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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争霸天下-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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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旨意的前面,无非是皇帝对学子们的褒奖和慰问。其次是对演武院的肯定和尊敬,这些话倒是没什么新意。文字朴实并不华美,几乎用的是陛下说话的口气书写。本来听着没什么感觉,可直到听到最后的几句话,却让方解的心里一震!

“凡重金购买演武院考题伪卷之人,自动出列,取消演武院考试资格,剥去功名,发回家中思过!五年之内,不可入仕。若再有劣迹,永世不得录用。陛下仁慈念及你们初犯又俱是大隋才俊,心念偶有偏差,不忍过重责罚,还望你们自醒自悟谨记教诲。”

一瞬间,有数百人立刻就变得面无血色。

其中,包括崔略商。

第0117章演武考(四)

方解看到了崔略商,看到了那张失望之极也悔恨之极的脸。他就从方解的身边经过,缓步走向考场外。在他经过方解身边的时候,方解真想伸出手拉住他。当崔略商看到方解欲言又止的表情的时候,忍不住摇头笑着说了两个字。

再见。

方解的心里一紧,几乎不忍心继续看那张脸。崔略商的表情特别复杂,但毫无疑问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痛苦。

“到我铺子里等我。”

方解急急的说了一句话,崔略商微微怔住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失魂落魄的走出考场,甚至没敢看一眼皇帝所在的位置。如果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就算那张假的考题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

方解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落寞背影,却不敢试着去体会崔略商现在的心情。

高坐在点将台上的天佑皇帝杨易看着那些考生离场,之前挂在嘴角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淡去。不过在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怒容,很平静。负责清点离场人数的不是演武院的人,而是大内侍卫处的飞鱼袍。

每一个人都认真的核验身份后记录在案,一丝不苟。

这些离场的考生们都知道,所谓的五年不得入仕,其实他们的前程大半已经毁了,即便是他们自己的家族,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或许回到家里之后,他们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五年,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在他们身上再浪费五年。有五年的时间,底蕴雄厚的家族完全可以再教导出许多个他们这样的人。

一念之差。

大内侍卫处指挥使罗蔚然拿着记录好的人名单,快步走上点将台双手呈递给皇帝。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问道:“人数可是对的?”

罗蔚然躬身回答道:“大内侍卫处掌握的人数是三百二十六人,刚才自动离开考场的是三百二十五人,还差一个。”

“是谁?”

皇帝问。

罗蔚然取出另一份名单,仔细认真的和刚刚记录的名单对验过之后低声说道:“回陛下,是江南宁城的毕云韬,他父亲毕达是宁城郡守。”

“苏不畏”

皇帝叫了一声,秉笔太监苏不畏连忙过来躬身等着陛下吩咐。皇帝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拟旨,革去宁城郡守毕达的一应官爵,着大理寺派人赴宁城查抄毕达家产。宁城毕家之人,永世不得录用。”

“喏”

苏不畏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旨意。皇帝指了指下面考场说道:“把那个毕云韬揪出来……杖毙。”

罗蔚然道了声遵旨,直起身子吩咐飞鱼袍去拿人。四五个如狼似虎的飞鱼袍大步走进考场里,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问:“谁是毕云韬!”

就在距离方解不到十米的地方,之前在演武院门口还趾高气昂的毕云韬本来就脸色苍白如纸。眼见着大内侍卫从点将台那边下来高声叱问,他竟然吓得啊的喊了一声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跌坐在地上之后,身下湿了好大一片。这一声喊,将很多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军队出身的考生见他竟然吓得尿了裤子,脸上都是鄙夷。而那些世家子弟,大部分人毫无表情,有一些人则是脸有戚戚,似是在同情他。

见那边有人软倒在地,四五个飞鱼袍直接过来。为首的组率一把揪着毕云韬的前襟将他提了起来,冷声问道:“你可是宁城毕云韬?”

“我……学生……是……”

毕云韬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一句,脸上哪里还看得到一点血色?

听他应了,那大内侍卫处的组率如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直接将他拎了起来,转身大步往回走,直到走出去十几步,毕云韬忽然反应过来,一边哭泣一边哀求,两条腿胡乱的蹬着。那组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索性停下来,抬脚在毕云韬的两腿上分别踩了一下,咔嚓咔嚓的两声,毕云韬的腿骨就被直接踩断。

那组率将毕云韬拎着丢在点将台下面,罗蔚然淡淡的吩咐道:“陛下旨意,无需问罪,直接杖毙!”

几个飞鱼袍扑上来,三下五除二将毕云韬的衣服扒了个精光,架着已经哭喊的哑了嗓子的毕云韬放在一张板凳上,两个人按住他的手脚,另外两个人持军棍一左一右站好,随着一声令下,那军棍立刻狠狠的砸了下来。

噼啪噼啪的声响中,血肉横飞。

片刻的功夫,毕云韬就没了声息。当两个负责行刑的飞鱼袍住手的时候,这个江南大户出身的家伙已经被打烂了半边身子。从后背到臀部,几乎都成了一团烂泥。从苏不畏宣旨到杖毙毕云韬,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条人命,就这么轻易简单的没了。可场中几乎所有人,其实对他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毕云韬,已经逾越了底线。

飞鱼袍验过生死之后,将那具血糊糊的尸体拖了出去。皇帝看了看地上那一大片血迹,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站起来,缓步走到点将台前面,视线扫过下面黑压压站着的考生声音清冷的说道:“朕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你们大部分人还年少,难免心思走歪了会犯错,朕尚且不是一个完人,怎么会不给你们改过的机会?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错,朕愿意让你们反思醒悟改过自新。可这个人……已经超出了朕的容忍。”

……

……

皇帝的话音一落地,下面的考生们立刻跪了下去。

看着那些拜服在地的考生,皇帝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下说道:“一个人做错了事,只要肯承认有担当,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从新开始。但朕最恨的就是欺骗,这个人非但欺骗了朕,也欺骗了他自己!演武院收的不一定都是谦谦君子,但绝不收败类!你们当中或许很多人都知道,朕少年时也曾在演武院学习。朕也是演武院的学生,所以朕更容不得,有人玷污了演武院的名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跪着的考生们三呼万岁,以示对陛下的尊敬和心悦诚服。没有人敢不服,因为站在点将台上的那个人,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数万里河山,还有亿万百姓的生死。天下有很多道理,但毫无疑问的是,任何道理也比不过皇帝的话,他的话就是最大的道理!

“都起来吧”

皇帝负手说道:“你们都是大隋的栋梁之才,朕刚才看着你们入场的时候还与周院长说,大隋演武院招考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朕心甚慰。朕骄傲于大隋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你们自己也应该骄傲!既然骄傲,就更应该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这是自大隋立国以来,第一次在演武院考试的时候杀人……”

皇帝语气平淡的说道:“朕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行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开考吧。”

考生们再次拜服,然后起身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皇帝也在座位上坐下来,招了招手叫过苏不畏吩咐了几句。苏不畏应了一声,缓步走到点将台前面大声问道:“西北边城樊固边军斥候队副方解到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解正在瞪吴隐玉。

这个小丫头走回自己座位上的时候,非但没有被之前血淋淋的场面吓住,反而笑嘻嘻的问方解:“爽不爽?刚才在门口难为你的人被陛下杀了。这算是替你出气不?要是我一定感觉爽快的很啊。”

“怎么杀人都吓不住你?”

方解问。

小丫头吴隐玉撇了撇嘴道:“我就没看,傻子才去看那血糊糊的场面!”

方解刚要说话,就听见点将台上苏不畏高声问了那一句。他下意识的愣住,脸色忍不住微微变了一下。在场的考生们立刻寻找起来,谁是那个边军斥候队副。甚至有人忍不住低声交谈,问知不知道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刚杖毙了毕云韬又叫到方解,难免有人觉得是方解也触犯了什么不能触碰的东西。

就在大家抬眼四处找寻的时候,方解站起来,抱拳躬身道:“樊固斥候队副方解在!”

他绕开书桌,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俯身等着苏不畏继续说话。那些考生们纷纷将视线投过来,其中包括这界演武院招生的明星人物。裴家的裴初行,谢家的谢扶摇。当然,那些边军们也都看了过来,充满了关切。

苏不畏见方解出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旨意,樊固斥候队副方解,进献拼音注字法,算科小字法,活络健体法,其功甚大。尤其是前两种,经文渊阁和舒华阁的大学士论断,可以印制成册推行全国。陛下说,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功在千秋。所以……特下旨方解不必参加算科,礼科,乐科,地理,军法五门考核。此五门皆按优异评分,稍后直接参加武科比试,钦此!”

一语惊四座!

……

……

方解有些发傻,直愣愣的站着竟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只是他,在场的数千考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文科五门,全都不用考了,而且都按优异评分……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的是哪怕方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哪怕在武科四门比试中全都不及格,他也能稳稳当当的成为演武院的学生了。

五门优异,这是大隋立国以来都难得一见的事!

要知道演武院建立至今,招考的时候超过五门优异的人也不足十五人。百多年历史的大隋,演武院建立之后不乏惊采绝艳之辈。比如太宗年间的李啸,九门优异,一直到现在也无人可以企及这样的成绩。这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全优的人。而方解,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文科全优的人。

而在之前,方解最乐观的估计也仅仅是他在算科,地理,和兵法这三门能拿分,至于礼科和乐科……他懂个毛啊!礼部尚书怀秋功送他的那本礼记,他根本就看不下去!至于乐科……方解连一样拿手的乐器都没有,世家子弟必学功课之一的琴,他碰都没有碰过。

“还不谢恩?”

苏不畏面带笑意的问了一句。

方解恍然,连忙拜谢。

人群中,安原城旅率张狂看着方解嘴角抽了抽,脸色惊讶,眸子里还有些别的东西一闪即逝。而刚才杖毙杀人时候也面不改色的裴初行和谢扶摇也不禁面露惊讶,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少年几眼。

小丫头吴隐玉惊讶的吐出小舌头,心说怪不得父亲说这小子在考场上必定一鸣惊人!

点将台上,皇帝微微把头偏向一侧,用极低的声音对周半川说道:“先生……朕可是为了您的话而将这个小家伙的一只脚送进演武院大门了,只要他在武科考试中不是考的一塌糊涂其烂无比,文渊阁和舒华阁的大学士们肯定抢不走人了。不过……朕回去之后只怕那几个大学士又要来聒噪,说朕帮你毁了人才。”

周半川颔首致谢,同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谢陛下……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军人,真要是钻进文渊阁或是舒华阁里埋首典籍度日,那才是毁人呢。这小子在樊固的事,之后的事,卓布衣和臣都说过了,臣是怕可惜了他那堪比罗耀的体质!”

第0118章考场之外的考场

方解走出考场的时候还有些发傻,在全场考生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视线里,他使劲让自己没有露怯低头,而是略微扬着下颌面带微笑走了出来。出了校场之后他忍不住揉了揉脸,发现自己笑的有些发僵。

找了一棵枝叶浓密的树,方解在树荫下坐下来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前的场面。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带给他的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幸福感。一想到自己这五门伪优异的成绩他就有些头疼,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因此而招惹来什么麻烦?

他本就是那种未虑喜先虑忧的人,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进入演武院算是稳妥了,而是以后因为这虚名有可能带来的不必要的烦恼是不是很难应付。方解知道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虽然从他一出生到现在麻烦就没断过。

坐了一会儿之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一些,他索性躺在清凉的树荫下闭目休息。说起来他今日已经可以回家了,武科的考试按照规程要等到明天。而今儿上午因为陛下杀人耽搁不少时间,说不好明天的武科考试会不会推迟。在这里躺着,怎么都有点浪费时间的意思。但方解却没打算就此离开,最起码他认为还不到自己该走的时候。

躺在草地上,方解拔了一根毛毛草叼在嘴里。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叶,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颇迷人的弧度。

走进演武院大门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考试会是这样一个过程。

他曾经试想过无数次,今天会面对什么样艰难的局面。甚至想的最多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没考好,下一步是不是该死皮赖脸的去找小胖子道人项青牛求包养。毕竟在长安他似乎有不少明里暗里的对手,如果不能进入演武院只怕没办法安生三年。虽然他可以选择进入文渊阁或是舒华阁做一个文官,但有自知之明的方解知道,一旦自己肚子里那点东西掏空了的话,他的路也就走到尽头了。

关键在于,他肚子里有用的东西真不多。

靠着拼音和算数上的那点东西他能混几天,几个月,可那根本不是什么深奥的学问。进文渊阁或是舒华阁,用不了半个月自己就彻底暴露出来粗糙没什么学问的本性。而且他深深的记住了卓布衣的话,文官暗地里的厮杀,永远比武将战场上的厮杀还要惨烈。因为在战场上是明刀明枪的打,而在官场上,对手手里的刀子永远在你想不到的时候想不到的地方刺过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阴的血肉模糊。

这样的话,吴一道也对他说过。

有着两世经历的方解,自然也明白在官场上若是没有大智慧又做不到卑躬屈膝很难生存。想要有大成大就,那需要学会的东西就更多了。相对来说,如果对比选择的话他宁愿进入军伍也不愿进入朝堂。以他对官场的了解以他的处事风格,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被人阴死。

他缺乏这方面的阅历。

他还需要成长。

相比来说,进入朝堂主业是勾心斗角副业才是做学问或是进入清乐山一气观做一个洒水扫地的小道童,后者对方解的吸引力远比前者要大。前者虽然有可能一飞冲天,但太危险。有多少惊采绝艳的寒门子弟进入朝堂之后,没二三年就被那些大人物玩的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后者虽然没什么出息,但安稳太平。

有一颗追求安稳太平之心的人往往都是老人,年轻人多锐意。方解不缺锐意,可也愿意过上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日子。有他这样经历的人,或许也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实在争不动了,就安心找个地方当小人物。

“恭喜”

就在他躺在草地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在不远处有人对他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很温婉柔和,方解在不久之前听过一次。

是那个在桥边核验考生身份,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和一双晶莹白眸的女教授。

方解记得她叫丘余,这不是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听起来更像是个男人。余……说起来这是很小富即安的一个字,没什么大的追求,略有盈余就好,不亏,不缺,不少,有余足矣。

方解连忙坐起来,转身看向一侧。

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女教授一直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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