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有个独孤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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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体感觉他二人位置明显在缓缓下坠,而他的手挽了一圈藤蔓,未曾松脱,一下猜到藤蔓必有裂口。
此时裂口正在不断扩大,二人忽然猛地一坠,如双尖叫出声。
第十章 杖责
宿体猛地摸到一处凸起石块,紧紧扳住,转移重心,探过身去,忽然藤蔓断了。
如双惊魂难定,只顾哭泣,宿体只好大吼出声:“别再哭了!”
如双被他吼声吓到,这才安静下来,仍自抽泣不止。
宿体让她爬到自己背上抱住脖颈,自己则慢慢摸索崖壁,寻找凸点,终于脚下触到一处凹陷,虽仅容一足,却也够了。
如双只觉一晃,惊叫出声,双臂紧紧勒住他脖颈。
如双尖叫良久,忽觉似乎并未落崖,手臂才讪讪松了一些。
慢慢爬上断崖,踏上崖岸那一刻,宿体瘫坐在地。
如双此时死里逃生,才发觉脸上黏糊糊得有些腥味,可天色早暗,顺手一抹也没看出是什么。
二人休息片刻,忙急着去找如风。
费连氏见跪着三人,均沉浸在回忆中,久久不语,碍于库者所言,不再追问无双,反问如风道:“那你呢?”
那时如风最先摔出车去,比他二人要幸运也更悲催,摔下马车后,被路旁树木拦下坠势,却被枯枝划破胸腹,伤口之深,恐怖之极。
但他当时晕了过去,对之后的事,却并不记得,只好如双接过话头继续回忆往事。
当时找到如风,宿体见他伤势颇重,便为如风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三人当时刚脱困境,见荒郊野岭,月黑风高,寒风呼号,有如鬼啸,如风生死未卜,如双被吓得瑟瑟发抖。
宿体见她抖得厉害,当时又不能耽搁,于是便拉起了她的手。
彼时断崖上二人亲昵更胜此时,如双稍稍恢复镇静,见这个小小汉奴来拉自己手,微微惊讶。
但那只大手虽有些湿黏,却真的很暖,安全感沛然而生,如双也忘记了汉鲜之别,没有挣扎,任他拉着一路回到独孤府。
回到府里,借着灯火,如双这才发现宿体身上衣褂,竟早已破碎不堪,半身染血,肩头血洞,尤其狰狞可怖。
果露在外的腹部臌胀,紫青一片,定有暗伤,裤管湿透,还在不断滴着血水,原来三人中,竟然是宿体伤处最多。
可他偏就是靠着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将两人带回了家!
从那以后,如双便深深记下了那暖暖的大手,和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刚到府门,宿体就拜托如双不要说自己同行,怕族长、夫人因自己护持不周,致使两位小主受伤,必遭责罚,甚至性命不保。
如双当然拼命点头,保证等如风好了,也转告他不要声张,三人这才进府。
刚进府,就被一众人等拥到堂内,父母见二人伤势,忙于救治,竟无人发现重伤的宿体早已消失不见。
如双并未讲到三人如何从荒野中回到府上,如愿见如双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言语,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冷笑一声。
“编不下去了吧?父亲母亲,二弟和妹妹向来护着那贱奴,杜撰此事也不奇怪!”
子龙神色一变,却见库者怒目瞪视如愿,如愿惧怕其父,躲到费连氏身后,嘟囔道:“本来就是嘛,母亲……”
只见费连氏神色几变,似是疑惑,不肯尽信,子龙也无可奈何,不知为何,宿体记忆中竟然并无太深此事的印象。
却听费连氏道:“若有证据,或可稍信,若无证据,哼……”
话音刚落,子龙忽见如双一把推倒自己,心中一惊,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目瞪口呆。
如双竟撕开子龙裤管与上衫,若传了出去,族长之女,千金之体,这也太不矜持了吧?
子龙此时回过神来,暗叹这宿体生前也是个好身手、有担当的汉子,可惜死在如愿手上,当真可惜。
看着腿上伤口微微笑了,暗自庆幸,幸好宿体有此福报,看来上天安排自己穿越,也算对他的一种赏赐。
其实子龙、如双、如风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夜宿体精神高度紧张,并未觉察自己伤势之重。
能回到府上,全凭精神支撑,是故记忆中对此事颇为模糊,子龙并未融合到多少。
逃出生天,护着如风如双回到独孤府之后,顿时觉得腹痛如绞,肩腿麻木,也不知在哪个角落,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竟又奇迹般的完全复原,除了疤痕血红,再无异样,而如风竟也获救,仿佛昨日一切皆是梦幻一般。
费连氏见无双失态,就要喝止,还未发话,如双已退到一旁。
只见子龙肩头伤痕倒是一般,应是被钝器刮伤,腿部伤痕碗口大的凹陷,红的发紫,看着却更是可怖。
子龙再次庆幸,若非这些伤口,恐怕小命不保了,看来好人总会有些好报。
却听库者冷哼一声道:“如今你可信了?”
这话,却是问如愿的,如愿拉着费连氏衣襟说道:“母亲,你看父亲为一个汉奴凶我!”
费连氏低头沉思片刻,端正神色道:“你虽救主有功,但同样护主不利,功过相抵,往事勿提,今日之事,当另做计较!”
如双听了,刚要说话,却被子龙拉住。
子龙子龙知道如双记挂救命之恩,想为自己说情。
但他仍摇了摇头,笑道:“小姐,请不要再为我一个奴才费心了,若因我而伤你们母女情分,岂不让夫人寒心?”
如双竟落下泪来,子龙刚要安慰,却听如愿,嘀咕道:“哼,卑鄙小人,就会装模作样,也不知做给谁看,实在恶心!”
库者神色竟颇有欣赏之意,费连氏却面现纠结,良久,神色一整道:“今日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
费连氏话声一顿,如双库者和如风均紧紧盯着她,如愿又在身后暗拉衣角,子龙眼见耳闻,却面不改色。
费连氏忽地闭上双眼,冷冷道:“杖责三十!”
子龙虽早已料到,难以逃脱责罚,但这费连氏也当真是无情至极,确认对象扫描。
发现费连氏如今的好感度竟然是正二十,善恶值虽然略低,可也有正五了,为何她还要做这个决定呢?
如双欲再求情,库者却偷偷对她摇了摇头。
子龙暗猜费连氏顾及她的颜面,绝无可能收回成命,如今这结果,该是费连氏的底线,多说无益,库者此举必有深意。
谁知费连氏却忽然下令,“琅都统领亲自执刑!”
库者当即瞠目结舌,如双除了嚎哭,似再无办法,如风却不告而退,如愿却又提醒费连氏子龙肉身硬抗,断了木棒之事。
子龙这才多少猜出库者该也是想到此事,以为自己会安然无恙,可若琅都执刑,怕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啊!
却见费连氏转过头来,盯着如愿笑道:“如愿,你生来聪明,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被带至前园,刑具均已备好,费连氏似欲杀鸡儆猴,竟要当众行刑。
此时人们围成一圈,却安静异常,只剩秋蝉鸣叫之声,让人心烦意乱。
“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小命不保了吧!”
“不知轻重,不识大体,琅都统领下手,想侥幸逃脱,难!”
“琅都统领徒手撕牛恐怕都能做到,这小子是要玩儿完了!”
……
费连氏冷冷一哼,厉声道:“行刑!”
子龙侥幸未被赐死,心里虽然暗自庆幸,但没想到费连氏竟然下令当众执刑,看来费连氏还是没想放过他,就算没要了他的小命,也要让他脸面丢尽。
看着狞笑的鲜卑族人,和麻木的汉奴表情,心道,你要我丢脸,我偏一声不吭!
正想着,忽然琅都毫无预兆地一杖挥下,剧痛袭来,子龙没有准备,差点痛叫出声,旋即紧咬牙关,一口气绷住,吭都不吭。
如双急火攻心,竟又晕了过去!库者长声叹息,似不忍见璞玉毁在自己府上。
子龙却无心于此,只觉琅都一杖重似一杖,打到第四杖却听嘎巴一声。
众人齐抽了口冷气:“嘶!”
第十一章 男儿
只见琅都手握一截断杖,暗自发愣,如愿冷哼一声,他似醒转过来,吐了口唾沫,换了一根木杖,继续执刑。
琅都果然不同一般护院,下手之重,让人咂舌,前十杖便断了两根木杖,看得观刑之人,心惊胆战。
子龙却仍旧一声不吭,脸憋得通红也不叫痛,让琅都心中震惊不已。
再十杖,又断了三根木杖,人群中已腾起一片吸气之声,子龙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却仍不发一声。
这十杖还未过半,子龙便已晕厥,却被下一杖的剧痛,生生疼醒,然后再一杖就又昏了过去,真可谓死去活来。
只三十杖。却断了整整五根木杖,子龙未曾叫过一声!
在昏厥与痛中死去活来,却觉琅都反倒打得越发轻了。
其实琅都已起敬佩之心,这样的硬汉子,才是好男儿,谁不敬重英雄?谁不佩服汉子?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三十杖打完,他竟已是满头大汗,而子龙背上,怕再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正这时,如风带着族里祭祀和汉人大夫,急忙忙赶到前园,立即给子龙进行救治,库者叫醒如双,过来探视。
如愿冷冷一哼,走到琅都跟前,冷笑道:“琅都统领也会心慈手软?”
琅都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站在子龙身边默默守着。
汉奴们虽也想看看子龙能否逃出生天,却不敢上前,家丁们慑于如愿狠戾,一哄而散,驱赶汉奴们回去做工,一众护院不敢擅自上前,兀自留在一旁静待结果。
费连氏仍淡淡坐在一边,干咳一声:“嗯,你们那样围着,就算他不被打死,也要被你们给闷死了!”
如风如双一听这话,不明所以,转过头来看着那个永远淡定的母亲,还在悠然品茗,库者却颇含深意地叹了口气。
“没听到夫人的话吗?都散开,别围着了,让子龙透透气!”
如风还在发呆,被琅都拉到了一边,如双听父亲所言,若有所悟,一下扑到母亲怀里,哭了出来。
费连氏溺爱地抚了抚如双的头,轻轻笑了,看着那个趴在长凳上不知生死的小子,心里百味陈杂。
库者走到费连氏身边,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是在这儿等结果,还是让如双扶你回去?等下可能多有不便,毕竟子龙是个男子!”
费连氏翻了库者一眼,说道:“为老不尊,子龙是如双救命恩人,我又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不便的?”
如双听母亲不再叫子龙汉奴,而是直呼其名,惊讶地直起身来,见母亲仍然板着个脸,不由破涕为笑,让费连氏不由臊得老脸通红。
费连氏偷眼瞧了如双模样,心思几转,还是决定离开。
如双扶着母亲,时时欲回头探望,均被费连氏强拉过去。
二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忽听身后喧哗声起,回头一看,子龙竟一口老血喷出三五步远。
如双一惊,不顾母亲阻止,又跑了回去,费连氏见如双似乎用情已深,摇头叹息。
如双跑到子龙跟前,抓住大夫衣领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祭祀嘟囔两句,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大夫被这些鲜卑贵族拿来,本就吓得魂不守舍,见这家小姐又要发威,更是心惊胆战。
“这是……这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小姐饶命啊!”
说着,大夫竟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如双饶命,如双急道:“谁要你的命啦?你若救不回他的命,再陪葬不迟!”
大夫一听,竟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如双气的就想踢他两脚,可刚要动脚,却听子龙有气无力道:“别难为他,放他走吧!”
子龙刚刚醒转,就被如双猛地抱住脖颈,只听她哽咽道:“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子龙诧异间微微苦笑,库者却四下看了眼围观之人,忙让如风拉走如双。
如双虽不情愿,但也知自己有失体统,红着一张俏脸离开了。
众人一走,却听库者冷哼一声:“哼,琅都统领?”
琅都听了库者的话,心里一颤,就要跪下。
子龙忙沙哑着声音道:“族长,琅都统领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我小命早已不保,请不要怪罪于他!”
库者听了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看着琅都。
琅都没想到子龙竟然为自己说情,心中更是愧疚万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子龙兄弟,琅都小人之心,不值得兄弟为我说情!”
护院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惊异万分,琅都向来自视甚高,何曾如此待人?但亲眼见过子龙铁骨铮铮的骨气,他们也都佩服不已。
莫说一个每天只吃猪食的汉奴,就算他们这帮整日大酒大肉的护院,恐怕受了琅都这三十杖,也要丢掉半条命。
可是子龙不仅撑了下来,而且全程未听他一声喊叫,这分毅力,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库者见琅都如此,知道他心结已解,说道:“还不下去,好生照顾子龙!”
护院们没等琅都发话,就欢天喜地抬着子龙走了。
子龙当然十分享受这样被人簇拥的感觉,只是护院们未免太过粗手粗脚,不知道自己还有杖伤在身吗?
拉扯到伤处,子龙不由鬼哭狼嚎,护院们见他挨打时一声不吭,此时却连连痛叫,不由哄笑一阵,更喜欢子龙的这分真性情了!
子龙回到护院住所后,小小一间屋子,差点儿被护院们给挤爆,琅都怕影响子龙休息,将一众护院驱走,这才稍得安静。
子龙背上血肉模糊,只能趴着,见琅都一直站在旁边,就知他肯定是想道歉,这样爱憎分明的汉子,正和子龙口味。
子龙抬起头来,牵动背上伤处,一阵龇牙咧嘴。
“啊,琅都统领你下手可真重,能不能坐下说话,我这背上动一下都疼得要死!哎哟!”
却听琅都讪讪道:“子龙兄弟,我……”
子龙看琅都一副尴尬模样,微微抬手,有气无力说道:“琅都统领,我就放肆叫你声大哥了,往事已矣,无须再提!”
琅都老脸一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拱手告别出去了。
子龙见琅都走了,这才安心休息,可背上剧痛加上心中苦恼,让他如何能安枕啊?
其实不能安枕的又岂止子龙一人,库者同样也是一般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见费连氏也久久不睡,库者假装自言自语道:“唉,这下子龙怕是要输给黑獭啦!”
费连氏气得笑了出来:“拐弯抹角,找个大夫尽力救助便是,再说即便输了,谁还能说出什么来?”
库者虽也明其理,但一时仍难潜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费连氏伸手抚平库者眉头,抱怨道:“你们男人,把面子看那么重干嘛?子龙本就赢不过黑獭,你知道的,真要调教孩子,不在一时的!”
库者听费连氏取笑自己,但却颇明自己心意,转过身来,呵呵笑道:“夫人就光会说人,却不知自己也那般执拗,若非为了颜面和规矩,怎至如此窘境?”
库者见费连氏似乎心中还有顾忌,没有答言,多年夫妻,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夫人,我也知道他是个汉人,且如双似乎对他颇为上心,但一来人才难得,有如双在,或许他会更忠诚些。二来当今乱世,哪还顾得上什么汉鲜之别,三来,以他的身世……”
费连氏听了黛眉微皱,侧过身去,背对库者,轻轻搂住了她,长叹一声,夫妻二人都在一种担心里,相继睡去。
他们倒还能够入睡,却不知如愿睡都睡不着,带了个小厮,却不知要去何处?
第十二章 伏月楼
对于如愿这般纨绔子弟来说,散心最好的地方,当然非勾栏章台不可了,花街买得一朝醉,哪管明日世事非。
勾栏里花枝招展,章台内莺歌燕舞,这番情景,当然能让人暂时忘却乱世愁苦,尤其在武川云中城这样的军事重镇。
如愿就是这勾栏里的常客,章台内的熟人,鸨母见贵人来了,当然笑脸逢迎。
“如愿公子,你可许久没来了,想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