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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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五万唐军,位置得天独厚,但平八堡的周边皆是旷野平原,无险可守,容易受到契丹的攻击。
正因为如此,李茂只在堡中屯驻两千亲军,大唱空城计,而将亲军主力屯驻于燕山山脉深处的长城古堡,竖起大纛,以作疑兵。
然而契丹人的情报收集能力十分惊人,竟然识破了李茂布设的**阵,一万大军星夜兼程杀奔平八堡。
让契丹人没想到的是,李茂的战场情报比他们更有效率,一万突袭大军还在集结中,李茂已经得到了他的真实用意。
此刻撤回燕山山脉,据险防守,自然可以万无一失。但狡猾的契丹人肯定会见好就收,像泥鳅一样再次滑掉。
李茂不为所动,严斥劝他避让的石空。
石空知道劝不住他,只得密令燕山的亲军火速赶来增援,又紧急向常木仓、祝九发出了求救信号。
契丹人日夜行军,距离平八堡越来越近,八百里,五百了,三百里,仅仅两天后就出现在了平八堡外,两军相距三十里。这样的距离,在契丹人的快马奔驰下只需半个时辰,契丹人是草原上的狼,可以在急速奔跑中围猎他的对手,一旦被他们咬住,休想再脱身。
石空下令就地构筑工事,做拼死抵挡,他追随李茂多年,对李茂的用兵策略钦佩之至,李茂不走定有不走的道理,他不会再劝,哪怕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契丹人距离平八堡还有十里地时,李茂忽然起身,对石空道:“一队随我走,快。”
一队是李茂的贴身卫队,编制比普通的队要打,约一百五十人。
石空头皮发炸,现在走,万一被契丹前队缠住岂非死路一条。契丹大军行进时总是以一部精锐乔装改扮后撒在敌人的身后,称之为探马军,用以实施包抄、截杀,防止敌人首脑人物弃众逃走。
他们既然知道李茂就在平八堡,又岂会不做准备?
李茂没有多做解释,人已经上了马,石空立即下令一队全体上马,除了兵器和随身水囊,其余的尽皆丢弃不要——若不能逃入燕山山脉,带什么东西都是累赘;若能逃入燕山,则要什么有什么,又何须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众人出堡走出八里地,地平线上就出现了契丹人伏击骑兵,约两百人,呼啸而来。
李茂跟契丹人打面对面的战斗,这还是第一次,不觉也头皮发麻,但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后路了,只得率众猛扑过去。
负责伏击的契丹兵是一支精锐的轻骑兵,面对仓皇奔逃中的李茂卫队,气势上和人数上都占了绝对上风。
但战斗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李茂的贴身卫队战力之强悍,给契丹人上了深刻的一课。
一百多骑兵跌落马下再也爬不起来,但他们的对手显然无心恋战,取胜之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向前奔走。
残余的契丹人因此判断,逃跑的正是李茂,他们改变策略,顽强地咬着李茂的尾巴,拖住他,尽力地拖住他。
契丹前锋闻听李茂舍弃平八堡奔向燕山,立即调整策略,以一部围困平八堡,以主力绕过唐军堡垒,直奔燕山而去,即便李茂逃入燕山,他们也要追上去,咬住他,咬死他。
一支契丹伏兵从燕山脚下的河汊柳树林里杀了出来,箭发如雨,李茂身边卫士纷纷扑地。李茂的坐骑中箭,跌翻在地,他躲闪不及,重重地摔了下去,打了个十几个滚,刚刚起身,一支羽箭便尖叫着钻进了他的肩膀,推的他一个趔趄,又摔了一跤,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名契丹骑士已经风一般地飘了过来,雪亮的马刀迎面劈来。
同样跌落马下的石空奋不顾身地发了一箭,将李茂从刀下救了出来,自己却吃了契丹人一刀,后背上留下一尺长的血口子,所幸的是他的盔甲异常坚韧,契丹人的刀劈的并不深。李茂抬起手弩射倒了一名冲锋中的契丹武士,只差几尺远,石空的脑袋就掉了。
一支狼牙箭射在了李茂胸前的护心镜上,箭矢滑落,契丹骑兵的马刀旋即劈到,李茂就地一滚,抓起一杆长枪奋力朝契丹人投去。
投枪走了空,契丹人的箭矢却射中了他的臂膀。
不过契丹人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将全副精力集中在李茂身上,浑然不觉李茂的卫队已经将他们合围,连发机弩适合近战,改良后的机弩也适合马战,弩矢横飞,契丹人纷纷扑地。石空抢了一匹马,扶李茂上马,遣十名精锐骑兵护卫李茂先走,自己留下断后。
因为这一耽搁,已经被甩掉的契丹骑兵又追了过来,眼前就是燕山,石空觉得李茂不应该再去冒险。
再向前走五里,一道雄浑的大山拦住去路,燕山,草原与中原的分界线,围绕着这座大山,中原国家与草原部落不知征战了几千年。
眼前的这片山还不算高大,不过树木众多,山道崎岖,并不适合骏马奔驰,只要撤入燕山山脉,契丹人的优势便难以发挥,论在森林里步战、杀人,显然李茂更胜一筹。
距离最近的一座松坡还有一里地时,一支身穿猎户衣裳的骑士从松林里窜了出来,一字排开,共三十个人,李茂的身边却只有十个人,十名精锐的骑士,当然负责最后阻击的契丹人也绝对是万一挑一的好手。
李茂手臂负伤,苦练的枪法使不出应有的威力,他丢弃长枪,拔出斩铁刀,由一名卫士用布条将刀柄和手缠在一起,他的属下也一个个丢弃了长枪,拔出了经过改良的弯刃马刀。这种马刀博采众家之长,有圆形护手,美观又实用,不仅为三镇将士所接收,连契丹人也偷偷的模仿,不过精湛复杂的铸造工艺和对钢材的极高要求,让契丹人画虎不成反类犬,仿照的马刀笨重,粗陋,易折,远远比不上辽东刀的美观实用。
契丹人爱刀,为了一把好刀,可以倾尽所有,他们眼馋这种制式辽东马刀,但想在战场上得到绝非易事,辽东的马军虽然数量不多,却训练有素,战斗力十分惊人。
以一敌三没有任何取胜的把握,现在后退是来不及了,求饶显然也非上策。
自起兵以来,李茂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李茂刀指前方,果然发动了攻击,他纵马奔驰,一往无前。此举不仅让他身边的卫士倍受鼓舞,连契丹敌人也感到振奋,勇士敬重勇士,即使他是你的敌人。
李茂的骑术已经十分精湛,左手持刀虽然略感不便,但他的刀法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刀上的威力并未减损丝毫。
第一轮劈杀,双方各有三个人倒下。
李茂劈杀了一人,没有受伤。
第二轮劈杀,契丹人伤亡两人,唐军伤了三个人,李茂没有受伤。
第三轮劈砍随之开始,这一次契丹人损失了四个人,李茂一人砍杀了两个人,自己一方伤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右臂被斩,失去了战斗力。
第四轮劈砍旋踵而至,此轮过后,李茂身边只剩下两名能战的士卒,契丹人则还剩下二十多人。
胜负已分,契丹人不再跟李茂面对面硬碰,他们移动队形将他围了起来。
一个会汉话的人喊叫道:“下马归降,可以饶你不死。”
李茂抬手一支弩箭将他撩翻在马下,相距太近,手弩无须瞄准。
第560章 血战将军渡
契丹人自持胜券在握,对李茂的回应并未感到过火,虽然他们并未认出李茂是谁,但依常理推断,能拥有如此众多高手保护的绝对是个贵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擒杀李茂,他们埋伏于此的目的也是为了擒杀,那么眼前的这个大唐贵人是不是李茂就很有必要搞清楚。(无弹窗广告)
“你是大唐的成武王李茂?”
“正是区区。”
“你不许撒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
契丹人点点头,心里落下一块巨石。他们这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这是条大鱼。
擒杀,擒杀,“擒”字在前,“杀”字在后,能生擒的当然不宜杀死,死人总不及活人值钱。
契丹人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弓弩,欲用弯刀让李茂屈服,李茂也丢弃了弯刀,艰难地跳下马去。契丹人面面相觑,不解大唐的成武王要做什么,不过离开马鞍的举动让他们心安,在他们看来人离开了马便没有了腿,一个没腿的人就不怕他会逃跑。
李茂从容取下水囊喝了口水,簌簌口吐在地上,第二口才咽进肚子里。他放下水囊,从马鞍上取下一个包袱,然后他拍了拍坐骑,示意它可以走了。这匹坐骑跟随他不足半个时辰,显然还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离开。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能感知危险的迫近。
众人的目光一起盯住了李茂手中的皮囊,揣测里面可能装有的东西,是一件大杀器,还是金银珠宝,抑或者是官印文书之类。
契丹人倾向于是金银珠宝,他们揣测大唐的郡王可能要行贿他们求条生路,果真那样他可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契丹勇气岂是贪财之辈?
李茂取出来一串红红绿绿的古怪家伙,那一串东西是由一般大小的小圆筒组成,每个圆筒长约七寸,成年人大拇指粗细,每个圆筒的头部都长着一根小辫子,所有的小辫子都被一条大辫子系住串联在一起,李茂提着大辫子,这一串竹筒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这可真是个稀罕物,契丹骑士歪着脑袋,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
李茂朝众人展示了一下他的宝物,微微一笑,从容地从腰袋里取出一只火媒子,拔去护套,吹了两下,火星乍现。
几个机警的契丹骑士端起了弩,阴狠地对准了李茂,低吼道:“你住手。”
老成持重的百户长挥手喝止了部下的蠢动。
对手做出很奇怪的举动,百户长的心里也很紧张,但好奇心最后还是占了上风,再说二十个人围着他,他还能插翅飞到天上去。
在李茂的主持下,火媒子和“大辫子”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大辫子兴奋的火花乱迸,旋即这串古怪的东西便被李茂抛到了空中。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火花乱窜。
所有人的战马一刹那间嘶声长鸣,惊恐万端,有几匹马劳累过度的,听到这巨响后,竟然失蹄跪了下去,马背上的骑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得魂飞魄散,加之猝不及防,一个个从马上跌了出去。
李茂身边仅剩的一名卫士则早有准备,爆炸声一起,他拼命勒住手中的马,抢在硝烟散尽、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最先使得战马从惊恐中平复过来,然后他拔刀在马臀上刺了一刀,战马吃痛策马飞奔。
卫士在硝烟中向李茂伸出了手,李茂借势一跃上了马背,冲出了重围。
等到契丹人从慌乱中缓过神来,李茂二人已经冲入松林,契丹骑士旋即追进了松林。
在此后的一天一夜的森林追逐中,二十名精锐的契丹骑士损折了九成九,只有一名士卒带着满身的伤痛逃出密林回到草原,他的同伴或被李茂狙杀,或死于狼虫虎豹之口,还有三个人被接应李茂的亲军卫队给生擒活拿,做了唐人的俘虏。
平八堡阻击战以唐军的惨胜而告终,追随李茂多年,英勇善战的侍卫亲军左厢一二三营损失殆尽,一千两百多名士卒长眠于这座塞外孤堡。
不过正是他们的这份勇敢,才让契丹人产生了错觉:李茂就在附近
。否则无法解释唐军为何要做拼死抵抗,契丹人怀疑李茂仍然留在堡中,逃往燕山的那个人是个替身,坚守孤堡虽然凶险,却比在平地上充当箭靶子强多了。
平八堡防守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正当守军矢尽粮绝陷入绝望的时候,契丹人突然开始了大撤退。
守军不知道的是,西路军的常木仓和东路军的祝九在他们浴血奋战之际,已经悄然完成了对契丹人的迂回包围,唐军的机动性远不及契丹人,但他们有备而来,占据了地理优势。
契丹人只能选择撤退,趁常木仓和祝九的包围圈尚未合围之际,从狭缝中冲出一条生路来。
契丹人行动敏捷,说走就走,主力撤走,伤兵留下,在常木仓和祝九的眼皮子底下窜了出去,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唐军的谋略,严秦围外设下埋伏,凶狠的像蛮牛一般,猛地在契丹人的肋上撞了一下,这一撞迫使契丹人改变方向,沿着桑干河支流向北疾行,这样他们必须穿过一片多湖的森林沼泽区,然后才能去宿营地与本部会合。
桑干河以北两百二十里的将军渡就成了契丹人的生门,关上了这道门,契丹人将死无葬身之地,打开这道门,李茂的这次以自己做诱饵哄骗契丹人的冒险行为则将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李茂倒没有为自己的面子考虑太多,他担心的是一旦纵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
石雄军接到命令时距离将军渡尚有两百三十里,契丹人据此却只有一百六十里。
“丢弃一切辎重,目标将军渡,快。”
石雄来不及招呼步军大队,只率八百轻骑兵,丢弃一切辎重飞奔将军渡而去。
李茂给他下的是死命令,他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常木仓深知将军渡的重要性,为了给石雄争取时间,他把手上仅有的一支生力军给派了出去,这支军队人数约两千,组织纪律性极高,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只有一个缺陷:在此之前从未打过硬仗。
军官生队,向来被李茂视作宝贝疙瘩,这是辽东、幽州、营平三镇数万大军的强大之源。他们的存在使得三镇军马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高素质指挥人才,从此不论他们遭遇怎样的挫折,他们都有能力迅速从失败中重新站起来,东山再起,迸发无尽的光芒。
军官生队像蚂蟥一样钉住了契丹人,死缠烂打,疯狂地咬住他们不放,契丹人摆脱不了纠缠,又不欲与其同归于尽,只得一分为二,精锐先走,老弱殿后。
唐军如此死缠烂打,目的是拖住他们,这一点契丹人看的很清楚,唐人有句话叫“舍车保帅”,契丹人理解的很透彻,若不能摆脱唐人的袭扰,他们有可能全军覆没。草原的生存异常艰辛,只有最强者才能存活,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们只能“舍车保帅”。
分兵之后,契丹人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待他们风尘仆仆地来到将军渡时,恰巧是一个黄昏,霞光满天,森林静默,晚秋的树林色彩斑斓,五彩缤纷,美的让人心醉。水面上鱼儿冒泡,荡起圈圈涟漪,衬映着残阳的余光,点点星星。
这里就是将军渡,周边百里之内沼泽密布,凶险万端,这是唯一的渡口,过此向北穿过一片白桦林就是草原,万里草原一望无垠,那是契丹人的家园,长生天眷顾他们的天地。
表面的宁静下会有怎样的风险呢,契丹人心里没底。他们天生谨慎,一支探路队旋即涉水向对岸摸过去,在齐膝深的水里插上标志。
契丹人的探路进行的很顺利,前队渡河后,在岸边的树林里进行了一番侦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才开始渡河,先派前导军过去试试水,前导军由八部中较弱的部落组成,在强者为尊的契丹文化里,由他们充当炮灰是合情合理的。
这一点非但诸部夷里堇耶律也来为赞同,炮灰本人也没意见。
前导军安然渡过将军渡,毫发无损,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大队人马旋即踏入河流,契丹首领耶律也来为骑马走到一半的时候,对面的密林里忽然宿鸟阵阵惊起,在晚霞的衬映下显出可怕的末日场景。
正在渡河的士卒停下脚步,挤成一团,惶惶不安,耶律也来为大叫撤退,空旷的河面上顿时矢飞如蝗,正在渡河中的契丹人猝不及防,纷纷落水,人呼马嘶,乱作一团。
先一步渡过河去的契丹先导军此刻也在松林中遭遇了唐军伏击,一时被打的昏头昏脑,眼见前路不通,遂回身往河里退,他们出来的太突然,水中混乱的契丹士卒以为唐军发动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