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20-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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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工厂已经定下来，强森停下手头的棉纺生意，急急跑去美国布置，连本来期待已久的中国年都等不了。这次的棉纺生意，林石从宋家提了30万大洋，不到一个月的经营，净赚十几万，而且强森还招了两个掌柜，算是他的直属手下，这次去，就带着这两个人去了。
林石对于强森很是放心，这些日子的接触，他知道强森虽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是他并非是完全为了钱做生意，他追求的，更多的是一种成就感和快感，拥有林石这样一个能够理解他，支持他的老板，他亦无多求。
学校放假以后，住在学校里的老师学生，都回家了，林平上的学校，圣诞节那几天，倒是好好放了几天假，而过年还是继续上课，林石每天守着孤寂的校园，前几日还觉得冷清清很安静，过了几日，就耐不下了。
这日清晨，林石出了门，老大不情愿的准备去吃早饭。学生放假以后，旁边的饭店都关了门，想要吃饭，就得走远点，到了门口，看见沈瑶瑶笑盈盈走过来，于是奇道：“你来干什么？”
沈瑶瑶一笑：“强森来了电报，我特地来叫你去看，姐姐也说请你去吃饭呢。”林石点头道：“强森说了什么。”沈瑶瑶却是不答，抿嘴一笑：“姐姐最近倒是跟小时候一样的脾性了，羞涩的紧。”最近沈瑶瑶有事没事总爱把话题往沈梦亭身上引，林石有些怕她，道：“这个，最近你姐姐性子是柔和了不少。你还是说说强森的电报。”
沈瑶瑶只是笑，清凉的凤眸看着林石，直让林石身上发毛，半天才道：“你就是死爱面子活受罪。姐姐待你如何，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人就会动心了。你是觉得姐姐太主动，所以很没有面子，才总是故意冷落她吧。”沈瑶瑶看人太准，她这话一出，林石倒是发觉自己所作果真跟她所说有三分相似，沈梦亭对他越好，他越是想躲开，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人次次占了主动，就算潜意识里也是很尴尬的。
“你不若试试在姐姐面前主动一点，或者你们的关系能够有所进展。”沈瑶瑶贝齿轻咬住下唇，眼睛微眯起来，笑盈盈看着林石。林石看她这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道：“别跟强森学着眯眼睛，他眯眼睛阴险的有味道，你眯眼睛，就没眼睛了。”沈瑶瑶唾道：“别岔开话题，快回答我。”
林石故作叹息装：“不知道是谁先跟我岔开话题，先跟我说强森的事。”沈瑶瑶一捶擂上林石的胳膊，恶狠狠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关心姐姐，我看她是白回来了，我明儿就领她回日本去，免得在这里受你的窝囊气。”说完气哼哼在前面走了。
强森，林石，沈瑶瑶三人接触的时间长了，相互间都很熟悉，沈瑶瑶活泼的性情也渐渐显露，一个不如意，就升级为武斗，还不能还手，要不是冬天穿得厚，估计林石和强森的胳膊都要青上一大片。
林石笑着跟了上去，没多久到了沈家。上次倒卖棉纺品的钱，大家分了红，沈瑶瑶买下一处大宅，跟沈梦亭搬了进去，强森没多久也从学校辞职，自己懒得再买房子，索性也住了进来，图个方便。
进了大门，就闻见好闻的一股清香，之间向阳的一间屋子的窗前，开的好一树梅花儿，莹洁如玉，枝干虬盘，好似一副画般。沈瑶瑶见林石盯着梅花看，笑道：“叫你搬进来，你不来，好好浪费了正对着梅花儿的屋子，那可是专门给你留的。”林石摇头道：“非也非也，夏天不好，夏天既没梅花看，梅树又青气大，招蚊子，还是住在北大比较好。”
沈瑶瑶看他仰着头装模作样，忍不住又是一拳上去，正此时，他们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原来是沈梦亭：“瑶瑶，林先生不愿意来，你又何必逼他。”说着低着头，眼珠里却全是期盼之意，盯着林石看。沈瑶瑶咳嗽两声，沈梦亭忙低下头，道：“饭做好了，我先去等你们。”林石不知这姐妹俩搞得什么鬼，等沈梦亭走远了，才问向沈瑶瑶：“刚刚你咳嗽作甚？”沈瑶瑶看着林石，故作怒色道：“还不是因为你，我让姐姐不要逼你过甚，让你有点时间想想你们之间的事。”
林石哦了一声，心情放松了不少，正要大步向前走去，沈瑶瑶拉住林石，道：“那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林石故作不知：“你说的什么？”沈梦亭跺脚道：“你说是什么！”说完跑进屋子里去了。林石笑笑，沈瑶瑶说的自然不会错，他若是主动对待沈梦亭，他们的关系自然会进展。
吃过饭，沈瑶瑶给林石看强森的电报，翻译过来，是一切安好，已经找好了用地，联系到了原料供应商，政府方面的公文等等，都打探好了，没有问题。他走之前，林石特地给他上了一课，说了选择工厂用地的重要性。第一，要注意在工业区，远离居民区。不然到时候会面临拆迁的危险。第二，要交通方便。第三，要跟原料供应地距离近点，还要考虑吃货比较多的城市在哪里。总之，杂七杂八交代下来，强森就很晕了，没见过这么啰嗦的老板。
电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交代林石汇钱来。林石看完，知道自己又要去宋家一趟了，这次要弄出的钱比较多，虽然他知道那钱是自己的，但是要起来，还是有点不爽。看完了电报，林石道：“我走了，要去宋家，钱在宋家。”
沈瑶瑶奇道：“钱在宋家，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把钱放在你银行的帐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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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九章宋家暗起嫌隙心
第三十九章宋家暗起嫌隙心
“那点钱一直没有跟宋家分开。”
“你跟我们说的是，你只是占着股份，纯分红利，并没有将赚来的钱重新投资进去。”沈瑶瑶的面孔上露出奇怪的神情：“那上次你取来的30万大洋，不会也是跑到宋家去拿的吧？”
林石点点头，沈瑶瑶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林家大公子，你不会连银行户头都没有吧？”林石道：“怎么会没有！”沈瑶瑶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呐。”林石恼羞成怒，恶狠狠道：“你怎么就不像你姐姐学着点，怎么这么调皮，开始看你时，还没见你这么贫。”沈瑶瑶娇靥如花，道：“我跟姐姐自然是不同的，不然怎么能有分别。”
出门叫了辆黄包车，林石往宋家去了。自林石开始自己事业以后，就不太来宋家，一来是忙，二来是如果宋耀如问起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好回答。到了宋家，林石一说出自己的想法，宋耀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要了林石的银行户头，很诚挚的说：“林先生，以前是我没考虑周全，以后你的分红，都打到你户头上去吧。”林石倒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了，林先生，你先等会，我去叫家人接易龄回来，她好多天没见你，老是跟我说起你。”宋耀如笑得谦和。林石怎能拒绝这个要求，宋易龄上次参加的公演大抵就是放假前的放假典礼之类，从那天后，就再没见过这个小丫头了。
“先生先去易龄的屋子等着吧。我去叫家人。”说着宋耀如出了门。
宋耀如出了书房门，脸上神色一变，满是凝重，抬步向屋后的花房里走去，宋易龄正在玻璃花房里待着，小脸上眉开眼笑，跟花匠说着话，看见宋耀如进来，叫道：“爹爹。”宋耀如挥手让花匠退下，走到宋易龄旁边道：“易龄，你师父，现在是我宋家制不住的了。”
宋易龄听说父亲这么说，低了脑袋，不说话。宋耀如叹息一声，继续道：“易龄，你跟着你师父，探探他路子，我宋家待他不薄，若是他一定要离开咱们宋家，那索性从根上断了。”宋易龄仰起脸，看着宋耀如，长睫毛忽闪忽闪，淡淡问道：“爹爹，若是从根上断了，是不是以后我也不能认他这个师父了。”宋耀如道：“这个是当然的，你师父不是一般人，养虎为患之事，自然不能做。”宋易龄嘴角挂上一抹冷冷的笑容：“爹爹容得下南洋那些商人，就是因为他们是绵羊吧，老虎容不下另一只老虎，但是其他的绵羊鹿群，都是来者不拒的。爹爹，我说的可对？”
宋耀如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儿，她的聪慧常常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吃惊无比，和她对话，有时候比和一个诡诈多端的大人对话更加吃力。宋家的孩子，她最聪明，自她从美国回来以后，宋耀如虽然对她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有时会刻意的躲避着这个孩子，自己的孩子，当然自己理解，这个小女儿多智近妖，别人可能看不穿她的伪装，可是宋耀如怎么会看不穿。
“你说的对极！爹爹是怕宋家辛勤积累的这一切，都不见了。爹也是为了宋家。”宋耀如叹息一声，觉得自己的语言甚是苍白。“易龄，我告诉了你师父，是我叫仆人你从外面接回来的，不要说漏了嘴。你去探探你师父的风吧。”宋易龄看看宋耀如，点头道：“我知道了，爹爹。”
林石去了宋易龄的屋子，过了没多久，宋易龄欢叫着跑进来，一把拽住林石的棉袍，喜道：“师父，你怎么才来看我。”林石摸摸宋易龄那头玄色缎子一样的头发，笑道：“师父也有事情忙，小易龄也有事情忙，自然是不能经常见面的。”宋易龄看看林石，大眼睛咕噜一转，道：“师父，你领我去看胡适伯伯吧。”林石觉得奇怪，宋易龄虽然跟胡适相熟，一老一少甚为投缘，但是今次她主动提出去找胡适，让林石有些纳罕。
“好，我们去吧。现在去还能跟上去他家吃中饭。”林石想想答应了，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宋易龄见林石答应，大眼里飘过几丝特殊的意味。
林石牵着宋易龄的小手出了门，正要上汽车，宋易龄惊呼道：“啊，师父，我忘了，上次给你买了手套，忘记给你了。”林石伸手刮了下宋易龄的鼻梁，笑道：“小孩子家家，倒是知道疼人。”宋易龄童颜上绽开笑颜，恰似一朵红蔷薇，嘻嘻笑着：“师父对我好，我自然对师父好。以前师父跟我出去，都是让我把手放在师父口袋里，还给我暖手，我自然也不能让师父冻到啊。”
说完转身奔向屋子，娇小的身影被厚厚的衣服裹住，跑的微有些踉跄，边跑边回头叫道：“师父等等我。”林石喊道：“不要急，慢点。”宋易龄回眸一笑，纯美可爱。
过了一小会儿，宋易龄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双灰色的线织手套，做工精美，手感十分的柔和，林石往手上一戴，大小正好，十分舒适。宋易龄笑道：“师父，怎么样？我的记性不错吧，我照着印象里你手的大小，画了图出来，才让人做的。”林石摸摸宋易龄的脑袋，胸中泛起柔和的暖流，看着宋易龄，觉得自己这个徒儿没有白收了。
“易龄！你跟以前大不相同，知道对人好了。”两人上了车，林石感慨。宋易龄天真一笑：“那也要看对谁了。”林石看着她纯纯的童颜，不知道她这话的底下蕴含着什么意思，她是想说她没有变化，还是想说，她只是对一部分人好，还是想说，她已经在林石的影响下变好了？林石不敢再猜测，他宁愿相信这个女徒如今已经表里如一，不再是天使的外表，莫测的内心。
胡适看到了两人到来，很是欣喜，拉着宋易龄问长问短。中午吃过饭，胡适和林石闲话道：“上次的事情，我跟梁启超先生说了。他建议让思成去学学建筑，况且有志摩照拂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林石奇道：“那思成什么反应？”胡适不自主摇下脑袋：“思成听他父亲的，但是这孩子还是有点不大情愿。”
林石呵呵一笑：“你何必担心这个，等他去了学校，自然就好。他自己慢慢就会发现，自己更适合什么。”胡适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来：“你过年在哪里过？一个人呆在学校么？来我这里好了。”林石随口道：“随便吧，小平子就年三十年初一放两天假，我们哥俩待哪里不是待。”
宋易龄乖巧的坐在林石旁边，伏在林石膝上，像只小猫儿一样，听见林石说起过年的事情，道：“师父，你去我家过年吧。”林石笑道：“你家过年来往的人太多，师父觉得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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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十章狷狂傲士黄季刚
第四十章狷狂傲士黄季刚
宋易龄两只眸子瞪大，看着林石道：“过年不是越热闹越好么？师父怎么会不喜，我在美国的时候，听姐姐说起她小时候过年，十分的喜庆，我都盼望很久了。”
林石摸摸宋易龄柔顺的青丝，笑道：“热闹喜庆和吵闹是两回事，若是有朋友真心来给你拜年，祝福与你，你自然会开心，亲戚朋友间行走，更加是好的，可若是某些人将过年当成是巴结人的节日，你说那是怎样的情形？”宋易龄思忱一下，长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睑上遮出一片阴影，道：“我懂了，师父说的有道理。看来这年，也没什么过头了。”
看见宋易龄垂头丧气的样子，胡适笑道：“那你可以出来和你师父一起过年啊。”宋易龄嘟起小嘴，道：“我才不干，师父那里一准儿的冷冷清清。”说完这话，她摇摇林石的手臂道：“师父，你就答应了我吧，到我家过年，那些巴结人的应酬，你都不去，不是很好么？”
林石笑道：“你师傅我脾气怪，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宋易龄眼里一阵难掩的失望，重又伏在林石膝上。胡适说起孔孟儒学之道，滔滔不绝，恰恰林石对有些经义的见解和他不同，两人辩的难解难分。
不觉间天色发黑，林石道：“明日再来和你辨过。今天还要送小易龄回家。”胡适呵呵一笑：“谁怕谁，今晚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来了再和我说。”林石心里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胡适在文学上的造诣，是林石不能比的，他今天说了一下午，依仗的也不过是自己对于几句经义的新解，若是胡适真的掰住了往死里扣，他早就落了下风。
送宋易龄回了家后，林石回到宿舍，惨淡的夕阳散发着金光，将冬天的北大校园渲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林石刚进了大门没多久，就看见一辆黄包车上坐着一个中年人，车上摆着一堆的行李，倒像是他当年搬来北大住时候的模样。
中年人看见空无一人的路上居然有林石这一存在，也是吃了一惊，盯住他看了看。林石饶有兴趣的对他点点头，中年人也对他含笑低首。黄包车打林石身边过去，走到前面去了。林石没有在意。林石所住的地方，本就比较偏僻，而且当时的很多教授都成了家，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林石经过一间屋子时，看见黄包车停在门前，中年人和黄包车夫正在往屋里搬行李。
如此看来，这人倒是他的同事了，林石笑呵呵走上前去，就要帮忙。那中年人看见林石，愣了一愣，林石道：“我来帮你收拾吧，马上就天黑了，到时候有点麻烦。我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