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大唐-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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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呀!”马致中脸一沉,颇有几分不悦。他知道陈晚荣不会说大话,此举必有深意。
周掌柜不能不给马致中面子,转身出去,陈晚荣吼一声:“多拿点,越多越好,要你见识一番。”
“陈兄弟。你这是做甚呢?”马致中代表大家问出来。
陈晚荣淡笑道:“没事,让他见识一下天才地数字头脑。”郑晴冲陈晚荣浅浅一笑。
周掌柜回转,手里拿了三本帐册,递给陈晚荣。陈晚荣接过,瞄也没瞄一眼,递给郑晴。郑晴打开,一页一页的翻下去,不一会儿翻完一册。嫣然一笑道:“周掌柜,这本算错了,少算了一百三十二两银子。”
嘴角一扯,周掌柜根本不信:“回头再查。”
陈晚荣在桌子上轻拍一下:“周掌柜,叫账房来,现在就查。要是没错,这一百三十二两银子我补上。”
一百多两银子对于望江楼来说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周掌柜冷冷一笑:“多谢好意。等算好了再告知客官。”
马致中不客气了:“周掌柜,叫你算就算。多甚废话?”
他可以不把陈晚荣放在眼里,不能不把马致中放在眼里,愣了愣,叫来帐房。帐房也没说什么,接过帐本,一阵算珠响过,额头上冒冷汗,周掌柜忙问:“怎么了?真错了?”
帐房结结巴巴道:“回掌柜,少算了一百三十二两,请掌柜责罚。”
郑晴只是翻了翻帐本,就算出来了,这是何等天才,在座之人耸然动容,一齐盯着郑晴。郑晴微微一笑道:“一点小道,不足挂齿。这本多算了三两银子,这本多算了十六文,这本少算了九文。”
不等吩咐,账房对着账本算起来,等到算完,冲郑晴深深一躬:“奇才,奇才!”
陈晚荣问道:“周掌柜,当不当得你的夜光杯?”
“当得,当得!”周掌柜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个劲劲地嘀咕道:“太惊人了!太惊人了!”
“见识了,见识了!”马致中,吴道子,王翰一齐击桌赞叹。
周掌柜告声罪,出去了。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店小二送来夜光杯和高昌葡萄酒,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马致中拿起夜光杯,一人一个,筛起酒来。陈晚荣打量着夜光杯,造型美观,风格独特,质地光洁,其薄如纸,色彩斑斓,宛如翡翠,晶莹透明,让人爱不释手。斟上酒,澄碧晶莹,陈晚荣连声赞好。
夜光杯大名久享,除了王翰的《凉州词》以外,还在于其自身的优点。一般夜光杯是用祁连山老玉、武山鸳鸯玉这些名贵玉石制成,小巧玲珑,晶莹透明,有很好地视觉冲击效果。再者,抗高温,耐严寒,盛烫酒不炸,斟冷酒不裂,碰击不碎。如在夜晚,对着皎洁月光,把酒倒入杯中,杯体顿时生辉,光彩熠熠,令人心旷神怡,豪兴大发!
马致中端起酒杯道:“来!”
众人端起酒杯,马致中,吴道子,王翰一齐对着郑晴道:“敬郑小姐一杯!”要不是郑晴一番作为,还不能有这等享受,第一杯自然是要敬她了。
陈晚荣端起酒杯,玉杯入手温和,质感极好,打量着郑晴,只见她素手洁白,与夜光杯相互辉映,美不胜收。
郑晴举杯,浅浅一笑道:“不敢当!”
“干!”马致中就要一饮而尽,王翰忙拦住道:“我适有诗兴,偶得一诗,以此敬郑小姐,诸位看可好?”不等众人说话,径自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瑟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四章 一举成名
这是千古绝唱,却未博得喝彩与夸赞,静,死一般的寂静!
陈晚荣早就耳熟能详这首《凉州词》,打从心里喜爱,没想到这首流传千古的名篇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我居然成了见证者,心中的激动非笔墨所能形容,荣幸之至!
郑晴他们万万想不到王翰出口成章不说,还是如此佳句,必将流传千古,震惊难言。
过了好一阵,彩声四起,陈晚荣他们异口同声的赞叹:“好句,千古绝唱!”
王翰笑呵呵的,抱拳团团一揖:“过奖了,过奖了!此句虽好,只是用到此处不太合适,惭愧,惭愧!”
吴道子抢先发话:“王兄此言差矣!”扬扬手中的夜光杯,笑言:“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不就是么?至于后面的佳句,那是意境,只有王兄这般大才,方能吟出这般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畅游于无极之境界!”
“妙哉,斯言!”陈晚荣放下夜光杯,轻轻击掌,做一回老夫子,摇头晃脑,赞叹不已。
郑晴举杯,提议:“为王兄名篇干杯,干!”素手举端于唇,慢慢喝干。动作优雅,宛如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陈晚荣他们一碰杯,一仰脖子喝干,完全没有郑晴那般斯文劲。
马致中抓起酒壶筛酒,一边筛酒一边吟咏:“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吟到后来,陈晚荣,郑晴。吴道子,齐声相和,咏声高扬,美酒飘香,窗外美景,至乐之处也。
“好个葡萄美酒夜光杯!”门吱呀一声开了,周掌柜肉球般地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抱拳,请教起来:“请问是哪位才子吟的好诗?周某眼热,想一识尊驾。”
王翰抱拳一礼:“周掌柜过奖了。王翰偶有所得。不入周掌柜法眼,还请勿笑。”
“原来是王先生。失敬了,失敬了!”周掌柜笑容可掬,冲王翰一躬身,直起腰来:“能得诸位大驾光临,望江楼何其荣幸。为了向你们表示谢意。这顿我请。”
马致中指着周掌柜,开玩笑:“周掌柜,你甚时间开始仰慕读书人了?”
“马掌柜,瞧你说的,好象我不敬读书人一样?我要是不敬读书人,这夜光杯还不见钱就出?要名士方能用夜光杯,不正是敬读书人么?”周掌柜反驳。
马致中哈哈一笑,心情非常好,指着吴道子:“周掌柜。这位吴先生画技堪称一绝。你要是不趁此机会讨点墨宝,你呀就瞎眼了。”
郑晴的算术。王翰地诗才,周掌柜都见过了,就是对吴道子的画技不太相信,迟疑着不回话。吴道子清高之人,哪想为他作画,微微一笑道:“周掌柜,别听马掌柜抬爱,在下只是粗通画技,不敢言高明,不要污了你的笔墨。”
就是嘛,周掌柜点点头道:“好说,好说。我给你们添几个菜。”他是精明人,无论如何,马致中已经提出来了,即使他不讨墨宝,也要有所表示,要不然马致中脸上不好看。
王翰端起酒杯,遥向周掌柜一举:“谢周掌柜。”
陈晚荣却是在桌上轻拍一下,道:“周掌柜美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领受。周掌柜以为吴兄画技一般,大错矣,何不一试?”
“陈兄!”吴道子忙阻止。
陈晚荣仿佛不明白一般,盯着周掌柜往下说:“要是吴兄不能一举成名,今天酒客的吃喝我请了。”
望江楼是曲江之滨最大的酒楼,来这里的酒客中不乏名士,吴道子真要在这里挥毫一通的话,说不定会一举成名。今天有王翰的千古绝唱,再有吴道子作画,诗画皆具,必成千古佳话,流传于后,人生际遇如此,夫复何求?
再说了,这也是让吴道子成名的一种方式,何乐而不为?
周掌柜愣住了,马致中一拍桌子,声调提得老高:“周掌柜,还不去拿画布画笔?磨蹭个甚呢?”他自然是要助陈晚荣成事了。
一连应了几声,周掌柜象肉球一般滚了出去。
吴道子埋怨起来:“陈兄,你这是何苦呢?”
陈晚荣笑容不变,反问一句:“吴兄,你可知王勃是如何成名的么?”
王翰应声接过话头,吟咏起来:“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千古名句是也!妙妙妙!”这是王勃《滕王阁序》里地佳句,千年不衰之作。
王勃虽是少小成名,真正让他成为千古大家地就是这篇《滕王阁序》。当他赴宴之时,为人瞧不起,一篇《滕王阁序》还没有写完,已是满座皆惊了,从而一举成名,奠定了在中国文坛的巨匠地位。
吴道子明白陈晚荣地用意了,他现在落拓,生活困窘,缺的就是一个成名的机会。望江楼虽不是最好的地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真要作画地话,说不定真能一鸣惊人,抱拳一礼:“谢陈兄!”
郑晴轻轻击掌:“好!我们就等着欣赏吴兄大作了!”
王翰也是高兴,端起酒杯道:“来,我们预祝吴兄大名显于天下!”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望江楼是名士聚集之处。时不时就有名士要吟诗作画,讨要墨宝,这些东西都是现成地,周掌柜片刻就回转。身后跟着一个店小二,把墨宝奉上。
“请!”周掌柜兀自不信,出于礼节,淡淡的道声请,双手抱在胸前,站到一边静观。
吴道子动手,把画布打开,摇头道:“烦请周掌柜换一张大的,此三尺布不显我功力。”
“先画一幅,再换。”周掌柜不想浪费画布。
陈晚荣什么也不说。掏出一个金饼扔在桌上:“送一块上等画布来。照吴兄说的办。”
看着金饼,周掌柜有些犹豫。马致中清咳一声,周掌柜拗不过了,吩咐一声,店小二自去办理。等到店小二回转,手里拿着一块画布。陈晚荣他们帮着展开,一丈长短,数尺宽,吴道子点头道:“就它!”
王翰帮着张罗笔墨,陈晚荣他们帮着铺在地板上。吴道子拿起画笔,站到画布前,想都不想,提笔就画,只画了几笔。周掌柜尖声惊叫起来:“夜光杯。夜光杯,是夜光杯!”
他说地一点也没错。吴道子画龙的正是夜光杯,晶莹透明,色彩斑斓,宛如翡翠,和桌上的夜光杯没有区别。更神奇的是,画中地夜光杯更加美观大方,杯中地葡萄酒纤毫可见,酒香四溢,让人升起浮三大杯的冲动。
“好!”陈晚荣他们齐声喝彩。
周掌柜不住搓手,赞叹起来:“我虽不是读书人,可我见过别人作画,总是要沉思一阵子,然后下笔。如吴先生这般,不凝思,下笔如有神助者,第一遭见到!吴先生大才,周某不识,多有得罪,请吴先生恕罪!”抱拳行礼,恭敬得紧。
以吴道子地天才,谁能不服呢?他这是前倨而后恭,马致中呵可一笑,在他肩上轻拍:“老周,你准备请客吧。”
“一定,一定!”周掌柜欣然应允,抚着圆圆的肚子,一个劲的乐:“周某今天算是开眼了,数术、诗才、画技皆是一绝,何其幸哉,何其幸哉!”
正说话间,吴道子已经画好五只夜光杯。画到现在,意兴横飞,不可收拾,拿起一枝笔叨在嘴里,左手握一枝,右手拿一枝,双手齐出,两枝画笔上下翻飞,挥洒自如,毫无滞迟之象,比用一枝笔还要熟练。
寻常人就是用一枝笔如他这般熟练都很困难,他却用两枝不说,所作之画竟然无丝毫缺陷,就跟用一只笔画出来一样。王翰击掌叹息:“原以为吴兄作画如我一般,一枝笔慢慢画,没想到吴兄竟有舞双毫地本领,佩服,佩服!”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陈晚荣知道吴道子画技盖世无双,也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等本事,不住点头,赞叹不已。
郑晴对文墨事地眼光比陈晚荣高明多了,点评道:“双手挥毫虽难,并非不可为。难就难在如吴兄这般挥洒自如,所画各不相同,而又协调完美,宛如一枝笔绘就,诚大才是也!”
吴道子正在兴头上,并没有说话,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却是越画越快,脸上泛起红光,眼里神光闪烁,意兴飞扬,与适才地吴道子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众人的点评中,吴道子画出五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陈晚荣,郑晴,马致中,王翰还有吴道子自己。五人围坐,或举杯,或用筷,形态不同,神态各异,各有特点,神韵宛然,仿佛活人一般。
“吴兄这是画的饮宴图,妙妙妙!”郑晴轻轻击常,赞叹不已。
吴道子只是略一点头,又凝神画起来。只片刻功夫,佳肴出现,色香味俱全,让人喉结抽动,恨不得马上大吃一顿。
出口气,略一停顿,吴道子再次挥毫,画出背景,点缀起来。画完,把笔一放,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吐口气,笑道:“献丑了!”
没有人应和,更没有人夸赞,又一次沉默了,众人盯着画发呆。过了一阵,陈晚荣率先反应过来,赞道:“绝世之作,绝世之作!”
一语惊醒梦中人。郑晴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齐声赞叹。王翰一边击掌一边赞叹:“这画要是我来画地话,没有十天不可能画成。吴兄却是一气呵成,难也哉。难也哉!就算是我来画,也不可能画得如吴兄这般有神韵,见识了,见识了!”
他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不断附和。
吴道子微微一笑:“王兄,还得劳驾你,题上你的大作。”
“吴兄高看,王翰自当从命。只是,王翰笔力不到,恐污大作。”王翰谦逊一句。也不客气。拿起笔在画上题下“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题完,把笔一放,抱拳一礼:“献丑了,献丑了!”
吴道子把笔递给郑晴道:“有请郑小姐题字。”
郑晴笑着婉拒:“吴兄高看,恕小女子不能从命。”
吴道子大笑道:“要不是郑小姐算术一绝。何来夜光杯,何来这画?”
这是大实话,陈晚荣笑道:“晴,你就题吧。”
得到陈晚荣鼓励,郑晴也就不客气了,提笔写下“聚饮图”三字,放下笔,抱拳道:“不到之处,不要见笑。”
王翰首先点评起来:“郑小姐秀外慧中。一手好字。不让须眉,见识了。见识了。”郑晴的字除了女儿家不能克服的娟秀,力道稍显不足以外,地确是好字。
周掌柜搓着手问道:“这画得多少钱?”
吴道子哈哈一笑:“送你了。”
周掌柜大喜过望:“我把画裱好,挂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各位请稍等,我去去就来。”一溜碎步的去了。
众人重新落坐,陈晚荣举起酒杯:“来,我们敬吴兄一杯。”众人举杯,碰一下,干了。
吴道子神采飞扬,连呼痛快:“作画就是要这般才对劲。来,敬你们一杯。”又是一碰,喝干。
脚步声响起,周掌柜回转,身后跟着几个伙计,端着托盘进来。不等他吩咐,伙计把菜肴放下,周掌柜抓起酒壶,给众人筛上,自己端起一杯道:“各位,来,我敬你们一杯。”
陈晚荣摆手道:“周掌柜,总得有个名目。”这是在刁难他,谁让他适才瞧不起吴道子?
周掌柜明白陈晚荣的意思,一迭连声道:“那是,那是。适才多有得罪,周某自罚一杯。”喝干,再斟上,端起来:“这杯是敬各位大才的。这顿饭,我作东。”
陈晚荣这才举杯,众人喝干。周掌柜放下酒杯,叫伙计把画弄走,抱拳行礼,作别而去。
吴道子端起酒杯,道:“我敬各位一杯,谢多各位相助。”看得出,他的兴致正浓,陈晚荣他们自然是相陪了。
大家心情舒畅,这酒喝起来就别有韵味了,放开了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却闻一片惊雷似地声音响起:“吴道子,吴道子!”
声音来得突兀,不由自主地放下酒杯,盯着吴道子,他却是不一副不明所以。这一来,众人都糊涂了,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问题谁也无法回答,除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别无他途。蹬蹬脚步声响起,周掌柜满头大汗的进来,冲吴道子一抱拳,以乞求地口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