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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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一厢情愿,朱棣显然不会,但取消封藩也不现实,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措施。
这些措施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剥夺了藩王对封地的直接管辖权,就这一条,就把藩王从老虎打成了小猫。
实际上,现在所谓给藩王的封地,不过就是给一些地租而已。比方说封给某藩王一万顷的封地,实际上就是给藩王这一万顷土地的地租。
藩王的封地早期是由官府管理,由官府的管理机构负责把封地租种出去,然后再把相应的地租交给藩王。
这绝对是一块大的不能再大的大肥肉,争抢的人自然就不用说了。慢慢地,自然就演化成了封地被某些大豪门把持的结果。
虽说藩王对封地没有直接的管辖权,但影响力还是有的,周敬王朱在铤的影响力就很大,所以马家大小姐得宠之后,周王府在杞县的封地就渐渐被马家所把持,及至儿子朱肃溱成了周端王,马家就更了不得了。
除了周王府,马家本就是杞县最大的大地主,把持了周王府的封地之后,马家的势力更是了不得,几乎杞县所有的土地都姓马,就是有少部分不属于马家。但也都是马家亲戚的。
在杞县,马家比皇帝还皇帝,但最近这一年,马家人活的就不那么顺畅了。不过,也不是马家人都这样,至少马洪章就不这样。
马洪章是马家的三少爷,是马家老太爷的三公子。其实,马洪章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称呼三少爷有点不合适了,但是马洪章就喜欢这调调。
三少,听着就那么带劲,提气!
自打懂事以来,马洪章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带着一群豪奴在杞县四处溜达,那种巡视自己领地的感觉真是好极了,何况还有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要是看着不错,哈哈……
但是,自打一年前北京城出事以来,马三少的这些乐子就全没了,因为一家人整天都惶惶不可终日,随时准备开溜,他又哪会有心情做这些事?
而后,随着局势渐渐平稳,马家也渐渐安下心来,可虽曾想,北方的那些挨千刀的王八蛋没来,洪剃头和杨嗣昌又来了。
为了应对,银子那是花老鼻子了,一车一车地往外拉。此外,马家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的时候,马老太爷严禁家人生事,这段时间都他**老实点。马老太爷知道这个三儿子的德行,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尤其严禁马洪章外出。
这下可把这位三少给憋屈死了,还好,老爹和大哥今天上周王府去了,马洪章赶紧趁这个机会溜了出来,准备好好痛快痛快。
第二百六十三章出游
第二百六十三章出游
懿安皇后为什么就让自己一个人陪着?最初的忐忑过后。杨嗣昌心里就开始画魂,惊疑不定。及至车驾偏离了回南京的路线,不入归德府而奔开封方向行去的时候,杨嗣昌的心就开始抽抽。
第二天,懿安皇后的车驾脱离了大队,杨嗣昌就确定无疑,懿安皇后必定有着准确的情报,而懿安皇后这么做的目的,杨嗣昌心里也多少确定了几分。
脑仁阵阵发疼,天更热了,阳光也愈发地毒。
才走了五天,路上就路过了至少七八处大片大片撂荒的田地,但懿安皇后始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表示。
进入杞县之后,落荒的田地更多,几乎随处可见。
-----…
从马家堡出来,马三少就如出笼的小鸟,长街纵马奔驰,看着那帮死老百姓东倒西歪,感觉好极了。
感觉好的不只是马山少,跟着马三少出来的十几个家丁的感觉比主子更好。
说实在的。马三少这一年过的憋屈,他们实际上更憋屈,比马三少要憋屈的多的多。因为在马家堡不出来,少爷还是少爷,但他们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奴才了,捞不着一丁点的好处。
但跟着少爷出来可就不同了,顿顿大鱼大肉、可劲地耍威风不说,实在的好处也很多。
少爷不在乎银子,少爷就是为图个乐子,所以他们的机会就来了,他们在少爷找乐子的时候就可以顺手牵羊。一趟出来,要是运气好,弄个三两五两的银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就前年,少爷看上了一个家里开烧锅的大妞儿,那家人不上道,非跟少爷来劲,少爷一生气,就把那家砸了个稀巴烂。那一次,跟着出来的人都他**的发透了,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李三儿,一个人就弄了锭十两的银元宝。
离马家堡二十五里的落马镇是马洪章每次出来必去的地儿,他喜欢这儿,这儿热闹,这儿的大姑娘小媳妇俊俏骚媚的比其他地方多,而且八仙居的酒菜是一绝,马洪章最得意这一口。
从马家堡出来的有点晚,到落马镇就已经是晌午了。正是饭点,所以马洪章毫没犹豫,一进落马镇就一马当先,直奔镇东头的八仙居而去。
八仙居的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极为讲究,而且在落马镇那是头一号,所以在门外有迎客的小伙计,热情地迎客送客。
从一进镇子,马洪章非但没有勒马减速,反而扬鞭催马,跑的更快了。门口迎客的小伙计老远就看见了,俩腿肚子立刻就开始转筋,身子直哆嗦,好像随时都会坐地上。
凡是落马镇的人都知道,在落马镇,有这个气势的,除了马三少,就没第二个。小伙计知道,这个王八蛋不仅吃饭不给钱,而且邪乎的没边,不知怎么的就伸手大人。今天的这个小伙计就让马三少揍过不止一回。
这个王八蛋一年没见了,今天怎么又死出来了?小伙计心里一边怕,一边骂,一边哆哆嗦嗦地迎上前去。
还行,今天马洪章心情特好,也就没难为小伙计,小伙有惊无险地把自己的责任尽了,反正一进门,就没他的事儿了。
一句话,八仙居的掌柜和伙计像供祖宗似的把把马三少请上了二楼雅座,片刻之后,杯盘罗列,好酒好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马洪章喜欢热闹,所以吃饭的时候这些家丁不另坐,都坐一张桌吃。
人人都兴高采烈,但除了一人,除了马五。马五是管家,是马洪章的管家。马家人多,光管家就有七个,马五是其中之一。
不比马洪章这个二世祖,马五知道深浅,马老太爷交代给他的一个使命就是看住马洪章,不能让这个败家子捅娄子,但话好说,可怎么看呢?就说刚刚从马家堡出来,他要是硬拦着,非但拦不住,而且还准得挨顿胖揍不可。
可要是马三少真捅了篓子,出了什么事。他也跑不了,老太爷一准饶不了他,所以马五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直呲牙,感觉非常不好,心惊肉跳的。
过了一会儿,马洪章发现马五的神情不对,不悦地问道:“马五,我说你小子他**是怎么了?跟你老爹死了似的。”
“他**的,你老爹才死了呢。”马五心里一边骂,脸上陪笑,硬着头皮说道:“少爷,今个儿不知怎么地,总觉着心惊肉跳的。”
啪嚓一声,马五还没说完的,一个酒坛子就在马五的脑门子上碰碎了。马五应声摔倒在地,血哗地就淌了下来。
好在,酒坛子不大,一斤装的,很薄,杀伤力不是那么大,所以脑门子虽然血哗哗的淌,但除了一开始晕了那么一会儿。马五很快就反应过来。
一反应过来,马五顾不得别的,赶紧爬起来,跪倒在马洪章面前,连连磕头道:“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本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小子竟然敢扫老子的兴。”马洪章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对着马五的脑袋又是连踹了几脚。
马五不敢动,硬生生地在那儿挺着,好在马洪章这小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小细腿跟麻杆似的,就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马五也挺得住。
踹几下马洪章就受不了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好半天,气总算喘匀了,马洪章手指着马五,骂道:“说,你小子为什么扫老子的兴?今个儿要是不说清楚,老子非他**扒了你小子的皮不可!”
“少爷,不是奴才扫您的兴,而是现在实在不比以往,邪行事儿太多。”不说不行了,马五七情上面,慷慨陈词。
“呃,都有什么邪行事儿?你小子说来听听。”马洪章一听,倒来了兴致。
又磕了一个头,马五道:“少爷,您也知道北边发生的事儿,听说山东那边开了很多买卖,比如开矿炼铁烧瓷织布什么的。”
“那又怎么了?这他**和老子有什么关系?”马洪章问道。
“少爷,开那些买卖都需要很多人,但那边正在搞分地,没人,所以我们这边就有很多人过去了。”马五道。
“这又他**怎么了?”马洪章不解地问道。
“少爷,这样一来,那帮泥腿子就有了吃饭的地方,而且那边也不归我们管,所以现在有些泥腿子的胆子就大了。就在上个月,我们西边的通许和陈留,就有三家大户被泥腿子给灭门了,听说惨极了。”
马洪章一哆嗦,赶紧向其他人看去,问道:“马五说的是真的?”
马洪章不是人脾气,所以这些事儿没人敢跟马洪章说,现在马洪章发问,众人赶紧点头,同时也都觉得脖子有点冒凉气。
“那些泥腿子抓到了吗?”马洪章心惊胆战地问道。
“少爷。没抓到,那些泥腿子先把一家老小都送走,然后做的案。”马五回道。
马洪章觉得后脖颈子嗖嗖的,直冒冷风,他知道自己的缺德事儿做了多少,这要是被人盯上了,那还了得?
“官府不管吗?”好一会儿,马洪章问道。
“少爷,那些泥腿子做了案之后就跑了,等官差到了,他们早跑出县界了,然后再等到官府行文各县,他们已经在那边了。”
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接下来再吃,就是龙肝凤胆吃着也不香了。
雅间门外有伙计,准备随时伺候,里面发生的事儿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及至马洪章灰溜溜地走了之后,众人都不明所以,听那个伙计解释了之后,大家都很解气。同时,也都遥望西北,对那边充满了好奇。
马五挨了一酒坛子,但很值,马洪章虽然没有立刻就往家里赶,但至少不敢在外面过夜了,而这就把最大的危险给解除了。
现在他们从落马镇出来,准备绕一圈,然后就回家。毕竟出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也得四处转转。
从落马镇出来,一路走来,马洪章愈发地堵心,撂荒的地儿太多了。
马洪章虽然是二世祖,正事儿从来是不问不闻,但家里的事儿有些还是知道的,他知道家里的田地每年都有撂荒的,这是因为不肯降低地租租给那些该死的泥腿子。
马洪章是个在家里呆不住的主儿,整天的到处跑,所以他大概知道每年家里撂荒的田地有多少。要是在往常,马洪章根本不会留意这些事儿,但从八仙居出来后,不知怎么地,马洪章就发觉今年撂荒的地儿太多了些。
一问,马洪章才知道,不仅山东那边开矿,他们这边也开。以前,朝廷对开矿是有严格限制的,但现在没了。因此,很多没地的人家嫌地租太高,就不种地了,都跑去当矿工了。
马洪章心里堵得慌,兴致更是大减,走到三家窝棚的时候,不想再逛了,就快马加鞭,向马家堡急驰而去。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来了一辆带蓬的马车。马三少的脾气依旧,依旧是纵马疾驰。
大夏天的,天气热,那辆带蓬的马车前后左右都通风,前面是车门,左右和后面有窗子,都用双层的轻纱挡着,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巧了,疾驰而来的马队掀起一股逆风,使得遮挡车窗的轻纱被掀起了一角,而就这一角,又正好落在了马洪章的眼里。
那真是惊鸿一瞥,一瞬间,嗖嗖嗖,这位马三少爷的三魂七魄就从天灵盖都飞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忠犬
第二百六十四章忠犬
都跑出老远了,跟抽风似的。马洪章突然勒住了马头,然后拨转马头,同时喊道:“停下,给我停下!”
众人一阵错愕,然后纷纷拨转马头,跟了上去。
没走出多远,不过两三百米,马洪章很快就超过了篷车,挡住了篷车的去路。
篷车里坐的是懿安皇后和两名宫女,马洪章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就是懿安皇后。
跟在一旁的杨嗣昌刚才差点被冲到,正害怕又生气的时候,没想到,那些人又转了回来,拦住了去路。
这些个王八蛋又回来了,杨嗣昌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可是他的治下,要是懿安皇后怪罪下来,这种事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站住!”马洪章满脸通红,激动的都差音了一打眼,杨嗣昌就看出来了,面前拦住皇后车驾的这个小子是个豪门恶霸。但这小子拦住懿安皇后的车驾干什么?突然,杨嗣昌一哆嗦,刚才车窗的纱帘被掀起了一角,这小子是不是看到了懿安皇后?
可要了亲命了,杨嗣昌一提马,赶紧上前挡住了马洪章。
“你要干什么?”杨嗣昌把这么多累积的官威都释放了出来,希望这小子能看出点什么来,千万可别胡说八道。
官威是个屁,现在的马三少爷,眼睛里除了那一张美人脸什么也看不到了。见一个臭书生拦住了他看美人,马洪章二话没说,抬手就给了杨嗣昌一鞭子:“你他**给老子滚一边去!”
杨嗣昌是文官,小身板比马洪章肯定是好,但好也没好到那里去,马洪章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杨嗣昌的肩膀上。
杨嗣昌那经过这个,这一鞭子抽的他眼冒金星,差点从马上栽下去。等杨嗣昌清醒过来,就感到肩头火辣辣地那么疼,同时也听到那个二世祖说道:“美人儿,我们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
脑袋嗡的一声,杨嗣昌又差点从马上栽下去,而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啪”的一声闷响,跟着就听一声惨叫,那小子从马上摔了下去,砸到了地上。
马洪章是被鞭子从马上给抽下去的。
提马上前,杨嗣昌一看就吓了一跳。那个二世祖仰面躺在地上,右腮帮子变成了两瓣,就好像用刀切的似的,满嘴往外咕嘟咕嘟冒血沫子。
马洪章已经昏了过去。
丝毫也不理会后面追上来的十几人,车老板鞭子一摇,大车又缓缓向前驶去。
刚才发生的事儿太快,等到马五等人赶了上来,大车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见主子给人打昏了,众家丁吵吵着就要追上去,但被马五给拦住了。
马五眼睛毒,刚才一走一过,他就感到那辆大车不寻常,何况马五始终牢记着老太爷交代的不要惹事,所以就把众人给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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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车驾就过了杞县,而后,懿安皇后就把杨嗣昌打发走了,但依旧什么也没说。
杨嗣昌回到开封府,又苦思两日,然后动身奔许昌而去。在许昌停留一日,杨嗣昌等到了河南、陕西两道总督洪承畴。
洪承畴这是奉召回南京。路过许昌。
迎接两道总督,自然是要有一翻热闹。该有的过场走过,洪承畴和杨嗣昌两人在许昌知府的书房就坐。
懿安皇后到了河南之后,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洪承畴并不知情。
一般而言,作为河南道和陕西道两道总督,如果洪承畴想要知道这些是很容易的,但洪承畴深知懿安皇后的厉害,所以言谈行事始终都极为谨慎。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洪承畴对懿安皇后有信心,相信他只要把份内的事情做好,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到他的前途。
“杨大人,皇后一切都好吧?”喝了一口茶,洪承畴问道。
“回大人,皇后一切安好。”说到这儿,杨嗣昌顿了顿,又接着道:“大人,下官在考城迎到皇后车驾后,皇后并没有立刻回南京,而是要下官陪同,且是微服出行,在开封府四周的州县转了转。”
“嗯,是这样。”洪承畴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洪承畴表面淡然,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