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军事电子书 > 三国机密 >

第25章

三国机密-第25章

小说: 三国机密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直赤着脚在地上走,踩得地板“咯吱咯吱”作响,好几次差点踩到荀彧。荀彧没有打断郭嘉,这是郭嘉的习惯,每次他在思考的时候,就会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有的时候甚至还手舞足蹈,用炭木棍或毛笔在墙壁上随意勾写乱涂。

在去年,曹公一直在为是否与袁绍开战犹豫不决。郭嘉就是这样在司空府里的花园一边涂抹着,一边说出了著名的“十胜十败论”。后来曹公终于坚定了开战的信心,而卞夫人也不得不找人把花园重新粉刷一遍。

“再回过头来看杨俊。他的儿子杨平也是被砍得面目全非,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希望自己儿子的脸被认出来。在许都,同时出现了两具不希望被我们认出脸的尸体。文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荀彧摇摇头,根本不需要这回答,因为郭嘉不会听,他已经完全沉迷在自己的想象中,双目炯炯有神。

“被刻意毁容的尸体,传达出的讯息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要隐瞒死者的死讯,要么是有人想代替死者的身份。无论是哪种,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尸体的相貌——这件事只要找个画师,去询问死者亲近之人就够了。”

荀彧一惊:“你打算对杨俊动手了?他背后是华阴杨家与河内司马家。我军与袁绍决战在即,不可徒增河东士人的敌意。”

郭嘉咧开嘴笑起来:“我怎么做那么愚蠢的事。杨平的相貌如何,又不是只有杨俊一个人知道?杨平从小长在司马家,只怕温县的人都见过。”

“有道理。”荀彧击节赞叹:“只消派人去温县把画像描摹下来,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这件事已经在做了。今天邓展将军已亲赴河内。我倒想看看,杨俊这个儿子究竟生得什么模样。”郭嘉说得很平静,可语气却锋利无匹。

荀彧叹道:“如果他们足够聪明,真不该主动来挑衅你。”

“谁说的?王越刺杀曹公子,我看就是有些人忍不住要冒出头来了。这样也好,可以省出不少时间,我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上。”

“什么事?”

“一件让袁绍不太舒服的事。”郭嘉说到这里,露出诡秘的微笑,他站起来拍拍袖子,抱怨道:“人生苦短,真不想把时光都浪费在这些事情身上啊!”

说完这些,郭嘉用手比了个送客的姿势:“行了文若,说完了。任姑娘还在外头等着我呢。”

【4】

郭图手执一份竹筒,厌恶地摸了摸鼻子,走入这个阴冷低矮的洞穴。

这里距离官渡前线只有二十里,是一片山地,周围驻扎了三千名袁绍军的精英。他们名义是巡逻右翼,防备曹军偷袭,实际目的却只有一个:保护这个洞穴,保护这个洞穴里的人。

洞穴里灯火通明,到处都点着桐油火把与白芯大蜡烛,十几名身穿短衫的小吏在抄录、搬运着各式各样的文书。他们在行走的时候不得不弯下腰,以避免碰触到天花板。

在洞穴的最里头,灯火没有那么明亮,只在岩壁凹陷处插了几截松枝,晦暗不明。一个人影端坐在那里,身前摆放着无数散碎的竹签与纸片,还有几管写秃了的毛笔。

“明明军中有大堆旄顶厚帐子,可偏偏要像地鼠一样龟缩在这里。”郭图不满地嘟囔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胜利,不是为了舒适。”那个人影嘶哑地回敬道。这是一个用青布将全身都罩起来的人,只露出人骨般惨白的长发和一只赤红色的眼睛,看上去可怖而凶残。

他的真名谁也不知道,大家都把他叫做“蜚先生”。郭图认为这个绰号起得恰如其分,《山海经》里记载太和山上有一种野兽“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可不就是这番模样?

但郭图不敢太过得罪他,这个人现在是袁军秘密战线的核心,执掌对曹用间的权柄,这数月以来折樽冲俎,让曹军吃亏不小——更何况,他还是郭图所必须倚重的智囊。

袁绍军中错综复杂,田丰、沮授等冀州人为一党,同样是冀州出身的审配却不屑与之为伍,跟逢纪、许攸等南阳人为一党;郭图和辛氏兄弟等颍川人和军中大佬、临淄人淳于琼又为一党。如果没有一个智囊襄助,郭图这些颍川人,很难在冀州集团和南阳集团的夹击中生存。

他把竹筒里的纸条递过去,蜚先生扫了一眼,尖刻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哈!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我早告诫过沮授那个蠢蛋,郭嘉不在官渡,郭嘉不在官渡。可他就是不信!”

“冀州人一向刚愎自用,蜚先生不必太多动气。”郭图劝道。沮授是他的政敌,他不介意在必要时偷偷下个小绊子。

蜚先生恼怒地抖了抖青袍:“哼,若按我的方略,趁郭嘉不在予以奋力一击,如今大军早便取下阳武与白马,官渡亦如探囊取物。可沮授那个胆小鬼,却畏郭如虎!”

“沮授原本就反对与曹操开战。他以监军之职压制诸部,审正南都无可奈何,何况我等。”郭图试图辩解。沮授是袁绍最信任的臣僚之一,他以监军督诸军,谁见了他都要低上一分。

“同是阴修的弟子,怎么你跟荀文若、郭奉孝差得这么多!”蜚先生毫不客气地训斥道,然后把纸条丢到地上,“如今知道也晚了,以郭奉孝的手段,恐怕已在返回的路上。他不会留那么多破绽。”

“那您看咱们是……”

蜚先生呵呵发出几声干笑:“让我先教你个法子,搬开沮授这块大石头,免得有人掣肘……你还记得荀谌么?”

郭图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一僵。

“是时候让他发挥作用了。”蜚先生唯一独存的眼睛,放出熠熠光彩,瞳孔四周的血丝似乎膨大了几分,好似野兽扑食前的神情:“看我如何在郭嘉最得意的领域击溃他,一报当年的大仇!”

郭图一瞬间有种错觉,这简直是一头满怀仇恨的蜚兽,在洞穴深处舔舐着伤口,却无时无刻不伺机吞噬对手。要知道,蜚这种野兽,不只是牛头、白发和独眼,还有一个特别醒目的特征——那就是蛇尾,沾有剧毒的蛇尾。

第九章逐鹿者郭嘉

【1】

卞夫人听到天子来访的消息,连忙从榻旁起身。她的眼圈有些黑,神色也颇憔悴,几缕油腻枯黄的头发从头上飘落到肩膀,又飘到地上。她已经不眠不休地看护了数夜,实在是心力交瘁。

曹丕躺在榻上睡着,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很苍白。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麻被,脖颈处被细心地包扎起来。现在他额头还有些发烫,但医师说不妨事。

刘协与伏寿一齐来到,卞夫人急忙要叩拜。卞夫人不管政治上的事情,她只知道曹丕遇刺之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施以急救的是天子。历数大汉两百多年,可还没人享过这种殊荣。

刘协让她起身,温言相劝了几句,然后伏寿搀起卞夫人,扯到一旁细细地说起话来。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很好说话。

刘协让那些女人自己聊着,他走到榻旁,仔细地端详睡梦中的曹丕。曹丕浑然不觉自己被天子注视,闭着眼睛,不时还嘟囔两句含混不清的话,不知是梦里见到谁了。

天子挺身相救的举动,在不同人眼有,被解读出了不同的含义。对雒阳系大臣看来,这是天子对曹氏讨好的手段,表明汉室已经服软;对于司空府来说,天子的举动雄辩地向天下证明了,汉室与曹司空之间君臣和睦,让董承之乱所引发的险恶谣言不攻自破;而在满宠或者郭嘉眼中,刘协会去救曹丕,肯定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但刘协自己知道,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去拯救一个孩子罢了。

现在孩子活了下来,刘协不得不开始思考,该如何利用这段因果。如果是真正的刘协,一定会籍此大作文章,收获或明或暗的利益。但刘协对这种思路却很生涩,他宣称要开拓自己的王道,可这毕竟不是一夕之功。

“唉,哥哥,这可真是很难呢。”刘协苦笑。他不能总是依靠伏寿和杨修,必须得自己有所决策才行。眼下他只好依照直觉行动,对曹氏施以怀柔之术,总不会错。想到这里,他看了眼窗外,不经意地挪了挪脚步。

杨修此时就在一墙之隔的窗外。自从许都大洗牌后,宿卫被统统换了一遍,原来种辑的职责,现在暂时由杨修来掌管。他身为外臣,不方便进入司空后府,就带着扈卫在门廊等候。

他正在和扈卫丢着骰子。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卫兵的询问。杨修抬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瞳孔陡然收缩——披着一件大裘的郭嘉施施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貌女人。

杨修挡在郭嘉面前,把手一伸:“奉孝,抱歉,陛下正在里头探视,此地已设重围。外臣不得靠近。”郭嘉停住脚步,把身上的大裘掖了掖:“哎呀,那我等等好了。”杨修注意到,郭嘉的头发潦草地用一方青巾束起,几缕乱发从额头上垂落下来,显得凌乱不堪。

郭嘉恭顺地后退了几步,站到一旁去,女人亦步亦趋。杨修笑道:“天气还冷得很,奉孝你身体不好,还是去屋子里歇歇吧。陛下离开时我派人来叫你。”他一指旁边左侧的耳房,那里有炉子可以取暖。郭嘉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表示自己能耐得住。

“许都的这点严寒,冻不坏人,只会让人更精神,德祖你说是吧?”郭嘉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杨修抛着骰子,也笑道:“嗯,说得是,眼看就要开春了,风雪也吹不了几天了。”

短暂的交锋之后,两位青年才俊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候郭嘉身后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袖子,郭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对杨修道:“她能进屋先待会儿么?”

“自然,自然,这位是……郭夫人?”

郭嘉是司空府军师祭酒,司空长子遇刺,他来拜见顺理成章。曹公不在许都,外臣欲探视曹丕,总绕不过卞夫人,须带女眷方不失礼数。就连天子前来探病,都要把皇后带在身边。

“同房人。”郭嘉大大方方地坦承。旁边几个扈卫听到,都偷偷笑了起来。

这个放浪形骸的家伙,想必是从什么地方随便找来个女人充数。杨修眯起眼睛,暗暗打量郭嘉身后的女人。这姑娘身材玲珑小巧,胸口浑圆,浑身洋溢着一种野性。看她的怯怯举止,想来是长年混迹乡野,没有大族闺秀的优雅气质。

大概只是郭嘉想换换口味才找的吧。难怪他只肯说是同房人,连姬妾或侍婢的名分都不愿意给。

“呃,那怎么称呼?”

“她叫红昌,你叫她任姑娘就行。”郭嘉拍拍红昌的屁股,让她去屋子里。红昌面色一红,转身急匆匆走到门口,却不敢进屋,只敢坐在门槛上把手伸进去烤火。

“这位任姑娘,不是中原人士吧?”杨修问。

“这次我去南边捡回来的,还不错。”郭嘉毫无掩饰地用指头点了点,杨修一愣,然后两人一齐哈哈笑起来。笑声既罢,郭嘉把双手抄回到袖子里,在院廊里慢慢踱步,转着圈子。杨修看他眼神扫视,忍不住开口问道:“奉孝你眼光敏锐,可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妥?”

“哪里,有德祖坐镇此地,又有谁能瞒得过你。”郭嘉下巴微抬,冲某一个方向勾了勾指头:“何况又有徐福在此,连王越都无可奈何,遑论别人了。”

杨修道:“呵呵,侥幸而已。倘若曹公子有什么损伤,我们可是万劫莫赎啊。”他心中警惕暗生。郭嘉知道徐福的存在,这并不奇怪,但看他刚才的举止,似乎连徐福的藏身之地都知道,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徐福从不公开露面,他藏在何处,连杨修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杨修不免多看了一眼郭嘉。郭嘉继续踱着步子,闲聊般道:“荀令君说,有徐福这等人才,是国家之福啊。”

杨修面色一僵。徐福布衣出身,是杨彪的私家部曲,即便幕府也无权调遣。郭嘉这一句话,是在试探。如果杨家拒绝赐官,那么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如果杨家接受,那么徐福就有了官身,多了一重束缚,以后随时可以被司空府征发至前线。无论怎样,郭嘉都是赢。

果然这家伙是对我杨家起了疑心啊,杨修暗想。把王越调来许都是他的主意,没想到只露出这点端倪,就被郭嘉一口死死咬住。

“不瞒奉孝你说,他那个人个性古怪,向来听调不听宣。他们这种侠客,多少都有点任侠之气,”杨修微笑着把话接过去,不露痕迹地打下伏笔,“哪像是伯宁的许都卫训练有素,如臂使指。”

既然你来逼徐福,那么我也不妨点出满宠。满宠当朝被曹丕训斥,紧接着就是曹丕被刺,又被卞夫人找麻烦,这个许都令的位子,可谓是风雨飘摇。杨修不动声色地开出了筹码,徐福若被授职,许都卫少不得会被整顿一番,他这个军师祭酒也脱不得干系。

可当杨修脱口而出时,他看到郭嘉的头颅歪了歪,唇边露出一丝轻笑,似乎一早等在那里。杨修再一思忖,不禁大为懊恼。

中计了,郭嘉的目标,从来不是徐福。他这是借徐福的话题,诱出对满宠施压的源头。截止到目前,满宠的压力都是来自于卞夫人母子,他们身份尊贵,无论荀彧还是郭嘉都无法从这里取得突破。杨修这一句话,等于是自己跳出来承认在这件事上的角色。

好在这时冷寿光的呼喊从里院传来,打破了杨修的尴尬。天子夫妇已经探望完了曹丕,准备回驾了。杨修看了一眼郭嘉,急忙召集卫队,准备迎候——尽管天子如今还驻跸司空府,但不可草率走动,还是得先被恭送出府,再回銮入府。

郭嘉也不再说什么,靠在门廊边与红昌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叽里咕噜不似中原语。

刘协、伏寿从里面走出来,卞夫人紧随其后。刘协看到了郭嘉,可他不认识这个人,扫了一眼,问杨修:“他是谁?”

“司空府军师祭酒,颍川郭嘉。”杨修回答。

刘协凛然。郭嘉的厉害,他一直在听伏寿、杨修等人说,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到。郭嘉看到刘协望向这边,连忙跪拜于地。红昌也有样学样地跪下来。

“听闻陛下小疴已愈,龙体复有天然之盛。臣郭嘉不胜欣喜。”

郭嘉之前见过刘协数面,尽管两者没什么近距离接触,可杨修可不敢保证郭嘉不会看出什么破绽。他试图插嘴,刘协却抬起手来阻止杨修,对郭嘉说道:“郭祭酒,怎么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郭嘉道:“臣天生体弱多病,已服食丹药,不劳陛下费心。”刘协“哦”了一声,吩咐宫里准备些药物,赐给郭嘉。郭嘉也不客气,叩头谢恩。

杨修在一旁偷偷观察,他忽然在刘协眼中看出一丝自信的光芒,这自信在他刚才入府时还没有。杨修微微攥住手里的骰子,想看看这位假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刘协道:“祭酒这官名,源自稷下学宫。到了本朝,五经博士之首乃名之曰博士祭酒。州郡有郡掾祭酒,三辅有京兆祭酒,宫内有东阁祭酒等,都是典训喻、掌教化的要职。”

谁也没想到,这位天子居然开始说起官职沿革的事情来,这下子连郭嘉都摸不着头脑,饶有兴趣地看着皇帝侃侃而谈。

“司空大人新设的这个军师祭酒,想来亦是有教谕之意。郭祭酒我说的可对?”

“诚如陛下所言。”

刘协笑起来,他又说道:“孔少府前几日上奏,建议群儒聚议于都城,重开经塾。刚才我与卞夫人还在说,曹司空的几位公子,也需要名师指点。荀令君虽有大才,可惜政务缠身,你这位军师祭酒,可得要多帮帮他呀。”

这一席话说出来,大出伏寿和杨修意外。孔融本来在籍田时已经提出了“聚议”之事,后来被曹丕遇刺给耽搁了。现在刘协重提此事,显然是有意促成。他于曹丕有救命之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