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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杀破唐-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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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南湘道:“财神爷固然威风,却也不好当,八方都要钱,来钱的路子却又被各方大神把持着,实在是为难的很。”

李茂讥笑道:“所以你就急流勇退了。”

胡南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茂道:“也罢,就遂了你的心愿,去辽东帮王总管一把,辽东是我们的福地,万不容有失。”当即任命胡南湘为辽东节度判官、辽州长史、辽东城兵马使、辽州保安军行军司马和第一师观察使,协助王俭坐镇辽东,支应四方。

因为有苏卿的授权,打理海东社的崔谷很给面子,郑孝章淄青之行总算功德圆满,各方关系基本理顺,此番横海直奔幽州,本想觐见过后就会辽东做土皇帝,却没想到李茂改了主意,让他留在幽州,主持改革后的政务系统。

这一来手中权力倍增数倍,地位也提升了一格,但郑孝章却只剩苦笑,伴君如伴虎,李茂就是幽州的君,伺候他一个人就已经勉为其难了,现在却又多了一头母老虎需要陪伴,这以后的小日子可怎么过哟。

倒是李茂和他做了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给了他坚定的信心。整个政务系统的核心是度支局,要害是个“钱”字,要想把政务系统抓起来,抓出彩,就得广开财源,以支定收。

在李茂的强力支持下,郑孝章开始推行他的财政革新运动,这项改革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幽州现在统辖十五州之地,地方很大,人很多,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搞什么财政革新,那是注定要失败的。

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了此项改革背后的雄心和野心,一旦改革成功,幽州将脱引而出,绝尘而去,像一匹长了翅膀的天马,展翅冲向蓝天。

第589章 新朝的新气象

幽州野心勃勃的财政改革还在紧锣密鼓地推行中,成功尚待时日。

对于长庆皇帝登基后着力推行的销兵之策,幽州方面是尽力配合的,裁汰老弱也是李茂的心愿,只是军中阻力甚大,此番借皇帝的东风达成己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幽州的特殊体制,被裁军卒都得到了较好安置,并没有引起大的变乱。

而其他各镇的情况便有所不同,他们落后的体制、思维和脆弱的财政,注定无法安抚被裁士卒,被裁汰的军卒无一例外地在离开军营后发现生计无着,前途无望,他们在绝望中铤而走险,奋起反抗他们曾经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体制。

销兵之策并未能达到裁汰冗兵,减轻财政负担的初衷,反而使得销兵各镇皆不同程度地陷入了兵乱的麻烦中,尤其河北的魏博、成德两镇。两镇拥兵自立已久,管内强壮之民皆在军中,尤其是两镇牙军,父死子继,兄死弟及,彼此互通婚姻,勾枝连蔓,相传数代之久,形成一个个关系牢固的军人世家。

当兵当久了,除了杀人的技巧再无别的谋生手艺,一旦被赶出军营,吃不上军饷,生活顿时陷入困顿。

走投无路的军士只能重操旧业,啸聚山林做了盗匪,打家劫舍,做起了无法无天的绿林好汉。河北强悍之民尽在军中,脆弱的社会体系,怎禁得起如此规模的盗匪袭扰,在盗匪的打击下,顿时溃烂如泥。两镇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应激之策:派大军进剿,试图从**上消灭反对者,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都是知根知底的一家人,谁能把谁往死里弄?

进剿的官健和占山的土匪相逢之后,往往不动刀枪只斗酒,上上下下都在敷衍塞责。

遭遇了一连串的失败后,两镇调整策略,改剿为抚,招降纳叛,将被裁汰出去的军卒再收纳进体系中来加以管束,这个方法很奏效。做山大王固然逍遥自在,奈何常常填不饱肚子,还是回军营吃粮当差更划算,分散在各地的山大王们于是纷纷走出深山重回军营。

只是这里有个麻烦,朝廷三令五申要求各镇销兵,目的是裁汰冗兵,减轻财政负担,先把兵裁了,又换个方式招募回来,一出一进,非但没有减少冗兵,反而扩充了兵力,彻底背离了朝廷的初衷,将置朝廷于何地?

魏博之主尚未成年,成德之主更是幼弱,两镇都是一堆家事,现在都没有与朝廷公然对抗的本钱和意愿,于是只能以巧力化解,既然朝廷不喜,两家都不敢硬抗,于是将收纳进来的军卒再度排斥出去,取消各军旗号,改公开支持为秘密资助。

脚踏两条船,上下都不得罪,希望能混个平安。

但这样的手段很快就玩不下去了,淄青被平定后,两镇为了避免自己成为朝廷的下一个打击目标,纷纷上表表示恭顺,接受了朝廷派遣监军使进驻本镇予以监督。

监军使有一套庞大、有效的监控系统,触角渗透进本镇的方方面面,如此大规模的资助行动如何能瞒得过监军使的眼睛,于是东窗事发,朝廷下诏问责,地方只得抛出几个小虾米做替死鬼,希望能蒙混过关。

是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还是亮明态度,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年轻气盛的李恒选择了后者,下诏严斥两镇节度使,田怀谏急忙上表请罪,诚惶诚恐,表示立即改正。

恒州王昱也上表请罪,态度却有些黏黏糊糊,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有理有利的辩解。

朝中对王昱的不满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元和中兴的功臣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喊打喊杀,事情闹的太不像样子,李恒只能暂时离开摔跤场,来到延英殿,听取四位宰相对恒州一事的处置意见。

宰相萧俛主张对恒州强硬,先派天使赴恒州,当面严斥王昱,让他明了朝廷的态度,立即改正自己。若其不改,朝廷立即诏令河东、幽州、魏博、义武、横海等镇出兵讨伐,决不容许他打断长庆朝的新政。

段文昌却要稳健一些,主张由政事堂发堂帖督促恒州方面拟出具体整改的意见,视情况再做定夺,长庆朝万象更新,固然不能让外界干扰,但意志坚定和策略灵活之间并不矛盾,对恒州这个老大难,还需要有点耐心。

李恒耐着性子听完两位宰相的意见,对萧俛说:“立即派使者去恒州,问问王昱,这天下究竟是李唐的天下还是他王昱的天下。”

众人皆不妨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惊得目瞪口呆,更让众人合不拢嘴的是,李恒说完这话便一溜风似的跑了出去。

皇帝不顾体面,一声招呼都不打,丢下宰相就跑了,这成何体统。

四位宰相各自生了一会闷气,忽觉意兴阑珊,于是各自都散了。

萧俛恐李恒反悔,回中书省后什么都不做,闭门草拟诏书,他本有一副好文笔,字也写的极好,一时诏书拟就,通读了一遍,心情大快,赶紧呼主书记录在册,呈递进去。

诏书很快出现在了枢密使王守澄的手里,王守澄瞄了一眼,哼道:“萧俛这个草包,是嫌天下还不够乱吗?那个,谁,去把李逢吉叫过来,咱有话跟他说。”

李逢吉,字虚舟,进士出身,现为礼部侍郎,王守澄一直想推荐他拜相,却苦无机会。他凭直觉认为萧俛的这份奏章是个机会,只是怎么操作,他心里还没谱,找李逢吉来就是让他给出出主意,这个李侍郎满脑子都是鬼点子,是个人才无疑,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李逢吉牙尖嘴利,脸皮厚,又一切唯他马首是瞻,是个方便控制、可以信赖的人。

李逢吉闻听王守澄召唤,火速赶到,王守澄将萧俛的奏章给他看了,皮笑肉不笑道:“大家日理万机,勤劳国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敢不尽心尽力,一旁帮衬帮衬?可是毕竟出身不正,家贫失学,胸无点墨,许多事心里隐约明白,却总是难说到点子上,譬如这份奏章,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当,却又说不出来,烦请李侍郎过来参谋参谋,还望不吝赐教。”

李逢吉笑道:“大将军折煞李逢吉了,大将军两代帝王股肱心腹,一双慧眼望穿妖雾直击本真,乃是不世出的高人呐。”

王守澄撇撇嘴:“李侍郎过誉了,我一个识字不多的近臣,只因勤勉忠诚,方被大家信用,哪有什么真本事,你这样吹捧我,让我这脸往哪搁?”又道:“你说这奏章是妖雾,堂堂的大唐宰相,会起一股妖雾迷惑圣主的眼睛?这话说来可是石破天惊,李侍郎你可想好了再说啊。”李逢吉道:“大将军面前我岂敢浪言,这份奏章就是妖雾,上惑天子,下乱地方,其心可诛也。”

王守澄把奏章又扫了一眼,哼哼道:“是危言耸听,还是真知灼见,还是等等看,你,先回去吧。”

李逢吉告辞而出,满面笑容,侍从问:“天子拜家主为宰相啦。”

李逢吉笑道:“若无意外也就这一两个月了吧。”

突吐承璀目送李逢吉的背影走远,再将这封奏章看了眼,心里想:“是真金不怕火炼,就拿它当试金石,看看你李逢吉是真金还是顽铁。”

李恒离开延英殿后先去打了场球,打到一半觉得没甚意思,便又去西禁苑射猎,折腾的累了便去西禁苑内新起的浴堂殿洗浴,忽然来了兴致,传诏让静怡师太前来演说佛法。

静怡师太俗姓郭,单名一个“韧”字。宪宗皇帝因为服食了妖道柳泌的丹药暴卒,宫里的道士算是倒了血霉,一个个不论高低贵贱统统被赶了出去,静怡师太是佛门弟子,自然不受牵连,反而因为道家的失宠,她行情更加见长。

王守澄明白李恒召见静怡师太的真实用意,这个妖尼,佛法是一点瞧不出,一身的骚肉却是迎风十八里都能闻的到,便是他这个无根之人,有时候也被她撩的心慌脸红,难怪父子两位皇帝都对她万般着迷呢。

王守澄站在浴堂殿前,凭栏而望,一时看到静怡师太的法驾到了宫台下,眉头一皱,却想:来的倒快,遮莫昨晚又留在宫里没走?

他拦住报讯的小宦官,说:“师太不是外人,只管请进来便是。”

打发小宦官去了,王守澄走进浴堂殿,李恒已经从水里上来,正一丝不挂地盘膝坐在龙床上,由几个小宦官捏肩敲背。王守澄笑出满脸的褶子,连忙抢过去,笑道:“大家试试老臣的手段,老臣这手段是在徐州跟一位世外高人学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明呐。”

王守澄说着挤开几个小宦官,站到了李恒的身后,因嫌手中奏折碍事,顺道就放在了龙床上,正是李恒触手可及的地方。

王守澄的按摩手段不算差,但也不及他吹嘘的那么好。李恒嘿了一声,顺手拿起王守澄放在龙床上的那本萧俛草拟的诏书,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他平生最懒得看这些东西,十句中有八句是套话废话,明明一句话能说完的事,非得绕个半天。

王守澄见李恒拿起了萧俛草拟的诏书而静怡师太还没到,便故意问道:“大家觉得老臣这手段如何?”李恒懒洋洋地答道:“狗屁的世外高人,便是真有你也没心思去学,你们这些监军使在地方作威作福,快活似神仙,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你们,哪有你们伺候别人的。”

说完打开奏章,刚只看了一眼,忽听得一声咳嗽,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媚眼生花的娇艳尼姑正俏生生地立在他面前,冲着他笑呢,李恒的骨头顿时酥了,叫道:“你们都起开,朕要听大师演说佛法啦。”

王守澄一面往外驱赶宫人,一面故作为难地说:“萧相公的这奏章……”

李恒把奏章往他手里一塞:“去去去,你身为枢密使就不能为朕分点忧愁吗,这个东西你斟酌着办。”

王守澄等的就是这句话,躬身接了奏章,连忙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他人还没出殿门就听得身后一阵大笑,斜目望去,李恒已然将静怡师太扑倒在龙床上,为她褪去僧袍,共参大欢喜佛法呢。

第590章 火烧天使

王守澄最终一字不易地准了萧俛拟就的诏书,选了飞龙副使周弘为使者,带着诏书一路去了恒州。

王昱在节度使府大堂外听了宣旨,伏地颤抖,连说有罪,周弘见自己把一个十来岁的小儿吓得浑身哆嗦,难免觉得有些滑稽。想那数万成德的骄兵悍将,连朝廷都无法收服,又怎会真的向一个黄口小儿卑躬屈膝?

果然他的眼睛刚刚移开就看到了一束刺人心寒的目光,那道目光来自一个叫王承苏的人,他虽跪在王昱的身后,却无疑是成德的真正主人。

看得出王承苏对自己并不恭敬,周弘忽然恨上了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即便是在长安城,自己这个飞龙副使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那些个尚书、侍郎、大将军、将军见了自己还要赔个笑脸,你一个小小的外镇牙将竟敢不买自己的账。

周憋了一肚子气,代天询问王昱时的语气不觉加重了几分,骇的十岁小儿满头是汗,几乎晕厥过去,再偷眼看王承苏,脸气的通红,但碍于人多也不敢发作。

周弘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你跟我横,我就给你点眼色看看,今天是骂你主子,这叫敲山震虎,你再不识相,我就直接指着你的脸骂,叫你没脸,一个在被朝廷骂没脸的人,看你怎么在藩镇混?

自当众抖了威风以后,周弘发现王承苏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得恭敬起来,红脸变成了笑脸,腰杆也不像自己刚到恒州时挺的那么笔直,略略有些弯曲。在盛大的接风宴上,王承苏甚至还主动要求剑舞一场以助兴。

周弘心里好笑,这个贱骨头,老娘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我是吃素的。

王承苏的前倨后恭,让很多人看不懂,众人揣测他这是为了顾全大局,毕竟恒州如今有把柄捏在朝廷手里,一旦翻脸闹将起来只能是自己吃亏,眼下还是以忍耐为要,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使客气一点,哄着他别坏事,大丈夫能伸能屈,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种猜测很快得到了王承苏本人的回应,他逢人便说自己这是顾全大局,不跟周弘一般见识,否则依自己的暴脾气,早操起板刀将这个半男不女的货色一刀两断了。

只有一个人冷眼旁观,看穿了他的心思。

王庭凑一口咬定王承苏前倨后恭的真实用意不是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个睚眦必报又自以为聪明的蠢货一定会干出点让大众惊讶的事情。譬如,操起板刀将周弘一刀两断,然后嫁祸于他。

这种说法,即便是王庭凑的心腹亲信也不大相信。

王承苏敢杀长安来的天使?在恒州?别逗了吧,这等于是造反!说起造反,在成德那是有传统的,各类造反英雄灿若星辰,蔚为大观,可眼下是什么情形?新主幼弱,恒州城内双雄对峙,一触即发。成德之外,北有李茂,南有田怀谏,个个虎视眈眈,恒州危在旦夕!

这个节骨眼上,就得忍辱负重,朝廷放个屁都得接着,怎么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惹恼了朝廷,一纸诏令,恒州城分分秒秒都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众人不信,王庭凑却坚信不疑,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王承苏这个人他看的死死的,心里就那么点货水,他一定会自作聪明地干起来的。

果然干起来了,对谁有利?朝廷劳军伤财,却绝得不到半点好处,只能便宜了幽州李茂和魏州田怀谏,这两个对手已经很强大了,不能再便宜他们。

王庭凑决心拉周弘一把。

周弘住在恒州最奢华的馆驿里,由恒州城内最有名两个妓女陪着,正应了那句话:缺什么炫耀什么,正是因为没有正常人的能力,周弘对女色两个字反而看的比一般男子都重。每到一地必要会会当地的当红头牌,以此证明自己身残志不残。

这日正和两个妓女坐着猜枚吃酒,亲随周福神色紧张地滑进来,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周弘对随从的失态很是恼火,正要训斥,忽见周福满脸汗水,脸色煞白,不觉也吃了一惊,夺过他手中纸条一看,顿觉脊梁骨发凉。

酒是没心思再喝下去了,正欲打发两个妓女回去,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将二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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