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月-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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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发现白话文也有它的长处,这还是在无意中对比出来的。
他在信里向她问了句好,然后用简单的语言写下了这样的话。
我多想有一天,牵着你的手,一同走出喧嚣,散漫去郊外,品味幸福。
今天的夜里有风,还有微雨,但是任何的风雨,都不能阻挡我们的想念。即使再多的困苦,我也不怕。我的人生路上因为有了你,再也不会孤单寂寞。生命里因为有了你的存在,而变得丰盈美丽。
不信,你看我的眼睛,你就能懂得,你是我眼中挚爱的童话。
期待再次遇见,一解相思之苦。
写完了后,出门书房,刚才的小雨已经停了,有些微凉,却是心情愉快地向前迈去。
……
第二天的早朝,本来福王只用点个卯就行,但是为表重视,皇帝让冯保特意通知他,请他全程列席,也算让他给全体臣工作一个表率。
见皇上这么重视,他乐得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一直屁颠屁颠儿的,看来还是自己送给冯保的那两件宝物起了大作用。
这年头,没有使钱的不是,只要有钱,而且足够有钱,说“手眼通天”一点都不为过。
连皇上的关系都能打通,这不是通天还是什么?
这会儿,皇帝还没有来,没怎么睡好的他眼睛红红地站在百官的最前面。不过,与张居正等最重要的大臣平行站位,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人生如此,也算是知足了!
这时候,外面的太监一声高叫:“皇上驾到!”
福王急忙和各位大臣低头恭迎,等皇帝在阶台上的龙椅坐下来以后,整齐跪倒,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平身!”朱翊钧双手一展,穿越过来好几个月了,皇帝这个职业角色他已经很适应了,一举手一投足也很有千古一帝的范儿。
“谢皇上!”文武百官缓缓站起身来,分列为两班。
“来人!”皇帝主动叫了一句,“给福王看座,请他坐着说话!”
“是!”冯保答应一声,指挥手下给他掇了个小椅子,斜对着皇帝坐下。
所有的官员们都愣了一下,这可是新鲜事儿,在太祖朱元璋颁废相令后还从未有过!
即使原来的首辅顾命大臣高拱在的时候,虽然权倾朝野,一度加九锡,封为镇国公,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在朝堂上就坐的礼遇,只是他站的位置比所有大臣更靠前一些而已。
当然,历史上对于朝堂赐座的先例还是有的。
秦汉之前,丞相上朝,连大王都要起身赐座,以示对丞相的尊重。秦汉之后,丞相必须站着,赐座成为一种对地位尊贵者的恩赐。
元朝的时候,因为丞相的权力太大,朝廷开始分割相权,一般会同时设置三到四位丞相。
到了明太祖朱元彰,一度设过丞相,也出现过给丞相赐座的现象。但因为后来轰动一时的胡惟庸案,他下令废除宰相,于是大明的朝堂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赐座的现象,胡惟庸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
要说这位胡惟庸,也确实是位人物。他早年随朱元璋起兵,立下汗马功劳。朱元璋一统全国后,拜中书省参知政事。过了十年,升为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
随着权势的不断增大,胡惟庸日益骄横跋扈,竟然擅自决定官员人等的生杀升降。他先行尽阅内外诸司奏章,对己不利者隐匿不报,对己有利者才上报皇帝。
于是,各地喜好钻营的人,差点儿把他家的门槛都踏破了,馈送金帛、名马、玩物不可胜数。
眼见他如此嚣张,也有正直之人如学士吴伯宗想弹劾他,却险遭大祸,差点儿连命都丢了。
到了后来,他甚至连开国大将军徐达都想杀,在朱元璋那儿设计诬告,后来还诱使徐达家的看门人福寿谋害他。最后因为福寿揭发,未能得逞。
这之后,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一发不可收拾。他拉拢因犯法受皇帝谴责的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令其在外收集军马,以图谋反。同时勾结中丞涂节、御史大夫陈宁,试图掌控天下兵马大权。
这一切都引起朱元璋的极大注意。他从元朝灭亡的教训中,深感大臣权力太大会导致“宰相专权”、“臣操威福”的局面重演。于是对各省权力机构进行改革,削弱了中书省权力。
但胡惟庸并没有收敛的意思。不久,他的儿子在闹市上纵马飞驰,坠死于车下,他盛怒之下,竟然擅自处死了拦车之人。
朱元璋这时候已经忍无可忍,令其抵死,不久,中书省吏上书告胡惟庸谋反。于是,朱元璋以“枉法诬贤”、“蠹害政治”等罪名,将胡惟庸和涂节、陈宁等先后处死。
这之后,他谋反的“罪状”陆续被揭发,后来竟然牵涉李善长等功臣,共三万余人被株连杀戮。
杀他之后,朱元璋干脆不再设丞相,废除中书省,并严格规定本朝后来的君王不得再立丞相;大臣如果有奏请说立者,处以重刑。丞相废除后,事务由六部分别承担,皇帝也由此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央集权得到进一步加强。
到了高拱和张居正,虽然说他们位居首辅大臣,类似丞相,但他们对六部依然没有完全的控制权,大权还是在皇帝的手上。即使如此,连他们都没有享受到朝堂赐座的待遇,而这样一个外省的王爷,竟然一下来就来了个“朝堂赐座”!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朱廷贵竟然还把屁股移了上去,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上面。
这个大腹便便的福王从小世袭王位,没读过什么历史,他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一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他看皇帝的眼睛很坦诚,再一看旁边冯保的眼里也都是鼓励,于是就堂而皇之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皇帝这时看了他一眼,笑着对文武百官说道:“福王尽职尽责,忠勇可嘉,对朕交办的事情一点都不打折扣,件件保质保量地完成!所以,朕前段时间诏告天下,号召天下百官和诸位王爷都向他学习,大家一定不要辜负朕的希望才是!”
第二百一十八章 铁证如山言官厉
众臣纷纷答应:“臣等谨记!一定以福王为榜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福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翊钧听到这会儿有些想笑,我能不能活过一万岁不知道,不过我肯定知道,你活不到一千岁,别说一千岁了,一千天都活不过,一千个时辰还差不多。等着吧,别看你现在还肉乎乎地坐在那里,以后能剩下骨架就不错。等着用你的狗头为抗倭大军祭旗吧!
这时候,旁边的冯保一声高喊:“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大家顿时陷入了沉默。最近好象大事都集中在应付三患上,都在低头忙碌,并没有特别的事情需要表奏。
就在大家以为要退朝的时候,听见百官最末的那一行传来一声高叫:“皇上,臣浙江道监察御史陆无为,有本奏!”
这一声极其响亮,而且又是从队伍的最末发出,着实让人意料不到。
皇帝也装作吃了一惊,继而开了个玩笑:“你们监察御史作为言官,只要在朝堂上有本奏,都让在场各位胆战心惊的!不过这也是自古以来设置言官的意义所在!说说吧,你要参谁?不会是参朕不作为吧?”
“哈哈哈!”眼见皇帝的心情大好,文武百官也陪着发出了一阵哄笑,不过很快就停止了下来。因为虽然说话的这位监察御史只有七品官衔,但御史的职责赋予了他参人的权力,如今可是当着皇帝说参谁,谁要是被他参上,真够一呛。
就在这时,只见陆无为已经迈步来到了队伍的中间,双手把奏本呈上,“皇上克己奉公,每日为国事操劳,常常通宵达旦,实在是我等文武大臣的楷模,微臣不参皇上,微臣要参的人是……”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在这儿停顿了一下,眼见大家都紧张得心都快跳了出来,把眼光全部盯了他的身上,他却一下提高了声音:“臣要参的,就是坐在那儿的福王朱廷贵!”
现场很快响起了大家发出惊异的“咦”声,但是很快归于平静,整个大堂死静死静的。
福王坐在那儿,本来正美呢,突然听到说参他,顿时呆住了,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但是又感觉不合适,就这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过了好一会儿,文武百官们才缓过劲儿来,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只有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不要命了!居然连福王都敢参,皇上刚刚说过号召天下百官向他学习。这不是摆明着与皇上对着干么?”
“真是!不过参人是他们言官的职责所在,我想他作为监察御史,也不会胡乱参人吧。”
“对啊!要说也真是奇怪!左都御史葛大人今天也没提前说一声,就整这么一出,是不是蓄谋已久了啊?”
眼见大家议论纷纷,朱廷贵更是坐立不安。就在这时,冯保高叫一声:“肃静!”大家这才安静下来,也算是帮他解了围。
皇帝皱起了眉头,让冯保去把陆无为手上捧着的折子呈上来,然后厉声问了一句:“你竟然参福王?你参他什么?”
陆无为双手紧握着象牙板:“皇上!臣是浙江道监察御史,监察省内官员及权贵是臣的职责所在。臣参朱廷贵与浙江巡抚闵维义、福建巡抚钟钦良相互勾结,狼狈为奸,鱼肉百姓。他们甚至还与倭寇勾勾搭搭,表面上大张旗鼓地抗倭,实际上通敌卖国,致使我大明国土沦丧,东南沿海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陆无为,一看就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恨不得豁出这条命去,与朱廷贵血拼到底。
朱廷贵听到他这么说,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早已沉不住气,开始自我辩白起来:“皇上!这陆无为他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皇帝这时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那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接过冯保递上来的折子翻了翻,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陆无为,你参福王,有什么证据么?”
朱廷贵紧紧盯着陆无为的嘴唇,他感觉自己已经处在了悬崖边上,一下被这个言官把要命的死穴说了出来,心里早已是惊恐万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打死也不承认。这会儿看见皇帝仍在站在他这头,不禁大喜过望,就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附和着皇帝的询问:“对对对!让他拿出证据来!”
陆无为这时向上拱了拱手:“皇上!这个朱廷贵非常狡诈,他与众人进行勾结的时候,都是单线联系,而且他的王府戒备森严,很难取到证据……”
皇帝听到这儿,猛地一拍扶手:“陆无为!亏你还是个言官!你们都察院是怎么参人的?难道没有证据就可以参人么?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诬告,是泄私愤还是打击报复?”
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皇帝非常明确的偏向。很显然,皇上正在袒护朱廷贵。
朱廷贵不是傻子,他也听出来了,所以这会儿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皇上还是真心向着自己,而且幸亏自己平时比较小心,没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无为抓到什么把柄。
刚才还正义凛然的陆无为听到了皇帝的问话,这会儿变得有些结巴起来:“这……臣只是秉公参奏,证据仍在收集之中……”
皇帝冷笑了一声:“证据仍在收集之中,你就敢如此参人?你可知道你参的是谁?你参的是福王,朕的同族兄长,朕号召天下百官学习的楷模!朕看你不是想参他,你还是想参朕吧?”
“不不不!微臣绝不敢参皇上!微臣参的就是福王朱廷贵!”陆无为赶忙摆手,急于表白自己的政治态度。
“既然不是参朕,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你的证据呢?”皇帝展现了非常少见的咄咄逼人,就象当初高拱逼问戴才那样发出了连珠炮。
“证据……我……”刚才字字珠玑的陆无为被皇帝逼问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又是一拍扶手,满朝的文武都是一震,只听他大声说道:“左都御史葛守礼何在?”
站在第一排侧面的葛守礼手持象牙板出列:“皇上!微臣在!”
皇帝手指着陆无为问他:“这个浙江道监察御史陆无为是你的手下吧?他没有证据就胡乱参人,算不算假公济私,诬陷忠良?他是得了你的授意?还是他自己所为?”
满朝文武的眼光都望向了葛守礼。
葛守礼的脸上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好象这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见他向上拱了拱手:“回皇上的话!十三道的监察御史虽然官职不高,但他们都有直接参奏权,这是太祖立的礼制,也就是所谓言官弹劾的‘独立性’!陆无为今日参奏,并非得到臣的授意,属于浙江道的自身行为!”
“哇!”朝堂上一片哗然,很多熟悉葛守礼的大臣都觉得奇怪。这个葛守礼,以前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不保护自己卖命的下属,还着意撇清关系。
莫非这次参奏,真的只是陆无为的个人意见?
他的脑子进水了么?一个区区的正七品官员,要和雄据东南的福王斗,更何况这位王爷现在还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称他为铁帽子王爷都不为过。
冯保这时又连声高叫了两声:“肃静!肃静!”朝堂上这才安静下来。
大家这时都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陆无为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看来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皇帝又将话头直接对准了他:“陆无为,既然这是你的个人行为,而且你又拿不出证据……”
“皇上!”陆无为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是经历了很大的心里波动,他仰起了通红的脸,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其实臣有证据……”
“哦?”皇帝看了葛守礼一眼,那意思是你这个手下靠不靠谱,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在这个关键时候可别给老子演砸了!
葛守礼微微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算是对皇上的回应。
朱翊钧其实对这个昨天才首次有些了解的葛守礼没有什么把握,不知道他是真有谱还是假有谱,不过既然使用了他,那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吧。
索性豁出去了!
他点了点头:“有证据你不早说?那你就拿出来吧,别让我们等着了!”
现场所有人的眼神都盯住了陆无为的右手,特别是朱廷贵,就象从他怀里掏出来是一把杀人的利剑一样。
可陆无为掏出来的不是利剑,而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只见他一下子激动起来,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银票,俨然把当它作了利剑,恨不得在福王胖嘟嘟的身体上狠狠捅上几刀才解气。
“这就是证据!”他的话语中已经带着一丝悲凉的情绪。
众人的眼光顿时又集中在了这张银票上,只见他拼命抖动着它,高声叫道:“这就是证据!这是福王朱廷贵为了收买微臣,送给微臣的贿银!他对微臣威逼不成,便用利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福王殿下,这银票上可有您的签名!这您可抵赖不了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略施小计和稀泥
“这……我……”朱廷贵一时语塞,这张银票确实是他让人送给陆无为的,当时看他收了,以为就没事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在这儿拿了出来,这不是要人性命么?
这下好,朝堂上的形势逆转直下,所有的舆论都开始倒向陆无为这一边。
虽然说一个王爷送五百两银子算不上什么大数,但是太祖时曾经订定法典,只要证据确凿,一百两白银就足以订一个人死罪。平时大家这些做官的都只是心照不宣,没人点破而已,如今真撕破了脸,那就不好说了。
朱廷贵此时哭丧着脸,嘴上一直在叫唤:“皇上!我冤枉!我冤枉啊!”心里却一直渴望有奇迹出现。
难道我堂堂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