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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杀破唐-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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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深岚推心置腹地解释说:“你若带了卫队进去,那位也要带兵进去,老夫人的寿宴成了什么,让老夫人的脸面往哪搁,让少帅的脸面又往哪搁?”

王承苏凝眉想了想,问道:“果然是谁都不准带兵进去?”

莫深岚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这种事徐徐图之方为妥当,哪有把寿宴当战场的,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让天下人怎么看我成德镇。”

王庭凑笑了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和王庭凑再水火不容,也不宜把把老夫人的寿宴当成角斗场,那么干只会让天下人耻笑,即便是赢了,自己也失去了威信,将来在恒州还怎么号令群雄,当家做主?

想到这,他便令贴身卫队留在牙城外,却又暗嘱副将王贤:“若见到那个逆贼的卫队往里进,你死活也要拦住,万不可放他们进去。”

众皆应诺,王承苏这才故作轻松地走进牙城,又见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四周都是卢桢、方闯的手下,连房顶上都趴满了人,不觉心又提了起来,便一把拽住莫深岚,拿他当人质。王昱迎到节度使府外,身边只有几个文职幕僚,王承苏这才略略放心,放了莫深岚,一把扯住侄儿,拉到一边责问道:“你搞什么名堂,为何不准我带兵马进来?我看今日倒是个好机会,不如趁机除掉这个祸害,一了百了。”

王昱大惊失色,张大了嘴,半晌方有人色,打躬哀求道:“叔父,我的好叔父,今日是祖母的好日子,您老好歹担待一二,待改日我在府中设宴,再请他过来,咱们掷杯为号,将他一刀两断,今日的确不是时候,吓死我也不敢。”

王承苏试探出这些兵马不是冲着他来的,终于放下心来,却又板起脸训斥道:“无事在军府设宴他如何肯来?月底将在城西校军场点兵,你请他过来观礼,就地设伏兵杀了,一了百了。”王昱连连称是,王承苏此语并非发自真心,不过是随口说来试探王昱的,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暗自得意,笑道:“叔父是试探你的,那个奸猾小人,岂肯到咱们的兵营里去?我另有妙计,回头再跟你说。”

王承苏这话倒不是随便说说,这些日子他可没有闲着,暗中调兵遣将,又收买了一批死士,酝酿着大干一场,非但要把死对手打的万劫不复,还要毕其功于一役,连带自己的侄儿也轰下台去,省的这孩子吓掉魂似的整天哭哭啼啼不成体统。

眼见自己的侄儿唯唯诺诺,王承苏心里冷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恒州而今四面受敌,偏偏立这么个黄口小儿为主,岂非天大的笑话,我若不取而代之,任由他胡闹下去,将来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王昱恭恭敬敬地把王承苏引入内堂,王承苏也是王家子弟,还是王昱一系的近亲,莫夫人是他的婶婶,他理应过来拜见。莫夫人没了丈夫,没了两个儿子,孙子又幼弱,对家里人格外亲,留着王承苏喝茶吃点心,坐着说说闲话,好一会儿,王承苏方才告辞到外堂来。

这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见王昱亲自陪着王承苏从内堂出来,众人慌忙起立迎了过来,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王承苏,倒把主人王昱冷落在一旁。

王昱谦和地笑着,毫无怨言,王承苏很享受这种虚荣,又存心想试试众人对他和王昱的态度,故意冷落王昱不顾。

正当此时,莫深岚领着王庭凑进来,王昱跨前一步相迎。王庭凑是客人,身份是瀛莫观察使,带御史大夫衔,正三品官,王昱带御史中丞衔,正五品官,论地位反倒比王庭凑还低一等。自然在恒州地头上,王庭凑也不敢托大,二人以平礼相见,携手一同步入宴会厅。

众官员见状纷纷上前见礼,王承苏瞪了眼王庭凑,哼了一声,背起双手和侍立在左右的卫士扯闲篇,只当王庭凑是团空气。

他非但不肯与王庭凑见礼,连节度使王昱也晾着不管,气氛一时无比尴尬,所幸这个时候,喜乐响起,寿星莫夫人在一干女眷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众官员无论大小,纷纷向老夫人道贺礼,寿宴正式开始,这才免了一场风波。

寿宴中间自然少不了歌舞助兴,王家乃是恒州的世代豪门,家里养着数百家妓,为了这场寿宴已经排练了大半年,有经典曲目,也有专门为寿宴排演的新曲目,一时轻歌曼舞,祥和如意。歌舞过后又有地方班子献上的杂艺,走索、顶竿、透剑门,一个个演的十分卖力,博得声声叫好,老夫人都给了赏钱。

大将卢桢起身,要求为老夫人舞剑助兴,老夫人含笑颔首,卢桢虽不及王庭凑那边威名赫赫,却也是成德有数的悍将,一身的好武艺。他的剑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丈,似道白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顿时赢得满堂喝彩,卢桢退下,又有牙军将士三十人手持刀盾上堂,求为军舞助兴,莫夫人见众人杀气腾腾,心里有些不喜,怎奈河北地方民风悍烈,左右幕僚多出身军旅,对朴拙、彪悍的军舞情有独钟,莫夫人不敢拂逆众人之意,强作笑颜答应了下来。

鼓乐响处,二十名军汉,以刀拍盾而歌,唱的正是军旅中人耳熟能详的《大唐长征健儿远行曲》,这首歌在座众人无人不熟,一时附和而歌,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恰当此时,四名皂衣吏悄悄闪进大堂,快步走到王承苏的身后,猝然出手,两只强壮的手臂按住他的肩,向上一抽,正在唱歌的王承苏顿时栽着跟头翻了出去,咣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正拍盾而歌的武士群中。

第595章 少年英雄

堂中歌舞顿时止息,那些耍刀舞剑的舞者旋即变换了身份,刀剑齐下将摔在地上起不来身的王承苏拿下。

哗啦啦一声后,王承苏被卸去衣袍,金冠,带上了手铐脚镣。

猝然之变,众皆大惊,坐在主位上正在欣赏歌舞的老夫人愕然失色,吃惊地望着王昱。王昱亦是大惊,问那四个皂衣吏:“尔等意欲何为?”

四个皂衣吏一起跪地,报了姓名、职务,为首者唐固言道:“据某等查访,指使凶徒火烧驿馆,谋害皇使,欲陷我恒州于万劫不复的正是王承苏!”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驿馆被烧,天使差点蒙难,几乎使恒州陷于天下共讨的尴尬境地,若非幽州李太尉安抚住了周弘,此刻天兵早已临境,哪还有这歌舞升平。

谋害天使的凶手到底是谁,一直是个不解之谜,王承苏放出风声直指王庭凑,王庭凑却一直未有辩驳,节度使王昱也始终保持着沉默,此事一直没有个定论。

而今唐固四人忽然逮捕王承苏,指责其就是凶手,委实是石破天惊之举!

莫夫人此刻也定下神来,她虽不问政事,但事涉恒州的死生存亡,她岂能无动于衷,但就心理上来说,她是不相信王承苏是凶手的,亲不亲一家人,王承苏是王家子孙,而且一直对自己还算恭敬,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莫夫人拍手大怒,呵斥道:“何等大事,仅凭你们四个一面之词就能定他的罪?你们将老婆子放在哪里?”

王承苏也趁机大叫冤屈,方才变故来的太突然,他被摔的晕晕乎乎,半晌没回过神来,此刻定了定神,一口咬定这是有人买通唐固这四个王八蛋所为。

唐固是恒州有名的狱吏,祖上三代都是吃这碗饭的,官职虽卑,能量却不小,过他手破过的大案要案没有一百也有**十件,在恒州甚至有神探之名。

火烧驿馆案发后,王昱迫于各方压力,命其彻查此事,这唐固得了鸡毛当令箭,谁的面子都不买,一根筋地只顾往下查。

“婶婶,我是冤枉的,唐固这王八蛋被人收买了,他是故意陷害我呀。”

不管怎么说看着自家人让一个外人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的寿宴上像狗一样摔掼在地,莫夫人这心里很不是滋味,感情上第一时间偏向了王承苏。

“唐固,你说他是幕后元凶,你的证据在哪,单凭你红口白牙,怕是不能服众吧。”莫夫人强压这怒气,其实已经是浑身发抖。

“回禀老夫人,我们有证据,带上来。”

两名皂衣吏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走上大堂,跪在厅堂正中,低垂着头。

“你,你把头抬起来。”王昱忽然激动起来,手指着那汉子,厉声喝道。

汉子咬了咬牙,抬起了头,押解他的两名皂衣吏同时将他的头发向后撩起。

四下里一阵惊呼:“王默奇!”

在恒州谁不知道双刀王默奇是王承苏的侄儿,他脸上的那两道交叉的刀疤据说还是当年王承苏酒后砍的,那两刀非但未能砍死王默奇,反而砍的他忠心耿耿,对王承苏死心塌地。奇怪的是那个驿站大火后,王默奇便从恒州消失了,王承苏的解释是回乡探母,但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王默奇的母亲早在他十二岁时已经过世,现在活在世上的倒是有一个“母亲”,但这个“母亲”他从来不认,回乡探母显然是个很拙劣的借口,也只有王承苏这样的自以为聪明的人才能说的出口。

一见到王默奇,王承苏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了。

莫夫人眼见此景,内心徒生一股不祥之感,她颤声问道:“王默奇,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干了那事?”

王默奇叩首道:“王默奇愧对老夫人,这件泼天大祸正是我闯下的。”

四下鸦雀无声,自王默奇被带上堂后,众人已知是这个结局。唐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州衙捕头,敢在这样的场合出手抓人,没有王昱的默许,借他十颗胆子他也不敢。

他一出手掀翻王承苏,那二十名舞者便立即下手将王承苏拿住,竟然连手铐、脚链都是随着带着的,若说没有预谋,三岁小儿也不会信。

莫夫人浑身发抖,恨声问王默奇:“我王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害我家,你说,你说。”

王昱恐老夫人激动过甚,伤了身子,连忙请母亲刘氏和王承宗妻荣夫人劝住莫夫人。

王默奇叩首涕泪:“某一时鬼迷心窍,走火入魔了。”

王昱跳起来问道:“是否有人背后指使你?”

王默奇回身望了眼王承苏,咬牙答道:“无人指使,是某一人所为。王默奇愧对先帅栽培,愧对王家的大恩大德,百死难恕其罪。”

他说完,骤然起身,像一头发狂的牯牛,猛地向卫士的刀剑上撞去,唐固早有准备,一个漂亮的侧踹过去,王默奇摔出丈余,被卫士按住,唐固却被反弹之力一激,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将王默奇带过来再问,却是一句不肯说。

唐固令人将他押下,对王昱说:“除了王默奇,某还拿到几个人,这几个人奉命去驿馆杀人放火,事泄后易容改装,潜逃在外,而今皆被捕获。”

王昱激动地大叫:“即有证人,统统带上来,我要当着世人的面问个明白。”

“慢着。”

莫夫人朝王昱招了招手,无力地叫了一声。

王昱俯身过去,跪拜道:“事关恒州生死存亡,孙儿不敢不查问个明白。”王昱这态度让莫夫人吃了一惊,这孩子对自己一向是百依百顺,即便是做了节度使也是言听计从,几曾要当面顶撞她来?一旁的荣夫人却已经看明白了,只是问王昱:“你这么闹下去,王承苏势必不保,他若死了,谁最得意?有他们两个耗着,你还能得一份平安,若只剩一家独大,你的位子就不保了。”

王昱一反平日的恭顺,抗声说道:“果然是他做出这样的丑事,便是王家的罪人,百死难赎其过。侄儿怎能因自己的位子不保就纵容凶徒,陷我王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呢。”

言罢,不听莫夫人、荣夫人所劝,执意让唐固带人证,老夫人不防王昱如此硬气,一时不知所措,扑扑的只掉眼泪,事到如今,她心里已经相信,火烧驿馆,谋杀天使的重案是王承苏做下的无疑,她想遮掩,可又哪能遮掩的了,坐在这里的哪个是笨蛋,谁又看不明白这一切。

或许王昱做的是对的,此人果然做下这等的恶事,便是王家的逆子逆孙,还保他作甚!

唐固一共带上来六个人,六个人都参与了火烧驿馆一案,对当晚之事供认不讳,且一口咬定是王承苏指使他们干的。

王昱狂怒之下掀了桌子,拔出佩剑要当场砍了王承苏,被左右死死劝住。

唐固火上浇油,昂首言道:“请大帅将王承苏下狱查办,还事实一个真相,给朝廷一个交代。”

王昱躁怒地叫道:“押下去,押下去,仔细审问,不老实就严刑拷打,打到他说,打到他肯认罪为止。”王昱因为年幼,上任后一直不大管事,在外人的眼中面目模糊,留下的不多的印象也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如此当众失态,暴跳如雷,倒也是十分吓人。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成德节度使,恒州的最高统帅,当众发了狠要惩办某人,还真没人敢说个不字,更何况此事性质恶劣,牵涉极大,又涉及到在座的王庭凑。更是无人敢开腔求情,王承苏早已吓的双腿哆嗦,温顺的小绵羊骤然变成大灰狼,转变的太猛,他真的是不适应。

唐固谢过王昱,将王承苏押了下去,唐固算不得是酷吏,“精明强干”四个字却是当得起的,神探之名也非浪得。

王承苏能有今日靠的是门荫,未曾见过大风浪,在他面前走不了几个回合便彻底崩溃,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如何设计谋杀周弘,意图嫁祸王庭凑一节。末了给侄儿写了封长信祈求饶命,王昱将他的信涂上****送了回来。

王承苏羞愧难当,一日将头埋进溺桶,自尽了。

第596章 峰回路转

李茂在幽州获知此事后,忍不住激赞王昱干的漂亮。

成德表面上看是王承苏、王庭凑双雄对峙,实质却是王士真子孙和以王庭凑为首的骄兵悍将之间的对峙。王氏十余年间更迭了三代四位节度使,在与朝廷的对抗中实力大损,王庭凑一派势力趁机做大,乃至尾大不掉,王成元不得已只得以使了个乾坤挪移之术将王庭凑清理出门户,赶到了瀛莫去。

若非他英年早逝,王庭凑便也只能乖乖滴呆在瀛莫,充当成德和幽州之间的缓冲,可惜天不假年,他没能跑过死神的脚步,让王庭凑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王士裹死后,王承苏成为王氏一脉中最有权势的人物,但身为王家的一份子王承苏非但起不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反而成为内乱之源,他没有乃父王士裹的才干、威望,野心却有过之,他不仅处处掣肘王昱,还试图取而代之。

他的存在正无休止地消耗着王家的有生力量,使得本来占绝对优势的王氏,竟然拿野心勃勃的王庭凑无可奈何,使得原本明朗的恒州局势险象环生,一团混沌。

而今王昱顶住压力除掉了王承苏,使得王家的力量空前统一起来,凭借王家在恒州数十年的经营和正统地位,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王昱就能控制住局势,一旦内外铁板一块,王庭凑再有能耐也甭想再在恒州搞出什么乱子来。

李茂赞赏之后,提笔给王昱写了封信,他在信中提醒王昱不可自满,王庭凑此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他是一头饿极了的狼,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什么歹毒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终归不是福气。

信发出去半个月,就有了回信,王昱拜谢李茂的提醒,希望开春之后当与李茂会猎于深州郊外。

因为王昱的这封信,李茂决心耐心等待,六万大军暂时不回驻地,屯驻在瀛莫两州,苦苦煎熬了一个冬天。

开春后,成德境内多地缺粮,米价飞涨,饥民四起,渐次,军中供应也出现了问题,王昱与王庭凑会商,请其移军深州就食。

王承苏自尽后,原先归附他的将领,同情他的将领,非但没有如王庭凑期望的那样站到王昱的对立面上去,为王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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