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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龙兴华夏-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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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后海,恭王府。

běijing城的冬天,已较秋末时上了几分寒气,回到府中的恭亲王和前来作客的祥都已换上了月白长衫,此时二人正端坐在恭王府内堂中的炕床上,红木的炕几上已经摆上了四干四湿八个高脚果盘。二人一边喝茶着茶,一边聊着天。

“王爷,皇太后赏了这林鲲宇巡抚衔,须知我大清立国至今,尚无如此年轻之巡抚啊!”祥手捧着托盖碗茶,看着恭亲王,微笑着说道。

“年纪是轻了些,不过这个林鲲宇办起事来,可谓老成周到,皇太后是看重他的才能,是以才破格提拔。”恭亲王的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赞赏,“其实论他立的这些个功劳,赏个巡抚也不为过。”

“今儿的事,王爷听说了没有?”祥想起今天宫里发生的那件“大事”,笑着问道。

“听说了。这事儿着实透着蹊跷。”恭亲王笑了笑,说道,“他林鲲宇说的这个西洋诸国的孝道俗谚,其实现在听着也没什么,哪比得上圣贤之教,但是偏偏皇后和慧妃就听进去了,你说怪不怪。要说这林鲲宇还真是运气好,这当口偏偏让他给赶上了。两宫皇太后对他,想不高看一眼都不成了。”

“其实,此人称西洋诸国讲求孝道,与天朝同,是有些牵强的。”祥揭开茶碗,品了一口香茗,道,“但让我佩服他的,便在此处。他这个提法,等于是破咱们办理洋务的死结呢。”

“噢?中堂何出此言?”恭亲王笑着问道。

“王爷可知,这办理洋务,最难的在何处?”祥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办理洋务,最难的,便是朝野上下,一味的狃于成见,不知变通。”恭亲王叹息道,“连开个算学馆,便说要亡国,你想想还能办什么?”

祥知道恭亲王说的是朝廷当年开办天算学馆引发的那一场从上到下的巨大风暴,他回想起旧ri的往事,也是叹息连连。

1858年的《中英天津条约》明规定:“嗣后英国件俱用英书写,暂时仍以汉配送,俟中国选派学生学习英,英语熟习,即不用配送汉。自今以后,遇有词辩论之处,总以英作正义。”

成立于1862年的京师同馆,是唯一由清朝最高决策层直接领导的改革机构。其设立的初衷,是有感于中外交涉言语不通,经常因为词不达意而导致小事酿成大衅。基于这一紧迫的现实需要,设立之初并未遭遇太大的阻力。

但当1867年,恭亲王奕忻与曾国藩、李鸿章等洋务派大臣认可了“一切西学皆自算学出”的“新思想”,而决定在同馆增设天算学馆时,却挑战了传统中国人士子的“意识形态”底线,进而引发了一场清帝国权力最高层的激烈内斗。

ps:最近早晨手机闹铃一直没有响过,今早还是没有响。我便设置了一个三分钟后的闹铃,躺在旁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发现了问题所在。三分钟一到,手机刚要出声,睡在我枕边的猫一爪子拍了上去,滑动关闭闹铃,然后不屑的瞥了一眼惊愕的我,缩回去继续睡觉。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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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真正的绊索



同文馆设立之初,只是单纯学习英、法、俄三国外语的学校。*。*但随着自强运动的推进,恭亲王、文祥、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开始觉察到,若要切实做到“师夷长技”,造出洋枪洋炮,就必须去学习制造原理,而要学习制造原理,则中国以经史教育为主体的传统教育显然已无法满足人才的需要。

当时著名的洋务思想家冯桂芬即认为:“一切西学皆从算学出”。这种观点之后看来不尽准确,但却道出了要害——要学习西方科学技术,则必须先培养具备算学、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基本常识的知识分子,仅仅学习外语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么样一种背景下,恭亲王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在1866年年末正式奏请朝廷在京师同文馆内添设天文算学馆,理由很明确——“洋人制造机器火器等件,以及行船行军,无一不自天文算学中来”。

应该说,恭亲王文祥等人对此举可能遭致的阻力,事先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奏章里,恭亲王提前给朝廷打了一剂预防针:“论者不察,必有以臣等此举为不急之务者,必有以舍中法而从西人为非者,甚且有以中国之人师法西人为深可耻者,此皆不识时务也。夫中国之宜谋自强,至今日而已亟矣,识时务者莫不以采西学、制洋器为自强之道。”

奏请得到了慈禧所控制的清廷最高领导层的认可。在天文算术馆顺利进入筹备阶段的同时,一股抵制、反对的暗流也正在悄然汇聚。1867年3月5日监察御史张盛藻的一纸奏折,终于引爆了这场大论争。

张盛藻在奏折里指责说:朝廷令科甲出身的“正途人”去学习这些机巧之事,而且还用升官、银两赏赐来诱惑,是重名利、轻气节!这样搞,会把“读孔孟之书。学尧舜之道”的“正途人”引向歧途。

在恭亲王等人的操作下,张盛藻的奏折被皇帝谕旨严厉驳回。谕旨里说,天文算学是儒者应当学习的知识,不可视为“机巧”!

看到张盛藻被洋务派一棍子打了下去,当时的晚清士林领袖、大学士倭仁迫不及待的亲自登场,与恭亲王展开了两个回合的激烈论战。

倭仁是著名的理学家,在当时的士大夫当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同治初年,倭仁与李棠阶、吴廷栋合称“海内三大贤”,同文馆之争发生时。李棠阶已经去世,吴廷栋已经告老还乡,倭仁身为帝师,独立京城,身份地位也就更显尊崇。3月20日。倭仁上奏,直言反对科举出身的士子师从“夷人”,认为这样会“动摇国本”,终至“变夏于夷”,天朝辉煌的文化道统会被粗陋的蛮夷之学所取代,有“亡国之虞”!

这一次,朝廷便不能像对待张盛藻那样。对倭仁斥退了事。因为倭仁的影响力不可忽视,上奏当天,两宫皇太后就立即召见了倭仁,但这次谈话相当的不愉快。没有能够达成共识。因为倭仁提出来的这个“夷夏之变”的题目实在太大。随后,问题被抛给恭亲王和总理衙门。

总理衙门对倭仁的这次进攻显然4月6日,总理衙门拿出了一个极长的奏折,重申了开设天文算学馆的重要性以及招收科甲士子进天文算学馆入学的必要性。奏折里最关键的技术处理。是对倭仁一再强调的“变夏于夷”避而不谈,而是大谈特谈危机之深和“自强”的紧迫。为了给倭仁造成压力。同时还附上了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一大批洋务大臣的奏稿信件。最后,恭亲王还将了倭仁一军:该大学士既然认为我们此举不可行,会亡国,想来肯定别有强国良策。如果该大学士确实另有良策,可以压制外国而使本国不受欺侮,则臣等自当追随该大学士,竭力效劳,悉心商办。如果没有其他良策,仅仅大谈特谈忠义、礼仪,认为这些可以制服洋人,臣等实在不敢相信。

4月12日,倭仁再次上奏,不但坚持己见,而且反将了恭亲王等人一军。倭仁说:“具体到让夷人来教授算术这件事情,如果该王大臣确实有把握,认为必能将算术学精通,必能将精巧的机器造出来,中国的正经读书人必不至于被夷人所利用;夷人丑类必能被中国所歼灭,则上报君王,下伸民愤,岂不善哉!若做不到这些,却先丧失了人心道德,那就不如不开设天文算术馆。”

倭仁这一挤兑确实触到了恭亲王的软肋。4月23日,恭亲王上奏承认自己不能做上述保证。恭亲王说:“像倭仁所说的那种把握,臣等不敢保证。臣等只能尽力尽心去做应当办的事、能够办的事,至于成败利钝,即便是汉臣诸葛亮,也无法预料,何况臣等!”

但作为反击,恭亲王又抓住了倭仁上次奏折里的一个弱点集中攻击。恭亲王说:“上次该大学士说,天下之大,不患无才,要学算术,也不必师从夷人。那么该大学士肯定能够保荐数名人才,臣请择地另设一算术馆,由倭仁负责揽师招生教授,以观其成效。”

倭仁这下确实被难住了。4月25日,他不得不据实上奏,称“并无精于天文算学之人,不敢妄保”。但朝廷却显然有些不依不饶,下旨要求他随时随地留心访查,一旦找到本国精于算术之人,立刻保奏,开设算术馆,以收实效。同一天,朝廷还给了倭仁一项新工作: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行走”是个闲官,但倭仁素来高倡“夷夏之防”,朝廷令他去专门办理夷务的总理衙门“行走”,显然是有意折辱这位士林领袖。最后,倭仁外出时故意从马上摔下来,以受伤生病为由,拒绝前去总理衙门上班。这场历时半年之久的高层斗争的正面冲突就此结束。

倭仁病隐之后,争论远未结束。倭仁一系的支持者甚多,朝廷接二连三地接到攻击开设算术馆的奏折。有些奏折言辞非常激烈,譬如候补内阁侍读学士钟佩贤,就拿当年的天旱为由头,批判这是朝廷故意为难倭仁所致;候选直隶州知州杨廷熙,则把当年久旱不雨的原因归结为朝廷开设了算术馆,甚至还扩大到对同文馆的批判,说同文馆这个名字是宋代奸臣蔡京陷害忠良的监狱的狱名,建议算术馆并同文馆一并裁撤,如此才能够杜绝祸乱之萌生、端正风俗教化、弥合天变、顺应人心。

杨廷熙的奏折受到了朝廷谕旨的痛斥。谕旨并将病隐的倭仁指责为杨廷熙的幕后主使,要求倭仁病好之后立即到总理衙门上班。当倭仁再度上奏请病假时,朝廷顺势剥夺了其翰林院掌院学士和管理户部事务的职权。

表面上看,这次同文馆风波,朝廷和恭亲王站在一起,用行政手段打压了倭仁一系的意见,获得了胜利,天文算术馆也得以设立。但这种“胜利”其实是很惨淡的,甚至根本称不上“胜利”,反而可以用“惨败”一词来形容!

个中缘由在于:由于倭仁的半路杀出,造就出严重的社会舆论压力,导致天文算术馆几乎招收不到什么科举出身的“正途人”。第一次招生,“正途投考者寥寥”,恭亲王等人无奈,只好把非科举出身的杂人也编到一起,总共才得到98人。考试的时候,又有26人缺考。最后勉强录取了30名,半年后的例考,又淘汰了20名“毫无功效之学生”,最后仅剩10人,不得不与外文馆学生合并。开设仅半年,天文算术馆即名存实亡。因为倭仁带头反对科甲出身的“正途人”跟从“夷人”学习算术的最重要的理由,是担心这些科甲士人——大清帝国意识形态的中流砥柱——会被狡猾的“夷人”引诱同化,进而损害所谓的“立国之本”;结果那些科甲出身的“词馆曹郎”,均以学算术为耻辱,“竟无一人肯入馆者”,当时知识分子对传统意识形态的坚持,由此可见一斑。

同文馆风波清晰地展现出:在19世纪60年代的中国,主流知识分子仍然顽固地坚守着传统,拒绝任何改变。

倭仁虽然遭到了皇权的粗暴打压,但却“盛负时望”,其在士林中的声望反较之前更高。京师的士大夫,编造了各种段子和谣言来支持倭仁,譬如在同文馆门前贴“大字报”:“胡闹胡闹,教人都从了天主教”;又讥讽同文馆的馆名:“未同而言,斯文将丧!”

远离京城的士大夫,同样是倭仁的强力后援。著名史学家李慈铭在老家丁忧,读到邸报上刊登的同文馆争论,大发感慨,说朝廷开设同文馆,是“以中华之儒臣而为丑夷之学子”,稍有人心之人,都不会肯去入学的。如今有人去学,说明这个世界已经是“礼义尽丧,士习卑污”,大叹人道沦丧,家国可忧!

ps:昨晚十二点回家,路过一楼门口,听见屋里有一小屁孩哭闹不停,妈妈骗他说再哭外面的鬼就进来抓你了,我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应了一声“你妈没骗你,听话“,结果里面俩人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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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文中堂的期待

这种抵制最终发展到了集体抗议的地步。'本文来自'湖南的京官们当时就开了一次集体会议,决议:有进同文馆跟洋人学习的,以后不准进入会院,大家集体抵制。湖南开了这个头,山西的京官马上就跟进了。

结果这样一来,算术馆不但招不到学员,连聘请的教习,当时著名的学者李善兰、邹伯奇等人,也都以疾病为由,迟迟不愿去同文馆开课。

1867年的这场算术课风波,背后所涉及的是帝国古老的意识形态惰性,不能简单地归罪于“某些保守派势力”,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的群像:一个“顽固”的时代,从来都不会只是几个当权的“顽固派”们的顽固,而必然是众人的选择!

“那一次的事儿闹得着实是大,好歹这算学馆是开起来了。”文祥叹道,“可这以后的事儿,也便越发的难办了。”

“那些堵心的事儿咱先不说了,文中堂方才说,这林鲲宇帮咱们起了一个破死结的好题目,到底是什么?”恭亲王似乎显得有些着急。

“呵呵,我方才已经说了,”文祥笑道,“这林鲲宇和皇太后皇上说的,西洋诸国亦讲求孝道,通圣贤之论,这便是一个破死结的极好题目啊!这当中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这文章要如何做?”恭亲王问道。

“士林每每视洋人非‘人’,认定其不通礼仪,不讲仁义,不可教化,凡与洋字有关者,皆视为‘以夷变夏’。死力拒之。”文祥说着,着重强调了一个“人”字,“而今使臣归来,言西洋诸邦亦讲求孝道,又是从天朝圣贤学来,且言之凿凿有据,如此便证明洋人是‘人’,而非‘鬼’,且中西之学有相通之处。那天朝与西国交往,便可名正严顺,这夷夏之防,也可以省省了。”

“是啊!‘鬼’岂有会讲求孝道的?”恭亲王明白了文祥的意思,放下茶碗。抚掌大笑起来。

“倭仁若是在世,听到这些,只怕也是难于反驳的。”文祥想起了曾经给他找了n多麻烦的倭仁,“我听说,林鲲宇当时给皇上说了好多西国哲言俗谚,皆有出处,皇后和慧妃就是听了他说的这些话。激发心绪,痛悔前非的。皇太后已命他以此为题撰文,想是也想借此文章,堵那些老朽竖儒之口。”

“原来如此!”恭亲王听得兴奋。竟然拍了一下大腿。

“林鲲宇此人,端的是难得的人才,以我观之,将来之成就。或能在其祖林文忠公之上,亦未可知。”文祥又道。

“何以见得?”恭亲王又端起了茶碗。用碗盖轻轻的拨着水面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碗,问道。

“洪钧的《使西日记》,王爷想是看过了吧?”文祥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放下了茶碗,恭亲王亲手取过精致的紫砂茶壶,给文祥的茶碗斟满。

“看过了,写的很好,而且立意新颖,对西国所见评价公允,颇有见地。”恭亲王道。

“洪钧此人,本是李高阳的高足(现在已经不是了),属清流一派,此次以副使出洋,本是李高阳安插在林鲲宇身边以为羁縻之意,可他竟然转了性,这一路上不但丝毫没有给林鲲宇找麻烦,反而和林鲲宇相处甚得,且写出如此一部好书来,王爷不觉得这当中有些蹊跷么?”文祥笑问。

“此事确是奇甚。”恭亲王失笑,“莫不是这洪钧真的如同外间所言,中了洋毒?”

“岂有未到西国便中洋毒者?”文祥笑道,“他能转性,只怕还是这林鲲宇之功。此人能说得洪钧这样的清流名士共赞洋务,又能以片言只语感动后妃悔过,仅这份口才学问,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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