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房客-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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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得意洋洋地唤班丁进来。
“该换衣服了。”她高兴地说:“我帮你起了火,这样就不冷了。”
他直嚷着妻子不必如此奢侈。
“我自己也觉得很舒服,而且在你外出时我会感觉有人陪伴;当你回来,房间也是舒适温暖的。这种天气只需走一小段路就让人承受不住。”
在丈夫换衣服的时候,班丁太太就上楼收拾史劳斯先生的晚餐。
房客一语不发地让她收拾着。
他与平常大不相同,一个人远远坐着,两手放在膝上,眼睛看着燃烧的炉火。他看起来非常、非常的落寞,不知怎地,一股悲怜夹杂着忧惧,袭上班丁太太的心头。他是这么,这么地……她遍索枯肠,也只能找到“温文儒雅”一词来形容;他是一个如此善良、高雅的绅士。最近他身上的钱愈来愈少了,简单算一下,她心里也明白这些钱是由她经手而逐渐递减的,但是史劳斯先生从来不吝惜食物上的花费,对于房东夫妇,该付的钱他也从不少给。
班丁太太心里有些难过,因为房客很少用到楼上的房间,但他却很慷慨地多付了房租,要是贝克街那讨厌的家伙能多给班丁一份工作——一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那人与班丁的嫌隙已经化解,而班丁又是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侍者——果真能如此,班丁太太打算降低史劳斯先生的房租。
她对于史劳斯先生佝偻的背感到忧心。
“晚安,先生。”她终于说。史劳斯先生转过身,脸色看来很沉郁。“希望你睡得好。”
“会的,不过我或许会先散个步,这是我的习惯,班丁太太,看了一整天的书,我需要做点运动。”
“我今晚可不会出去,这样的冷天不适合外出。”她不以为然地说。
“不过——不过——”他注视着她,“今晚街上可能会有很多人。”
“恐怕比往常多呢!”
“真的?”史劳斯先生很快地接口道,“班丁太太,这不是很奇怪吗?人们花一整天的时间娱乐自己还不够,晚上还要出来狂欢。”
“哦!我指的不是出来狂欢的人,先生,我指的是……”
她犹豫了半晌,好不容易说出了“警察”二字。
“警察?”他举着右手托腮两三次,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只是,人又算什么?比起上帝,人的力量简直微不足道。”
史劳斯先生看着房东太太,脸上似乎露出得意的笑容。班丁太太觉得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有冒犯到房客,她暗示性的谈话并没惹他生气。
“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先生。”她恭敬地说,“但是上帝也要我们自己保护自己。”
说完她带上房门,走下楼去。她并没有直接走到厨房,却来到起居室,将餐盘中剩下的食物放在桌子上,不在乎明天班丁回来会怎么想。忙完了这些,她关掉走道和起居室的灯,走回卧室,关上门。
壁炉里的火把屋子照得通亮,她告诉自己不必再点灯了。
但一上床,她又觉得心神不宁,翻来覆去,很不安适。可能是火光在墙上飞舞着,让他觉得四周都是影子而难以入睡。
她躺在床上,竖起耳朵,边听边想。突然,她灵机一动,拿了一本书来看。她从班丁放在隔壁房间的侦探小说中挑了一本,坐了起来,挑灯夜读。
人们总是警告她,坐在床上读书是不对的,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遵从别人的谆谆教诲……
火焰为什么那么诡异地上上下下跳动呢?看了一会儿,她终于打起瞌睡来了。
突然,她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火焰快烧尽了,这时耳边响起十一时四十五分的钟鸣,她也听见了睡前一直在倾听的声音——史劳斯先生的声音。他穿着橡胶鞋轻手轻脚地走下了楼梯,沿着通道出去,悄悄地关上前门。
21
这是个寒冷的夜晚,外面风很大,还下着雪,是人们宁可待在家里窝着的寒夜。
班丁高高兴兴地做完工作,踏上归途。今晚真是好运,一切都出乎他意料之外,这位年轻的女子这天继承了一笔财富,因此慷慨地给了每位侍者一块金币。
接到礼物的同时,他还听到几句窝心的话,班丁心头暖洋洋地,更加肯定了他守旧派的原则——持守自己安静、保守和自律的行为。这些是急进分子不懂,也不会在乎的。
然而,班丁无法真正地快乐起来,踏上回家的路,他心里对妻子近日来的改变困惑不已。爱伦变得很容易紧张,常常让他不知所措,她的脾气向来不好,但也不曾像现在这个样子。更糟的是,她非但未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常莫名其妙地歇斯底里。就拿乔开玩笑的事来说吧,爱伦很清楚乔经常必须做点伪装,但她的反应却像个十足的傻瓜,一点也不像大家认识的爱伦。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更让班丁感到困扰。过去三周以来,爱伦经常说梦话,她总是大声叫着:“不!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个谎言。”在微弱的声音中还带着恐惧。
这么冷的天气他居然还忘了戴手套,真是粗心大意!
他把手插在口袋里保暖,同时加快了脚步。
他稳健地踏步前进,远远瞥见史劳斯先生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街道上。这条街道是围绕丽池公园主要干道的一个分支。
这个时候还出来散步,真是奇怪!
从对面望去,班丁注意到史劳斯先生高大瘦削的身影,他有些驼背,低头朝向地面。他左手藏在长长的大斗篷里,另一边微微鼓起,看起来像是携带了一个包裹之类的东西。
史劳斯先生走得很快,而且还一边大声说话。一个独居的绅士有这种举动,班丁倒不觉得奇怪。史劳斯先生显然并没有看见房东先生。
班丁心想,爱伦说的没错,这位房客真是个怪人,但是这人却改变了他们夫妇的生活,带给他们经济上的稳定和舒适的生活。
他又看了对街的史劳斯先生一眼,再次告诉自己,这位理想的房客有个毛病,就是非常讨厌肉食;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素食主义者连蛋和乳酪都不吃,他还算合乎常理呢!
其实,班丁对于这房客的接触还不及他的妻子,自从史劳斯先生搬来此地后,他只上去过三四次,而且每次班丁亲自送餐时,房客都没有说什么话,这位房客明显表示不喜欢他们未经同意就进他的房间。
现在倒是与他略做交谈的大好机会,在这里看见房客,班丁心里很高兴,有种满足感。
他穿过马路,快步向前,想要赶上史劳斯先生,但是他越加快脚步,对方似乎走得更快,丝毫没有回过头来看看后面是谁跟来了。
后来班丁想到,为什么他一直没听见史劳斯先生的脚步声?真是奇怪,莫非他穿了橡胶底的鞋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帮他擦过橡胶底的鞋子,他还以为房客只有一双外出的靴子呢!
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最后转进了梅里本街道,现在离家只有几百码,班丁鼓起勇气叫他,回声在凝结的空气中回荡。
“史劳斯先生!史劳斯先生!”
房客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他刚才走得很快,而且身体状况欠佳,因此脸上汗如雨下。
“啊!班丁先生,原来是你,我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紧跟着我,所以加快步伐,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晚上的伦敦街道上,常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今晚还好,只有必须外出办事的老实人才会在今晚出门。今天冷得很呢,先生。”
说着,班丁突然有个疑问——史劳斯先生在天候这么恶劣的夜晚出门,到底为了什么?
“冷吗?”房客重复着,他有点喘,薄薄的嘴唇很快地说着:“我不觉得冷,班丁先生,下雪的时候,空气总是比较温和。”
“是啊!先生。但是今晚还刮着东风,真是冷得刺骨,还好加快脚步后比较温暖一些。”
班丁注意到史劳斯先生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相当奇怪,他几乎要走到人行道边缘了,像是把靠墙的路面空间全让给了房东。他突然说:
“我迷了路。刚刚穿过普林洛斯山坡去看一位朋友,这人是我少年时代的同学,在回来时迷了路。”
现在他们走到前院的小门了,这道门从未上锁。
史劳斯先生突然快步向前推开门,沿着院中小径走进去,班丁赶忙从旁抢到他前面,为他开了大门。
他走过史劳斯身边时,班丁的左手臂轻轻擦到房客的大斗篷,令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碰到的部分不仅是湿的,还黏答答的。
班丁将左手伸入口袋,掏出钥匙开门。
两人一起进入大厅。
比起亮着灯的外面,这屋子似乎漆黑一片,班丁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史劳斯先生,他突然感到一股死亡的恐惧,直觉地感应到一种恐怖而迫在眉睫的危险。
前妻空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保重啊!”但她已经过世很久,班丁很少想到她。
房客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不大,听来却相当刺耳。
“班丁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外套上有什么脏东西?说来话长,刚才我擦到动物的死尸,这动物就被放在普林洛斯山坡的一条长椅子上。”
“没有,先生,我没有注意到什么,也没有碰到你。”似乎有股外来的力量要他撤个小谎:“先生,现在我得向您道晚安了。”
他退了一步,紧紧地靠墙而立,让对方从旁边走过。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史劳斯先生空洞的声音回答:
“晚安!”
等到房客上楼后,班丁开灯坐在大厅里,心里觉得很怪异,很不舒服。
一直到史劳斯先生关上房门,他才从口袋里伸出左手,很好奇地看了看,没想到竟沾了红色的血迹。
脱下靴子,他缓缓进入房间,妻子已经熟睡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手台旁,轻轻将手放进水罐里。
“你在干什么?到底在搞什么?”
床上传来一阵声音,班丁有点罪恶感。
“我只是在洗手。”
“洗手?没听过人家这样洗手的,把手放在我明天洗脸要用的清水里。”
“对不起,爱伦,我会把水倒掉,不用担心你会洗到脏水。”
她没再搭腔,班丁开始卸下衣服。班丁太太躺在床上瞪着他看,令他觉得更加别扭。
他上了床,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打算告诉妻子年轻女孩给了他金币的事,但此刻,这金币已仿佛是在路边捡到的四分之一便士一般,无多大价值了。还没待他开口,她先说话了:
“我想你忘了大厅的灯还开着,真是浪费钱!”
她还真是观察人微呢!
他痛苦地起身开门走过通廊。真如妻子所说,灯还亮着,真是浪费钱!浪费史劳斯先生的钱。
班丁关了灯,摸黑回房,爬上床。两人没再说话,睁眼直到破晓才入睡。
翌日早晨,班丁陡然惊醒,觉得四肢出奇的沉重,眼皮睁不开来。
他拉出枕头下的手表一看,七点了。在没有吵醒妻子的情况下,他起身将窗帘拉到一侧,外头正下着大雪。这样的大雪天,连伦敦市都显得出奇的安静。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报纸正如他预期地丢在门垫上,也许是报纸塞入信箱后再掉落地面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吵醒的吧!
拾起报纸,进入起居室,他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将报纸摊在桌上阅读。
他抬头坐直了身子,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会出现在报上的新闻幸好没有出现。
22
班丁的心情整个轻松了起来,他愉快地开了炉火,为妻子准备早茶。
这时,他突然听见妻子的叫声:
“班丁!班丁!”她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急忙回到卧室:
“什么事,亲爱的?茶马上就好了。”
他咧嘴笑着,看起来有点傻。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丈夫,一脸惶惶然。
“你在笑什么?”她不解地问。
“我交了好运,”他解释道,“但昨晚你在发脾气,所以没敢告诉你。”
“哦,现在告诉我吧!”她低声说。
“昨天的那个年轻女孩给了我一枚金币,她获得一笔遗产,因此送给每位侍者一枚金币。”
班丁太太什么都没说,反而向后一躺,闭上了眼睛。
“黛丝什么时候回来?”她懒懒地问着。“昨天你没告诉我,乔什么时候要去接她。”
“没有吗?我想他们会回来用餐。”
“我在想,不知老姨婆希望我们留她多久?”班丁太太若有所思地说。
班丁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全消失了,他变得阴沉而愤怒。难道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久一点吗?他们现在经济好转了啊!
“黛丝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他简短地说。“爱伦,没想到你竟然说出这种话,她在这里极尽所能地帮忙你,也给我们增添了不少生活乐趣;而且,她和千德勒正在交往中,你这样说实在太无情了。”
班丁太太没有做声。
班丁起身走回起居室。水已经烧开了,他泡了茶。当他端着盘子走进卧室时,心肠便软了。爱伦看来病得很重,班丁猜想她可能有什么不愿说出来的病痛,她向来不会诉苦、发牢骚。
“昨晚房客和我一道儿回来的。他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怎么会在我们都不想出门的夜晚外出?如果真如他所讲的,那他一定在外头待了蛮久的。”
“像史劳斯先生这样爱好安静的人当然会讨厌白天拥挤的街道。我得起床了。”她慢条斯理地说。
班丁回到起居室,在炉火上点了火柴,舒适地坐下来看报纸。
班丁回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感到羞愧而自责。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和猜忌呢?只不过是沾上血这样小儿科的事?可能是史劳斯先生流了鼻血;再说,史劳斯先生也提到曾擦到动物的死尸。
或许爱伦说得对,不要老是想着可怕的东西,像是谋杀之类的事,这会令人发疯呢!
正当他心里这样自忖时,外头传来敲门声,是送电报的人独特的讯号。他还没来得及穿越客厅走到大门,爱伦已经跑出房间,穿了小外套和披肩。
“我去,班丁,我去就好。”她的声音急促。
他惊讶地看着妻子,尾随她至大厅。
她站在门后,只伸出一只手取了电报,根本没看送电报的人一眼,她说:
“你不用等了,如果需要回话,我们会自己发电报。”接着,她将电报拆开,“哦!”她松了口气,“是乔·千德勒发的,通知我们今早无法去接黛丝回来,那么你就得去了。”
她一面走回起居室一面说:
“哪,班丁,你自己读吧!”
“‘今天上午有任务在身,不克依约前往迎接黛丝——千德勒’。”
“他怎么又有任务了?”班丁不悦地说,“我以为他已经排好班了,不会有什么改变。既然这样,我看我十一点出发好了,到时候可能雪也停了。现在我还不想出门,今天早上觉得很累。”
“你十二点出发就行了,时间还很充裕呢!”他的妻子忙说。
整个上午平静地过去了。班丁还收到一封老姨婆写的信,说黛丝必须在下星期一回去。那大约还有一周吧!史劳斯先生似乎睡得很熟,至少没有起床的动静,虽然班丁太太在整理房间时常常停下来听一听,楼上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班丁太太进厨房为史劳斯先生做早餐前,坐了一会儿,班丁和妻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