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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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法”的主旨,而且“万国公法”里不包括中国。不能用“万国公法”来套中国的实情!
“贵使说此人是罪犯,可有案卷凭据?”恭亲王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柳原前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紧盯着恭亲王,恭亲王却没有正眼去看柳原前光。而是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手中的茶杯。
刚才他说此人是罪犯,完全是虚张声势,别说那个叫井上彦之助的武士没有犯罪。就是真犯了事,他身为萨摩藩的武士,对于受西乡隆盛控制的水泼不进的鹿儿岛县,法务省也是毫无办法的,更别说有什么案卷凭据了。
“如是罪犯,按照‘万国公法’及同治十年所换和约,自当引渡给贵国。”出乎副岛种臣和柳原前光的预料,恭亲王竟然也和他们谈起“万国公法”和条约来,“如需引渡,照‘万国公法’成例,请贵国先行出示此人犯罪记录及相关卷宗,及贵国法司之海捕文书(通缉令),我国确认无误之后,方可办理。贵使若是把卷宗及文书带来了,就请出示,我们也好为贵使办理。”
听到恭亲王说完,不等翻译解说完毕,柳原前光的脑门便渗出了汗珠。
“相关卷宗,现存放于我国法务省,现在还无法提供给贵国。”看到柳原前光现出了窘态,副岛种臣赶紧接过了话头,“但此人确是罪犯无疑,我想先请贵国政府拘留此人,取消他的贵国国籍,等到相关卷宗一到,再正式办理引渡手续。”
“未见案卷及海捕文书便无缘地故行拘留之实,我大清向无此例,查‘万国公法’之中亦无此项,万万不可!”恭亲王摇头道,“贵使既然拿不出此人是罪犯的文书凭据,空口白话,做不得数。”
听到恭亲王再次引用了“万国公法”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副岛种臣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看到日本人语塞,恭亲王冷笑了一声,说道:“只怕此人并非如同贵使所言,是罪犯吧?”
柳原前光第一次尝到了谎言给当场拆穿的滋味,脸上一阵发烧,虽然他仍然保持着镇定,但眼中已现出了慌乱之色。
“据本王所得的消息,此人本是武士,只因贵国变法维新,无以立足,为求家人生计,是以逃来我国。”恭亲王接着说道,“非是如贵使所言,乃是罪犯。”
恭亲王的这句话一出口,对副岛种臣和柳原前光来说,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据本王所知,贵国自维新变法之后,变发易服,屏弃祖制,不给武士薪俸,不许其带刀,不令其从军,断其生计,毁其名誉,其妻儿老小不得不操贱业为生。其不堪受辱,万般无奈,方才出走贵国,至外洋以求活命。”恭亲王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击着日本人的心胸,“此等走投无路之人,来归我大清,何罪之有?贵国竟以罪犯视之?”
听了恭亲王的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话,副岛种臣和柳原前光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回答。
副岛种臣看着恭亲王,脸上难以掩饰震惊之色。
这位清国的王爷,对日本国内的情形,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而此时的柳原前光,却并不象副岛种臣那样的惊奇,他从刚才恭亲王说的这番话当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恭亲王这一番话,明明就是林义哲说话的口气和调调!
柳原前光在心里狠狠的把林义哲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因为他知道,林义哲应该是在自己没有赶到北京之前,已经给恭亲王和一干总理衙门大臣上过课了,对方在自己进北京之前,早就把陷阱准备妥当,专门等着自己来跳!而自己竟然事先有了准备,还是结结实实的跳进来了!
副岛种臣听了恭亲王明是为那个日本武士鸣不平,实际上是痛骂日本变法维新祸害国民的话,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有意羞辱自己,但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一时间一张脸憋得通红。
“既然贵国武士倾慕天朝王化,有心归附,我大清皇太后皇上仁德圣明,必不能拒之门外,否则将失信于天下。”恭亲王没有放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机会,继续说道,“依‘万国公法’,外人不论何国,欲主动归化某国,入其国籍,其母国无权干涉。其人归化我国,并无丝毫不当之处。日后再有类似来归之人,中国亦收留之,日本不得不以此诘责中国。”
“贵国收留我国国民入籍,向无成例在先,恐于贵国礼法不合,还请亲王殿下三思!”情急之下,副岛种臣竟然不再和恭亲王说什么“万国公法”,而是讲起中国的传统礼法来!
“贵使此言不确,外人归化我国,早有成例。”坐在恭亲王身边的文祥笑着说道,“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诸国,皆有归化我国,入我大清国籍之人。”
“愿闻其详。”副岛种臣不服气的说道。
“这事儿说来还有些久远呢,那是同治二年的事,英人马格里归化我大清,入我大清国籍,现在金陵制造局任职,此人劳绩甚多,为表对我大清忠贞不二,特取表字清臣,以示永为我大清之臣。”文祥道,“这是年头远的事了。离得近的,便是我大清福建船政枪炮所总办哈乞开司,原本为法兰西国人,后仰慕天朝圣化,归化我大清,来我大清任职多年。船政枪炮所督办加特林,原本乃是美利坚国人,因生计困窘,来我国谋生,以其颇通机械之学,富有才干,为我国所聘,得以生计有着,后感恩入我大清国籍。这些都是现成的例子,贵使如若不信,尽可打听明白。”
以其颇通机械之学,富有才干,为我国所聘,得以生计有着,后感恩入我大清国籍。这些都是现成的例子,贵使如若不信,尽可打听明白。”
二百六十三章 “耍猴人”与“猴子”
看到一向舌尖口利的日本人这一次哑了火,恭亲王和文祥以及总理衙门的其他几位大臣全都暗感快意。
从换约问题开始,日本人的狡猾和难缠就一直让总理衙门的大臣们头痛不已,直到今天,总理衙门总算是找到了些“主场”的感觉。
当然,他们也明白,如果不是远在福建的林义哲的及时提醒,单凭他们这些人,是无法应付下来这个场面的。
“这件事,贵使还有什么疑问么?”看到日本人不吱声了,恭亲王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句。
柳原前光兀自装出一副强硬的姿态说道:“此人的身份,我国还当详细查证清楚,再来同贵国交涉。”
“悉听尊便。”恭亲王笑了笑,话锋突然转到了柳原前光身上,“本王据闽省抚署知悉,贵使曾率队携带枪械偷入番境,为我巡船所截获。敢问贵使如此行事,是何居心?”
柳原前光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很镇定:“我此次前往台湾番地观光,是得了贵国政府允准的,贵国也核发了我及随行人员护照,而且福建省地方官员也核查过了,我们去台湾是正常的旅行,并不是偷渡行为。只是因为番地多蛇虫猛兽,为了防身需要,我们携带了一些狩猎用的枪枝,事先没有知会贵国地方官员,是以闹出了误会,被扣留在鸡笼长达三个多月。现在误会已经得到了澄清,我们对给贵国增添了麻烦,表示深深的歉意。”
听到柳原前光一句话将擅自携带武器进入台湾的事轻轻揭过,副岛种臣在心中佩服不已。
柳原前光说着,起身向恭亲王深深的鞠了一躬,副岛种臣和水野遵等人也急忙跟着鞠了一躬。
“我国与贵国所订条约明文规定,两国商民入境,刀剑枪械一概不准带入。贵使竟然私带枪械入境,视条约为无物,怎可一句抱歉就完结了?”文祥故意不依不饶的说道。
“文大人误会了,我们并非有意违约,实是各自对条约的理解出现了歧义。”柳原前光脑瓜转得飞快,立刻答道,“条约规定,两国商民互入国境,不得携带武器。在贵国看来,刀剑及凡用火药发射之火器均在武器之列。而我国则视刀剑弓矛及军用枪械为武器,狩猎用枪则不在武器之列。贵我两国对条约之文理解不同,是以出现了误会。绝非我们想故意违约。”
“既是条约有未能详尽之处,这武器辨类一项,当重新征订明白,写入约中!自今日起,本王向贵使声明,凡属火器,皆在武器之列。非有朝廷特别允准,一概不得携入!否则严惩不贷!”恭亲王说到最后,调门习惯性的高了起来。
柳原前光欲待就此事再行争论一番,却忽然看到副岛种臣的眼色。示意自己就此打住,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此条当于换约时详细注明。”
在结束了这次对日本人来说极其郁闷的会谈之后。柳原前光和副岛种臣等人出了总理衙门,向使馆返回。
此时的大清朝廷已经允许外国使节在皇城这一带乘马车出入,柳原前光和副岛种臣乘着马车向使馆区方向前进。一路上二人都默默不语。
不知不觉的,一行人来到了天桥之上。
天桥位于天坛西北,南北向跨过龙须沟。本是是皇帝去天坛祭天的必经之桥,意为通天之桥,故称“天桥”。道光、咸丰年间,天坛的西坛根、北坛根与先农坛的东坛根、北坛根涌现一批流动摊贩,由于朝廷不向他们征收捐税,促进了这一地区商业及游艺业的发展,遂有各门艺人在此辟地献艺,各类曲艺演出场所伴随茶肆、酒楼、饭馆、商摊、武术杂技场地蜂拥而起,成为北京民众欣赏民间技艺及曲艺艺术的一个集中场地,也是北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对于在北京的外国人来说,天桥也是他们休闲娱乐的一个好去处。
上了天桥,柳原前光的目光不自觉的被那些杂耍的艺人吸引住了。他下令停下马车,暂时放开了刚才因为谈判失败而产生的坏心情,专心的看起杂耍表演来。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在看着耍猴表演。
此时围观的人很多,围成了厚厚的人墙,身材矮小的日本人是根本挤不进去的。不过好在这些日本外交官们可以从马车向外观望,是以不用挤,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圆里,几个赤着上身的杂耍艺人正挥着手中的鞭子,一边吆喝着,一边驱使猴子们做着各种表演动作,看到几只穿着可笑的衣服的猴子不时的做出一个个憨态可掬的表演动作,周围的人们不时的发出阵阵喝彩和开心的笑声。副岛种臣和柳原前光也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柳原前光象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先是僵在了脸上,接着便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副岛种臣注意到了柳原前光脸上表情的变化,笑声嘎然而止。
“怎么了?柳原君?你不舒服么?”他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柳原前光摇了摇头,反问道,“副岛君,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看这猴子戏,是什么时候?”
“我当然记得。”副岛种臣点了点头,“上一次,也是在和清国的总理衙门大臣们谈判之后,回来的途中看到的。”他回想着那一天自己和柳原前光又一次去总理衙门交涉,从那两位愚蠢的大臣毛昶熙和董恂的口里再次拿到了“台湾番地不归王化”的口实时,那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欢愉心情,嘴角又一次现出了笑意。
当他们在归途之中看到平日里经常能够看到的猴戏时,联想起那两位被他们用外交辞令绕得团团转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在那时的副岛种臣和柳原前光眼中,毛昶熙和董恂,不就象这杂耍艺人驱使的猴子么?
副岛种臣突然明白了柳原前光这样问的用意,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副岛君,你不觉得,今天的我们,也象这猴子一样,被一个中国人耍了么?”柳原前光叹息了一声,问道。
“是。”副岛种臣的脸色一下子阴郁起来,“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今天,清国的这些大臣们,好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指点他们。”柳原前光说道,“副岛君,你要记住这个人,他的名字叫林义哲。”
“我知道他,现在正代理福建省的巡抚职务。”副岛种臣点了点头,“我会记住他。”
“只要这个人在福建任职,对于台湾,我们没有机会。”柳原前光的目光望向远方的红日,象是在对副岛种臣说话,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副岛种臣惊讶的看着柳原前光,对于眼前的这个极富才干的年轻人,他一直倚为强助,相信他的判断。他也听说过这个叫林义哲的年轻中国官员,他在潜意识里曾把林义哲和柳原前光做了比较,认为林义哲虽然是中国年轻一代官员中最有能力者,但却比不上柳原前光。而现在,他听到柳原前光竟然把林义哲抬升到如此高的层度,不免有些不解。
“这个人……会这么可怕么?”副岛种臣问道,声音显得很不自然。
“他是我曾经见过的最为可怕的清国人。”柳原前光转过头,看着副岛种臣,满脸都是凝重之色,“而那些叫嚷着要开拓台湾番地的人,却又是一群被野心和**冲昏了头脑的蠢材!你觉得日本从清国手中夺取台湾,会有机会么?”
“柳原君是指山县君西乡君那些人?”副岛种臣问道。
“还有桦山君!”柳原前光冷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到了杂耍艺人驱使表演的那些猴子身上,“他竟然认为林义哲是清国皇太后和皇帝的一个小丑弄臣!我这辈子就没有听说过比这更愚蠢的话了!”
“狼一样精明的对手很可怕,但更加可怕的,是猪一样愚蠢的自己人(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柳原前光想起桦山资纪的行为,便气不打一处来,“他这种愚蠢而又狂妄的人,只会把日本拖向毁灭的深渊!”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尽力的阻止他们的妄动吧!”作为一名外交官,副岛种臣对于日本国内甚嚣尘上的“征台”也是不赞成的,听到柳原前光直斥桦山资纪等“征台派”为蠢猪,他有些好笑之余,心中也是暗感痛快。
“记住这个叫林义哲的人,副岛君。”柳原前光将目光从猴子身上收回,转头对副岛种臣再次郑重的说道,“这个人,将来必然会成为日本的大敌!除非……”
可能是觉得脑中再次冒出来的这个想法过于荒诞,柳原前光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重新钻进了马车当中。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北京城的街巷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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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章 告别“愤青”的梅举人
福州,马尾港。
天已经大亮,港口处传来了阵阵汽笛的长鸣声。很快,淡淡的雾霭中,一艘龙旗飘扬的军舰身影出现了。
这艘军舰的航速明显很快,而且十分灵活。在进港之后,航速便减缓了下来,很快,军舰便稳稳的靠上了码头。一些在码头散步的外国人见到军舰上面的水兵进行各项操作动作之熟练,各自赞叹不已。
因为中国新式蒸汽军舰上的官兵们的风貌,和那些旧绿营水师完全不同。
船政水师的水手们大都来自于中国沿海各省(主要是福建和浙江)的渔民群体。这些渔户子弟们整日挣扎在生存线上,操心于生计问题,无法奢望投身科举正途。他们投军当兵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挣取微薄的薪饷来养家糊口而已。
船政水师的水手一般都是就近在沿海地区招募,必须年满16周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