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地师-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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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大人替你们垫钱置办琉璃瓦，你们以为巡抚衙门里有金山吗？巡抚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哪有闲钱花在你们头上？”石继芳说道。
听到石继芳这些话，军士们都鼓噪起来，话里话外便有了些不干不净的内容。党馨贪污了多少军士们应得的粮饷，他们算不出来。但党馨平日里的挥霍无度，军士们都是看得到的。石继芳说党馨两袖清风，这简直就是侮辱大家的眼睛了，大家岂能不怒。
“党大人，这样不行啊。”在巡抚衙门的二堂里，坐营官江廷辅苦口婆心地央求着党馨：“下官在营中听到许多军士都怨声载道，若是任其发展，只怕会激起兵变，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兵变？”党馨冷笑一声，“就门口这几个人。也敢兵变？”
“大人，门口的人的确不多，但整个宁夏卫的军卒都与他们心有戚戚，只怕到时候一人夜呼，乱者四应啊。”江廷辅说道。此时，府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江廷辅指着外面，对党馨说道：“大人，你听听，再这样闹下去，只怕人会越聚越多的。”
“待我出去跟他们说说。”党馨说道。
江廷辅有心问问党馨想怎么说，但他也知道，党馨一向刚愎自用，根本不会与下属商量什么。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与党馨一同来到门口，正见着刘东旸等人在大声地叫嚷着，要求面见巡抚。见党馨出现在门口，众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你们吵什么！”党馨见自己一现身就能够让现场安静下来，心中颇为得意，他板着脸，对众人斥道：“你们在本巡抚门外大声喧哗，可是想造反吗！”
“巡抚大人恕罪，小人不敢造反，只是想请巡抚大人体谅小人的难处，不要催缴小人的赋税，小人定会遵纪守法，不会给大人添乱。”刘东旸说道。
党馨道：“听你这意思，若是本巡抚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就不会遵纪守法了？”
刘东旸那番话，原本是一种服软的态度，并没有要挟之意。经党馨这样一解读，倒显得他是在暗示什么了。他是一个血性汉子，这样苦苦哀求已经是很违背他的本性了，党馨这一激他，他更是无法否认，索性一梗脖子，答道：“既然巡抚大人这样说，那小人也只有认了。小人若是活不下去的时候，难免会铤而走险。”
“你敢！”党馨大声道：“你们想以作乱来要挟上司，本巡抚绝不会答应。你们想作乱，难道就不怕杀头灭族吗！”
此言一出，所有的军士都不再作声了，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变得血红，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刘东旸强忍着气，抬手向党馨行了个抱拳礼，说道：“巡抚大人心意已决，小人不敢违逆，告退了。”
说罢，他回过头，对自己的同僚们说了声：“兄弟们，咱们走吧。”
军士们一个个站起来，转身离去，他们的脚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一下都敲打在江廷辅的心上。江廷辅苦笑着对党馨说道：“党大人，军士的怨气，不可如此压抑啊。”
“他们难道真敢造反？”党馨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就不信宁夏卫这数万人都会跟着他们造反，他们充其量能够拉起几十号人，我只是吭一声，就能把他们全部扑灭，怕他们何来？”
“党大人杀伐决断，下官佩服。”江廷辅无奈地嘲讽了一句。
再说刘东旸等人，带着一肚子气离开巡抚衙门，走了一段，看到路边一个小酒馆，刘东旸招呼一声，众人走进酒馆，大声喊着小二拿酒上菜，以求一醉消愁。
“这个姓党的王八蛋，刚才老子真想豁出去把他生生掐死！”
酒过三旬，军士们的血都热起来了，总旗官许朝愤愤不平地嚷道。
“老许慎言，莫要让人听见。”另一名总旗刘川白提醒道，他已经注意到小酒馆里有不少人向他们这边侧目以视了。
许朝的声音一点也没减，他说道：“怕个鸟，刚才我是看刘哥没发话，但凡刘哥说一声，我一个人就能把那姓党的和姓石的全掐死。”
“掐死他们容易，以后怎么办？”刘东旸问道，“党馨说得对，杀官造反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咱们自己拼一条命也就罢了，连累三族，于心何忍？”
“咱们真杀了党馨，就占了这宁夏卫，自己当家作主，谁能奈何得了我等？”许朝说道。
刘川白道：“就凭咱们这几个人，能占得了宁夏卫？”
“咱们营中的弟兄，也早就想反了，只要刘哥带个头，我琢磨着，各卫所起码能有2000弟兄跟着刘哥干。”许朝道。
刘东旸摆摆手道：“我哪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再说，就算有2000弟兄愿意跟着我干，和朝廷的大军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除非……”
“除非什么？”许朝和刘川白同时问道。
“除非有喿鼙魑蛔鲋鳎钦庋桑俊泵坏攘醵珪D回答，众人就听到身后有一人在阴恻恻地接话道。
“喼富樱 敝诰颗ね芬豢矗Χ颊酒鹕砝矗侨系盟祷爸苏悄奈赖囊幻富咏拜的干儿子喸啤�
“各位请坐。”喸坪呛切ψ牛约豪烁龅首幼拢痔终泻糁谌俗隆�
众人私下聊天被上级军官听见，心里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想法。喸撇换挪幻Γ约合茸怨俗缘氐沽吮坪认拢獠呕夯旱厮档溃骸案魑坏氖虑椋窘贾懒恕Ｓ行┦虑椋渴艄俦泼穹矗鹚当窘褪菃总兵对你们也是深为同情的。”
“喿鼙仓牢颐堑氖虑椋俊绷醵珪D问道。
喸莆⑽⒁恍Γ骸罢饽某抢锏氖虑椋褂袉总兵不知道的吗？再说，党馨那厮是什么人，大家也都清楚，上次我兄长承恩都被党馨责以军棍，你们以为喿鼙兔坏闾蚨恐椋俊�
喸剖菃拜的义子，与喅卸魇切值芟喑啤Ｋ档恼饧虑椋笔痹谀奈酪菜闶瞧奈涠模蛭獑家父子一向在宁夏卫说一不二，结果喅卸骶尤话ち说耻暗木鳎衲懿蝗萌苏鹁�
刘东旸听喸普庋凰担故抢渚蚕吕戳恕Ｗ魑幻喝司伲杂邝谗俺錾淼膯拜是有几分猜忌的。在宁夏卫的官兵中，有关啺菘赡茉旆吹乃捣ù永炊疾辉＃缃裨谒羌父鏊灯把镅栽旆粗剩瑔云跑来插一手，不能不让刘东旸多想一想啺莸亩�
“喼富樱瑔总兵希望我们如何做呢？”刘东旸问道。
喸菩Φ溃骸皢总兵只是同情各位的境遇，却没想过要各位做什么，刘百户莫要误会了。今日之事，若是各位能够忍得下去，喿鼙匀桓换嵩谝猓魑凰凳遣皇悄兀俊�
第333章推波助澜
喸普庖皇郑凶饕酝宋恿醵珪D的话里，听出对方对自己颇有一些提防之心，因此索性装聋作哑，等着刘东旸自己往里跳。其实，啺莨刈⒘醵珪D等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党馨做的有些事，甚至背后还有啺菰谕撇ㄖ剑康木褪俏吮破认窳醵珪D这样的军官铤而走险。
“喼富樱蚁胛室簧羰俏业榷匝哺в泻尾痪吹木俣瑔总兵可会替我等说话？”刘东旸试探着问道，他说是说啺菔欠窕崽孀约核祷埃碧ù试蚴菃拜是否会给他武力上的支持。
喸频溃骸傲醢倩В阏饣拔铱刹桓一卮鹉悖唬闼嫖业阶鼙ィ泵嫦蛭乙甯肝饰剩绾危俊�
“喿鼙霞爸拔遥俊绷醵珪D问道。
喸频溃骸傲醢倩Щ蛐矶詥总兵有些误会吧，喿鼙幌蚶裣拖率浚偎担醢倩б膊皇茄俺Ｈ耍庖簧淼奈湟赵谀奈酪彩窍斓钡钡模皇敲髦槊沙荆獠徘右桓霭倩У闹拔弧总兵曾经提起过你，说你本该是能拜大将军之人，是宁夏卫的长官不识人才啊。”
“喿鼙媸枪绷耍爸罢饩腿グ菁麊总兵。”刘东旸说道，喸频幕埃桓蚁嘈乓话耄热粏云说啺菰敢饧蔷退得鲉拜的确关注过他这样一个小小的百户。啺菰谀奈浪闶且桓錾褚话愕拇嬖冢芄坏玫絾拜的关注，让刘东旸心里痒痒的，一份野心在迅速地滋长着。
众人也没心再喝酒了，在喸频拇煜拢醵珪D等人一起来到了啺莸母稀云让人入内通报之后。里面传出话来，说啺菰诙媒蛹钗痪浚么蠹叶冀ァ�
众人怯生生地来到了喐亩茫患麊拜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笑吟吟地向他们打着招呼。以啺莸乃晔椭拔弧Ｗ匀徊槐仄鹕硐嘤芄徽泻糁谌巳胱丫羌蟮拿孀恿恕�
“刘百户吧，老夫早就听说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威风凛凛。一副大将风范啊。”待众人都坐下后，啺荻粤醵珪D说道。
“喿鼙言蘖耍爸捌窀摇！绷醵珪D谦虚道，不过，能够被这样一位功高权重的副总兵如此称赞，他的心里觉得一阵轻飘飘的。好像要腾云驾雾一般。一个念头悄悄袭上心来：人生一世，若不能轰轰烈烈一场，岂不是可惜了？
“喿鼙什盘龁指挥说，您老人家也一直关心着我们的事情，我等身受几重盘剥，苦不堪言。此事喿鼙芍椋俊绷醵珪D问道。
啺莸愕阃返溃骸按耸吕戏蛞丫皇前苤 ！�
刘东旸道：“喿鼙谀奈朗嵌宥褰哦寄苷鸬挂黄娜宋铮芊裉嫖业仍谘哺Т笕嗣媲俺率鲆幌驴嗲椋业染Ц心顔总兵的大恩大德。”
啺萏镜溃骸傲醢倩敌α耍堑逞哺а壑衅裼袉某的位子？上次犬子无缘无故就被党巡抚打了军棍，而且是当着老夫的面打的，你们说，老夫在巡抚面前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那……莫非我等就只能忍着了？”刘东旸又问道。
啺莸溃骸鞍Γ蝗逃帜苋绾文兀咳衾戏蚰昵�40岁，说不定一气之下就兵谏了。可是现在老夫老了，没这个血性了。”
说到这里，啺菅劬锕饷⒁簧粒馕渡畛さ乜戳肆醵珪D一眼。
刘东旸从啺莸幕袄锾隽硕苑降陌凳荆档溃骸氨傻故遣荒选Ｄ训氖侨绾问粘 Ｖ慌碌绞焙虺⒁恢诫妨睿恍氪蟊咕常瑔总兵就能先把卑职等人就地正法了。”
“此事刘百户尽管放心。”啺菟档溃皢某良知未泯，岂能不识正邪？朝廷若有何命令，喣匙曰崽媪醢倩С虑椋换岫粤醢倩Р焕摹！�
“若是朝廷兴兵前来讨伐我等呢？”刘东旸索性挑开了，赤裸裸地问道。
啺莸溃骸叭舫⒄娴纳贫癫环郑菃某愿为刘百户的助力，唯刘百户马首是瞻。”
“喿鼙囊馑际恰绷醵珪D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啺菥尤凰党鑫ㄋ硎资钦暗幕袄矗獠灰馕蹲艈拜愿意屈居于他的下面吗？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成为啺莸纳纤荆男募负醵家鲂乜诹恕�
啺莸溃骸罢馓煜拢ㄓ杏抡呔又瑔某老矣，犬子承恩也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难堪大用。刘百户非池中之物，若愿挑头，喣掣示悠湎隆！�
“卑职岂敢。”刘东旸站起身，向啺菪辛烁龃罄瘢瑔拜也站起身来还礼。许朝等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恍惚的感觉，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话说到这个程度，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了，有些事情，大家互相心知肚明即可。刘东旸起身向啺莞娲牵瑔拜安排喸瓢阉撬统鰡府。
喸普驹趩府门口，看着踌躇满志的刘东旸带着一众下层军官大踏步离去，微微地摇了摇头，回到二堂，见喅卸骱土硪幻蠼廖男愣家丫搅耍谟雴拜谈事。
“义父，你刚才怎么会答应奉刘东旸为主？他不过是一个百户而已，才能和武艺都无法与大哥相比，难道我等以后还要看一个百户的脸色？”喸撇唤獾叵騿拜问道。
啺莺呛切Φ溃骸氨惴钏鳎钟泻畏粒课业热羝鹗拢切┖喝硕疾换岱挡欢ɑ够嵬鸬锈椋胛业任选Ｈ谜饬醵珪D起事，汉人都会站到他这边，咱们只要在背后推一把就成了。以后大事若不能成，起兵造反的是他，咱们不过是被裹胁进去的，只要反戈一击，朝廷说不定还会有所封赏。若是大事能成，朝廷剿不灭宁夏这几万兵马，咱们要想反客为主，他刘东旸还敢不从？”
“原来是这样！”喸苹腥淮笪颍耙甯干钅痹堵牵硬患啊！�
啺莸溃骸拔依狭耍院竽氖悄忝切值艿摹Ｔ勖堑牡蔽裰保且偻屏醵珪D一把，让他铁了心起兵。边墙外的著力兔、庄秃赖他们几个鞑靼部落，为父都已经联系过了，他们答应到时候发兵相助，条件是我们把花马池交给他们作为放牧之所。
依为父看来，刘东旸若起事，朝廷定会派遣大兵弹压，只要咱们能够抗过第一拨大军，明军就会斗志全失。届时我们就可以和朝廷谈判，让朝廷把宁夏交给我们，咱们可就是宁夏王了。”
土文秀道：“宁夏王肯定就是总兵您了，喼富泳褪切⊥跻液蛦云跟着王爷也能当个大将军了。”
啺莸溃骸罢季菽闹皇窃勖堑牡谝徊剑鹊皆勖钦疚冉鸥耍箍梢韵蛭髟倮┱牛绞焙蛭鞅闭庖黄投际窃勖堑奶煜铝恕Ｄ忝嵌坏备龃蠼愕昧耸裁矗灰勖谴笫履艹桑忝嵌寄芄环飧鐾豕恕！�
“多谢王爷！”土文秀和喸埔黄胂騿拜躬身行礼，好像他们已经当了王公一般。
再说刘东旸一行，离开喐螅敲挥性偃ズ染疲腔氐搅肆醵珪D的百户所，寻了间密室，开始密谈。刘东旸情绪十分亢奋，但他还是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毕竟这是一件逆天的大事。
“刘哥，你看今天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家一坐下来，刘东旸的部属张文学便着急地问道。这也是许朝等人想问的问题，只是谁也没敢在大街上讨论此事。
刘东旸道：“依我看来，啺莸幕埃衅叻挚尚拧！�
“刘哥，喿鼙治罩乇褂胁酝肪嘀趺纯赡芨试盖佑谖颐侵履兀坎换崾钦┪颐堑陌桑俊毙沓实馈�
刘东旸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啺菀灿兴哪汛ΑＫ歉鲼谗叭耍绻约合肫鸨慌抡饷炊嗪喝司洳换岱Ｄ奈赖木恐校暇够故呛喝司佣啵瑔拜如果得不到汉人的支持，就算起兵也不长久。所以，他说自己愿意跟着咱们干，倒也可信。鞑靼人的长处只在于勇力，要论谋略，他们还差咱们汉人许多呢。”
“那是，咱们刘哥的谋略，甩啺菁赴僬稍读恕！敝谌吮涣醵珪D的分析说服了，一齐兴奋地恭维着刘东旸。
刘东旸道：“各位兄弟，事到如今，你们觉得，咱们该不该反？”
“反他娘的，不反的话，咱们也活不下去了，还不如干他一票。若我们能得啺葜Γ⒏揪徒涣四恼颉Ｄ切┠诘乇哪苁窃勖潜呔亩允郑抢炊嗌伲勖蔷兔鹚嵌嗌伲揖筒恍呕噬细野讶煜碌谋矶寂傻侥睦础！毙沓档馈�
刘川白也点头道：“我也觉得可行，反正也没活路了，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也算没有白来世上走一趟了。”
刘东旸一拍桌子，道：“那好，咱们就干！咱们兄弟几个，在些歃血为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唯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家一条心，诛杀党馨，咱们自己当宁夏王。”
“愿随大哥共同举事！”众人齐声应道。
第334章起事
在啺莸挠行耐贫拢奈拦俦胙哺У耻爸涞拿懿欢霞せＴ诘耻暗募复瓮仓螅俦茄≡窳顺聊远裕庥秩玫耻白砸晕鞘だ獠恢鹕脚绶⒁丫谇昕讨洹�
万历20年二月，刘东旸等人完成了对宁夏城诸卫官兵的串联，一切准备就绪。刘东旸带着许朝等人昂首阔步再次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