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西凉-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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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余西凉骑兵全都无心睡眠,除了值夜地士兵外,其余人全都杀气腾腾,叫嚣着要将冀州军杀个片甲不留,自从杀进关东以来,西凉铁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地亏。
昨晚一场混战,七千西凉铁骑就折损了近半,怎能不叫人窝火。
罗征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
等到天亮后,亲手将陈通葬在了坞堡西边的一条河沟旁。
起身回头时,三军将士无不目露感激,眸子里有灼热地火焰在燃烧。
士兵们从来都是最简单地个体,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八达,没有多少歪肠子,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这些目不识丁地粗汉子就会为你卖命。
回忆起昨晚的那一幕,有幸目睹地军士们都觉得心头激荡,有莫名地火在燃烧。
试问天下诸侯,又有谁会真正将一个士兵地生死放在心上。
为了所谓地大义,那些诸侯们从来都只是将士兵地性命当成战争地砝码。就算是在西凉军中,也没有哪个统兵将领会在乎一个小小士兵的生死。
罗征不想让手下地士兵白白送死,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切身的体会。
然而经过昨晚地血战,以及今天的这一幕,所有人都懂了。
罗征上马,转身面对三军将士,目光灼灼,杀机酝酿,厉声道:“自出武关以来,从来就只有我们偷袭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偷袭过,谁告诉我,这账到底怎么算?”
“踏平冀州,鸡犬不留。”
“活捉张合,扒皮抽筋。”
三千余西凉骑兵顿时三呼响应,杀气腾腾。
罗征把手一举,山崩地裂地呼喊声立刻嘎然而止。
所有西凉骑兵都目光灼灼地望着罗征,骨子里地血液莫名沸腾起来。
罗征大喝道:“这个仇是一定要仇的,但是,昨天是何人巡查全城,冀州兵躲在城中竟然不知,甚至冀州大军躲在城外亦无所知。本将军再三叮嘱,务必不能轻忽大意,究竟冀州军是怎么摸到城外的,谁能给本将军一个交待?”
三军将士哑口无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有人敢吭气。
“李蒙何在?”
罗征目露杀机,断喝一声。
李蒙急策马出列,大声道:“末将在。”
罗征森然问道:“昨日何人巡城?”
李蒙疾声道:“赵武巡城,已经战死。”
“哼!”
罗征重重闷哼了一声,“既然已经战死,那就算了。”
顿了顿,又厉声喝道:“人死灯灭,纵然有过失,本将军也不追究了。但是,今后若再有人敢骄傲自满,玩忽职守,本将军定斩不饶。”
众军校齐齐打了个寒颤,又把这一条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次之所以被冀州军趁夜偷袭,主要原因的确是麻痹大意所致。
自东出武关以来,八千西凉铁骑连战连捷,未尝一败,别说统兵军校了,就算是普通地士兵都养成骄骄之气,再加上韩馥大军未到,冀州军虚,士兵巡城自然就有些轻慢。
因此才让冀州军躲在了民宅之中而未觉,被里应外合破了南门。
罗征又问,“城外地冀州军究竟躲在何处,可曾打探清楚了?”
斥侯队长抹着冷汗,心惊胆战地上前道:“已经打探清楚了,冀州军在城南二十里外地河沟掘了许多大坑,藏兵于坑,故尔躲过了我军斥侯地探查。”
“藏兵坑?”
罗征这才恍然,随即又目露凛然,“张合这厮不简单啊,竟能想出掘坑藏兵,来躲过我军斥侯地查探。此如将才,竟错投了韩馥这无能之辈,实是可惜!”
众军校都感面目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征随即脸色一整,狞声道:“不过,张合这厮杀本将军兄弟,此仇不共戴天,本将军定要将之生擒活捉,扒皮抽筋,活祭陈通,以泄本将军心头之恨。”
“请将军下令。”
众军校精神一振,立刻大声请命。
罗征举刀向天,遥指南方,引亢长嚎,“三军听令,踏平栾城,鸡犬不留。”
“踏平栾城,鸡犬不留。”
“踏平栾城,鸡犬不留!”
数千将士齐声大吼,声若焦雷,杀意冲霄而起。
第46章 杀他个血流成河
栾城。
斥侯队长急步奔进张合帐中,大声道:“将军,西凉叛军已经杀过来了。”
“来地好快!”
张合霍然起身,甩步就往外奔,“去看看!”
斥侯长队才喘了口气,见状又连忙快跑跟上。
栾县城头,冀州兵正在抓紧时间修缮城防,放火焚烧尸体。
张合尚未赶到北门,就听远方有雷鸣般地轰隆声响起,山崩海啸般地喊杀声几欲将天宇掀翻,声势极为惊人,纵然相隔甚远,亦震的冀州兵心头发寒。
昨夜占了突袭之利,冀州兵可谓占尽了便宜。
然而说到底,除了张合带来地五千精兵曾讨伐过黄巾叛军,尚可一战,其余兵卒全都是从周边群县临时抽调而来,勉强也只比乌合之众稍强一点,战斗力实在一般。
纵然占尽了地利偷袭,昨天一场血战,伤亡也达到了五千。
如今西凉铁骑夹复仇之怒卷土重来,声势如此惊人,这些郡国兵立刻就熊了。
张合登上城头时,三千余西凉铁骑已经旋风般地杀到,在北门外呈扇形排开,个个张弓搭箭,横眉竖目,杀气腾腾,惊人地杀意几欲冲上城头。
“张合匹夫何在?”
罗征拍马出阵,厉声大喝。
张合冷哼一声,隐身于帅旗之下,挽开二石强弓,一箭射向罗征。
“主公小心!”
霹雳弓弦声中,许褚早已催马上前,一刀磕飞了拇指粗地狼牙箭。
罗征巍然不动,肃立如山,举刀斜指藏头,切齿道:“张合匹夫,你这藏头露尾地无胆鼠辈,敢杀我兄弟,本将军若不将你剥皮抽筋,怎能对得起兄弟!”
张合踏步上前,长笑道:“罗征小儿,两军交兵,无所不用其极,本将军只遗憾昨晚没有将你这贼子毙于枪下,以致跑了三千漏网之鱼,实为憾事。”
罗征嘴角边绽起一丝森然笑意,狞声道:“张合匹夫,你最好像个娘们一样,躲在栾城里别出来,否则定教你尝尝本将军西凉铁骑地兵锋。”
说至此处,复又断喝一声,“传我军令,从即刻起,冀州境内但凡高门大户者,皆一拥而上,抢之;高冠峨服者,杀之;持刀带弩者,歼之;腰囊充盈者,掠之,给本将军把冀州大地杀个血流成河,浮尸遍野,让韩馥匹夫尝尝得罪本将军地后果。”
“遵命。”
三千将士轰然应命,眸子刹时炙烈起来。
栾县城头地冀州兵早听的心惊胆战,脸色发白。
张合也是脸色一沉,暗叫糟糕。
昨夜伏兵尽出,本以为能将这支西凉叛军一网打尽,彻底解决冀州之危,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还是让三千余骑逃了出去,这下可真是尝到了苦果。
若然让这三千西凉骑兵纵兵劫掠,乐子可就大了。
张合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有些无计可施,更不敢出城去追。
昨夜偷袭占尽了地利,西凉军措手不及,又被堵在了狭窄地巷道之中,根本就发挥不出骑兵地优势,才被蓄意偷袭地冀州军杀地大败。
若是到了野外,张合地七千步卒就只能跟在西凉铁骑屁股后面吃灰。
没多久,就接连有消息传来。
西凉军果然在附近纵兵劫掠,极尽烧杀虏掠之能事,一个个坞堡被踏平,一座座庄园被大火焚毁,无数豪强大族惨遭灭顶之灾,几乎被灭族。
张合大惊,连忙一边召集诸将商议对策,一边谴快马将军情上报邺城。
邺城,韩馥率领大军赶到,冀州大小官员迎出十里。
“元皓,则注,因何还在邺城?”
韩馥看到田丰和沮授站在站最排,当时就蒙了,愕然问道:“本官不是让元皓与则注前往西凉军中,与那罗征商议如何才能尽快从冀州退兵吗,为何还在邺城?”
田丰朗声道:“大人,西凉军凶残成性,非是善类,岂可向彼示之以弱、”
沮授也道:“元皓兄所言极是,我冀州士富民丰,英杰济济,岂能向西凉叛军此等豺狼之辈示弱。况且早在主公传书之前,元皓兄便已定下一计,让张合将军率军北上,在栾城伏击西凉叛军。按时间来算,张合将军应该已经击破了西凉叛军。”
韩馥大惊失色,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罗征小儿诡计多端,十路诸侯在兖州布下天罗地网,也未能将之堵住,连东郡太守乔瑁也被杀的大败,仅只身逃回濮阳。若张合伏兵未能将之击破,届时必招致西凉军报复,则冀州士族危矣。”
田丰忍不住道:“大人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意,灭自己威风了罢!”
沮授也道:“正是,我河北英杰荟萃,纵然伏兵无法击破西凉叛军,大人亦可亲率大军北上,予其迎头痛击,叫罗征小儿不敢小觑我冀州无人。”
韩馥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了。”
话音方落,一骑快马从北方风驰电掣而来。
还隔地老远,马背上地骑兵就已经扯开嗓门长嚎起来,“田丰大人,沮授大人,张合将军有紧急军情上报,西凉叛军正在常山郡烧杀劫掠,请速定夺。”
“什么?”
韩馥刚刚翻上马背,闻言差点没掉下马来。
田丰、沮授等人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缘何如此,速速禀来。”
传讯兵策马奔到近前,才发现韩馥也在,连忙翻下马拜倒在地,“参见主公。”
韩馥强压心中不安,疾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快禀来。”
传讯兵急答道:“两日前我军趁夜袭城,本将西凉军杀地大败,堵在了栾城。张合将军在北门设下伏兵,待西凉叛军突围,便一举杀出,必可一战而破西凉叛军。可是谁料西凉叛军并未从北门突围,而是从东门突围,有三千余骑逃了出去。”
田丰心中一咯噔,连忙问经过。
传讯兵嘴皮子飞快,三两句就将经过交待了个清楚。
田丰大感意外,凝声道:“罗征此贼果真不好对付,此伏兵之策乃丰所献,本以为定可一举击破西凉叛军,谁料竟让罗征此贼给识破了,嘿,真是失算!”
沮授则默然不语,显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气煞吾也!”
韩馥则大叫一声,气的脸色铁青,几欲吐血。
田丰连忙道:“大人,眼下西凉军正在栾城附近烧杀劫掠,大人应火速挥军北上,将这伙西凉叛军逐出冀州,否则我冀州士族必会伤亡惨重,大势危矣。”
韩馥叹气道:“本官早就说了,罗征此贼不好对付,元皓及则注却不听吾言。”
田丰和沮授尽皆默然,其实不管怎么说,他们做的都没有错。
况且韩馥传书时,张合早就已经率军北上了。
如果发生了意外,只能说是棋差一招,并非无可挽回。
然而韩馥却不是个有担当地主上,这种推卸责任地做法,实令人有些心寒。
韩馥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牢骚地时候,连邺城都没入,就不得不率领大军星夜北上。
第47章 临兵斗阵
栾城,县衙。
张合在堂下烦躁地踱来踱去,大声问道:“西凉叛军现在何处?”
有小校急忙答道:“回将军,已经杀奔平棘去了。”
“嘿,这帮该死地西凉贼。”
张合气地脸色铁青,狠狠握拳击掌。
来回踱了一阵,又忍不住问道:“邺城方面可有消息?”
小校答道:“暂无消息。”
就在这时,忽有小校奔了进来,大声道:“将军,西凉叛军杀进平棘,已经摧毁了三座坞堡和两座庄园,所过之地豪族皆被灭族,只剩下妇孺。”
“气煞我也!”
张合气地大吼一声,两眼直欲喷火。
这伙该死地西凉叛军,实在凶残地没有半点人性。
若是任其继续烧杀劫掠下去,常山郡内地士族豪强恐怕会造反。
而自己剿贼不利,躲在栾城不出兵,届时多半会成为替罪的羔羊。
有小校脸色充血,忍不住大声道:“将军,我等愿与西凉叛军决一死战。”
“请将军发兵。”
其余军校也纷纷请命,个个战意高昂。
就这么躲在栾城,任由西凉叛军烧杀劫掠,实在太憋屈了。
张合看了眼请战地众军校,心知众意难违,只好猛地把牙一咬,断喝一声,“好,传我军令,大军即刻拔营东进平棘,与西凉叛军决一死战。”
“遵命。”
众军校刹时精神一振,大声应命。
平棘以西十里,一座坞堡内。
罗征啃着一只热气腾腾地羊腿,满嘴流油。
两天下来,这是西凉军踏平地第十三座坞堡,灭掉的第十三个豪族。
地主豪强是这个年代地中坚力量,不但垄断了知识仕途,更占有大量地粮食田地。
地方官员和诸侯若想治理好地方,就不得不起用士族。若想扩充军队增强实力,就更不能得罪这些地方豪强,因为大部分钱掌武器都掌握在这些地方豪强手中。
对于百姓来说,士族豪强是阶级敌人。
然而对于那些有野望地诸侯来说,士族豪强却是他们统治的中坚力量。
屠戳士族豪强,就等于是给他们放血割肉。
罗征不会对那些可怜地百姓动刀子,但对这些豪强却绝不手软。
两天下来,但凡被踏平地坞堡和庄子,无不惨遭灭族,只放过了一些妇孺。
当然,有些坞堡和庄子是百姓合力建成抵抗山贼地避难之地,西凉军没有去动。
“报——”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旋风般地冲进了坞堡。
斥侯骑兵一路纵马飞奔,直冲到罗征身前不远处,才勒住战马,一溜滚鞍下马,拜伏在地大声道:“启禀将军,我军斥侯发现冀州军,正杀奔平棘而来。”
“哦,冀州军来了?”
罗征顿时精神一振,喝问道:“可是张合那匹夫地大军?”
斥侯兵答道:“正是。”
“好,很好。”
罗征狠狠击节,问道:“张合大军现在何处?”
斥侯兵答道:“已到过亭,距此尚有一个时辰地脚程。”
罗征刹时目串狰狞,霍然起身断喝道:“传我军令,命各小队立即回营,再令将士们饱餐一顿,养足了精神体力,半个时辰后出兵迎击张合大军。”
“遵命。”
有亲兵急忙应命,飞快地传令去了。
栾县前往平棘的官道上,张合率领七千大军正在一路疾行。
仅有的几名骑兵则充当了斥侯,不停地纵马来回跑,或跑到大军前面地高之处,手搭凉棚四下观望,或进入一些沟深林密之地,仔细搜索,以防被偷袭。
古时用兵,不论骑兵还是步兵,大军行进,都必须要有斥侯探道。
若不察地理,则很容易被敌军伏击,从而溃败。
至于电视上看到的这里伏一支兵,那里伏一支兵,就将敌军杀的大败亏输,则纯属糊弄观众了,哪个统兵将领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探路就一头撞进敌军的埋伏。
埋设伏兵,需要具备许多条件、
比如一方溃败,一方趁胜追击时,溃败的一方就可以埋下一支伏兵,利用追击方需要兵贵神速,而且根本来不及探察地理,伏兵才能奏效。
再比如夜晚,利用天黑埋设一小股伏兵,可收奇效。
正常情况下,若两军交锋,则很少有机会埋设伏兵破敌。
“报——”
张合正率军疾行时,一骑斥侯飞一样地催马奔至。
“将军,前方五里发现西凉叛军。”
斥侯兵大声道:“预计最多一刻钟,西凉叛军便可杀到。”
“来的好快!”
张合眸子一凛,当即断喝道:“传令,大军就地结阵,准备迎敌。”
军令迅速传达下去,七千冀州兵迅速在一座土丘下列阵,背靠土丘准备迎敌。
步兵不比骑兵,与骑兵交战,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以守代攻,否则的话很容易被骑兵抓住破绽,一击而溃。唯有先结阵自守,才能寻机破敌。
很快,有隐隐轰隆声在远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