间倭刀,坦然道:“在下不过是孤臣孽子,身在异域未敢一日忘怀父亲教诲,时时刻刻以大宋一书生自勉,不敢在那北地就忘记了自己的故国,但有一口余气,绝不负了大宋之名。”
站在洪过身后的余彬甫踏出一步,对着一众百姓拱手道:“在下蜀中虞允文,这次添为大宋贺正旦使随员,于那北邦上京亲见,洪兄弟只因北邦宗王一句‘宋狗’,当场拔刀相向,硬是逼得那北邦宗王向我大宋道歉,洪兄弟性情之刚烈,无愧为洪尚书之子。”
轰整个勾栏里面轰动了,敢对着金国宗室王爷拔刀,逼得女真王爷向大宋道歉,这是几十年来从未听过的大事情啊,简直太让人扬眉吐气了,太舒心了,听到的人就感觉是三伏天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那么舒坦,有人还不信,有人在用力向前挤过来,要看看那个敢对女真王爷拔刀子的洪四哥长得什么样子,有人用自己全部力气去告诉所有不知道的人,洪家的四哥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秦~用极度阴骛的目光看着虞允文,但是,这个几近两米的蜀中汉子根本不为所动,挺立在洪过身前,就好像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洪过撑起一面遮风挡雨的盾牌般。
洪过这时完全傻了,痴呆一样看着身前的伟岸身躯,虞允文,不是叫余彬甫么,怎么,怎么回事?突然,他脑中神光一现,当初彼此介绍的时候,是说姓余表字彬甫,说话中间,姓余和姓虞根本分不清,而且只说了表字,没提名字。洪过真想抽自己一耳光,猪啊,虞允文,可不就是虞彬甫么。
看着民气如此,秦~气得狠狠一甩袖子,带着随从转身就走。
那张杓还在发呆,就见洪过冲他招招手,愣了一下,而后慢慢走到洪过面前。
谁都没想到,洪过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竟然给张杓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这耳刮子一下将张杓抽醒了,听见洪过静静的道:“你记着,这一下替沦落北邦的几百万大宋子民打你。”
说完,洪过让林钟与马三等人,排开了人群,奋力从那座南瓦子里冲了出来。这一冲不亚于打仗,待到南瓦子门口,还有人听到洪过事迹不断涌来。
“洪家四哥性如火,抽刀一怒向宗王”,就像是一滩涟漪,以南瓦子为中心,很快传遍了大半个临安城,无数个南宋百姓赶赴驿馆,要亲眼看看性情刚烈的洪四哥。
这个时候的洪过却是不在驿馆,给耶律元宜留下封书信后,他早带上从人在赶赴绍兴府的路上。
这次虞允文依旧与他同行,说起来虞允文正在服孝,只是因为受到朋友邀请才作为随员去了一次金国,所以并不会受到身份的束缚。坐在骡车上,虞允文有些奇怪的看着洪过:“改之要去英州,上佳之选就是在临安雇船出海,直达广州,然后从广州出发再去英州,为何要走陆上还要绕行绍兴府?”
绍兴,为什么要绍兴?一想到此时正住在绍兴的那个人,洪过就感觉心中激荡,想到那个人,他脑中浮现出的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迈,想到的是“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悲切,是“当年万里覓封侯,匹马戍梁州”的慨然,没错,就是陆游,名列南宋中兴四大诗人的陆游,他要去看望的人就是陆游。
故而,洪过笑着道:“去看个朋友。”
虞允文诧异看看洪过,这洪过也就是二十上下年纪,又是刚从金国回来,怎么会在绍兴有老朋友?所以,他追问了一句:“老朋友?”
洪过重重的点头,“老朋友。”同时,在里补上一句:一个认识了八百年的老朋友。
这时是天德三年,也是二十一年,此时的陆游应该是二十七岁,正在绍兴山阴的家中苦读,待到明年,就要去参加省试,然后在绍兴二十三年参加礼部考试,最终因为得罪秦桧而被罢黜成绩,迎来事业上第一次挫折。
以前读诗颂词时候,洪过认的都是成年的陆游,是老年的陆游,现在这个少年时期意气风发的陆游,在他眼中是个谜,就好像一个粉丝会去想了解自己偶像的一切,洪过这次回到南宋,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去看望洪皓,反而是探寻陆游的生平种种,去结识这个中国历史第一海量诗人。
从临安到绍兴的路途并不遥远,行人仅仅用了两天多时间,就望见了绍兴的城墙。
绍兴古名大越,秦代改名山阴,隶属会稽郡,后来到了南朝末年的陈朝,被分割成山阴和会稽两个县,两个县同在一个城中,也就是越州城内。到了北宋,在越州设置大都督府。后来南宋建炎三年,宋高宗赵构逃到绍兴,在山阴县暂时立都,改元为绍兴元年,故而将越州改名为绍兴府。
因为绍兴府曾经是南宋的都城,故而城墙高大雄伟,只是,这高大的城墙在洪过看来,丝毫挡不住北面入侵者的铁蹄,整个朝廷的胆气都丢干净了,再高大的城墙也挡不住那些逃跑者的步伐。
进了绍兴城,在山阴县内打听一番,这陆家声名不显,左右打听下来,都没人知道陆家到底在哪里。这一晃悠,可就到了将近傍晚时候,不得已,只有在绍兴城里找了一家客店暂时住下,只待明日继续寻找。
洪过呆坐在客房里,左思右想,他不是在想如何去找陆家,这里已经是南宋的绍兴城,陆家还能跑了不成,只要肯下功夫,总会寻到的,这时的他在神游天际,脑中转过的都是与陆游有关的东西,从陆游生平,到陆游的诗词,还有陆游晚年的遗憾。
想着想着,洪过口中轻轻吟念起:“红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虞允文正好走进屋来,听到洪过念得极轻,顺口问道:“改之是在吟诗?”
“啊?没有,只是随便说两句,”洪过急忙遮掩道,笑话,这首钗头凤乃是洪过在三十一岁那年,也就是绍兴二十七年写给自己前妻唐婉的,距离现在还有五六年呢,自己要是念出来,可让日后的陆游与唐婉如何彼此唱和,又在那沈园如何孤苦相对?虽然陆游与唐婉的遭遇让人流泪,不过,他们两个彼此唱和一首钗头凤留在沈园墙上,真真成就了一段文学史上奇话,可谓是“十年相思情难忘,寸断肝肠赋情愁”。
突然,洪过就觉着脑中一闪,眼前顿时一亮,对啊,沈园,就是沈园,既然陆游是在沈园秋游时候遇到的唐婉,想来他平时也时常去沈园,那到了沈园会不会能打听到陆游的家呢?
想到这里,他腾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兀自惊异的虞允文,“快,大哥,我们去找人。”
“找人?这天都黑了。”虞允文看着外面的天色,诧异的道。
可是,虞允文的质被洪过的拉扯化为无形,也只有叹口气跟在了洪过身后。那沈园就在绍兴城内,是一座极出名的花园,只要问下客店伙计就能知道,洪过等人自是不费事就找到。虽然已经天黑,洪过还是拍开了沈园的大门,那看门的老苍头被塞了十几枚制钱后,脸上的皱褶都笑开了,自是有问必答。
还真够运气的,陆游读书时候经常来沈园与同学游玩,与看门的老苍头相熟,那老苍头口齿不清的说了半天,总算是将地址说了个大概齐。
洪过二话不说,又塞过去十几个制钱,一把抓住这老头要他带路。有钱驱使,老苍头哪里会拒绝,摸着黑在街道上了绕了好一阵,这才来到一座不大的宅子门前,指着那漆着朱漆的院门,告诉洪过这里就是陆府。
看着那座朱漆斑驳的府门,洪过深深呼吸下,稳了稳心神,这才走上石阶,在木门上的铜环用力扣动,没有声音,又扣动几下,还是没声,若是继续敲下去,时不时会被人当做太猴急?洪过有些犹豫的回身看看虞允文林钟等人。
就在洪过迟的功夫,忽听院子里一声问话:“谁啊?”
首发
第一百三十八章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下)
到问话,洪过的心立时蹦蹦乱跳,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那个,我们来拜访务观先生。”
虞允文眉头微皱,这文人相轻是极自然的事,豁达如虞允文这样的人不能免俗,洪过平日对他可没如此客气,幸好,这虞允文也是爽朗之人,只是皱眉而已,并未往心里去。
此时院中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陆安,是谁?”
刚才那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道:“少夫人,是来拜访少爷的,听话音很奇怪,好像不是本地人。这都什么时辰了,来拜访也不提前下帖子知会,真是没礼貌的很。”
少夫人,少爷?洪过心头一转,这个女人怕就是陆游的夫人王氏,是继唐婉被逐出家门后的新任大妇。
那王氏沉默了会,才重新道:“开门看看吧,兴许是路途远来的匆忙,既然上门了,不应该让客人在门外站着。”
陆安惶恐的道:“少夫人,这,已经黑了……”
“太平年月的,是通城大邑之内,应该不会有事,开门吧。”
听了这话,洪过微微一,这个王氏倒是个有主见的女人。
吱一声,大门一边的角门被打开,一个老人探出头来,先是将门外的情形扫视一圈,见是两个身穿儒衫的书生,以及三四个随从跟着,尤其是洪过面容俊秀星目朱唇,看着就是个纯粹的书生,心里安生不少,对着几人点点头,“你们来拜访我家少爷?”
洪过急忙拱手:“书生洪改之。拜望务观先生。来地匆忙未及通禀请老人家恕罪则个。”
洪过说完。自有刘明镜几步走上。递上了洪过地名刺。
老家人就着府门外地灯笼光影。努力分辨着拜帖上那一手小楷:“……洪过洪改之。祖籍江南西路番易。上京人氏……上京?上京!”
老家人突然抬头看向了洪过。神色有些慌张地道:“客人请等等。”说完然关上门就走了。
洪过苦笑下。他明白了。是那句上京惹出祸来。可他是个敞亮人。或许是北地地风霜历练了他心性豁达。又或许是骨子里前世那东北汉子地脾气使然。明知会惹祸。在写拜帖时候。他还是没有丝毫隐瞒。大大方方地写上了上京相信。纵然是那个已经魂飞魄散地洪过。面临这种情况。也会做出与他同样地选择。
小院似乎不大里传来王氏地声音。“陆安人呢。怎么没有请客人到门房歇脚?”
陆安声音惊慌的道:“少夫人,你,你来看看这个东西吧。”
又过了好一阵,王氏有些迟的语气道:“这个,唉爷在读书,你去请他定夺吧。”
这个时代的人休息的比较早来夜市虽然热闹,也不是普通人家每日能够流连的甚至说,南宋不少大城市里的市民百姓日劳作连做饭省却,直接从街上买回熟食吃,不过这样一来开销自然极大,市民每日都要为衣食劳作,晚上没事的巴不得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努力赚钱,二来,古代无论灯油还是蜡烛,都是笔不小的开支,平常人家若是没有需要,就不去点灯熬油的,不如摸黑休息了算了,也只有读书人家才会夜半也在苦读。
看来陆游也在为明年的省试作准备啊。
洪过等了一阵,就听院内一阵脚步声,角门再次吱吱呀呀的打开,陆安走出来,对着洪过恭敬的一揖,道:“尊客,我家少爷说了,多谢尊客漏夜拜望,只是少爷苦读之日不喜见客,有劳尊客一番诚意,小的就代少爷对尊客说声对不住了。”
这是闭门羹啊,洪过苦笑的摸摸鼻子,看着有些惶恐的老家人,忽然心头一转,轻声道:“陆安是吧,多谢老人家传信,我等万里而来拜访,就此离开,真的心有不甘,不如这样,容我写些东西送去务观先生一看,可好?”
那陆安颇有些为难,刚刚送去名帖给他们少爷陆游看,已经见到陆游脸色不善,可是陆家书香门第,总不能用大扫把赶人走吧,况且人家也说了,万里赶来拜访,就这么把人赶走,事情传出去,自家少爷的名声还不给毁了。
左思右想,陆安无奈的点点头,打量下周遭,见洪过诸人没一个带着纸笔,惟有苦笑着肃立在角门边道:“洪公子请进吧,请在门房落脚下,我去去就来。”
回到院子内,陆安绕过前厅,在后园的月亮门后找到了王氏,将洪过的要求还有自己的顾虑一说,年轻的王氏颦眉思索了一会,轻轻点头应允了陆安的决定,而后,王氏就回去了丈夫的书房,虽然没有前一位大妇唐氏那般才情惊艳,她也是知书达礼的女人,这时还是到丈夫身边等候才好。
门房过于窄小,仅仅一张不大的矮几还有两三把小方凳,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洪过对着虞允文笑笑,两人并肩坐下后,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万里拜访,就是这个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