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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焚清-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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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那晋望着袁世凯说道。

袁世凯正在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对活宝师徒发表奇谈怪论,忽见那晋把皮球踢给了他,只得慌忙做答:“呐,这个,辫子嘛,剪了……”

那晋急忙接口:“袁大人说得好,辫子剪了!袁大人是太后老佛爷亲点的朝廷钦差,袁大人的意见,就代表太后的意见!徒儿遵从袁大人的意见,剪了辫子,正是顺天应人之举。”

袁世凯目瞪口呆,他本来是想说,“辫子剪了还可以再长出来。”本来,周宪章剪辫子的事,朝廷早就知道了,太后老佛爷也不打算因为这个追究周宪章,所以,袁世凯落得送一个顺水人情。可他话说了一半,让那晋来了个断章取义,变成了“辫子剪了!”,这就成了撺掇别人剪辫子!xìng质完全变了。袁世凯惊得做声不得。

袁世凯慌忙辩解:“那大人,我是说……”

“袁大人一定是说,英雄所见略同!”那晋急忙接口。

“不是,我是说辫子……”

“袁大人果然英明,打算在小站要求新军也剪辫子。”

“不是,”袁世凯大急:“我是说辫子的事……”

“袁大人什么都不要说了,老夫完全理解袁大人的一片苦心!”那晋自作聪明:“袁大人有心剪辫子,但辫子事关国体,要慎重!不宜马上在全国施行。这么大的事,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下官以为,我徒儿周宪章的章营可以先行试点,待取得一定的经验后,再在袁大人的小站新军中推广,时机成熟后,再全国逐渐推广,袁大人以为如何?”

袁世凯急得满头大汗,莫名其妙被那晋这老头子绕了进去,这辫子的事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就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急忙转移话题:“这个辫子的事,咱们暂且放下,那大人,咱们是奉皇上、皇太后的旨意,来向周宪章颁旨的,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把正事办了?”

姚喜还没反应过来:“老头,你刚才还痛斥我们剪辫子,怎么现在说变就变了?”

“放肆!”周宪章喝道:“这是我师父那晋大人,姚喜,你殴打我师父,老子完了再找你算账!现在你他妈的的还不给他老人家赔罪!”

姚喜这才反应过来,冲进门来的,不是唱戏的,人家穿的也不是戏台上的戏服,而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服!

姚喜荒蛮匍匐在地:“那大人,这屋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小人一时不察……”

“你他妈的闭嘴!”周宪章喝道。姚喜这哪是赔罪,整个就是骂人。堂堂朝廷钦差大臣怎么就呈了泥沙俱下了!

那晋却是不以为意:“这位姚先生舍身护主,是为义,冒着杀头的危险殴打钦差,是为勇;混战中揪住敌人的辫子,是为智;打败敌人,又能见好就收,是为仁;向老夫磕头,是为礼;这位姚先生礼义仁智勇,样样俱全,真英雄也!”

在中国传统士大夫的心目中,古往今来,“礼义仁智勇”俱全的人物,只有一个关云长,今天,那晋也不知是那股神经发了,竟然把这个伟大的荣誉,送给了姚喜,这个姚喜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刚刚还把三品大员那晋的官服撕了个乱七八糟!

其实,这和他称赞周宪章剪辫子一样,属于“爱屋及乌”,周宪章是他的爱徒,这个姚喜明摆着是周宪章的小兄弟,那晋害怕周宪章不高兴,干脆,把“礼义仁智勇”送给了姚喜,只要徒儿开心就好。

那晋称赞完姚喜,这才清了清嗓子,喝道:“周宪章接……我的顶戴呢?”

那晋这才想起,对徒儿可以百般溺爱,可颁旨仪式事关朝廷体面,马虎不得,他的顶戴被姚喜打飞了,官服被姚喜撕破了,形象极为狼狈,如此模样颁旨,朝廷威仪何在?

钦差的顶戴没了,这还了得!众人立即行动起来,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寻找那晋的顶戴,找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姚喜,爬到床底下,把蒙了一层蜘蛛网的顶戴找了出来,那晋大喜,抢过顶戴戴在头上,大喝一声:“周宪章及章字营官兵接旨!”

那晋的官服乱七八糟,可顶戴端正,面sè庄严,捧着圣旨一声山呼,字正腔圆,颇有气势,把章字营这帮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屋里屋外,跪倒了一大片。

第133章为亲家母报仇

那晋摇头晃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章字营统领周宪章,公忠体国智勇兼备,身先士卒浴血奋战,败rì寇于成欢,炸倭轮于仁川,阻rì酋山县有朋,毙rì将大岛义昌,扬国威于朝鲜,丧敌胆于东瀛,经查,凡周宪章及其所部所参之战,我大清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凡周宪章及其所部未参之战,则多有败绩!圣人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括弧,此句为李鸿章所加,不知出于何典?括弧完。实践证明,周宪章乃我大清钢铁长城,章字营乃我大清最可爱的人!经朝廷御前会议议处,全体在朝官员一致同意,括弧,赞成一百八十票,反对零票,括弧完。授予周宪章义州总兵之职,正三品,全权负责义州军事。即rì起,章字营更名为章军,dúlì成军,散在朝鲜各处清军,统一归章军节制,总兵周宪章亦可效湘、淮军先例,募兵练勇,周宪章可裁定章军以下各营建制及军官任免,报朝廷批准。望周宪章紧密团结在以皇上为核心的朝廷周围,努力杀敌,驱逐rì寇,光复朝鲜!钦此!”

那晋宣读完圣旨,屋里屋外,一片沉寂。

大家都猜到了,皇上派周宪章的恩师那晋来颁旨,肯定是好事,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好事!

皇上太慷慨了!把周宪章从从六品一下子提升到正三品,大清国立国两百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位武将享此殊荣!

更为利害的是,章字营变成了“章军”,周宪章不仅可以dúlì成军,而且,皇上给了他生杀予夺之权、扩军募兵之权!

这就是说,在章军内部,周宪章有权任命和撤换任何一名将领。

这简直就是草头王!

冯国璋跪在周宪章身边,悄悄拉了拉周宪章的胳膊;低声催促道:“快谢恩啊!”

周宪章晕晕乎乎的,脱口而出:“师父,这个总兵非当不可吗?”

众人一片哗然,那晋目瞪口呆。

袁世凯勃然大怒:“周宪章,你还嫌皇上的封赏小了吗?”

那晋慌忙说道:“袁大人息怒,小徒大病初愈,jīng神恍惚,没听清楚圣旨,我再宣读一边。”

袁世凯冷笑:“那大人,我看他清楚得很!总兵之职,向来是从二品,而皇上封周宪章义州总兵,是正三品,你这个徒儿嫌官小!”

那晋慌忙说道:“徒儿啊,这一点,你也要体谅皇上的难处。本来,总兵应该是从二品或者正二品。可是,这义州是朝鲜地界,本不是我大清的国土,朝鲜是我大清的宗属国,按照礼仪,朝鲜地界上的官员,品级要低于我大清同等级别的官员,这么说吧,我大清的县令是七品,朝鲜的县令就是八品。大清的总兵是是从二品,朝鲜的总兵就应该是从三品,我皇上格外恩典,封你为正三品,已经是格外看重你了。”

周宪章摇头叹息:“师父啊,您老人家误解徒儿的意思。徒儿不想当官,也不想带兵打仗了!徒儿想回湘西老家。”

“为什么?”那晋惊问。

周宪章低头垂泪,摇头不语。

姚喜慌忙说道:“那大人,我们团长遇上伤心事了,咱们没过门的嫂子死了。”

“没过门的嫂子?”那晋皱眉:“你是说金玉均的女儿金姝?”

“大人也知道金姝?”姚喜惊问。

那晋说道:“我来义州的时候,路过金州,遇到了聂士成聂大人,朝廷已经命聂大人接任叶志超,担任直隶提督,率军前往山东。聂大人与老夫匆匆见面,说起过金姝,对这个丫头赞不绝口,他说他已经认金姝为义女,原意作主把金姝嫁给周宪章,与老夫结亲家,老夫想,金姝的父亲金玉均也是朝鲜大儒,义父聂士成是我大清名将,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就答应了聂大人。莫非,金姝遭遇不测?”

姚喜含着眼泪点点头:“那大人,金姝遭遇不测,是冯国璋大人亲眼所见。”

“冯国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晋喝问。

冯国璋也是眼泪汪汪,把金姝母女跳江自尽的事说了一边。

冯国璋说罢,那晋仰天大哭:“我苦命的徒儿媳妇啊!我苦命的亲家母啊……”突然,那晋收住了哭声,扬手狠狠给了周宪章的一个耳光,打得周宪章满眼冒金花。

周宪章捂着脸,哭道:“师父,你干吗要打我……”

“啪”的一声,周宪章又挨了那晋一耳光,就听那晋声泪俱下:“周宪章,你个不肖的徒儿!我的徒儿媳妇、我的亲家母都被rì本人逼死了,你身为老夫的徒弟,不想着替老夫报仇,却要解甲归田,跑到湘西去当缩头乌龟!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徒儿!我苦命的徒儿媳妇啊!我苦命的亲家母啊!你们死得怨啊……”

那晋也是哭昏了头,周宪章失去了未来的老婆和丈母娘,可那晋非说是他失去了徒儿媳妇和亲家母,原本是rì本人和周宪章的深仇大恨,变成了rì本人和他那晋的仇恨。

袁世凯慌忙提醒:“那大人,金姝尚未过门,从法理上讲,还谈不上亲家母,这个,主要是你徒儿和rì本人的事。”

那晋义愤填膺:“我徒儿不争气!没奈何,只有为师出面报仇了!”

“那大人打算如何报仇?”袁世凯问道。

“老夫不回去了,老夫就留在义州城,当这个义州总兵!老夫要亲率章军杀奔平壤、杀奔汉城、杀奔东京,活捉明治天皇,用明治天皇的脑袋,祭奠我苦命的徒儿媳妇和亲家母!”

那晋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周宪章还没什么,他那些个兄弟们都是一个个苦着脸,跟着周宪章打仗,还有些盼头,跟着这个迂夫子,大家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冯国璋慌忙说道:“那大人,您老人家连个武备学堂都管不好,哪能带兵打仗,章军还是交给周宪章吧。”

“交给他?凭什么交给他!”那晋喝道:“我儿媳妇死在rì本人手里,这个狗东西的袖手旁观,他这个没血xìng的家伙,老夫怎能把章军交到他的手上!”

周宪章大喝一声,也不知是哪里来了力气,一拳头砸在床沿上,只听得稀里哗啦,一张床被他砸成了两截:“师父在上,我周宪章要不能为您的儿媳妇和亲家母……不,我的老婆和丈母娘报仇,就同此床一般!”

那晋虽然闹得荒唐,但总算是把周宪章给闹醒了!

金姝和柳莹是被rì本人逼死的!周宪章就是要死,也要先给她们母女报仇,要不然,到了yīn间,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她们!

周宪章突然发威,把那晋吓了一跳,口气顿时软了下来:“徒儿,你生师父的气了?”

现在的那晋,在周宪章面前,就像是一位溺爱孩子的父亲,儿子一发怒,父亲顿时威严扫地。

周宪章正sè说道:“师父,徒儿想明白了,不为老婆和丈母娘报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金姝虽然没过门,但徒儿已经认定,她就是我的老婆!柳莹就是我的丈母娘!要为老婆丈母娘报仇,就得有兵有枪!要有兵有枪,就得当总兵!要当总兵,就得谢皇上大恩!臣周宪章领旨谢恩!”

“好徒儿!”那晋赞道:“把个人的恩怨情仇,与大清国的兴衰荣辱紧密结合在一起,立意极高,境界极高,有理想有抱负讲政治讲正气,浑身上下充满正能量!真乃四有青年也!老夫有你这样的徒儿,真是祖上积德!”

周宪章规规矩矩从那晋手上接过了圣旨,荣升义州总兵。

章字营的弟兄们长出一口气,屋里屋外,掌声一片。

只有张勋,跪在众人的背后,心头如同打翻了油辣铺,五味俱全——周宪章彻底醒了,他好不容易争来的副师长怕是悬了。

第134章天上掉下个皇叔

那晋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皇上还有旨意。周宪章所部众将士,也是有功之人,只是朝廷对战场情况不明,不知各位都有何功劳,也不知该如何封赏。所以,请总兵周宪章造出名册来,写明各位将领的功劳和拟授予的官职,老夫带回朝廷去,奏明皇上,皇上无有不准。此外,老夫还带来了皇上御赐的白银五千两,章字营所部将士,将官每人赏一百两,兵丁每人赏三十两……”

那哈五急忙说道:“钦差大人,不对呀,将官每人一百两,兵丁每人三十两,这五千两白银,没法分呀?”

那晋皱眉喝道:“大胆!章字营区区八百人,这五千两白银绰绰有余,难道你嫌皇帝给得少?”

光绪皇帝只知道周宪章的章字营有五百人,按照八百人的编制给了赏银,这本来就有格外恩赏的意思,他哪里想到,周宪章手里竟然有八千人!

“八百人?”那哈五大叫:“我一个营就不止八百!”

那晋怒道:“大胆!老夫出发的时候,皇上亲口告诉老夫,章字营兵额是八百。皇上金口玉言,岂能有错?你是何人?竟敢怀疑皇上?怀疑皇上就是欺君!欺君之罪,你受得起吗?”

那哈五却是蛮不在乎,说道:“钦差大人,在下那哈五,本是清室宗亲,祖上是康熙爷的大阿哥,现在在章字营任营长之职,率一千五百名虎狼之师,经历松骨冯、坊主山、仁川港、虎飞岭大小百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你是清室宗亲?”那晋慌忙问道。

“不错。”那哈五洋洋得意。

那晋肃然起敬:“那先生,可否将您的族谱一一道来?”

那哈五从康熙爷说起,一口气,把祖宗八代的名头报了上来。这一串族谱,那哈五背的滚瓜烂熟。

那哈五说罢,只见那晋“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哈五面前:“臣叶赫那拉那晋,拜见皇叔!”

“皇皇皇皇叔?”那哈五吓了一大跳:“谁谁谁是皇叔?”

只听得“咚咚咚”三声,那晋已经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说道:“爱新觉罗那哈五先生,论辈分,正是当今圣上的叔父啊!那皇叔仪表堂堂,雄姿勃发,勇冠三军,鹤立鸡群,我皇上有这样的皇叔,真乃我大清国之幸,皇上鸿福!”

那哈五脚下一软,向后就倒,幸亏周宪章手疾眼快,一把托住了那哈五的后腰,把那哈五顶了起来。

其实,那哈五这位“清室宗亲”,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疑。那家祖上口口相传,说是皇家血脉,祖上是某位阿哥,可没有文字证据。唯一可以考证的是,那哈五的祖爷爷家境殷实,有那么点清室宗亲的派头。到了那哈五爷爷这一辈,家境败落,那家一代不如一代,那哈五更倒霉,成了个“丘八”。

那哈五的爷爷为了自抬身价,就随口编了一个祖上是康熙爷的大阿哥的故事,拿出来唬人。反正年代久远,无从考证,皇帝家的穷亲戚也多,也没人跟他较真。大家都把那哈五的故事当做是个传说,信不信的,也就那么回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朝廷钦差大臣居然算出他是“皇叔”!

那哈五冷不丁当上了皇叔,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神经受到强烈刺激,头晕眼花脚底发软,眼看就要掉链子。

周宪章顶着那哈五的后腰,说道:“那皇叔连rì征战,为国cāo劳过渡,身体疲惫,兼有小恙,这几天原本一直是在卧床休息,今天为了欢迎二位钦差,这才抱病前来,终于体力不支,那皇叔这种牺牲小我顾大家的崇高jīng神,值得大家学习!”

那晋热泪盈眶:“说得好!说得好!那皇叔贵为天潢贵胄,尚且不避刀矢,亲临战场,奋勇杀敌,以至于疲劳过度,身体有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应该好好向那皇叔学习!”那晋看了一眼袁世凯:“袁大人,见到皇叔,你还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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