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王-第7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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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笑了起来,提起自己的左脚,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你不嫌弃我是一个残废?”
两人对望着,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当年在扶风的时候,我梦想自己能有一个女人,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时候的我,只想能娶一个女人,是女的就好了。”步兵笑着道,“不过在哪时候,连这个也是奢望,因为我养不活。也没有那个女人会喜欢我这样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穷汉。”
漱玉的眼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这几年,我的身子养得极好了,我能为你生娃娃,而且,我也很好养。”
步兵跨前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漱玉,你愿意嫁给我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愿意跟着我,不离不弃?”
“我愿意!”漱玉用力地点着头,肯定地道,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步兵的大手之中,大手覆上,覆盖了那只小手,漱玉感受着那双大手带给她的温暖,就如多年之前,那双手坚定地将自己从那个墙角扶起来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安全。
这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幸福。
牵起那只小手,步兵带着漱玉走到窗口,推开窗户,仰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驿馆里此刻很安静,但步兵知道,这安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漱玉将头轻轻地靠在步兵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地面在微微震颤,步兵已经感受到了,但靠在他肩上的漱玉却仍然沉浸在幸福当中,丝毫没有感受到这种异样。
震动之声渐渐大了起来,从开始的杂乱,变成了整齐划一,这让地面的震颤之声更加大了起来。远处有烟尘腾起,愈升愈高,终于在空中弥漫成了一片,遮住了空中那轮圆月。
漱玉终于感受到了异样,她睁开了双眼,诧异地看着天上那突然变得昏暗的明月。
“开始了!”步兵喃喃地道。
“什么开始了?”漱玉看着步兵,轻声问道。
“大汉对楚国的战争,开始了。”步兵低下头,凝视着漱玉,“自今天始,大汉王国三路大军,自水陆两路,正式向楚国发动战争,漱玉,这是一场灭国之战,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漱玉的身子陡地僵硬,嘴巴张圆,看着步兵。
彭城的城墙之上响起了宏亮的钟声,急促的钟声连敲九次,稍停片刻,又是九声,停了一会儿,再响九声,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顷刻之间,敌袭的声音响彻全城。
驿馆里也乱了起来,从各个房间里冲出来的是全副武装的汉国士卒,显然,他们早有准备,每个人的腰间的皮带之上,缝着的皮袋子里,只装着一样东西,手雷。每个人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皮袋子,那里面,装着的也是手雷。
“步将军,驿馆已经被我们全面控制,现在等候将军命令。”一名军官大声道。
步兵松开了漱玉的手,缓缓后退一步,“漱玉,原谅我,首先我是大汉的将军,然后才有可能成为你的丈夫。打完这一仗,如果你还愿意嫁我,我便娶你回家。”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汉旗天下(86)战起
崔呈秀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彭城,我回来了!他在心里默默念叼着,数年以前,大汉王国在彭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失败,新一军数万将士被包围,最终,是大汉王国吐出了之前打下来的楚国上千里疆域换回了被包围的新一军将士。这一仗,成了不败汉军身上最大的一个污点,新一军军长,大汉王国高级将领张鸿宇羞愤难当,在安排好一切撤退事宜之后,横刀自戗。
而新一军在随后的军队大改编之中,被取消了翻号,改编为第十八和十九两个军,虽然第十八军保留了大部分的原新一军人马,但这对于崔呈秀等原新一军将领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知耻而后勇,第十八军上上下下,无不是憋了一口气,这几年以来,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反攻全城,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这一次大汉总攻楚国,第二方面军司令官孟冲本来考虑到第十八军在彭城吃过一次大败仗,担心他们有心理阴影,准备将这个任务交给由横刀统率的第十六军,崔呈秀知道消息后,率领团以上将官跑到了孟冲的司令部外,二话不说,一群汉子赤身裸背,就这样跪在了司令部外一整天,最后还是副司令官白羽程看不下去,其它部队的头头们齐聚求情,而横刀也不好意思再与崔呈秀争这个先锋位置,孟冲才发了话,如果再遭到失败,他们也不用回来了,集体一根绳子将自己绑了,自己去军事法庭报到。
用最小的代价夺取军事要地彭城,汉国利用了麾下大将步兵迎娶楚国漱玉公主的机会,由步兵统率一个由特种大队伪装的迎亲队伍进入到了彭城,再加上早先通过各种渠道混进彭城的国安局探子。军情司探子,在彭城内部,步兵便能在事发之时,聚集起近千人的部队,这些人都是制造骚乱,刺杀,精通特种作战的好手,他们的任务便是在战斗发起之时,在城内制造混乱,刺杀彭城的高级官员。将领等,造成城内的混乱,军队失去指挥,内外夹攻,一举破城。
而这样的计划,时间上的配合便极其重要。崔呈秀的第十八军掐准了时间,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其间只休息了短短的不到二个时辰,而大量的哨探的突前。将彭城布置在方圆数十里的斥候一扫而空,以有心算无心,当彭城还在准备办喜事的时候,崔呈秀带领的第十八军已经出现在了彭城之外。
“洗雪耻辱。便在今朝,一往无前,有敌无我!”战马之上,崔呈秀声音嘶哑。这一天一夜,他根本没有休息,此刻双眼通红。活像一只噬血的狼。
“敢死队,破城门!”
城内,漱玉公主看着步兵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驿馆的大门口,两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簌簌而落,“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闻讯赶过来的宫女惊慌失措地扶起漱玉,“公主,我们怎么办啊?”
十余名汉军士兵出现在了漱玉的面前,为首一人躬身道:“公主殿下,我等奉步将军之命,保护公主殿下安全,请公主殿下呆在屋内,战斗很快便会结束。”
步兵大步走出了驿馆,身旁的一名士兵递上来他用惯的强弓和一袋羽箭,接地强弓提在手上,将箭袋挂在腰间,步兵看着齐聚的五百特战队员以及正从门外源源不断地小跑进来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一言不发,汇入到了一队队的士兵当中,这些人,是事先混进彭城的国安局,军情司的探子,将由他们带路来实施城内的破袭。
随着步兵一连串的命令,一队队的特战士兵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一条条街道之中,只剩下最后一队士兵了,步兵回望了一眼驿馆之内,那里,窗纸上映着一个人的剪影,此刻正摇摇晃晃,旁边两个人影搀扶着她。
心里莫名的一疼,步兵吐出一口长气,“走,我们去会会柳安。”
城墙之上警钟长鸣的时候,柳安的彭城守备将军府内,正在大摆宴席,彭城之内有头有脸的将领,文职官员都出席了这一场欢迎上大夫范拙的宴会。
范拙,楚国之内,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一边掌控着楚国的丝织,另一边却是背靠着大楚首辅黄歇,可谓是跺一跺脚大楚就要震三震的实权派,这样的人物,平常时候,区区一个彭城守备将军,并不是轻易便能见着的,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柳安大摆宴席,也是想交好这位范大夫,眼见着如今的大楚已经一日强过一日,现在二十万大军横扫秦国南部,未来与汉国争霸天下的局面已经清晰可见,柳安当然想更上一层楼,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才能更好地一展自己的才能,作为一个地方豪强地主的儿子,柳安深知,只有有权,才能活得滋润,只能有权,才能荫及子孙。
而有权,除了必要的才能之外,良好的人脉关系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柳安对于自己的才能有着绝对的信心,但如果没有贵人相扶,又怎么可能向上一步一步的爬呢?以前在毕轩手下,毕轩看重才能,自己便展现那一面给他看,可当时在毕轩的手下,不比自己差的人可也多得很,但战事结束,当上彭城守将的却是自己,而且是越级晋升,这里头除了才能之外,自然便是其它的东西了。
眼下范拙出现在眼前,这可正是抱大腿的机会,怎可错过?
已经送到范拙房内的大厢的金银珠宝,娇柔可人的美女,以及这席面之上的山珍海味和众人的阿谀奉承之词,都让上大夫范拙喜笑颜开,这位彭城守将是一个可人,本来以为毕轩提拔起来的人,一个个都像毕轩一样,是那种古板的将领,不想这位可是善解人意,的确可以重重地提拔一下。这样的人才,当一个彭城守将可真是屈才了。或者接下来可以将他弄到郢都禁卫军中去,自从毕轩当了郢都禁卫军统领,大行整治,自己以前塞的那些人几乎全部赶了出来,眼前这位柳安要才有才,要心思有心思,又是毕轩的旧部,自己想个法子将他塞进去,想来毕轩不会反对,这样自己在禁卫军中,便又有了可以得用的人了。
想着这心事,范拙更加开心了,频频举杯,酒过三巡,已是颇有酒意了。而柳安,也从范拙的话里话外听出了那一层意思,几乎是大喜若狂,去郢都那个繁华的地方任职,又岂是在彭城这样一个穷困的地方可比的,而且当上了禁卫军的将军,天天在王上,首辅,太尉跟前晃悠,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便大增。当下更是连连举杯奉迎,奉承之词,几乎要将范拙淹没。
就在一片纸醉金迷,靡靡之音弥漫全场的时候,几声剧烈的爆炸之声突然传来,整个大厅似乎都摇晃了几下。
已经喝得五迷三道的范拙不明所以,大着舌头笑道:“这离过年还远着呢,怎么就放起烟花来了?”
范拙不懂,但大堂之内的将领们却都听得出,这哪里是烟花,这明明是手雷爆炸的声音,听这声音,还不是他们自己军队所拥有的手雷。所有的将领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也就在此时,城墙之上,示警的钟声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
哗的一下,柳安脸上的潮红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敌袭。”他厉声叫道:“来人,保护范大夫安全,其余的人,随我走。”
柳安倒也不愧是毕轩提拔起来的将领,虽然向上爬的心思浓得很,做人城府甚深,但才能也不可否认,从大厅到将军府门口短短的一段距离之内,已是分派完了所有的任务,一个个将领飞快地应命,出府上了战马,向着自己的该在的地方飞马而去,而走出府门之时,柳安的卫队也已经集中了起来。
“去城墙!”柳安大声下令,翻身上马,带着百余名亲兵,飞快地向着城墙方向奔驰而去。
刚刚走到大街之上,迎面,一群黑衣人已是出现在了柳安的眼前,对面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手一扬,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便飞了出来,看着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尾巴之后燃烧着的星星点点的火光,柳安大惊失色,那是手雷的引线在燃烧。
“手雷!”他大叫一声,整个人从马上纵身而起,向着街道一边的房屋猛扑过去,哗啦一声,他撞碎了窗户,落进了屋内,一连几个翻滚,人还没有爬起来,街道之外,已是响起了连绵的爆炸之声。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紧跟着喊杀之声迭起,柳安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脚踢开房门,街道之上,自己的亲兵死伤狼藉,残余的正挥刀与冲过来的黑衣人搏杀在一起。
柳安抬头,借着熊熊燃烧起来的火光看到那群黑衣人的后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正策马而立,这不正是自己昨天亲自迎进城来的,漱玉公主未来的夫婿步兵吗?
“汉人无耻!”柳安大叫着,挺刀冲向步兵。而与此同时,步兵手中的强弓被拉开,弓弦之上,三枚羽箭的箭头闪着凄厉的寒光。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汉旗天下(87)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柳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枚破甲箭钻透了他身上的凯甲,深深地镶嵌进了他的胸腹之内,这个野心勃勃的楚国年青将领,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愤怒,倒在了冰冷的长街之上。
步兵并没有对他的亲兵赶紧杀绝,而是任由他们逃窜而起,同时,也将柳安已经战死的消息,带到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汉军赶到了彭城将军府,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住了彭城之内几乎所有的重要官员以及那位从郢都而来,此刻正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之上的上大夫范拙。
城墙之上,楚军的值勤军官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城墙上的士兵准备防守,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加起了床弩,准备着投石车,一排排的士兵拉开了弓弦,对准了墙下汹涌而来的汉军士卒。对于这名职级并不高的值勤军官来说,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因为彭城一向是前线,所以在城墙之上,这些防守武器一向是齐备的,或者他能扛过敌人的第一波攻击,那个时候,将会有更高级别的将领赶到这里。
回首看向城内,爆炸声,惨叫声,呐喊声,一处处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一片混乱之极,末日来临的景象。
汉军突然发动进攻,对每一个楚人来说,都是猝不及防和不可想象的。
“准备射击!”值勤军官嘶吼着,借着城上城城下的火光,他能看到,涌来的敌人,速度虽然快,但并没有携带云梯,攻城车等大型攻城器械,这让他稍稍地喘了一口气。
崔呈秀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次要和云梯等攻城武器蚁附攻城,他,要从城门口杀进去。敢死队员们骑着快马。亡命地冲向城门处,他们的怀里,无一例外的抱着一个炸药包,伏在马鞍之上,他们拼命地摧动战马,向前急奔。
箭,如雨一般从城墙之上射下来,不时有敢死队的队员中箭从马上摔下来,但没有人去看他们一眼,此时。速度是这些敢死队员们追求的,在他们身后,汉军骑兵与他们相距不到一箭之地,而更远处,密密码码的步兵正撒开双腿狂奔而来。
没有阵型,没有序列,崔呈秀告诉他的士卒们,向前跑,一直跑到彭城之中去。
跨下战马哀鸣着倒地。体形硕大的战马,永远是弓箭手们最容易射中的目标,比起射击马上的骑士,把握要大得多。马上的骑士在地上一连串的滚翻。一骨碌爬了起来,猫着腰继续向前冲着,影子晃动,在他的左右两侧。他的战友们则在马上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了他,冲向了那黑黝黝的城门口。
一个炸药包被丢了城门口处,然后又是一个。转眼之间,数十个敢死队骑兵将抱着的炸药包尽数丢在了城门洞子里,然后纵马沿着城墙根子向两边奔走,这个地方,已经是弓箭手们的死角。
那个丢掉了自己战马的士兵一手抱着炸药包,另一只手却在地上捡起了一支仍在燃烧着的火把,脸上肌肉抽搐,闪现着狰狞之色,“楚国人,我日你们祖宗。”嗥叫声中,连人带火把带炸药包冲进了城门洞子中。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之声响起,整个彭城城墙似乎都在摇动,城楼之上,正在指挥作战的楚军军官被震得向上跳起数尺,一屁股摔在地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周围士兵们那恐惧的面容,不少人七窍流血,正在原地转着圈圈,似乎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他大声吼叫着,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伸手去掏耳朵,缩回手来时,却是满手的鲜血。他扑到了城墙边上,探出头,看着离他不远处那烟尘弥漫的地方,那里,是城门的所在地。烟雾散去,他绝望地看到,奔腾而来的汉军骑兵,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里,随即,城内响起了密集的马蹄之声和喊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