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之崛起-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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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民主、自由、主义、共和、大同……都是曾经被用以呼唤理性、现代性、个性、人性与新的时代,同时也这些词也被用以唤起多数人的暴力,用以巩固权力,用以践踏权利与扭曲人性、创造同质化。
也恰因如此,陈默然总是抗拒着革命,抗拒着那个词汇,直到听到那句诠释后,方才和那个词握手言和,接受了那个词汇,接受并不意味着认同。同样的现在明白自己被这个纽永建误以为“组织”后,陈默然自要撇开关系。
“先生谨慎,永建明白,永建谢先生今日点诲!”
虽说陈默然想撇开关系,但纽永建语间的却依是副恭意十足,全不顾陈默然比他小上几岁,甚至连行礼,都持后辈礼来。
“这那和那啊!”
这人的晚辈礼和语间的恭敬,让陈默然差点没拍下脑门叹一句!
这个时代的人也太好哄了吧!
那虚无飘渺似永不可能实现的蓝图,把肖炘韧、方靖远甚至还有孙铭久这位六品官,还有刚进公司的一群人哄的一愣愣的。这会一自己抄了他人的一句话,结果硬是哄的眼前这三十来岁的汉子,给自己执起了后辈礼来,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吗?
看着眼前这个人,陈默然突然明白什么,自己无法体会到这些人那些热情,不仅仅他从未真正经历那个感知热情的时代环境。眼前的这个人所求的只是他的理想,甚至是空想,他需要一个信仰支持,为了这个信仰在所不辞。
即是如此,他此时因自己三言两语的“唠叨”,向自己行起了后辈礼。
望着面前的纽永建,陈默然心生一种并重,看着面前纽永建,他似乎看到那些在十年之后为了理想之争、明天之争而付出生命的小人物,他们倒在政党、革命家、政治家、军阀、党魁、知识分子、大商人们叱咤风云的舞台下,在这个舞台上他们只是渺小的配角,他们所求的是什么呢?
“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国!”
陈默然想起了林觉民与妻书中的一言来,或许这就是这些小人物最大的不幸。
十年后,那场革命改变了中国,可在随后一百年中,这里的人们仍然在试图寻找到一个结果,一个理想的家园。一百多年中,这里的人把个人的命运、价值跟普遍的宏大的名词和叙事捆绑在一起。几乎每天怀揣梦想,放弃了理性、良知、公正、人的自由和尊严,依赖于宏大叙事的许诺度日。
或许,以后他们可以为了一个信仰去流血,去牺牲。但陈默然不会,对眼前的人,心出尊敬的同时,却又的为他们心生出同情与惋惜,在这个大时代中,他们只是一群被利用,被牺牲的人罢了,他们怀揣着理想和信念,为了这个国家去牺牲、去贡献,可终了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革命是成功了,但梦想终归是梦想,理想依然是理想,革命后的一百年间,人们依然用苦难、不幸偿还对革命欠下的债。这是革命的宿命吗?
“革命!”
陈默然摇头轻叹了这两个他在心里抵触的字眼来。他的这一声轻叹,倒让纽永建竖起了耳朵来。
“孝直,革命,革命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何故,尽管想和革命撇开关系,但陈默然却忍不问到面前这个“潜在暴力革命者”这个问题来。
“求国家之强大、求民族之生存!”
未加思索答案便从的纽永建的口中脱口而出,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在日本他和同学们、朋友们所探讨的正是这个问题,所追寻的正是这个目标,也正因探讨、追寻,才让他相信唯有革命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社会的进步!”
陈默然一笑,然后便朝江面看去,此时夕阳已下,望着被夕阳映红的江面,他继续说了下去。
“法国大革命,千百万法国人为自由流血,砍了皇帝,杀了贵族,可结果呢?打出的却是拿破仑这个皇帝。革命成功了,共和不一定会来,共和来了,国家不一定会富强!富强了,国家不一定会民主!”
说到这他扭过头看着纽永建,神情显得极为认真。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一个问题,需要回答的却是两个人。
与其说陈默然是在问纽永建,还不如说是在问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在他于心间反问自己时,纽永建却给了陈默然一个答案来。
“我想要国家的富强!”
说出这两个字时,纽永建的眼中尽是对未来的期望!
“每天,我连做梦梦到的都是国家的富强!日里想着,夜里梦着!可……”
此时纽永建的面上尽是悲怆,便是连陈默然这自认早已对这个国家、这里的一切,早已经麻木的人,同样的随着他面上悲怆为之一震。
“可梦醒了!我看到的却是这个国家,让满洲人奴役着,让洋人蹂躏着!这是我的国家吗?”
纽永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此时他的眼中甚至闪动着些许泪光。
“在日本,我的一位朋友曾言,恨生于今日之中国!以男儿身竟受如此之屈辱!我答:即国事如此,我辈自当为国牺牲死而不辞,以革命图中国之救!”
望着眼前面带悲怆却显慷慨之色的纽永建,对眼前这人,陈默然心生尊敬,大历史让小人物选择了牺牲,在未来的十年中,正是他和千千万万这般或是中国最优秀的青年,一次次的为了一个梦想,一个理念,去流血,去牺牲,他们的死亡却被置于革命的祭坛里,他们是被利用的炮灰,还是为中国进步献身的烈士?是为中国进步献身的烈士!
“男儿生逢此时又岂能坐视!大丈夫理当如此!”
脱口而出的话,只让陈默然一阵脸红,这是自己说的话吗?自己又在做着什么呢?
“岂能坐视!”
纽永建用一拍扶栏,面上尽是悲愤,他扭头看着这与船上巧遇,言语间解其心中之惑的人,他比自己年青上几岁,但见识却远超过自己。
“永建未想,此次樱花假,竟于船上与陈先生相逢,实是孝直之幸,永建此番乘船去扬州,系与数位志同之士相聚,如先生不弃……”
“然之,没想到你在这!”
这是走廊另头的声音打断了纽永建的话,孙铭久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见陈默然正与他人说着话,忙施了一礼。
“抱歉!扰得两位雅性,在下孙……纽永建!”
这会孙铭久眼睛便是一瞪,脸上尽是惊讶。回过头来的纽永建一见来人,面上略带些诧异。
“孙铭久!”
“你们认识?”
他们二人的竟然认识,这倒出乎陈默然的意料,孙铭久是典型的守旧派,否则也不会捐一出身,甚至还劝自己也应捐一官身,但两人语间却全不见同窗之谊。
“然之,我和孝直是经正书院同窗!”
陈默然觉察到孙铭久脸上略显尴尬,而纽永建的面上也带着些不自然,看来这二人之间或有着什么不快。
多年前两人的那番争执,让纽永建显得极不自在,未与孙铭久叙同窗之情,反倒抱拳一行礼,再次请起陈默然来。
“陈先生,如先生有空,可与永建往扬州一去,想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孙铭久一听纽永建邀陈默然去扬州,看眼这“纽疯子”忙开口说了起来。
“然之,今天起程时,父亲大人已经给刘大人发了电报,道你我明日会登门拜访,若是晚了,只怕会惹刘大人不快!”
话时,孙铭久加重大人之音,即是在提醒陈默然,同样也是说给纽永建听,虽说自六年前,两人因语间冲突而大打出手,但多少也知道这人绝不是省事之人,这瘸子本就行事稍显癫狂,甚无顾忌,若是与这纽永建拧在一起,两人那性子一搓合,怕真不知会惹出什么大祸来。
打从那日听得陈默然描绘的“伟大构想后”,虽说有些顾虑,但却知以他那构想与财力,若还真有功成之日,如若这次去金陵,能得刘大人支持,可以说几就是板上钉钉之事。虽不说十拿九稳,但想来六四之数却毫无问题。也恰因如此,孙铭久可是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全押到他身上,又岂能让他纽永建坏了自己的好事!
“这……”
原本心虽有所动,但却又带着些隐忧的陈默然在孙铭久提醒后,眉头一皱,脸上挤出些难色,看着面带期意的纽永建。
“孝直兄,然之,不过一俗世商贾尔!若他日,孝直兄有所需,然之必尽绵薄之力,绝不推迟,只是今日然之尚有要事缠身,还请见谅!”
孙铭久旁一打岔,纽永建便知只怕这陈先生是去不了扬州了,原本想把陈先生介绍给几位朋友的他,心虽难免有些失望,但却依笑了下。
“无妨!无妨!自以先生之事为重!”
“嗯!还请他日纽兄经上海,可于公共租界路陈氏花园一坐,好让然之一补今日之过!”
虽不愿去,但话间陈默然还是把好话说了个透,对眼前这样慷慨之士,他向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方听陈氏花园,再看陈默然手边的拐杖,纽永建心头不禁一惊,他道眼前这人名字怎的这般耳熟,三天前,方回上海他便听宗弟提过上海新晋“跛豪”,未曾想竟是眼前此人。
“即陈先生尚还有事,永建便不打扰,他日,永建定与陈氏花园,听先生之教!”
“听先生之教?”
在纽永建离开后,孙铭久诧异的看了眼他的背影,这狂颠子可鲜少对人如此恭敬,今个怎改了性,便回头诧异的看着陈默然。
“没什么,只是些乱语罢了,明哲兄!”
“乱语?我的然之,当兄长的,自要提醒你,像纽永建这样的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只怕他日引火烧身而尚不知啊!”
“明哲兄多虑了!”
望着已进了船舱的纽永建,陈默然心下一叹,自己终是做不到了他们那般的为国事而不惜百死,自己终是太过自私。
“我想要什么?”
这时,先前的那个问题又一次浮现在陈默然于的脑海之中,转身看着黑压压的江面,他的心中突然升出了一个答案来,这个答案让他心头一乱几敢言语。
“别胡思乱想了!”
心下一叹陈默然转身朝着船舱走去,似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笑看着孙铭久,却又道出一句话来。
“明哲兄,若他朝有一日,我当真是引火烧身,不知兄是否弃我于不顾!”
“啊!”
在孙铭久惊愣间,陈默然已笑着进了船舱,再过几个小时,船就会快金陵了,不!是到南京!
(呒呼!可是累死无语了,呵呵!谢谢大大们的提醒,无语已经将名与字的错误稍加修改!嘿嘿,总之多谢!无语可是一直关注书评区的!今天虽未加更,可这章,也是标准的大更啊!还请大大们以后继续支持无语!支持满江红!拜谢中!PS:求收藏!求推荐!)
第73章出门喜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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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仙楼,楼聚仙,聚仙仙楼。聚客留,留聚客,聚客留客。
江宁府鼓楼东角的聚仙楼内,一个俏龄艺人弹唱着苏曲,绵软之音只引的酒桌旁偶有男人色mimi的把视线投给那唱曲的女子。
与旁人的迷色不同,仁和当的吴仁和跷着二郎腿,轻哼着鼓词,脸上尽是得意模样,不过眼睛却盯着聚仙楼的入口。
见一人进来,他赶忙起身,拱手说。
“哎呀,阎老掌柜的真是金身yu体,这么难请,我这壶酒温了又温,再不喝酒味儿可就全散了,这可是我特意吩咐陈掌柜备下的三十年的绍兴黄。”
这语间虽带着刺,可阎文远却是一撩长衫坐下,客气道。
“吴老板的请酒哪敢怠慢?柜上正好接了笔生意,一时没脱开身,还请您老兄见谅。”
吴仁和这倒摆摆手。
“不不不,阎老掌柜面前,我可那敢有怪罪的意思,就是久等不至有些着急罢了。来,喝酒,也就要了几个小菜,不成席面。”
“这就挺好,挺好。这几个小菜多好,颜色鲜灵,一看就钩出了馋虫。不错,尤其是这盘红烧肉,这江宁府里,怕没有那家的红烧肉比聚仙楼烧的更好了的。”
边赞着,阎文远边心下寻思着这吴仁和请自个来的用意。
“就知道阎老掌柜的您好这口,我特意吩咐陈掌柜的亲自掌勺烧的这道红烧肉!”
话时功夫,两人已经坐下端起杯子喝酒,眼睛却都在偷偷地打量对方。
这商场如战场,诚不假,差不多小十年,这江宁府里当铺的买卖,几就是仁和当和文当在那明争暗斗着,虽说这若大的江宁府,单是当铺便有数百家之多,可却没几家能跟仁和、文当相比。
去年年关前,吴仁和知道阎文远一时走了眼,进了他人的套儿,他就是那个乐啊!乐时还不忘在行里头传着话,这文当大东家阎老头当真人老了,眼力劲也没了。
虽说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这当铺行里讲究的恰是一个眼力,而那件事,却恰又是阎文远所嫉,让吴仁和这么一传,后来年时行会上,又被他一讽,两人也就这样成了对头。
一着绸衫像是公子模样的人进了酒店来,觅了个安静角落坐下,吩咐了酒馆伙计几句。伙计上一碟花生豆,一壶酒。那人伸指捏起酒盅,揪揪起小口儿慢慢嗞饮,看那模样喝得倒是极雅,显是生于大户人家。
这人的一举一动阎文远尽收眼底,虽说这人头上戴着帽子,可凭他的眼力也能看出那辫子是沿后脑续编的。
这世道……彻底个乱了!全没了个王法!
打从年前被那瘸子骗后,对这些个假洋鬼子、剪下辫子的人,阎文远可就没了好感,几乎到了眼见烦的地步。
哎!
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落得让人寒颤的地步,阎文远心里就是那个烦啊!那瘸子果如当初自己猜测一般,得手之后便没个踪影。心中一叹,也没了和眼前这人打哈哈的意思了。
“吴老板的,今个怕您请我来不是为了在这闲聊吧!有什么话不妨请讲当面吧!”
吴仁和一笑。
“阎老掌柜的就是精明,什么也瞒不了您。那我就说了?”
“说吧,谁也没堵着您的嘴。”
吴仁和尴尬的笑了下,年关时自己是把这阎老掌柜的得罪个透。
“阎老掌柜,先前仁致一时糊涂罪了阎老掌柜,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记在心上,这,仁致给您赔礼了!”
话时功夫,吴仁和便一起身赔了一礼。
“吴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一赔礼、认了软,反倒让阎文远一惊,这吴仁和今个怎么转了性了!
“你我只是商场上一时意气之争,谈不上什么赔礼不赔礼的!”
阎文远边说着,边看着坐下吴仁和,这人今天唱的是那出戏?这会吴仁和只是一叹。
“唉,上番没听您的话,去年跟您抬价收生丝栽了个大跟头,到现在一直没缓过劲来,干什么都不敢干了。这不,手里有两个闲钱儿攥得紧紧的,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我听说您准备办一家钱庄,钱上也不太凑手,正在四处拉股。我也寻思了,诚向您老说的那样,我们自己家里人斗有什么出息,还不是让洋人落了便宜!所以,便考量着不如把钱投到您那儿入个股,不知道阎老掌柜的肯不肯赏脸。”
吴仁和说的倒是实话,虽说隐隐的心里想在当铺和其它生意上,与他阎文远争个高低,可老这么争着也不是个事儿,毕竟阎文远可是这金陵城里当铺行闯荡了三十多年,又在生丝行里打拼了二十余年,虽说吴仁和凭着家里的钱子还有路子,打下仁和的基业,但若真与他一争长短,只怕最后只落得两败俱伤。
尤其是这阎文远现在竟寻思着要开一家钱庄,更是让他感觉怕真这么争下去、斗下去,早晚非得落了下着,与其这般争斗,不同合成一股绳儿,更何况,他心里头还有旁的打算。
他这般模样,难道只是为了参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