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王-第7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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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老爷脸都白了,慌里慌张地爬上驴子,“他是自己跌死的,可给本老爷无关。”一鞭子打在驴子屁股上,带着两个衙役一溜烟儿地跑了。
村子里到处都是哭声一片,被骗的不止是温义一家,所有拿钱买了土地的家庭,得到的并不是他们盼望的那些一直由他们租种着的官田,与温义一样,分给他们的都是一些鸟不拉屎的荒地,别说种粮了,就算是种草,也不见得能长出多少。
温成叹着气,看着抱着头蜷缩在屋里的温义,温义的女人手里抱着早已没有了气息的孩子,痴痴呆呆的缩在屋角里。长发披肩,宛如恶鬼,温成几次想上次将死了的孩子从女人怀里取过来,每一次,女人都嗬嗬地怪叫着,乱踢乱打,张嘴乱咬,温成也只能作罢。
“阿义,事儿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跟我先出去,弄几块薄板,好歹也打口薄木棺材,让孩子入土为安吧。”温成将温义从地上硬扯起来,往外拖去。
“走吧,我家里还有一些板子,你跟我去拿了来,钉上将孩子安葬吧!”温成看着这家的惨状,心里也是凄然,同时又感到一阵幸运,亏得老爹不许自己借高利贷,不然今天村子里哭的人家又要多一户。
温义痴痴呆呆地跟着温成去了他家,两人抬了几木薄板,回到温义的屋里时,女人和孩子却不见了踪影。
“阿义,你女人呢?”温成大吃一惊,大声喊道。
温义似乎也清醒了一些,满屋子里疯找,却是一片衣角也没有发现,从屋里出来,温成不经意见走到一角的井台跟前,向下一瞄,顿时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井下面,飘着一片乌泱乌泱的头发。
“阿义!”他大声叫了起来。
女人和孩子被打捞了起来,可早就没有了气息,女人仍然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怎么也抠不开。
温义疯子一般,拿着羊叉,将所有的人包括温成在内都赶出了屋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阿义,阿义,你不要胡来啊!”温成在屋外焦急的大声喊叫着。
屋里没有回音,只是传来温义狼一般的嚎哭之声。
“走吧,先走吧,让阿义哭一阵子,兴许就好一点,晚上我们在过来帮他料理婆娘娃娃的丧事吧,可怜呐!”温成的老爹戚然道。好端端的一个家,转眼之间,就这样没了。
整个村子都如丧考妣,拿到地的绝望,这件事将他们本来就贫困的生活,更进一步地推到了深渊之中,而没有拿到地的,也看不到前路之上有任何希望,漆黑的夜里,整个村子里却没有一盏灯亮起。温成出了屋子,准备去温义那里去看一看。
刚刚踏出屋门,他的眼前便闪烁着一团火光,转眼之间,那火光便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几乎要将整个村子都照见了。那是阿义的家,温成大吃一惊,飞奔着跑向温义的屋子。
温义的房子已经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阿义,阿义!”温成在火场外跳着脚大喊道,但回答他的,却只是大火的劈里啪拉的爆裂之声。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继往开来(143)报仇雪恨
因为分田而死了人,紫阳县令郭庆也没有太当回不,不过是几个泥腿子而已,按文书和衙役的说法,那个女人当时有袭官的举动嘛,至于那个小娃娃的死,完全是个意外嘛!这个叫郭漳的文书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出了这事儿,郭庆也只是训斥了他一顿,让他先在家里呆几天,避避风头了事。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分地的事情,紫阳县各地都出了不少乱子,亏得钦差鲁大人早有预计,先给驻扎在紫阳县的驻军将领周良行贿了一笔钱,哪里出了乱子,便由周良派出麾下军队去镇压,这支军队在紫阳县恶名在外,倒是吓着了不少人。也幸得如此,紫阳县才没有酿成大乱子,郭庆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必竟只是一帮泥腿子,去年杀了一批,将他们的胆子都杀掉了。
等了两天,那头传来消息,那个死了娃娃的家,女人投了井,男人一把火烧了屋子,将自己也烧死在里头了,全家算是死绝了,郭庆也松了一口气,后患全无了,便将郭漳又叫了出来,派到另一个镇子里头继续干活。
这一次土地改革,对于他而言,可是一个难得的发大财的机会,这才进行了一小半,聚起来的财富,已经抵得上自己前半辈子的所得了,当然,自己得的还不算大头,那鲁钦差,钟候爷家拿到的才算是大头啊。
感谢范首辅给了我们发财的机会,郭庆乐得冲着咸阳方向连连拱手。做完这一任县令,自己也有足够的资本儿去上上下下打点一翻,让自己再向上走一走,以前投入的可不能白白浪费了,现在朝廷还在同步进行的改革官制,不少人要下台,郡里可会空出不少位置来呢!
郭县令在家里数着银子。做着升官的美梦,文书郭漳可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一大清早便又骑着他的毛驴,带着两个衙役出了城,仍然是先前跟着他的两个衙役,这一次出了事儿,两人一齐被郭县令给放了假。
“死个泥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大个事儿啊!”骑在毛驴上,郭漳满不在乎。放了两天假,在屋里倒是养得满面红光。
“那也就是郭文书您啊,换了别人,那也不成啊。郭文书,您听说了吗,那一家子都死绝了,女人投井了,男人一把火将房子和自己都烧死了。”一个衙役凑了上来。
“死了好,死了干净。”郭漳冷笑着摸了摸脑袋。养了好几天,那上面的包才消肿,现在摸着还有点疼呢!“那个疯婆子,险些让我跌死。死了正好。”
“那是那是,那些泥腿子,哪里能与郭文书您相比呢,郭文书。我可听说了,郭县令这一次可是要高升了,到时候郭文书肯定也要跟着郭县令去郡里。到时候我哥儿俩去郡里,郭文书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们啊!”
郭漳呵呵大笑起来,“这话说得,别人不认,你们两个我能不认嘛,咱们也算一起共过患难不是吗?”
两个衙役都是大笑起来,“郭文书,今天我们早点把活儿干完,回来我兄弟俩请客,请郭文书去醉仙楼,好好地喝上几杯。”
“好,好!”郭漳眉开言笑地道,那几个乡民的死亡,在他们这里,就像是身上的灰尘一般,掸一掸,就不再存在了。
今天要去的是渔渡镇,离县城可就有点远了,中间还要穿过星子山,不抓紧点儿,还真是赶不回来,一行三人不再闲话唠叼,一个衙役讨好地替郭漳牵着驴子,另一个在前头领路,很快便进入了星子山下的羊肠小道。
已是春夏之交的季节,山中的草疯长,原本的小道没有多少人行走,早已被草淹没了,不走近看,根本看不清这里还有一条道路。
三人拨着茅草,有些艰难地向前行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衙役回头一看,顿时妈呀一声叫了出来,这一叫,另外两人也都回过头去,在他们身后,一个浑身乌了麻黑,连脸上都黑漆漆的人正冲着他们跑来,浑身上下,就那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什么东西?”郭漳惊叫起来,从毛驴身上直接滚了下来。
那人的手上拿着一根羊叉,看着三人,眼里如同喷出火来。
“狗官,还我儿子的命来!”黑人儿挺着羊叉,怒吼着扑了上来。
“是温义,温义!”一个衙役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失声惊呼道:“他不是被烧死了么?”
“鬼啊!”看着那个传说中已经被火烧死了的家伙,郭漳吓得大叫起来,这个乌漆麻黑的家伙,难道是被烧死之后冤魂现身么。
“狗官,还儿儿子的命来,还我女人的命来!”黑乎乎的温义挺着羊叉冲了上来。
“郭文书,他是活人,有影子,不是鬼。”一个衙役指着太阳映照之下的温义的影子,大呼道。
是人,不是鬼,郭漳的胆子似乎壮了一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奔跑过来的温义,“上,上,宰了他。”
两个衙役也回过神来,是人不是鬼,两人倒也不怕了,一向欺负惯了这些泥腿子的,两人倒也不怕,呛的一声抽出刀来,大吼道:“温义,你敢袭官,不想活了么!”
温义没有停下来,“就是不想活了。”说话间,已经奔到了跟前,挺起羊叉,劈胸就冲着前面的一个衙役刺了过来。
这些衙役,平素欺负欺负人还可以,仗着的却是身上的那一身官衣,面对着此时气势汹汹,根本不要命的温义,刀虽然拔出来了,却是手脚皆抖,竟是没有力气挥出那一刀。哧的一声响,羊叉破胸而入,三股羊叉捅入,三股血水一下子标了出来,中招的衙役惨叫一声,丢了单刀,两手握着叉头,慢慢软倒。
一边的另一个衙役被标出来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挥出一刀,却是绵软无力,落在温义的后背之上,竟是连外头的那黑漆漆的衣服都没有砍破。
看到猛然回头盯着自己的温义,那个衙役大叫一声,丢了手里的刀,转身便跑。
温义抬起脚,猛然一蹬身边的那个衙役,拔出了他的羊叉,看着那个亡命奔跑的衙役,助跑了几步,猛然将手里的羊叉掷出,就像他在苍耳山中掷出羊叉刺中那头鹿一般无二,不过这一次他含恨而掷,不论准头,还是力道,都远远胜出在山上刺死那只鹿的一掷,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在山间回荡,那个衙役向前跑出几步,仆倒在地上,羊叉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后背,在地上扭曲着弹动了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杀了两名衙役,温义回过头来,郭漳此时早已的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脸上肌肉扭曲,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义瞪圆了眼睛,一步一步地走向郭漳。
“饶命啊!”郭漳的嘴巴终于能说话了,“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给你地,上好的良田。”
回答他的是温义的凶狠扑击,只一扑,便将郭漳扑倒在地上,两只手如同铁钳一般卡住了郭漳的脖子。
“还我孩子的命来!”
“还我女人的命来!”
每嗥叫一声,手上的力道便大上一分,郭漳的身体拼命地扭动着,两只脚在地上乱蹬乱弹,却也只是将那些杂草蹬倒了一片,股股臭气传来,已是**了。
眼球凸出,舌头长长的伸了出来,郭漳早已经没有了气息,温义却不害拼命地卡着,喀嚓的声音响起,脖子生生地被温义扭断了。
仇人都死了,无力地从郭漳的尸体之上翻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那一夜,孩子死了,女人投了井,温义一把火将自己的屋子点着,提着羊叉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家,县城他是不敢进去的,在县城外,他躲藏了好几天,终于等着了大仇人郭漳出现,一路尾随着进了星子山,终于手刃了仇人。
哭了好一会儿子,温义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把单刀,猛然斫下,将郭漳的脑袋砍了下来,提在手中,大步走到那个背上挨了一羊叉的衙役身边,拔出了自己的羊叉,一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温成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定,温义是他的朋友,一家人这么惨死,让他一直郁郁不乐,每天,他都会去已经烧成灰烬的温义的家看一看,或者心里希望出现什么奇迹,温义的家烧得是如此厉害,他连骨灰都没有寻着多少。
今天一大早,他又习惯性地转悠到了温义家的那一堆废墟之前,眼睛却一下子瞪直了,废墟中间,一根竹棍上顶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正正的插在哪里,那面目虽然扭曲了,但却仍然依稀可以分辩得出,那是前些天到村子里来的那个文书老爷。
“我的天爷呐!”
温成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就在温成终于回过神来,撒腿便往回跑,边跑边喊的时候,温义已经沿着他当初进山的那条隐蔽的小路,沿着陡峭的山崖一路爬了上去,钻进了苍耳山的深山老林之中。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继往开来(144)机会来了
何勇躺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树的一个树叉之上,正百无聊赖地将树叶卷成一个个叶哨,放在嘴里,呜啦呜啦地吹着,太阳正当空,透过树枝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让何勇直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场。
自从上一次在这里碰上了温义之后,这条进山的隐密的小道便成了山上起义军下山去打探消息的一个通道,何勇自然是去不得的,他的目标太大,而且有太多的人认识他,便只能呆在这里作一个接应点。
牛腾说这一次紫阳县的土地改革会是他们的一个契机,何勇有些不相信,作为一个曾经的农民,土地对于他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如果不是自己在官府那里挂了号,而且全族老少都死在官府手里,结下了血海深仇,他甚至都有从良的念头了。这个消息如今还在山上被严密封锁着,就算是牛腾这样有信心的人,也担心在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会引起山上起义军的人心动荡,人心要是一散,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树丛之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何勇一惊,扔掉了手里的叶哨,手悄悄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有人过来了,肯定不是自己的人,因为自己人抵达这个点的时候,应当先发暗号的。他俯着身子,瞪大眼睛盯着传来声响的地方。
密密的丛林被一双黑爪子从中分开,一个人影从内里钻了出来,吓了何勇一大跳,出来的人,全身上下都乌黑麻漆的,倒像是被墨汁从上到下浇了一遍一般,手里还提着三股羊叉,喘着粗气一路走了过来。
何勇迸出呼吸。看着那三股羊叉,颇有些眼熟的感觉。
来人无巧不巧的到了他隐蔽的这棵树下,丢掉了手里的羊叉,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着大树,片刻之后,何勇居然听到了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何勇听着树下那个号淘大哭,边哭连絮絮叼叼的说着什么的声音,心里竟然也有一种撕裂的感觉。能让一个男人伤心到这种程度,那肯定是碰上了天大的事情,何通自己也哭过,那是在得知自己的父母妻儿被官府杀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时候。
树下那个人仰起了头,泪水冲花了脸上的漆黑,何勇一下子认出来,这不是村子里的温义么,上一次他还在说,回去之后就能分好几十亩地。要好好的过日子了,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何勇想了想,双手抱着树杆。忽啦一下便溜了下来,距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两腿一蹬,从上面跳了下来。一下子落在了温义的面前。
完全没有防备的温义被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便去拔插在腰间的单刀,那是他从被他杀死的那个衙役那里抢来的。手伸到一半,已是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何勇,手顿时僵住。
“何勇哥!”一声还没有叫完,已是泪如泉涌。
“兄弟,出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啦?”何勇惊诧地上前,扶着浑身颤抖不已的温义。
“死了,都死光了,老婆死了,儿子也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温义蜷缩到了地上,抱着头,又一次的号淘大哭起来。
看着痛苦万分的温义,何勇默默地蹲了下来,坐在了温义的身边,这种痛,他也经历过,轻轻地拍着温义的背,何勇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什么话能在这个时候说得出口。
大半个时辰之后,何勇终于从平静下来的温义哪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果然不出大当家的所料,这一次朝廷的均地法令,又成了哪些贪官污吏,地主豪强们敛聚钱财,盘剥百姓的机会,温义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受害者,但肯定会是其中最惨的一个。
“我们村子里,像你一样被骗的人还不少吧?”何勇问道。
温义点点头,“还有好几家,都是倾家荡产了,大家都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