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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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成政咬牙切齿地提起了下忍的衣领,双眼已变得通红。
“禀报殿下……本丸天守被焚毁,春夫人为了保护虎夫人,战死了。”
“不可能!”
他狂怒地将下忍扔出三尺之外,下忍矮小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雪留在坂户城负责警戒,怎么会被敌人所乘?你一定是骗我的,我要开除你!你的上司是谁,段藏还是五右卫门?”
“禀报殿下……敌人十分狡猾,首先引开了深雪大人,导致城中守备力量不足,随后才动用战忍突袭本丸……小人知罪,请殿下责罚!”
“滚!你给我滚!”
佐佐成政一脚踹在下忍的肩膀上,将他踹飞六尺开外。
“哈伊!多谢殿下大恩。”
下忍忙不迭地逃开了,佐佐成政仍然如狂怒的狮子一样焦躁不已。
怎么会?
怎么会!!
竟然被别家的忍者放火把本丸烧了,还死了人!
阿雪被引开了,那坐镇坂户的宇佐美定满呢?
难道这个号称越后流军法鼻祖的老头子去吃屎了吗?
虎妞大着肚子不便行动,不知此次劫难,她还是否安全?
佐佐春竟然为了保护虎妞战死,倒是出乎成政的预料,只是她若死了,太郎便成了孤儿,又怎么办?
还有……绫姬呢?
她不是想来颇为自许吗,在坂户城里一直以女主人自居,怎么没拿出女主人该有的镇定和操持来?
佐佐成政越想越觉得混乱不堪,怪这个怪那个,完全没想到老窝被端本质上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
他明明有四万石的领地,却只组建三百人的常备,还全都带出去打仗了,本据的守备不足,被敌人端了,还有理由怪别人了?
只可惜……身为当事人的佐佐成政最近这两年顺风顺水,自我膨胀得厉害,完全没有多少自责和愧疚、悔恨的念头。
狂怒的佐佐成政很快就写了两封信,让望月千代女送回坂户去,一封是写给虎妞的,言辞恳切、急迫,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虎妞的关心和担忧,另一封则是写给宇佐美定满的,几乎是全篇的责难之辞,多次诘问定满为何没能做好坂户城的守备,竟然隐隐有些诛心的意思。
望月千代女立刻带着一部分忍者返回坂户,她奉命回去送信是一方面,可是以她的身份和实力,仅仅是送两封信也未免大材小用。原因是成政不希望家里再出什么事端,因此特意令千代女回去,与深雪一起负责坂户城内的守卫。
他可不想虎妞也出什么事……
一切安排好之后,佐佐成政靠在山间的一株老树树根上,捏着下巴开始思索应对的办法。
敌人是来自何方呢?
以通常的推测而论,有三种可能,分别是西上野长野业正、海津城武田晴信与北信浓饭山一带的柿崎家。
其中,上州长野业正虽然有给佐佐成政使坏的动机,但手段却不一定要如此下作……柿崎景家也有这个动机,但坂户城内尚有绫姬,景家对绫姬垂涎已久,只怕不会派人去焚毁本丸,因为这样会误伤到他的心上人。
所以……就是武田晴信咯?
配合春日山城、柏崎港与琵琶岛城的多条消息,成政确认了这一事实。
“武田胖虎,我曰你个仙人板板!”
佐佐成政一拳打在一颗小树上,竟将其拦腰砸断。
“本来还想留你一条狗命,但是你自己作死,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312自立flag
越后多处出现骚乱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妻女山的上杉军本阵。
在这个年代,情报管制是身为大名和主君经常做的事,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春日山城下町恶意谋杀事件、柏崎港街道火灾、饭山城、琵琶岛城出现谣言……这些坏事被足轻和下级武士们口耳相传,以极快的速度在上杉军中扩散开来。
人心浮动,此之谓也。
尽管上杉姐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此刻,乃是武田晴信胜了一筹。
为了确保麾下士卒的战斗力,上杉姐召集所有侍大将及以上的将领,发布了一道军令,让他们去各自的部曲去巡逻,安抚人心。
巡营这种做法,佐佐成政也知道是简单又有效的。
平时高不可攀的领主大人,竟然去问问手底下的农兵足轻有没有吃好睡好,伤势怎样,对低贱的日本农民来说不啻于莫大的恩宠。
这个法子,也是上杉姐从明国的军法书里面学来的,只不过她的这一片苦心,却不被手下的将领们理解。
8日夜,佐佐成政按着太刀的刀柄走在上杉军大营的时候,并未看到多少将领真的遵守上杉姐的命令来巡夜。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举步走进蔷薇骑士的营地里。
骑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坐在草地和树根上,做着些猜拳、赌斗的游戏。
蔷薇骑士待遇优厚、装备精良,往日里整天训练,现在倒好,出征在外,又没得仗打,白天的巡逻结束之后,他们就乐呵乐呵地在营地里玩耍了。
佐佐成政找准闹得最欢的那一堆过去,果然找到了前田庆次。
军营之中不许饮酒,但这条规矩,在上杉军中对三个人不生效。
第一个,当然就是好酒如命的上杉姐啦。
第二个,便是以倾奇者而著称的勇将前田庆次。
最后一个,则是“行走坐卧、身不离酒”的铃木灌土。
此时前田庆次和铃木灌土一人端着一个特大号的酒葫芦,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
“老虎老虎老虎(虫)!”
“老虎老虎棒子(棒子)!”
“老虎老虎老虎(鸡)!”
“哈哈……你输了,快喝快喝!”
庆次好不容易赢了一把,不由放声大笑。
灌土却并不惧怕喝酒,将酒葫芦的塞子拔开,仰头就灌。
“你们玩得很开心嘛。”
佐佐成政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骑士们纷纷转过身来,绕着成政组成了一个半圆。
“参见主公!”
“想家吗?”
佐佐成政突兀问道,
“想家中的妻儿?想山间的父母吗?今天中午我收到坂户传来的消息,说有乱波在我们的上田庄闹事,还烧毁了坂户城的半条街町和本丸天守,你们有家人住在坂户城下吗?我们现在深入武田氏的领地,你们的家人是否平安,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很难知道的,你们……怕吗?”
成政的语调很平,也没有什么架子,就像是晚饭后唠家常一样。上田庄一带被人搞破坏的事情,他本该继续隐瞒下去,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方才还兴致高昂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连气氛也变得压抑了。
“不会有事的,阿松其实已怀了孩子,我打完仗还要去陪她呢,她怎么会出事……绝不会!”
前田庆次第一个开口,但这话才说出来,立刻就让佐佐成政觉得有些怪异。
“没错……他们不会出事,所以,为了让大家尽快和家人团聚,我想说的是……再坚持几天吧,相信数日之内,我们就该打完这一仗了,打完之后,我给你们每个人放半个月的假,让你们好好地和家人盘桓!”
“多谢主公!”
“真的只要几天就要打完了?上个月出阵之前,老爹给我找了个媳妇儿,还没成亲我就出阵了,这次回去了一定要先把婚礼办了。主公……到时你可要来参加小人的婚礼啊。”
“嗯……我一定不会缺席的。”
“勘兵卫你小子看着年纪不小,没想到还是个雏儿!我家里儿子都能砍青苧了!”
……听着士兵们一句一句的扯淡和美好的憧憬,佐佐成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
直到次日傍晚,他才想起来……那些士兵说的话,不就是自立flag嘛!
那些被认为是“说出来就一定会触发死亡”的不吉利的话……比如什么马上就能回家了……打完这一仗回老家结婚啦……我家里老婆儿子还等着我吃团圆饭呢……等等等等。
很可惜……佐佐成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次日,也就是旧历9月9日,武田晴信在海津城内召开了一场军议。
武田晴信高踞主位,顾盼生姿,众将皆跪坐在他的身下,这样的情景让晴信感觉很好。
“妻女山的上杉军,现在如何了?”
“回禀主公……上杉军仍稳如泰山,丝毫没有撤回越后的意思。”
“搜噶,还真是难缠呀。”
晴信发自内心地感慨来一句,他之所以问上杉军的情况怎样,是因为山本勘助刚刚在南越后策划了N场破坏活动,于情于理,此刻的上杉军应该人心浮动、军心思归。
但山本勘助一个“稳如泰山”让他没了脾气。
“从8月至今,两军已经对峙半个月了,我等虽然占据兵力优势,但拿上杉军丝毫没有办法……诸位可有良策,助我破敌?”
“在下以为,我军在兵力和军势布处上都比上杉军占优,如果害怕辉虎的计策而不采取主攻,就会被一众家臣耻笑,应当主动攻击敌人……而且,上杉军在妻女山驻扎已经近一个月,兵粮已尽,应在他们重新补给之前速战速决,振奋士气!”
身为一门众笔头的武田信繁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随后,许多的将领也立刻跟进:
“我觉得典厩大人说得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家臣中呼啦啦有超过半数的人附和了信繁的意见,主张立即攻击上杉军。
“嗯……信繁说的也有道理。”
武田晴信终于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另一个人。
山本勘助虽然是个瘸子,但不论武艺还是治理领民,都不弱于大部分的武田氏将领,其军法和筑城技术更是在武田家诸将中高踞前列。“
“砍死鸡,你怎么看?”
“哈……这两日在下在附近查勘地形,遇到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巫女,她说,今夜将有大雾。”
“嗯?”
晴信一时间疑惑不解,难道堪助的计划与今夜的大雾有所关联?
313啄木鸟
“主公应当见过啄木鸟吃虫罢。”
砍死鸡侃侃而谈,
“啄木鸟敲击树的背面,然后在树的正面等虫出来,此为……声东击西、以逸待劳之计,倘若将此战法用于战争……则将军势分为两路,以别动队绕到敌人身后进行奇袭,而本队据险守要,以逸待劳,不论是伏击敌人,还是与别动队一道夹击、包围敌人,都是可行之法。既如此,则翻掌之间,可破敌军。”
随着山本勘助的解说,晴信与诸将恍然若悟,纷纷惊叹这一计策的高明。
但也有人抱有不同的意见:
“临阵作战,分兵乃是大忌,倘若被敌人识破了别动队的行迹,各个击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话虽然是属于悲观主义的说法,但其担忧也不无道理,山本勘助用独眼一看,原来说这话的人是武田信繁。
“典厩大人所言甚是……然而在下刚刚说过,川中岛一带,今夜将有大雾。只要浓雾一起,别动队是不可能被上杉军发现的。”
“撒!吾人已有所觉悟了!”
武田晴信清了清嗓子,拍板定案,
“兵分两路,以别动队迂回行军,绕至妻女山背后夜袭上杉军,迫使上杉军向川中岛退走,我将亲率本队在八幡原埋伏,等待上杉辉虎入毂!”
“哈伊,主公英明!”
武田军的作战方案就这么敲定下来,到傍晚时,西边的天空出现了火烧云的景象,武田晴信与山本勘助一同登城观赏,在这期间,晴信忽然诗兴大发,遂淫湿一手:
“凡古来英雄,谁能免尘土?唯叹玉肌可爱,红粉不施,得意风流。”
山本勘助自己是不会作诗的,却不妨碍他欣赏,将晴信的即兴诗品咂一番之后,不由赞道:
“好湿好湿,主公大人真是淫的一手好湿。”
“既然如此,便将这个当做是我的辞世句吧。”
晴信笑呵呵地望着天边的夕阳,山本勘助的心里却“咯噔”一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于是……武田晴信,死亡flag立起。
“主公不必担忧,下臣一定会誓死守卫您的。”
咯噔又一下……山本勘助,死亡flag立起。
同一时间的妻女山上,上杉姐也是和佐佐成政一起站在山巅上看夕阳。
夕阳的确是很美的,然而夕阳就是夕阳,夕阳从本质上而言,是没有实际意义的美景。
因此……再美的夕阳也是无用,因为佐佐成政又不是摄影师。
“主公啊……我们的粮食,吃光啦,只剩下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了。”
“嗯……我知道。”
上杉姐却似乎对夕阳极为眷恋,目不转睛地应付着成政。
“所以呢……我们差不多该行动了吧,不论是撤回善光寺,还是进军川中岛,我军,该有所行动了吧。”
“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啊咧?”
佐佐成政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窘迫。
他总不能说……因为这是第四次川中岛之战,所以必须在上杉军粮尽的时候前往八幡原,跟武田晴信决战吧……况且,历史已经改变,原本需要耗费十数年的北条讨伐,在他的尽心辅佐下,上杉姐只用了一年就把北条氏康给整死了。
或者说……历史还是历史,不同的是,此时的成政,正是创造历史的人。
“我军的粮食吃光,于情于理,都会向善光寺的方向靠拢……武田晴信想必也知道这一点,他既然知道,就一定会加以利用,搞不好弄个伏击啊、夜袭啊、啄木鸟什么的,总之……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一定不会坐视我们安全退却到善光寺的。”
佐佐成政理了理思路,娓娓道来,
“而且武田晴信这个家伙,自以为读过两篇《孙子》的残卷,还搞了个‘四如军旗’来装逼,其实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孙子》里面的道理,岂是他花14个字能模仿得来的?再加上他身边有一个喜欢出馊主意的山本勘助……所以,武田军一定会用什么下三滥的计策。”
他说完这些,才赫然发现上杉姐已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在这个瞬间,夕阳的余晖将上杉姐的轮廓染得模糊不清,唯其笑容和明亮的眸子仍然清晰无比,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成政的脑海里。
“不愧是八嘎成政,说的一点不错。”
上杉姐站起身来,背靠着夕阳,伸出一只手指向海津城的方向:
“就在那里,看见了吗……武田军在做大战前的准备。”
佐佐成政顺着她的指引望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臣愚昧……武田军很安静,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武田军很—安—静!”
上杉姐在最后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两万人的队伍,就算是纪律再严明,也不该如此安静。”
一经提醒,佐佐成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大战之前,将领一定会嘱咐麾下的士卒妥善准备、禁止喧哗,因为他们觉得,士兵的喧哗很可能会被敌人所察觉,进而妨碍下一步的进军。但如此刻意掩饰地话,反倒露出了行迹,因此我断定……武田军今夜必然有所行动!”
佐佐成政恍然大悟。
的确……武田军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话,两万人在海津城内外,在此刻竟然听不到什么声音,亦看不见燃起的炊烟。
“走吧,陪我去吃晚饭。”
“哈伊!”
当晚,驻扎在妻女山上的上杉军忙碌起来。
除了将仅剩的些许粮食做成饭团分发给每一个士卒,还要进行营地的伪装和守备人员的挑选。
此外,由老将色部胜长负责,在山脚的必经之路上挖掘多处虎落(陷阱)。
上半夜,上杉军中有着超乎寻常的热闹,他们花费数个小时将一切准备妥当,然后在晚十一点到凌晨两点这三个小时里,好好睡了一觉。
弘治三年(1557)旧历9月10日零点,以高坂昌信为主将、马场信春、小山田信茂为副将的武田军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