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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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吼!”
盛政大吼着刺出一枪,将冲过栅栏的一个足轻扎了个透心凉。
鲜血顺着竹枪流过来,让他的枪杆又粘稠了一分。盛政一口气沉下去,刚要从敌军的尸体中抽出枪来,蓦地手一滑。竹枪染血太多,枪杆早已变得又湿又滑,加上他早已年老体衰,力气不够用了……
柴田家的足轻们发现了盛政的破绽,嘶吼着一起把竹枪扎了过来。
盛政连忙弃了竹枪,想要拔刀格挡,但他反应已经有些迟钝,眼看着就要被柴田军的足轻刺中。
一杆大枪倏地压了上来,直接将足轻们的竹枪给压倒了地上。这杆枪却是用地道的白蜡木制作,比竹枪好了何止数倍?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吼着护在了佐佐盛政的身前,长枪挥舞间,已经将这数名足轻逼退,顺带着还刺死一人,伤了两个。
“撤退!撤退!”
一名柴田军的武士在马背上大喊。
柴田军的足轻听到之后,当然也不愿再拼杀,连忙拼凑成散乱的阵型退回本阵了。
佐佐孙介蓦地坐在一具尸体上,大口地喘息。
他就是放出救了佐佐盛政的那个青年,而他则是佐佐盛政的次子,佐佐成政的二哥。
“幸亏撤退了,再不撤我也挡不住了。父亲有没有受伤?”
虽然很累,佐佐孙介还是拄着长枪站了起来,他显然极关心自己的父亲。
“我没事。”
佐佐盛政速来寡言少语,他一手按在刀柄上,环顾己方的残兵,花白的眉毛似乎要拧到一起了。
“不许停下来!分成两队,一队休息,一队修理营寨!”
佐佐盛政一边巡逻一边大喊。那百多号残兵听到他的命令,竟然也不抱怨,只是乖乖地照做,真让人有些惊讶。
佐佐孙介也站了起来,加入修理营寨的那一组,将被推倒的木栅重新立好,把尸体从壕沟中搬出来,再堆在木栅的下面。
“我们的时间没多久!如果不想死就快点!”
盛政苍老的声音已经嘶哑,佐佐家的足轻们几乎已经是个个带伤,听到领主的命令,下意识地去执行。
战斗进行到这种程度,唯一的悬念,就是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了。
不远处的平原上,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再度挥起了军配。
柴田军的足轻排好队形,再次向山包上的佐佐军冲了过来。
28武人的荣耀
柴田胜家端坐在马扎上,皱眉望向近在咫尺的小山包。
那里还有不到一百人,不到一百名佐佐家的土包子。
两个时辰前,那里是三百人。
让柴田胜家惊讶的是,在他的进攻下,佐佐父子竟然用300农兵,坚守了两个时辰。
这是佐佐父子的光荣?
还是他的耻辱?
以四倍的兵力,攻击仅仅有木栅和壕沟的300农兵,竟然两个时辰还没攻下来。
不仅如此,照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再过两个时辰,也攻不下来。
“告诉角田新五,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攻下敌军本阵或是讨取敌军大将的话,提头来见我!”
性情暴躁的柴田胜家对攻击中的柴田军下了死命令。
角田新五是胜家手下有名的勇士,他身高体壮,武艺过人,脸上更有一条长可数寸的刀疤,看起来狰狞无比。
收到柴田胜家的命令之后,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是拔出自己的武士刀,与足轻一起冲了上去。
太弱了,真是太弱了。
佐佐家的农兵,真的是太弱了。
一个个跟吃不饱一样,那么矮小,力量也很弱。
角田新五挥刀砍下一个佐佐家足轻的头颅,身边立刻就有足轻上去捡人头。
但那名足轻没想到的是,角田新五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力量大得惊人,直接把他踹趴在了地上。
“八嘎!足轻的头不要捡也不要割,老子要的,是佐佐盛政的头!”
以角田新五为中心,柴田军迅速突破了佐佐军那薄弱的防御,足轻在角田新五的指挥下,努力破坏木栅,只要将这一段壕沟完全填平,再将木栅推倒,佐佐军将再无地形上的优势。
佐佐孙介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身材高大的武士,他抖一朵枪花破开一个足轻的咽喉之后,便带着十来个人冲了上来。
角田新五很猛,他早就知道。
但他们父子既然接下了主公的委托,就必须完成。
稻生原的阵地,必须守住!
“角田新五,你的对手是我!”
佐佐孙介举枪大喊,他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角田新五的注意,实际上作为小豆坂七本枪之一的佐佐孙介,在尾张国内的勇名早已为人熟知。
而角田新五的目的,就是把佐佐父子的脑袋一个个地砍下来。
没有原因,因为看着很烦!
忠诚、勇敢的佐佐家,忠诚、勇敢的佐佐父子,实在是让人很烦!
角田新五从身后的足轻手里接过长枪,像猛兽盯着猎物一样注视着比他小好几岁的佐佐孙介。
短暂的对峙之后,佐佐孙介轻轻地一枪刺出,角田新五甚至看都不看,抬手一挥,就将佐佐孙介的长枪格开了。
“这力量太弱了,虽然你本来就很弱,但也不应该用这么弱的力量来试探我啊。”
角田新五夸张地大笑,佐佐孙介却是有苦自知。
经过两个时辰的作战,他的体力早已消耗大半,速度已经稍稍下降,反应也跟不上,至于力量……那本来就不是他的长处。
更何况角田新五是生力军,刚刚投入作战。
此消彼长之下,他还有取胜的希望吗?
……必须有,我也必须胜。
佐佐孙介悄悄地对自己说。
经过最初的试探之后,两人再度交手,而且是用尽全力,不留余地。
角田新五胜在力量大、速度快,又因为他的体力充沛,自然就选择了猛攻的打法,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佐佐孙介一举击杀。
佐佐孙介是吃素的,因为佐佐家太穷,平时吃的只有腌萝卜和米饭。
但这不代表佐佐孙介比角田新五弱小!
佐佐孙介奋起余勇,长枪犹如灵蛇一般应对角田新五的攻击。他虽然力量不如,但技法却强得多了,在防守中寻找对方的破绽,犹如毒蛇一样地对敌人发起突然的猛攻!
角田新五虽把佐佐孙介逼得连退数步,却并未能伤得了他,反而是自己因为抢攻太多,不能兼顾防御,被佐佐孙介在胳膊上挑了一道伤口。
角田新五举起受伤的左臂,缓缓地伸出舌头,舔了口汩汩流出的鲜血。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狂热。
“鲜血的味道……很不错,很好的味道……你的血,一定味道更好!”
佐佐孙介的眉毛拧得快要连在一起了,他没想到角田新五竟然是个这样的变态。
没错,就是变态!
两人周围的足轻都快被吓呆了。
“你杀不了我,虽然你速度够快、力量够大,可是你杀不了我。你们也不可能攻下这里,主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你们,赢不了!”
“织田信长?那个尾张大傻瓜?你还指望他的援军?真是太年轻了!”
角田新五仰天大笑。
“佐佐家只是信长的弃子而已,他是不可能从那古野城出阵的。”
角田新五放肆地嘲笑着,而佐佐孙介是真的愤怒了:
“你可以嘲笑我的弱小,但你不能侮辱我们君臣之间的羁绊!”
佐佐孙介像打了鸡血一样地挺枪冲了过去。
角田新五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起来。
他的策略成功了,佐佐孙介这二愣子……果然中计了。
——原来角田新五不仅实力强悍,而且还是个变态,而且还颇有心机!
佐佐孙介发了疯一样的猛攻,对角田新五来说正中下怀。这种比拼力量的打法很快就会把佐佐孙介的体力消耗光的。
胜负……很快就能分出来。
“敌人的鲜血和头颅,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呢。”
角田新五像等候小苹果成熟一样,注视着挥舞长枪的佐佐孙介。
很快地……被他找到了破绽。
“受死吧!”
角田新五猛地一振长枪,顺势一刺一挑,已经把佐佐孙介的长枪击落在十余步外。
佐佐孙介连退数步,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面对角田新五那超过两间(三米六)的长枪,佐佐孙介的武士刀犹如玩具一般。
“让我赐予你荣耀的死亡吧!”
片刻之后,佐佐孙介瞪大了眼睛,双手握着胸前的枪杆,一点点地向前移动。
他的武士刀不知落在了何处,胸膛后面的枪头滴着他的鲜血。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佐佐孙介虽然已经被长枪穿透身体,仍然顺着枪杆一寸一寸地逼近角田新五。
“杀死你……”
“杀…死……”
雪亮的刀光闪过,佐佐孙介的头颅飞了起来,又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他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而那具无头尸体在喷完热血之后,连着那杆长枪,似乎仍然站在乱军之中。
29大傻瓜
“敌羞,吾脱去他衣!”
角田新五举着佐佐孙介的头颅大喊,他嗓门很大,这吼出来的一嗓子,让山坡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当然包括了佐佐军的统领——佐佐盛政。
听到自己的儿子战死,佐佐盛政心头一紧,几乎立刻就晕厥过去。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还未等到信长派来的援军,他还要守住这座山头。
他是一个忠诚勇敢的老好人,此刻虽心中悲恸,也只能化悲痛为力量,疯狂一般地屠杀着这一波攻上来的足轻。
他鲜血涂满面,他老泪纵横,他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在他血红色的、朦胧的视野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向他这里一步步地走来。
佐佐盛政知道,那就是杀死了他儿子的人,那就是角田新五。
与此同时,在稻生原北面的道路上,一人一马像影子一样疾驰而过。
这个路口有柴田胜家派出的探子,但探子还未看清来者的面貌,未辨识出他的身份,那一骑便风一样地冲过去了。
“真是如疾风一般啊……”
一个探子对他的同伴道。
“我想起来了……那匹黑马,好像是信长的马,叫疾风。”
“八嘎!织田信长在那古野呢,怎么可能?”
“啊吼!因为信长早就把那匹马赏给佐佐成政了啊!”
“八嘎!佐佐成政也在那古野呢,怎么可能!”
“…………”
两个探子就这样在路口的草丛里吵了起来,谁也没想到把消息报给柴田军,直到一个时辰后,他们被尾随成政而至的明智军用铁炮爆了头。
在疾风的背上上上下下的成政,屁股很痛,蛋也很痛,但是这都不能阻止他尽快赶到战场的决心。
他在路上亦思索着织田信长的作战方案。
深知信长绝不会坐以待毙,成政设身处地地想,若是自己,只怕也会选择出城野战的方式。
信长麾下有少量精锐的母衣众和铁炮队,若是笼城据守,这两支精锐恐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出城野战,一方面可以打织田信行一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亦可以在关键的时刻将这两支精锐的备队投入战场。
可问题是……不论信长何时出城,如何野战,佐佐军的处境都异常危险!
信长必须等,他必须等到织田信行和柴田胜家麻痹大意、露出破绽,这样他才能够一击即中。
信长需要时间。
而佐佐军所缺的,正是时间。
以寥寥三百人的兵力,据守稻生高地,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道说……信长拍老爹去稻生高地,就是让佐佐军去送死的?
成政的心头蓦地灵光一闪,终于贯通了信长作战计划的最关键一节。
是了!若无佐佐军的全军覆没,姐夫和织田信行不可能会麻痹大意。
而织田信长,亦必将亲帅精锐备队从信行军的后方突然杀出。
佐佐军从一开始,就是诱饵!
想到这里,成政不禁虎目含泪,信长虽然是他选定的主君,可若是信长如此对待他的家人,成政不介意用一百种方式,让织田信长在泥轰混不下去!
若老爹和大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佐佐成政暗暗发誓,抹了把眼泪,将手臂按在了太刀的刀柄上。
他终于在一刻钟后看到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稻生原。
山头上插着佐佐家背旗的足轻已经所剩无几,角田新五那一身鲜红的大铠在人群中尤其显眼。
如果仔细看的话,角田新五那高大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矮小的武士——佐佐盛政正拼了老命来抵挡角田新五的攻击。
“嘭!”
“全部让开!”
成政点燃了火绳,冲到山脚下时朝天放了一枪,顿时就把一些没见过世面的足轻给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援军马上就到!再坚持一炷香!”
他抽出武士刀,冲上山去。
那炸雷一样的声响,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在山下布阵的柴田胜家,都注意到了那个没有背旗、骑着黑马的武士。
“那人是谁?快去打探!”
柴田胜家猛地从马扎上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冲上山的身影。
不光是柴田胜家,正在拼杀的角田新五和佐佐盛政也吓了一跳。成政虽然是放空炮,但也意外地救下了佐佐盛政一命,成功地把角田新五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来。
可惜的是,这一个嘲讽技能的时间有点短,角田新五在计算了成政和自己的距离之后,还是决定先杀了佐佐盛政再说。
看到小儿子的佐佐盛政,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虽然这个儿子是捡来的,虽然他老人家也一直把成政当亲儿子对待,但不是亲生的毕竟不是亲生的,他也不指望这个儿子能为了他怎样怎样。
可是……成政的确来了。
在自己即将战死,高地即将失守的时候,成政来了。
他是该为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而高兴,还是该为了今日他们父子三人悉数战殁而悲伤?
“……真是个傻瓜。”
佐佐盛政低声嘟囔了一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角田新五的进攻。
……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伤疲交加不说,更何况角田新五的武艺的确够强。
瞬息之间,佐佐盛政的刀也被击飞了。
看着已经偏西的日头,盛政再也没了力气,被角田新五一脚踹倒在尸体堆里。
角田新五的一只臭脚就踩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双臂则高高举起了刀。
……自己的生命也要结束了么。
盛政扭头望向还在努力往前冲的成政,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泪水却无声的涌了出来。
“真是个傻瓜。”
雪亮的武士刀反射着刺眼的光线,让盛政睁不开眼睛……
好累啊……盛政阖上双眼,引颈受戮。
……
……咦,怎么还没砍下来?
盛政睁开了眼睛,发现成政已经和角田新五战成了一团。
旁边一个柴田军的足轻瞪圆了双目,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而他咽喉处插着一柄肋差。
——是成政扔的。
普通人没有把肋差当武器扔出去的可能性,一定是成政干的。
……佐佐盛政恍然大悟,原来是成政投出肋差攻击角田新五,但是被挡开了,肋差顺手掉进一个足轻的咽喉里,趁着这个空档,成政也赶到这里,和角田新五展开厮杀。
原来是被成政这个大傻瓜给救了啊。
佐佐盛政爬起来,捡回自己的刀,再去看时,大呼不妙。
成政也不是角田新五的对手!
“噹!”
成政挥刀挡住了角田新五大力的一记劈砍,手臂又酸又麻,武士刀几乎都被震开了。
“杀了一只,又来一只,今天你们父子三人,全都要死在这里!”
“纳尼?!”
成政一听就火了。
已经杀了一个?死的是谁?大哥还是二哥?
不论大哥还是二哥,都是爱护他这个弟弟的好兄长,这几年来,他们是真的把成政当弟弟看。
——他们真的是成政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