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清-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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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很多大人都勇敢,在下佩服。”
周宪章知道,这个时候,要想强辩自己不是官府的jiān细,成功的可能xìng几乎为零,越是辩解,越要坏事,这些革命党人要是没了耐心,定然会马上杀了他灭口。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应承下来,用官府来压制他们。
“什么大人孩子的。”葛芸好撅着嘴:“我已经十八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周宪章心头暗叹,这个葛芸好比金姝还大两岁,可那样子,比金姝幼稚得多,看来,这丫头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
秋瑾皱眉说道:“看来,我们暴露了。”
“还没有,还没有!”周宪章说道:“我这不刚刚才听到你们的话,还没来得及回去报告呢。”
“他胡说!”蒋乃武喝道。
“我没胡说。”周宪章说道:“我是奉道台大人之命,潜入民宅,打探革命党的消息。原本也没有什么目标,就是在各家各户随便走走,听到有价值的情报,就回去报告。如果被人家发现了,就说是小偷。当然了,今天无意之中,见到了三位美女,尤其抓住我的这一位芸好小姐,真是仙女下凡,在下一时被惊得目瞪口呆,被俘虏尚且不知……”
“你是个厚脸皮!”葛芸好斥道,满脸通红。潇湘三女侠都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个个都是光彩照人,不过,要说最漂亮的,还是秋瑾。只是,女孩子心xìng,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葛芸好听周宪章说她仙女下凡,嘴上骂,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师中吉说道:“这家伙既然没有帮手,咱们马上杀了他,就埋在后花园里,神不知鬼不觉。”
第089章最后的愿望
周宪章大笑:“我们做jiān细的,岂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实话告诉你们,我进宅子的时候,已经在外面留下了标记,我们的人会循着标记找到这里,我要是出去了,万事大吉,我要是没出来,哼哼,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清楚!况且,你们把我杀了,埋在后花园里,我成了冤死鬼,其实,这也是我罪有应得,只是,我特别仰慕三位小姐的光彩,就是死了,也是想念的很,到了后半夜,我会从花园里爬出来,问候三位小姐的,尤其是问候我最敬仰的芸好小姐!”
周宪章这话,秋瑾听着倒也无所谓,她是个无神论者。唐群英后背发凉,葛芸好更是吓得一声尖叫。葛芸好这丫头,说起来胆子大,可她不怕活人,怕死人。
“秋姐姐,咱们还是别把他埋在这里。”葛芸好颤声说道。
周宪章见葛芸好害怕,愈发来劲:“秋小姐,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就请你们答应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要求,我死之后,一定要把我埋在后花园里,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月黑风高的时候,我可以和众位小姐吟诗作赋,畅谈人生……”
“你他妈的都死了,还谈个鬼的人生!”蒋乃武喝道。
“那就畅谈鬼生。”周宪章说道。
“你住嘴!”秋瑾把剑刃在周宪章的脖子上一顶。周宪章只得闭嘴。
唐群英低声说道:“秋姐姐,咱们还是换个地方。”
周宪章心头暗笑,这所谓的“潇湘三女侠”,其实一个比一个怕鬼。
秋瑾点点头,说道:“官府已经盯上了这里,咱们得马上离开。”
“这个jiān细呢?”师中吉问道。
“带上他,一起走!”秋瑾并不信周宪章那一套鬼话,她是个无神论者,根本就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她不想现在就杀了这个jiān细,一则,按照周宪章的说法,官府已经盯上了这里,但并没有掌握这里的情况,贸然动手杀人,只怕打草惊蛇;二则,也是最为重要的,秋瑾想从这个jiān细的嘴里,搞清楚官府的情况,尤其是清兵的部署和调动情况,为起义做准备。
当然,秋瑾并不知道,周宪章对官府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秋瑾是这次革命党人武装起义的总协调,地位仅次于孙文,既然秋瑾发话,众人再无异议,立即分头行动。
蒋乃武套了一辆马车,把周宪章被五花大绑起来,眼睛上蒙着眼罩,嘴里塞进去一块抹布,周宪章躺在马车上,身上盖着被子,嘴里说不出话,眼睛看不见,被扮成肺痨病人。其他人跟在马车周围,扮作送病人的家眷,一行人匆匆出了宅子。
周宪章什么也看不见,只得老老实实躺在马车上,听天由命。心中作忧,虽然暂时保住了命,可郭二杆和姚喜身陷囹圄,不知该如何解救。不过,稍感欣慰的是,姚小风和翠花住在租界里,暂时没有危险。郭二杆和姚喜应该也知道官府对革命党人的态度,他们肯定不会招供,只是要受些皮肉之苦。
马车刚开始行进还比较平稳,能听到周围大街上吵杂的人声。渐渐的,人声稀少,只听见秋瑾等人的脚步声,道路也变得崎岖颠簸,看来,是出了城。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风声习习,波涛阵阵,像是是到了水边。
周宪章感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身子离开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应该是上了一条船。
船在水面上微微起伏,和大海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应该是湖面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停了,周宪章被人抬下了船,靠在一株大树下面。
四周寂静无声。
“怎么这么安静?”是师中吉的声音。
蒋乃武的声音很是沉闷:“这是徐锡麟选的地方,应该没有问题,他们约定了孙先生来这里汇合。”徐锡麟是这次起义的前敌总指挥,军事上的事,都是他说了算。
师中吉皱眉:“徐锡麟说聚集了五百多人枪,我怎么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五百多人枪,当然要隐蔽起来,要是让清军看到了,那不是暴露了。”是葛芸好的声音,这丫头的声音特别清脆,很有识别度。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秋瑾说道:“蒋乃武、芸好,你们两个留下看着这个jiān细,我们先去看看动静,芸好,你可要看仔细了,别让他耍花招。”
“放心,秋姐姐。”响起葛芸好清脆的声音。
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宪章手脚被缚,嘴里塞着抹布,眼睛被蒙着,看不见说不出,不过,他的听觉却是异常敏锐。
他也听出来了,这个地方的寂静,很是异常。
周宪章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脚扭动起来。
“妈的!”蒋乃武踢了周宪章一脚:“你他妈的老实一点!”
周宪章不仅没老实,手脚扭动的更加利害。
“蒋大哥,他是不是饿了?”葛芸好说道:“要不,咱们给他喂点吃的,我家养的长毛狗饿了的时候,就会摇头摆尾,呜呜叫。”
周宪章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葛芸好,号称“潇湘三女侠”,其实纯粹就是个充数的,听着口气,根本就是个养优处尊的富家女孩,一点见识都没有。这丫头竟然进了革命党,跟着师中吉这伙人干起了掉脑袋的大事。不过,这丫头心肠软,虽然把周宪章和长毛狗相提并论,毕竟是少女的善良清纯。
周宪章只得狠狠地点点头。
“蒋大哥,他真的饿了。”葛芸好见周宪章点头,急急说道。
“饿死活该!”蒋乃武喝道:“这些官府鹰犬平rì里吃着百姓的血肉,就该饿死!”
“要不,咱们给他喝点水。”葛芸好说道:“秋姐姐说了,这个人留着有用,要是饿死了,咱们也不好向秋姐姐交待。”
“这小子就是饿上了三天,也饿不死!”蒋乃武说道:“我看你就是犯了慈悲病!也罢,给他喝点水。”
蒋乃武扯掉了周宪章嘴里的抹布,葛芸好用一只竹筒给周宪章喂了两口水,周宪章舔了舔嘴唇,叹道:“芸好妹妹……”
“谁是你妹妹!”葛芸好斥道。
“呐,不管怎么说,我的岁数都比你大,称呼你一声妹妹也不叫占便宜。”周宪章说道:“芸好妹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有一副菩萨心肠,你青chūn年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我的人生之路,只怕就要到尽头了,如果你们一定要杀我,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由芸好妹妹亲自动手,砍下我的头。”
“为什么!”葛芸好问道。
“因为你善良美丽,而且武功高强,用一支眉笔就把我抓住了!动起手来,一定不会让我多受罪,要是换了其他人,比如这位蒋大哥,恐怕一刀砍下来,脖子没砍断,让我吊着半截脖子,死不死活不活的,太痛苦了!”
“我我我,我不会杀人。”葛芸好心底善良,看周宪章说的可怜,心中有些不忍,也怕别人一刀真把周宪章砍得不死不活,可要她亲自动手,这丫头其实连鸡都没杀过,哪里敢杀人。
周宪章心头暗笑,这个葛芸好,在宅子里的时候,口口声声要杀了jiān细,可要她亲自动手,却又下不了手,眼见就是个黄毛丫头。
“呐,芸好妹妹,我都是将死之人了,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也罢,那我再提一个要求,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满足我。”周宪章说道。
“你说。”葛芸好心中愧疚,急忙说道:“不过,我是不会放掉你的。”
“当然不是让你放掉我。”周宪章说道:“我就是请你把我的眼睛上的黑布去掉,呐,人来世上走一趟不容易,临死,再让我看一眼这个世界。”
蒋乃武喝道:“你他妈的耍花招!”
“我耍个屁的花招,我手脚被你们捆的死死的,怎么耍花招!更何况,芸好妹妹武功高强,你们就是松开我的手脚,我也不是芸好妹妹的对手。”周宪章一个劲给葛芸好戴高帽子,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心肠软,却又好面子。
果然,葛芸好口气变得很是柔和:“其实,我根本没有武功,在宅子里的时候,是我偷袭了你。也怪你自己,把一根眉笔当做枪。我把你眼睛上的黑布去了,让你再看看这个世界。”葛芸好说着,真的解开了周宪章眼睛上的黑布。
周宪章睁开了眼睛,放眼望去,只见眼前白茫茫一片湖水,湖水宽阔,一眼望不到边,岸边是茂密的芦苇丛,岸上远处,是一座青sè的山崖,山崖上,绿荫丛中,隐隐可见青sè的屋脊围墙,那里应该是一座宅院。
“这是什么地方?”周宪章问道。
“这是……”葛芸好刚要回答,蒋乃武喝道:“你小子死到临头还要替官府当jiān细!”
葛芸好急忙闭嘴。
周宪章不再言语,细细打量周边地形,额头上皱起一个大疙瘩。
第090章围困
显然,这是一个革命党人的秘密据点,看着地形,像是在湖泊边的一个半岛上,三面环水,一面与陆地相接。
革命党人选择这里作为秘密据点,应该是看中了这里比较隐秘。湖面上一眼看不到边,距离清兵的据点很远,半岛上林荫密布,也便于隐藏。而且,那座山崖是一个制高点,方圆数十里在没有海拔高度超过山崖的山包,在上面,方圆数十里地尽收眼底,湖面上稍有动静,马上就会被上面的人发现。
然而,从军事学的角度上看,这却是一块死地!
半岛上地势狭窄,不可能容纳大部队,所以,这就决定了,这里的防守力量不可能很强大。而那一座山崖,是守卫者唯一的凭依,但也是守卫者自掘的坟墓,一旦进攻者包围了山崖,上面的人无路可逃。
革命党人力量弱小,他们一旦被清军包围,是不可能获得援军的。他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这座山崖同归于尽!
周宪章暗暗叹息,革命党人都是热血青年,可他们毫无军事经验,要与清军作战,光凭一腔热血是不行的!就凭这个据点,周宪章就断定,一旦革命党人要在上海发动起义,必败无疑!
更为糟糕的是,革命党人竟然把这里当成了集结地,刚才听师中吉说,徐锡麟在这里集结了五百人枪,这大概就是革命党人的主力了。一旦被清军发现,这五百人就是瓮中之鳖!
周宪章急忙说道:“芸好妹妹,你们的秋姐姐是不是到山崖上去了?”
“她去哪里,不关你的事!”葛芸好说道。
周宪章说道:“芸好妹妹,你最好赶紧去找她,要她赶紧回来,那里很危险!”
蒋乃武斥道:“狗rì的jiān细,少在这里耍花招!”
周宪章只得说道:“蒋大哥,实话告诉你们,我不是官府的jiān细!今天早上,我的两个兄弟被道台衙门抓了,清兵非说他们是革命党人,还要抓我,我是为了躲避追捕,才跳墙闯进了你们的府第。”
“赵普胜!你他妈的少在这里忽悠人!”蒋乃武斥道:“刚才你还承认自己是jiān细,这他妈的转眼就翻供了!妈的,你他妈的不是jiān细,老子的集聚贤是怎么让清兵给端了!”
周宪章说道:“蒋大哥,集聚贤被清兵端了,刚巧被我碰上,那是一个巧合。但我知道,你们内部有叛徒,是那个叛徒告的密!他不仅出卖了集聚贤,也把孙文到达上海发动起义的消息告诉了颜琼林,清兵这才加强了上海的jǐng戒!”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jiān细?”葛芸好问道。
“芸好妹妹,刚才我被你抓了个现行,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你又口口声声要杀了我,我要是一句话不合适,早就没命了。”
“那你说,那个叛徒是谁?”葛芸好问道。
“他叫熊满堂。”
蒋乃武大笑:“好你个jiān细,眼看自己活不成了,还要诬赖熊大哥给你垫背,你他妈的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呀!芸好妹妹,这家伙满嘴放大炮,你可别上他的当!”
“嗯!”葛芸好郑重地点点头:“熊满堂大哥是好人,这个jiān细诬赖人家!”
周宪章大急:“我要是诬赖他,我全家死绝……”
蒋乃武喝道:“你就是不诬赖他,你也要全家死绝!清狗都该死绝!”
远处的天际线上,出现了四道淡淡的青烟。
在旅顺,周宪章早就熟悉这种景象——水平面上的烟尘,意味着一只船队,那是轮船燃烧的煤烟。只是,湖上的轮船吨位小,烟尘要淡很多。
四道青烟,就是四艘火轮。
十九世纪末的大清国,外国人开办的航运公司已经出现在了大清国的江河湖海中,但规模并不大,一般都是单艘小火轮航行。
同时出现四艘小火轮,那意味着什么?
周宪章急急说道:“二位,我没有时间跟你们磨嘴皮子了,清兵来了!”
蒋乃武一惊,往湖面上望去,说道:“狗rì的,还真来了。芸好,你赶紧上山,通知秋小姐他们,赶紧向内地转移。”蒋乃武也判断出来,那四道淡淡的煤烟,一定是清兵的四条运兵船。
“不能去!”周宪章说道,身子一横,挡在了葛芸好的身前。
蒋乃武大喝一声:“狗rì的jiān细,你他妈的要造反,老子先杀了你!”说着,拔出匕首,对着周宪章当胸便刺。
周宪章手臂被反捆着,动弹不得,只得一个侧身,让过了匕首,脚下一个横扫,脚尖扫在蒋乃武的脚踝上,蒋乃武立脚不稳,一头栽倒在地,匕首进了芦苇丛,没了踪影。
葛芸好却是一声娇喝,一把扯住周宪章的胳膊,吭哧一口,咬在周宪章的胳膊上。
钻心的疼痛,痛得周宪章呲牙咧嘴,却也顾不得疼痛,身子一扭,甩掉了葛芸好,咬牙说道:“清兵早就包围了山崖,你们上去,就是自投罗网!”
“你胡说!”葛芸好叫道。
“我胡说个屁!”周宪章说道:“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能看见煤烟,山崖上的人早就看见船身了,用得着你们去报告吗?清兵也不是傻子,从湖面上大摇大摆而来,如果没有准备,那岂不是明摆着让你们跑!”
葛芸好一怔,不知该怎么办。蒋乃武丛地上爬了起来,喝道:“你他妈的不要花言巧语,老子不信!”
周宪章冷笑:“信不信由不得你了,我可以明告诉你,你们的秋姐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