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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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才有了将博州境内的水龙寨借给李茂驻兵的举动。
魏博方面的意思很明确,若淄青不能成为自己忠实可靠的盟友,他便扶持李茂独立成为一股势力,目标就是曹州。
反之,李茂和他的安东军就有可能会被打发去辽东完成他光复失地的重任,一切都在李师道的选择中。
李师道却是按兵不动,视李茂如无物。
水龙寨所在的位置为主道的备用道上,日常通行的人不多,只有暴雨山体发生滑坡道路被堵塞时才有可能。
山寨依地势分为内外两寨,外寨是马厩、粮草、营房,内寨是营房和公务厅,军器库,日常储备着可供三十天的水粮。博州虽是边境,却因魏博兵强马壮,轻易无人敢正眼相觑。李茂在此驻军,独得一份清静。
河朔割据诸镇,论面积不算大,论经济实力也不强,之所以能割据自雄,全因各镇都将军事摆在首要位置,拼命削民以供军,豢养出了一支自成体系,骄横跋扈的雄兵。
就魏博而言,其所辖六州强壮之民皆在军旅,耕种者多是老弱妇孺和残疾病退的军士。百姓遭受重重割剥后,贫苦至极,至一日两餐难以果腹,冬夏春秋一套麻衣蔽身。
安东军在魏州募兵五百人后,便迁往水龙寨。
魏州已无兵可募,继续留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
目下兵马虽少,安东军的骨架却已初步搭建起来。
李茂仿照他最为熟悉的平卢军,结合自身实践,博采众家之长,确定安东军的编制。
全军共设五大集团,以中军为主干,军使同时兼任中军主将,中军之外设前后左右四军(厢),为中军翼护,地位相对独立。
在中军,设总军帐一座,行为中军帐,驻为军院,为全军首脑指挥机关。
设统军使一人,统帅全军,副使一人,协助军使掌军。
设都知兵马使一人,为中军各将之首;
设参谋若干为军使智囊;
设行军司马一人,掌参谋军事;
设判官三人,一判骑、仓、兵、胄四曹兼军料院使,一判军籍、人事,一判度支;
设掌书记一人,掌文籍图书兼表奏官;
设中军押营一人,掌中军警卫;
设随军(随身官)若干,为军使警卫;
驱使官若干,供主将驱使,出为巡官。
设陷阵将五人,主冲锋陷阵;
捉生将五人,主管游骑、探哨、侦察敌情;
营造将若干,主开山铺路,基建工程。
中军内设设护军院,主纠察军纪法纪,行军为左右护卫,驻地警卫营盘。独立领军。
内设军法司,以推官掌军事审判。
内设军料院,主管军粮、马料及军械供应,军使之下分左右判官,左判官管粮草、马料,右判官管军械,分工合作,互不统属。
内设训练所,选老将执掌军事训练。
设监军院使一人,领兵监护监军院及监军使。
中军下设六营,各营皆有旗号,设统制官一人。
留营军号曰:虎,豹,飞虎,飞豹,骁骑,锋矢。
营下设都,每都百人为额,都下设队,每队五十人,队下为伙,一伙十人。
伙设伙长,以勇健军士充任,设老火二人协助。
队设队官,以久经军事的骁勇之士充当。每队设队正一人,队副二人以协助,驻队虞侯一人掌纠察军纪。
都设都头为统兵官,设副手四人,两人协助掌军,一人掌粮料,驻军虞侯纠察军纪。
每营统制官配副手六人,两人襄助军事,一人掌粮料,一人掌训练,一人掌文籍。单设护军虞侯两人,左虞侯纠察本部,右虞侯纠察所部队都。
两虞侯独立领军,任免之权归于军使。
中军之外,分设前、后两军,左、右两厢。为中军翼护,四军比照中军设置军部,稍有增减,统军使较中军低一等。
又依据军人之职务、军事及业务素养、资历贡献以及军种或勤务区分,粗定军衔五等十三极,以定身份和军事级别。
统帅一人。
将分正、副、参、别。
尉分都、少。
士分上、下。
卒分勇、健、补、备。
李茂以安东军使统帅五军,兼任中军统军使,授统帅。
中军正副统军使、行军司马、都知兵马使、判官、四军统军使授正将;
各营统制官,中军押将、陷阵、捉生、虞侯等按资历深浅,或授参将,或授副将。
中军掌书记、虞侯、推官、辎重将,前后左右四军副职分资历深浅授别将或参将。
都头例授都尉,资历深者授参将。
副职例授少尉。
队头例授少尉,资历深者授都尉。
副职例授上士。
伙长例授下士,资历深者授上士。
余者各有叙资历授予。
随军家属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军民合一,亦设军院、护军院、军料院、军法司等机关和相应军职,唯在前面加“预备”二字以示区别。
鉴于人少,又被魏博方面卡住经济来源,李茂只能暂时收摄心思,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大寨主,一面招兵买马,一面亲自培训队官。耐心等待着时机的出现。
石雄在营救朱婉儿一事上的卓越表现,让李茂十分欣赏,他力排众议,破格任命石雄为左厢统军使,十七岁的少年成为统率三军的大将,消息一传出,顿时产生轰动效应。慕名前来投奔者络绎不绝,李茂择优录用,量才使用,并不以年龄、资历、籍贯为限制。
昔日在孤山镇的旧部薛老将首先率部来投,李茂量才使用,以薛老将为中军陷阵将,主管水军。此后不久在淄青混的不大如意的马和东、夏纯、陈兰三人也先后来投,李茂任马和东为前军统军使,令其招募前军将士。
以夏纯为中军护军虞侯,陈兰为营造将。
原海州团练副使黄仁凡因克扣军饷被免,惶恐来投,李茂任为中军捉生将。
辽东幕府中,金道安本为神策军将,资历最深,任为都知兵马使。
谢彪为判官,判军籍、人事。
以秦墨为中军押营,领亲兵队。
聘冯成道为参谋,以高丙为营造将,郑沛掌管将做营。
韦相成为豹营统制官,韦观海为飞豹营统制官。
又以郑孝章为判官,判仓兵骑胄四曹,兼军料院使。
胡南湘为掌书记。
又以常木仓为后军统军使,石雄为左厢统军使。
石空为中军虎营统制官。
全军总数一千两百人。
李茂在水龙寨练兵不久,李师道便令杨青果派人前往窥探,此刻铜虎头内纷争不断,杨青果手中无人,所派之人并不得力,徘徊营外数日却进不了门,又恐失职被罚,遂将道听途说之词混合自己的想象,编成谎言当成真相回报。
杨青果心知有诈,却也无可奈何,反而帮着圆谎。
李师道听说李茂手下既无大将又无雄兵,竟以乳臭未干的十七岁少年石雄为右厢主将,又以花花公子韦相成、韦观海为营统制官,且军需粮草皆受制于魏博,不免哂笑一声,以为不足为虑。
又听杨青果说李茂每七日要回魏博一趟,与侍妾朱婉儿团聚三天方回,主帅不在营,麾下将吏也纷纷溜号,致使军纪散漫,军士常私出危害百姓,与地方多生龃龉。
李师道便对高沐、李公度道:“这就是要夺我曹州的李经略使,不要说经略使,我看他连做个寨主都不合格,此人惯会耍阴谋诡计,坑人是把好手,做事嘛也就稀疏平常了。不足为虑。”
此前高沐数次提醒李师道要加强曹州方面防务,以防李茂渡河偷袭,李师道表面答应,实则敷衍,迟迟不作准备,高沐利用手中职权,向曹州运送军械粮草,以备大军出征时使用,却被李师道授意地方弹劾,闹的高沐灰头土脸,好不狼狈,而今又听李师道说出这样的话来,高沐黑着脸一语不发,散会之后,从内堂出来,高沐目望青天,良久无语。
忽又听得李公度与杨青果、毛雄大声说笑,及李师道爽朗的笑声,心中愈觉堵得慌,于是眉头一转,计上心来,当日午后便一头栽倒在判事厅里。
高沐以病体沉重为由,请辞去判官职务,回乡养兵,李师道巴不得他赶紧滚蛋,省得碍眼,又怕人说他过河拆桥不能容人,便驳回高沐所请,要其专心在家养兵,何时痊愈何时重返幕府执政。
李茂侦知高沐称病不出,下令加紧准备。高沐是淄青目前唯一有全局眼光,能掌控全局的人,他撂了挑子,岂非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311章 我就是试探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茂现在手中无钱无粮,一切都仰仗魏博镇。因此大军开拔之前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魏州求援。
田季安邀其去郊外打猎,三日三夜同宿同食,末了答应按照五千军马的额度向李茂拨付开拔费。
临别之际,田季安问李茂:“你可知我为何要帮你?”
李茂道:“节帅用计深沉,茂看不透。”
田季安哈哈大笑道:“我不为别的,只为给逆臣贼子一个教训。”
田季安说的逆臣贼子自然指的是李师道,时过境迁,又跳出了淄青的小圈圈,许多事情现在都能看的明白。谋害李师古,夺取淄青军政大权的不是李茂、刘悟,而正是自封留后的李师道!
田季安如此恨李师道,并非心血来潮,也非他有过人的正义感,他是有感而发,意有所指,淄青的逆臣贼子杀主自立,魏博的逆臣贼子呢?
河朔割据诸镇向来对臣下弑主自立一事极其反感,从自身利益角度考虑,若不能对此行为予以严厉惩戒,等于是变相鼓励那些心怀不轨的臣下谋逆犯上,则山河永无宁日。
魏博“逆臣贼子”的后备人选是谁,李茂心知肚明,面对田季安的敲打,李茂只能表态道:“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此番回曹州就是要为先帅讨还公道。”
田季安哈哈大笑,连夸李茂忠义。
田季安回到魏州后立即召集心腹幕僚,各军高级将领和魏州地方官员秘密会议,决定出兵帮助李茂返回曹州,立稳脚跟,向李师道复仇,以打杀这股犯上作乱的不正之风。
决议已定,田季安以西境空虚,易受昭义卢从史攻击为由,加衙内兵马使田兴相州都统,出镇相州,统帅西境诸军,筹划西北防务。
待得第一批军械粮草起运水龙寨后,田季安又遣人将朱婉儿送到水龙寨附近的村落安置,方便就近服侍李茂。
田萁劝田季安暂将朱婉儿扣在魏州做人质,以牵制李茂。
田季安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我既与李茂结盟,又岂能扣押他的侍妾在手上?再者说了,他果然是个英雄,又岂会因为一个小女人而为难,你所谓的牵制之计,其实是自欺欺人。”
又道:“我看你是嫉妒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哈哈,我说妹子,人家是名正言顺的,你吃的哪门子醋。”一席话说的田萁面红耳赤。
田萁要求去水龙寨走一遭,借送朱婉儿之名,以刺探李茂的虚实。田季安道:“长安已经传来消息,王叔文不久就派迎亲使到魏州来,我看你就不要出去了,免得瓜田李下,授人口舌,将来影响你夫妻感情。”
出了节度使府,青墨见田萁闷闷不乐,便劝道:“长安迎亲使不日就到魏州,国公又在西境,你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嫁给那个家伙?”
田萁道:“走,我们去水龙寨。”
青墨急拦道:“此刻去,万一……”
田萁寒下脸,哼道:“你究竟是劝我去,还是劝我不去?”
青墨道:“万一被老夫人知道,只怕难逃一顿家法。”
田萁冷笑道:“我若怕什么家法,就不去布这个局了,眼看大事将成,你要我半途而废吗?”青墨不敢言语。
朱婉儿所在的靠山村距离水龙寨不过三里地,骑马片刻就到,李茂每隔三天来一次,只住一晚就走,安东军将士多无家眷,他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恋家的坏印象。
这日午后,李茂安顿好寨中事务骑马来到靠山村,朱婉儿算到他这日要来,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她本有一身的好厨艺,又在李茂的指点下学会了几样后世的家常菜,融会贯通,推陈出新,很是能拴住李茂的胃口。
饮宴刚开始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在村口负责望哨的随军飞奔来报,李茂大惊,拉着朱婉儿就往后山走,家中细软没收拾,朱婉儿急的脸通红。看她恋恋不舍,李茂笑道:“性命要紧,你丢掉的东西我回头加倍赔你。”
靠山村靠着大山,山上林木茂密,往里面一躲,任你千军万马也难寻着,走到半山腰才知是虚惊一场,来者是一队家兵,从魏州方向来,为首的正是田萁。
田萁看见李茂和朱婉儿肩并肩亲亲热热地站在半山道上观风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冷言冷语道:“经略使方才是把我当山贼了吧,怎么走的这等栖遑?”
李茂笑道:“近来常有一些不明来历的人渡河窥视,我不得不小心点些。”
朱婉儿见田萁说话咄咄逼人,心里有气,本以为李茂能说两句硬话咯她一下,却没想到自家男人这等赔小心,一张嘴就服了软。她哼了一声,本想甩开李茂的手,向他施压,忽然又警觉过来。
朱婉儿耳不聋目不瞎,早看出李茂跟这位田家七娘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她挺胸抬头,目光骄傲地盯着田萁,面带微笑,眸中却是充满了挑衅。
朱婉儿年轻貌美,浑身散发着傲人的青春魅力,任谁见了也要退避三舍。她公然发难,倒让李茂为难起来。
田萁不跟她一般见识,大大方方地向李茂行了个礼,单手背在身后,腰杆挺直,开口约李茂去临清镇参加她父亲田兴的四十三岁寿辰。
田萁不接招,朱婉儿略有些失望,不过田萁能知难而退也算识相,朱婉儿的醋意大减,见他们要说正经事,便知趣地避开了。
李茂吃了一惊,田兴已经被田季安打发去了相州,这是明升暗降的手法。田兴去职后,前途未卜,魏博上下此刻正避之唯恐不及,这个时候公然去相州给田兴祝寿,却不是要把自己架在无名火上烤?这对自己出兵打回曹州,显然是十分不利的。
但只是稍作犹豫,李茂就答应了下来,田兴对自己有恩,这个时候,正是自己报恩的时候,田萁亲自来请,自己若不答应,那便是落了下道。
见李茂爽快地答应下来,田萁眸子一亮,咯咯笑道:“我跟你说笑罢了,父亲遭小人谗言中伤,眼下避嫌犹恐不及,你若过去,哼,我们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茂暗暗松了口气:这小妞果然是在试探我。
第312章 媚眼
二人并肩走在山路上,因见有野鸡飞起,田萁便建议打猎,李茂欣然答应。
朱婉儿恨李茂见异思迁,偷偷掉了两滴眼泪,推说脚疼,留在半山腰不动。
田萁自幼随兄弟一起习武,弓马骑射,样样精通,李茂的弓马骑射起步虽晚,却是在尸山血海里锻炼出来的,严酷的环境逼着他不断进步,目下的成就反而比田萁高的多。
只是为了照顾田萁的颜面,二人才保持了平分秋色。
到中午时,众人歇在一处山谷,谷底有溪流,清澈见底,时已入冬,地气转冷,田萁坐在一张折叠床上,李茂则在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毛毯。
“魏博的山河比淄青如何?”
“雄壮有过之,却是贫瘠之地。”
田萁笑了笑,道:“魏博本是富庶之地,只因养兵太多,民生才逐渐困顿。魏博比不得淄青有盐池、贸易之利。”绕了一个圈,田萁道明来意:“魏帅暴虐好杀,人心离散,我父亲秉持仁厚,多有规劝,却遭小人离间,说父亲在邀买人心,意图不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魏帅还是起了疑心。”
田萁说到这,吐了口气,转首望向深山大谷,目光沉静,体态安详。
李茂知道,田兴父女甘冒大不韪跟他交往,必定是有所图的,今日田萁孤身而来,正是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