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军事电子书 > 杀破唐 >

第171章

杀破唐-第171章

小说: 杀破唐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铁筝峡谷本无名,因使团被围后,夜晚常有人弹筝明志,因此得名。

这处峡谷偏离主道约二十里,至于使团为何会误入此谷遇袭,回鹘人给的解释是当日大雨磅礴,南北主道被洪水冲毁,使团不得已而改道,又因大雨之后,草原上的路标皆被雨水抹平,使团因此迷失了方向,不慎误入铁筝峡谷。

至于说接近回鹘王庭的腹心之地为何会有大股室韦人流窜行凶,回鹘人的解释是大漠太大,草原太辽阔,即便是天纵圣明的回鹘可汗也不可能阻止凶顽流窜过来侵害他的盟友。

“事发后,我大可汗遣三万天狼军进剿山北室韦部,擒杀了墨隆部首领阿布。”

通译转述庅啜都的话,李茂连标点都不信,山北室韦墨隆部首领阿布在使团遇袭前一年因坠马受伤而死,跟回鹘人的惩罚没有半分关系。

铁筝峡谷里一夜之间崛起三十八处新坟,旧日大唐使团遇害后,回鹘人收集残肢,拼接成三十八完整的尸骨,统统土葬于铁筝峡谷中,称之为唐冢,派差给附近部落,令其派专人守护,但这样的待遇没能持续几年,因为回鹘与大唐之间的磕磕绊绊而结束。

三十八座坟就此湮没于荒草之中。

这次因为李茂要来,庅啜都连夜派人抢在李茂入谷前把三十八座唐冢给盘了起来。

为了掩盖潮湿的新土,回鹘人铲了一些草皮覆盖在新盘起的坟堆上,因为养护不善,草皮半死不活,反倒是欲盖弥彰。

李茂率使团隆重祭拜了长眠于此的英灵,礼仪之隆重,让那位在胡地生活了十几年的向导也不觉潸然泪下。

自安史之乱后,大唐对这些长眠于大漠草原上的英灵亡魂就再也没有顾惜过,对流散在草原上的汉家子民更是不屑一顾,甚至为了所谓的邦交大局,不止一次出兵协助草原部落围剿流民建立的堡寨。

唐廷的所作所为让流民们对大唐仅存的一点眷恋也荡然无存。

不说那些流民,便是长眠于谷中的这三十八位被异族侵害的公家人,为了所谓的大局也没能落叶为根,魂归桑梓,而是凄凄惨惨地长眠于千里之外的风沙地,与枯草、顽石为伴。

记忆中,在李茂之前,尚无一个大唐朝廷官员来此祭扫。

第348章 实不忍心丢下你

他们每次都以此处偏离主干道,行动不便为由,拒绝到铁筝峡谷来。

这样的理由若想找,总是能找的到,这个地方若是不想来,也总有不能来的理由。

宰相庅啜都对李茂来此祭拜亡灵的行为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年大唐在草原上的声望与日俱下,指望做场秀就能挽回?这绝对是痴人说梦。

对李茂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举动,随行的秦墨等人也十分不解,问李茂是否暗含深意,李茂却总是笑而不答,只是夜间被小茹缠的无奈,方略作解释道:“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国家的强盛归根到底是凝聚力的强大,一个心里只装着达官贵人的朝廷,是得不到民心的,一个得不到民心的朝廷,注定是虚弱的。”

“朝廷虚弱,国家虚弱,弱国万家欺,到头来谁都得不好处。”李茂顿了一下,又道:“国内权贵瞎胡闹,百姓不满,有人说这个国是权贵的国,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它要亡就让他亡吧,反正老子一无所有,国亡了或许老子还有机会翻身呢。这话本也不错,这个国亡了,肯定有一大批人翻身做主人,可谁能保证翻身做主人的就是你?”

“谁又能保证翻身做主人的不是我?”小茹翻了个身,压在了李茂身上。

李茂道:“这就是问题之所在,总有一些野心家希望天下大乱,这样他们才有出头之日。可是天下大乱后,那些没有野心,安分守己的人呢,受伤害最大的是他们。”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话是李茂说的,小茹却记得很清楚。

“现在很多人对世道不满,这不能怪人家,这个世道的确操蛋,若当政者不思悔改,一意孤行,将来天下大乱之际,大家一起跟着完蛋。草民是贱命,他们是贵胄,一起完蛋的话,还是他们吃亏了。”

“账谁都会算,可真要动真格的让他们割肉,谁又肯,总是心存侥幸,总是拖,全不顾别人的感受,他们总有拖不下去的那天。”

李茂道:“也不必这么悲观,新帝有革新的意思,大唐中兴还是有希望的。”

嫌小茹无为,李茂翻身将她压下,小茹啄了李茂一下,笑道:“看起来,你对新皇帝很有信心,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李茂笑道:“天下是他们家的,只要不是无药可救,谁会坐看自己的家宅烂下去。”

小茹道:“你决心帮他,可你怎么帮?”

李茂道:“国家想复兴,首要的是收拾民心,凝聚士气。他们说我去铁筝峡谷祭拜亡魂是做做样子,我的确是在做做样子,可很多时候做做样子也是一种态度,总胜过没样子。我要让流散在化外之境的同胞知道,大唐换了新皇帝,有了新气象,大唐中兴是有希望的。”

小茹问:“大唐和回鹘是盟友,盟友间也会打仗吗?”

李茂道:“许多年前我们不是盟友,许多年后谁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是盟友,这世上哪有永恒的盟友。”

小茹道:“这么说,我真的要留在草原了?”

李茂笑道:“别傻了,你留下能做什么?”

小茹认真地说道:“我想留下来,帮你做点事。”

李茂笑道:“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件事还是算了。”

小茹道:“我是认真的。”

李茂翻了个身,二人体位互异后,李茂收敛笑容,和声问道:“为什么?”

小茹面上忽然多了一丝愁容:“我父亲原是凤翔老兵,跟吐蕃人打了半辈子仗。我一岁那年,他与吐蕃人作战,战况不利,队头领他们退入森林,雨大追兵急,不慎迷了路,误了归期,等他们出来想回营时却发现大军已撤。

“他们在森林和草原上游荡了十天十夜,后来被一群党项马匪袭击,做了俘虏,转手贩卖给回鹘人做养马奴。我母亲因为思念他,夜夜啼哭。有一天早起她很高兴地对我说‘你父亲回来了,就在村口,我去接接他’,她没穿鞋就出了门,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夜夜啼哭哭坏了她的眼,她不慎跌入庄口的荷花池淹死了。”

小茹从不主动跟外人聊起她的身世,跟李茂也只略略提过几句。李茂只知道她父亲是名凤翔老军,战场上伤了条膀子,回乡无法生活就投奔了苏卿的祖父,在苏家经营的商栈做了名守夜人,小茹自幼与苏卿为伴,做了她的婢女。

“父亲在草原上给回鹘人养马三年,后来回鹘人与吐蕃开战,吃了败仗,那家主人战死,几个儿子为争夺家产动了刀子,父亲联合几个人发动暴动,成功后逃回了大唐。大唐的边军却说他们是回鹘人的奸细,拒不肯纳,我父亲他们就夜渡黄河,后来在穿越戈壁滩时被一伙党项人袭击,折了条臂膀,从此落下了残疾。

“他回到旧营,因为吃了败仗,原来的长官被调离,新长官早将他们报成阵亡拿了抚恤,而今见他们回来就不肯认,非但不肯认,还诬称他们是回鹘奸细。父亲他们只好连夜逃跑,从此他隐姓埋名流浪四方,那年他流落到曹州,大雪之夜冻饿交加昏倒在苏老爹家的米店门口,被毛太公救起,他们都是凤翔边军出身,能说的来,就劝父亲留下了。”

李茂道:“苏老爹是个厚道人,他怎忍让你父亲做他的部曲?”

小茹道:“这不怪苏老爹,我父亲是个逃犯,没有户籍,手又残疾,又感念苏老爹的救命之恩,便做了苏家的部曲。”

说到这,小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家父跟苏老太爷称兄道弟呢,论辈分,我还比三娘子高一辈呢。”

李茂笑道:“你这个长辈为何那么怕她。”

小茹道:“她大我两岁,从小就比我长的高长的壮,每次摔跤我都败给她,打架我不是她对手,读书我也不行,只能做她的跟屁虫。她这个人坏在脸上,心其实并不坏,这十几年,她一直把我当妹妹看。”

李茂把小茹往怀里搂了搂:“这些……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不敢说,每次说了心里都要疼上好久。”

李茂没有吭声,粗硬的手掌在小茹光润滑腻的脊背上走了一圈,悠悠说道:“留在草原,凶险重重,我真的不忍心,但大唐的确需要在回鹘的心脏张有耳目……”

李茂哽噎难言。龙首山急需在回鹘心脏地带有所作为,但可资利用的途径并不多,咸安公主这条线若能打通,则情况将有极大的改变。

做这种事无疑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这种风险小茹或还不能完全理解,李茂却看的一清二楚,比任何人都透彻,他怎么忍心让柔弱的小茹去承担这一切。

而舍去此途李茂又想不出更好更稳妥的办法,他纠结、彷徨、无助,内心挣扎于理智和情感之界,但一切无解时,李茂忍不住泪如雨下。

小茹理解这份眼泪的不易,李茂肯当着她的面为她哭,这不是险恶矫情,而是对她的无条件信任,他和她的心是联通的,中间没有任何隔阂。

小茹捧着李茂的脸,扑哧一笑,用手揩去他脸上的泪水,说道:“我这么做也不全为了你,我是有私心的。我父亲年老后身体非常不好,病痛缠身,日夜不得安宁。他每天都喝很多酒,喝醉之前他跟我说‘都怪我胆小,我但凡胆子大一点,早一天逃出来,你母亲或许就不会那么早就不在了’,每次喝醉后,他又哭又笑,怨天尤人。”

小茹说到这,星眸中泪光点点。

李茂道:“你若怀着报仇的心,我就不能留下你。这会害了你。”

小茹吸了下鼻子,道:“我心里没有恨,我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不要恨别人,他说他随大军出塞时也是烧杀抢掠,他杀过手无寸铁的妇孺,他罪有应得,只是这份罪该由他一人承担,老天爷不该委过于他人,害了我母亲。”

小茹擦了把泪,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李茂,肃色说道:“若长安能看清草原的动向,少打仗,不打仗,边境要少死多少人。我知道你急切想在草原张目,可你又无计可施,茂哥哥,让我帮帮你,成全我这个傻丫头的胡思乱想吧。”

李茂搂紧了小茹,眸中闪着泪花,竟凝噎无语。

第349章 此骂深得我心

回鹘王城地处草原深处,论面积还在长安之上,此刻的回鹘汗国虽已是夕阳西下,但在草原人的心目中依然是天下的中心,千族百国汇集之地。

这里的风俗迥异于中原,回鹘的贵族们仰慕大唐的文明,从服饰到住宅无处不在模仿大唐,但草原中心之国又有着自己的骄傲,模仿大唐,却非一味照搬,他们兼收并蓄,从服饰、饮食、建筑、制度都融会东西,而独树一帜,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在这座占地极其广大的王城内,权贵们已经抛弃了世世代代居住的毡帐,而学习定居地区的做法,开始筑屋居住,建筑的风格非东非西,亦东亦西,自成一体。

回鹘建国之初,南方的大唐正值盛世,万邦来朝,威震东西。这个时期回鹘人的建筑风格趋向大唐,不论皇宫、官府,还是权贵、富商,建筑风格就散发着浓烈的大唐风韵。

安史之乱前后,回鹘国力鼎盛,大唐却危机深重,这个时期回鹘充满了无比的自信,不论服饰、饮食还是建筑都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国力强盛,文明外波,以至于回鹘的服饰和饮食反过来极大地影响了灾难深重的唐。

为了迎接大唐使团,回鹘方面也算是做足了功夫,光迎接使团用的猩红地毯就铺出去十五里,道路两侧的围屏全部使用上等的绢帛,迎宾的仪仗队中竟然有两百名身着金甲,头戴金盔的骑士,手中所持兵器亦全部包裹金箔,金光闪闪,富丽堂皇。

使团中熟悉度支的官员推测,仅此一项就抵得上大唐小半年的赋税收入了。

张琦咂舌道:“乖乖,都说大漠苦寒,我怎么觉得这大漠比咱长安还要富庶呢。”

小茹咯咯只笑,指着围屏后的低矮破旧的泥草屋,说:“国家富不富,不能只看君王,还得看看百姓,就这些低矮的茅草泥屋,长安城里有吗?”

“有。”张琦很肯定地说,“差不多每家都用,不过只用来养猪关狗。”

秦墨咳嗽了一声道:“长安小康人家,便是狗舍也胜过这些泥草屋。”

张琦道:“老百姓是穷了点,不过人家官府有钱呀,你看看这红毯,这遮道的围屏,足足十几里长,光这一项就值多少钱。”

这一说,小茹笑的更狠了,秦墨骂道:“说你笨,你说我侮辱你,可事实是你就是笨,你看这地毯是多大一块。”张琦仔细看去,发现铺地的地毯是一块一块拼接起来的,每块都只有一丈来长。

“是不长,这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大着咧,他这是在反复使用,你懂吗?”

张琦摇摇头:“不懂。”

“谅你也不懂。来,哥教教你什么叫学问。”秦墨趴在张琦的肩上,后者顿觉如泰山压顶。“瞧见没,咱们每走三里地,他们就冒出一个王公重臣,干什么,请咱喝茶,为什么请咱喝茶你明白吗?”

张琦摇摇头。

“一碗茶喝半天,还啰嗦个没完,你倒是他们好客?不对,他们这是拖延时间,好让仆奴们把咱们走过的地毯撤下来铺到前面去。”

“啊!”张琦目瞪口呆,仍旧有些不信。

小茹笑着说道:“还记得咱们上地毯前,那些跪在地上擦马掌的奴仆吗,他们把马掌擦干净为的就是不把地毯踩脏。若是他们富足,就该先铺上一里地毯,撒上水,车马走过脚底自然就干净了,可他们没这么做,这说明他们的地毯不多,依我看他们就是副空架子,府库里只怕早掏空了吧。”

“啊。”张琦目瞪口呆,已经有几分信了。

秦墨道:“你若还不信,不妨爬到车顶上朝四处望望,看看是不是有一大票人正抬着地毯乱跑。”

张琦闻言跳上车往车顶上爬,乐的小茹咯咯捂着嘴只笑,小茹的笑声引起了李茂的注意,他回头望了一眼,正看到正准备往车顶上爬的张琦,后者望见李茂,顿时如老鼠见到了猫,赶紧缩了回来。

碍于人多,李茂也不好批评张琦的好奇心。

见张琦闷闷不乐,小茹又出主意道:“其实本不必攀爬,看看外面有无踩踏扬起来的尘土即可。”张琦没听小茹的话,呆坐了一会,趁李茂不注意,立身站在了马鞍上,踮起脚尖往围屏外望了望,这一望,吃惊不小,果然见到数以百计的奴仆,每六人一组,抬着一块一块的红毯飞奔向前。

张琦闷坐无言,良久闷出一句:“虽没有红毯,可人家这围屏,啧啧,也不赖啊。”

小茹闻听这话却再也笑不出来,大唐在与回鹘人的绢马贸易中始终处于弱势一方,绢布质优价廉,回鹘马却是质次价高。

这场显失公平的贸易持续了许多年,这其中固然有大唐为了拉拢回鹘对抗吐蕃而付出的代价,但更主要的是大唐在失去自信后的茫然与失策。

人人都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却又不得不去做,而且无力改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造成今日这幅局面除了有大唐国势不振的因素,也与那位享国四十余年却无甚作为的皇帝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他的萎靡不振,敷衍塞责,才使得虚弱的大唐对北方邻居造成了重度依赖,恶习一旦形成,仅仅凭借惯性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改变的。

而更让人无言以对的是那位对回鹘始终抱有成见的皇帝,一面难解心中块垒对回鹘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使得两国关系忽冷忽热,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一方面却又疑神疑鬼,在朝信不过文臣,重用宦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