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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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个思绪想下去。洪过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在这个季节出兵。劳师动众地上山守山。无论是那件事怕都不会一天就完成。而且这干架地事情必然要吃地好些。如此一来。即便按照五天计算。三万多人五天人吃马嚼可就是不少数目。从宋王庄地情形来看。那些个庄客奴隶家里到这个时候已经没多少余粮了。再要组织这么大地动作。怕是要从女真人家里补充不少。这笔损失谁来支付?
另外,七八个猛安,大家都是平级,纵然有完颜亨这个王爷居中指挥,难道其他人就真的能安心听命么?这么大的动作,只要有一个猛安或是一个谋克在其中拿奸使滑,这事就做不成,更不要提七八个猛安六十几个谋克,如此一算,这胜算怕是要大大缩水了。
可是,明知道要做的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完颜亨还要如此积极主动的,把所有附近的猛安谋克们拉在一起做这件事呢?忽然,洪过想起刚才大管事的一句话:主子明后天就要亲自带人上山。无论完颜亨如何想的,今次他来可就是为了这句话。
想到这里,洪过不再去想完颜亨的心思,反正又不是芮王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了又能如何,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想要如何更好的当老师混日子。
所以,洪过微微一笑,并不去评论完颜亨的整个计划,反是轻轻的一拳砸在掌中:“既然要带人上山,想来王府是要自组一队,何不让世子领队上山围捕,世子乃是女真勋戚功臣之后,若是能早些见识些战阵搏杀,想来对以后也是大有裨益。”
完颜亨心里愣了下,洪过到底是西席先生,刚才还是事无巨细的打听了整个计划,怎么现在却是轻巧的一拐,就要自己的儿子带队上山?这个洪过打的是什么算盘?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没了声息,完颜亨与洪过彼此对坐,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他的用意来。过了一会,就听一股鼻息声渐渐粗重,两人转头一看,齐齐微笑起来,原来是羊蹄。
羊蹄第一次听到父亲策划这个围剿计划,一想到几万人的大动作他心头就有些兴奋,继而又听见洪过为他争取带队上山的机会,这股子兴奋好似火堆一样一下窜上天去,眼见父亲与洪过两人彼此对视却没了下文,一开始还能屏住呼吸忍住了不去打搅两人,到了后来,羊蹄一颗心乱跳的厉害,呼吸更是无法抑制住,自是扰了两个人的沉思。
微笑下,不待完颜亨出声,洪过首先训斥羊蹄:“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今早教导你的浩然之气哪里去了?出去,到外面站着,我不说话不许回来。”
因着洪过在为自己争取进山的机会,羊蹄脸上一点脾气都没有,老老实实的走出花厅,按照早上洪过要求的姿势,在花厅外的园子里站起了军姿。
远远可以看到儿子挺拔的身子,完颜亨完全诧异了,自家儿子他还是了解的,虽然平日里显得惫怠实则也是个鬼滑头,怎的才跟着洪过出门一天,就老老实实的好像个小猫一样听话,看这个架势,好像洪过说话都要比他这个阿玛说话要来的有用呢。
暂时放下心中疑惑,完颜亨沉吟下才慢慢开口:“洪先生既然有这个意思,本王倒是不反对,可是,羊蹄这样累日玩耍,他的学业……”
洪过把脸一板,严肃的道:“难道王爷以为今日洪某是带着世子出门玩耍么?王爷可明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世子天真烂漫聪慧绝顶,书是一读就能朗朗上口,可是,这书里圣人之言的意思,世子可真的明白么?洪过在屋子里说破天去,哪里比得上让世子自己走出去看看大千世界?”
这通歪理却也说得像模像样,看到完颜亨微微点头,洪过这才将小心肝慢慢放回肚子里,暗道一声:过关了。
其实,完颜亨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女真人当官不难,以羊蹄这样皇族子弟,只要满了十八岁就可以出来作官,若是能放到军队里有些军功,几年就能做到三品四品的高官,他让羊蹄读书不过是为了多些教养和底蕴,和那些粗鄙不堪的女真人区分开,难道还真的指望羊蹄去参加科举考试么?既然目的不在科举,那么洪过这种因材施教的方法倒不是不可以试试,大不了过上一年半载的感觉不满意,就将洪过辞退了。
完颜亨再没其他意见,反正当年他就是在羊蹄这个年纪,开始跟随父亲宗弼出征的,现在羊蹄带兵上山清剿土匪,在他看来也实属平常,既然羊蹄要上山,洪过这个作老师要跟着去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二百多芮王府的家将,还会两两个人都保护不来么?
出了花厅,洪过看着满脸渴求的羊蹄,微微一笑,背着手检查了下腆胸叠肚的羊蹄,这才平静的道:“后日早起,记得多带铜锣铜盘。”
“啥?”羊蹄听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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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重掌大权
佛光谈心里就像踹了头小鹿一样,脚下用力飞快的窜上一百零八级台阶,那动作轻盈的和他不久前出去的时候完全不似一个人,看的门口知客僧一时傻了眼,直到佛光谈哧溜从他面前冲过,带起的凉风才将个知客僧惊醒,忙不迭叫住了佛光谈。
佛光谈万般不耐的站住身子,若是放到一个月前,他哪会将面前的知客放在眼里,知客僧到了他面前,从来都低低的弯下腰小意的陪着笑脸说话,他只要用鼻子哼一声就成了,根本不用回话。现在年节不同了,经过一个月的磋磨,佛光谈已经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便是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还是暂且站下来听听知客说些什么。
知客僧好像不大愿意和佛光谈多说话,也是,这佛光谈以前是寺主面前的红人,现在已经是过气的红人了,寺里只等着寺主最终发话,看看将以前傲气的佛光谈打发到哪个院子去,一旦事情到了那个份上,就算是尘埃落定再也没半点波折了,可就是到了有仇报仇的时候,别看现在佛光谈还能大大咧咧的寺里寺外闲溜达,到了那个时候,嘿嘿,既然这样,知客僧怎么会轻易接近这个倒霉的扫帚星?
知客僧用鼻孔对着佛光谈,大声大气的说了几句后,便甩甩袖子忙不迭的打发他走人,知客的位置油水不少,还不用整日去念经上早中晚课,全寺上下眼热的很,他花了不少手段才上位,如果话说多了,万一被哪个混账告诉了几位长老和首座,怕是下场会比眼前这个佛光谈更惨。
事情不大,不过是戒律院的首座发现佛光谈又溜出寺去,命令知客僧见到佛光谈就让他去戒律院报到,在知客僧看来,这一次佛光谈怕是没法全乎着从戒律院出来了,戒律院的首座早看佛光谈不顺眼,以前就憋着一口气要下手,现在被他抓住小辫子,还不要往死里整佛光谈啊。这几日寺主忙的连人影都不见,所以才将发落佛光谈的事情耽搁下来,这样一来,也正好给了戒律院首座个机会……
哪知,听了知客僧的话,佛光谈大大咧咧的点下头算是知道了,又是自顾自的向寺里走去,那个方向分明就是二进院子,不是去戒律院。
知客僧吃了一惊,忙大声叫住佛光谈,这声音太大了些,正好将一群作午课的和尚吸引过来。知客僧顾不得这些了,有些恼怒的指着佛光谈大喝:“你去哪里?戒律院首座在等你。”
佛光谈脸色轻蔑的一笑,大袖一甩,“那就让他继续等吧,反正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在乎这一时半刻。”说完,这个胖和尚继续走向二进院子。
佛光谈的话将所有和尚一起吓住,都知道戒律院首座与佛光谈有仇,却哪里想到都这个光景了,佛光谈还敢藐视戒律院的权威,这是在向戒律院首座裸的挑战啊。
看着那群和尚慌慌张张的跑去戒律院,佛光谈心头不屑,他吃了一个月的瘪已经足够了,今次如果不能翻身,那他就只有立刻离开天庆寺另谋出路了。
脚下愈加飞快的来到一座精致的院子前,佛光谈看看那守门的两个沙弥,暂且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后又是头一低向前冲去。
早见着佛光谈过来。那两个小沙弥心里已经戒备。这时立即伸手将佛光谈拦住。佛光谈以前来这两人都是笑脸相迎。现在这个态度登时将他惹火了。脸一冷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脆生地赏过去。那两个沙弥眼里可不揉沙子。别说佛光谈已经过气地一个红人。便是现在还当红。眼前这个当口被他闯进去。回头寺主还不活活打死他们两个?是以。这三人竟是在院门推推搡搡地闹了开去。
眼见着势头不对。院子里突然想起一个沉稳地声音:“什么人。”
三人以下安静下来。两个小沙弥抢着答道:“禀告寺主。佛光谈想闯门。被我们两个拦住了。”
佛光谈大惊。急急叫道:“寺主。佛光谈有要事禀告寺主。寺主。是一月前那件事啊。”
寺主沉默了一阵。竟是让佛光谈进了小院。
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寺主地静室。佛光谈随意扫了一眼。虽然地上收拾地干干净净。寺主地几案上也仅仅摆着一杯清茶。可是他抽动下鼻子。一股淡淡地熏香味道进来。心里就是一动:来外人了。还是个很讲究地贵人。希奇啊。这些年寺里不景气。怎地会有贵人前来。而且好像还不是走地前门?
寺主释檀图身形瘦小,坐在蒲团上就好像一个半大的孩子,见到佛光谈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是心中不耐,低喝道:“到底什么事,是不是最近内内外外溜达的太过清闲了,想找点事情做做?”
佛光谈闻言心头一跳,大家都以为寺主是太忙,所以将他的事给忘了,谁知道,敢情寺主对自己的情形了如指掌。有个这个想法,佛光谈心思一凛,凑到寺主耳边,细声细语的将自己在镇子上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释檀图听了眼睛一紧,盯着佛光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确定,我敢拿脑袋担保,和那个书生混在一起的女娃,可不就是宋王庄南面芮王府的郡主,那书生是芮王府的人。”佛光谈慌忙拍着胸脯道。
寺主眼睛慢慢合起,转着沉香木做成的手串,过了好一阵才慢声道:“芮王府现在态度不明,主子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个书生,”他睁眼瞟下恭敬的佛光谈:“那书生也要尽早除掉,这件事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主子的大事要开始了,这件事做成了,我们天庆寺可就要换个地方了。”
听到寺主的话,佛光谈大喜过望,既然寺主说让他去安排这件事,那岂不是将他的处置取消了,重新拿回权力的他总算一颗心落了地,再不用流落到荒郊野外,这种舒坦感觉登时将他乐得是见牙不见眼,急急作揖道:“那样一来,寺主可就是护国禅师了,小的提前恭喜寺主了。”
释檀图脸上不见什么喜色,仅仅是眉毛挑了下,这才淡淡的道:“护国不护国的只是小事,能弘扬佛法才是我最大心愿,一会你出寺一趟,把小凤姐接进来,唉,老了,稍微忙一下就累了。”
佛光谈心中鄙夷:狗屁弘扬佛法,你净在女人肚皮上弘扬佛法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去找老相好,也罢,只要能让我重新掌权,管你是不是死在女人肚皮上。
想到这里,佛光谈故意面露难色的道:“禀告寺主,刚刚进来的时候,戒律院首座大师还要找我去报到呢,况且,现在小的手里也没什么人手……”
释檀图撩起眼皮瞧瞧佛光谈,眼中精光一闪道:“你和戒律院首座的事情今天我没听到,至于人手,也罢,就恢复了你副寺竂的位置,这次用心些,再敢出上次的纰漏,自己去戒律院报到吧。”
副寺竂是庙里负责仓库采买以及收取地租这类俗务职司,等同现在的后勤部长,是整个庙里极为显赫的职司。
释檀图一番话将个佛光谈说的心惊肉跳,忙不迭的在地上跪了谢恩,这才悄无声息的退出静室。
到了寺主的小院门外,就见刚刚那个知客僧带着一伙手持木棍戒律院执法僧跑过来,一见佛光谈,知客僧忙对领头的那个和尚大声吆喝起来。领头那个高壮和尚手一挥,那群执法僧呼啦一下将佛光谈围在中间。
不屑的瞟了眼这些杀气腾腾的和尚,佛光谈傲然的抬起头:“什么事啊,这么兴师动众的。”话语之间俨然没了一月来的晦气,完全就是以前那个手握大权的大和尚。
领头那个和尚冷笑一声:“佛光谈,首座请你,你还敢让首座等着,吃了豹子胆了你,走吧,回去请首座发落你。”
佛光谈摇摇脖子,用更加冷淡的声音道:“首座?就凭他也敢抓本座?回去告诉你们首座,要请本座,要他自己去寺竂院。”
这句话出口,将在场所有人一下惊住,别说是一边躲着的知客僧,就连领头那个执法僧头目也呆住了,那寺竂院乃是副寺竂平时处事的所在,难道说,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咸鱼大翻身了?有了这个想法,每一个执法僧都不敢再有动作,惟有小心的去看那个头目,可是他们的头子也没了半点主意,惟有眼睁睁的看着佛光谈挺胸叠肚的迈着方步走了出去,经过寺主小院门口的时候,那两个守门的小沙弥陪着笑脸哈着腰小心恭送着他离开。
转过一个弯子,佛光谈那股子兴奋劲还没消散,就见一个黑影噌的从暗处窜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大师,求你收留我吧。”
佛光谈低头看看,依稀认出来,眼前的小沙弥好似是前阵子进寺的小子,法号叫做明镜的那个,这小子进来后不久他也倒霉,这两人倒是同命相连,成了寺里最惨的两个,经常一起被人欺负……
听了洪过的话,羊蹄的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拳头,带上铜锣铜盘上山?还要多带?这是为什么啊?
见到羊蹄的样子,洪过也不多解释,只是懒洋洋的道:“你是不是想带人上山耍耍?是不是日后还想和我去庙会逛逛?是不是还想在我家见到那个水叶子吧?”
羊蹄忙不迭的点头,脸上马上露出了讨好的神色,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只正在讨好主人的小哈巴狗。
洪过拍拍羊蹄肩膀:“那就按照我的话去做。”说完,他施施然的溜达出了铜墙铁壁一样的芮王府。
洪过和羊蹄这段对话自然没逃过完颜亨的耳目,听了二管事的禀告,他坐在书房里没有出声,他有些不大相信,难道那个书生真的看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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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燕京大行台
看阅兵,真是威武雄壮啊,小血在这里祝各位书友国庆快乐,晚上加更一章,吃存稿就吃存稿了,庆祝国庆么。
就在洪过带人逛庙会前几天,也就是宋王庄斗殴事件的隔日,上京城来了一支马队。
此时的上京虽说是大金国的都城,但是比起那些中原的历代国都来,从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时代才刚开始营建的上京城,就像是一个草台子,不要说汴梁,洛阳这般巨城,便是当年的幽州,现在的燕京也是比之不及,怕是中原一个大些的州城都比这上京要繁华些的样子。
当然了,现在的大金国在名义上正是整个天下的主人,东边的高丽西面的西夏甘心成为金国的鹰犬和两翼,南面的大宋是金国册封的属国,要说能给女真人添点堵的,也只有茫茫草原上的那些蛮子,时不时的来金国边境骚扰一下,谁让大金国继承了北宋的边界呢,现在也要连当年宋国的边患一齐继承下来,只不过这时的边患从北宋时候的契丹人,变成了大草原上的各个游牧部落。
现在的草原上还是游牧部落之间彼此打冤家,看不出有谁能占到上风,于立国不久兵锋正盛的金国而言,这些蛮子的威胁怕是连个皮毛都算不上,没人会知道,八十年后,从大草原上席卷起的旋风,会将大金国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