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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贺熙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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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师兄昨天也会瞻州去了。”桌上此时也就花恨柳与杨简二人沉默不语了,见花恨柳一脸无神,原本也是俏脸紧绷的杨简“扑哧”一笑,寻了个话头道。

“啊……”花恨柳与杨简是互坐对面的位置,听得有人说话,他眯着眼睛抬头,却见正笑得干脆撂下碗筷不吃的杨简,不由一怔。

待听到她再次将话重复一遍后,他才恍然大惊,倏然从凳子上站起:“真假?”

旁边的灯笼猝不及防,被他这一举动惊得手一哆嗦,碗里被天不怕整个早晨殷勤堆出的塔顷刻崩塌。这令天不怕尤其不爽,不过考虑到自古未来的丈母娘、岳父号称年轻人美好爱情的两大“冷血杀手”,自己幸福的生杀大权来落在花恨柳手中呢,只好敢怒不敢言,慌着帮灯笼打扫一下,又开始第二次“堆塔”。

“自然是真的!”杨简白了他一眼,见他又闷声坐下,心想好不知趣啊,当即又道:“待会儿去和西越那群人谈,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有想法。”他嘴里答着,心里却仍然在想墨伏不辞而别这件事:师兄为什么急着回到瞻州呢?按说花语迟早已早他半日出发去了,况且此时他有伤在身,行动起来怕也不方便,没道理有什么话不能让花语迟捎回去说的啊!

难道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讲出来又怕花语迟向熙州告密,所以才亲自去说?这一想法在花恨柳心中一闪即过:不可能啊,花语迟与宋长恭之前的情谊万不是自己这些人所能理解的,其坚固程度也远超这群人的想象,墨伏师兄如此担心实在是说不妥。

难道……师兄只是为了逼宋长恭下一个决心?不,或许说是帮宋长恭坚定一个决心更恰当。若只是听花语迟讲,宋长恭想相信都难,更不要提帮助卫州应对关饶了——墨伏回去就不一样了,凭他在军中竖起的威信以及带回去的这一身伤重,宋长恭想故意抹轻事态都不容易,这样一来,最先动的反而应该是瞻州才对……

“喂!我刚才说什么话你听见没有?”杨简正说着自己当初是如何遇见这一队前往昆州和亲的西越使团,径自说了半天却见花恨柳只是兀自点头却一句不回应,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人正神游天外呢,嘴上敷衍着“嗯”“是”,实际上却是一点都没听下去,这怎能不令她生气。

“啊?什么——有,我听着呢。”花恨柳被这一声“喂”惊醒,却见杨简眸子*要喷出火来的样子,当即道:“却不知道在何地洽谈呢?”

“半个时辰后,仙客楼。”很明显,杨简已对他所谓的“急智”提不起半点兴趣了,沉声说完便直接罢了碗筷转身离开。

“唉……”花恨柳无奈,粗扒了两口饭,也留下这对秀“恩爱”的活宝不管,先行找佘庆商量去了。

仙客楼在整个西陲边地都能算得上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酒楼,北至顺州、瞻州,南至化州、怀州,甚至据说在西越境内也有仙客楼的分号。而熙州这里的这一处自然便是总号了。

花恨柳与佘庆在城主府等了近一刻工夫才被告知杨简早已出门不在,自觉无趣的花恨柳只好马不停蹄地与佘庆立即往仙客楼赶来。

楼分四层,一楼是普通堂客围桌聚食之处,此时才是早上,除了勤快着擦桌扫地的几名伙计,并无其他客人;二楼除了有用于多人宴请的几处桌椅,还另有几处单间,可供醒酒、短暂休息之用;三楼便全是一个个装饰考究、布局奢华的雅间了,不但地方宽敞,隔音效果也是极好,便于商客、要政密谈之用;愈往上地方越小,到了四楼就只有两个雅间大小,便索性打通了作会议、娱乐之用,近几年的商会年会、花魁竞选皆是在此处进行。

才一进楼,便见店掌柜模样的人迎上前来,道:“姑爷,杨将军刚刚上四楼。”

花恨柳开始还道这声“姑爷”莫非是叫与自己听的不成,但转瞬之间便回过神来:若是叫自己姑爷,那便说明这楼是杨氏一族的产业,那么掌柜的既然叫自己姑爷便没有理由称呼杨简为“杨将军”,应该称呼为“小姐”才是。

如此看来,那便只能是喊的佘庆了。

“周掌柜辛苦了,您继续忙!”佘庆微微一笑,躬身向周掌柜还礼道,随后他边往楼上走边解释道:“以前月英在家中无事,自己掏钱请了人倒腾着玩的,现在基本上就不出来了,全交给手下人打理……你这样看我干嘛?”

也难怪佘庆不心慌,此时花恨柳竟少有的透露出贪婪的眼神:“你知道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一开始就是冲着人家的这份产业来的么?”

“哪里有!”佘庆怒呼:“别说她身价数以百万计,就是她身无分文,我也照样会娶她!”

只不过佘庆的这句辩白在花恨柳听来更像是炫耀了:身价百万计?这佘庆还真是……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心悸:昨晚杨简问自己“二十万银票可还在”时,自己才意识到刚从杨九关那里领来的银子不出半天工夫就打了水漂了——是真的打水漂,花恨柳甚至都没来得及看里面是五百两一张的票子还是一千两一张的票子。

幸亏杨武将这监察的责任交给佘庆了,他这么有钱,自己就有理由不将二十万银票交出了——想来作为学生的,不会这样不懂“情理”吧?

还未到四楼,两人就听得头顶上传来吵闹的声音,相视苦笑一声便知杨简果然如二人所料想的那样,早早来到直接开门见山提条件了。

“不行!你们提的条件太多,我们没办法一一办到!”先是一人不急不缓地否决道。

“就是!我大越国男儿也是有血有肉的,不可能为了你们蜀国的事情流血牺牲!”花恨柳听得这句时,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但猛个丁地又记不起来,赶紧提了脚步“蹬蹬蹬”上得楼来。

“我们要的人不多,只要你们出五百人便可。”刚一上楼,便听杨简冷声道。

有没有搞错啊,你这是要报仇还是要交朋友啊,摆着一张臭脸,说话冷言冷语,别人能给你好脸色看才怪!

心中暗叹一声,花恨柳提点精神,笑道:“杨将军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本正使一转身才发现没了将军的影子了,真是惭愧啊惭愧!”

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对于气氛肃穆的现场来却出现的时机却是恰到好处,杨简也心知再这样下去,今天的谈判说不定便到此为止了,当即冷哼一声,将怒火发到了花恨柳身上:“比不上正使大人,大清早的忒是好精神!”

她这话语出反意,在佘庆、花恨柳听来自然是指自己早上没有精神还老是走神一事,不过在另外一边人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了: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子讽刺说他好精神,莫非是那方面的事?看这位将军对他极为厌恶的模样,想来是大清早的这位正使大人便去做了一回“恩客”了!

花恨柳却不知道对方这样想,转身冲对面三人拱手笑道:“诸位大人莫见怪,我们二人……”说到此处,他猛然发现刚才上楼时为何听得有声音如此熟悉了:“你……你是那个客栈里吃饭不给钱还抢钱的那个!”

不错,此时站在花恨柳对面的三人中,有一人正是花恨柳与天不怕在延、怀、相州三州交界之处的“来顺客栈”见过的那人,当时他在店中取了五十斤牛肉、一百只馒头,不但没有付钱,反而还顺手打劫了店老板一家,花恨柳怎么会忘记这人!

对面这人开始看到花恨柳时也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时一听对方提起自己的落魄事,当即惊道:“啊,你就是那个指路的!”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花恨柳接着气势弱了许多:虽然当日指路的不是自己,但也是天不怕指错的路,与自己同样有干系,此时被他提了出来就怕这一群人和自己计较起来当日之事,那便得不偿失了。

果然,当中领头的一人一听“指路”一事,当即大惊,喝声问道:“邓彪,到底怎么回事!”

第七十九章 恩人

白客棋在花恨柳出现在仙客楼的那一瞬,就感觉到此人不好应对。

有句话称“同类相轻”,愈是与自己性能、能力相近的人,自己便愈是瞧不起——而白客棋也是带着这种“看轻”对方的目光看待花恨柳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看不顺眼对方,是因为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属于不好打发的那一类人。

当花恨柳上楼打起哈哈说出第一句话时,这种棘手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在心里已经将花恨柳与杨简的角色分得清楚:哼,这是要准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么?

直到此时,在他心中仍有倨傲的心态。

但也只是一时而已。当身旁的邓彪看着花恨柳惊呼出那一句“你就是那个指路的”时,任是他对此次谈判再如何成竹在胸,也不禁大惊失色——这位就是救了使团多半部分人性命的那位“先生”?

他努力掩饰满脸震惊的表情,盯着花恨柳由上到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不会错了,看他身上这种似有若无的气势,虽然不强烈但威力定然不会小,谁若小看了这股若有如无的气势,以为是气势虚浮的表象而贸然强击,下场必定惨痛!这除了那位经过自己苦苦调查才确定的举世第一人“愁先生”,谁还有这能耐?

不过,难道自己就这样激动着上前叩谢救命之恩么?白客棋这一会儿已经动了不止一次这样的心思,但最终都被他刻意强压了下来:不行!当前不是我白某人一人之事,而是关乎国家大事,切不可因他救了我一队人,就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以国家利益回让他、迁就他……这实在有负国母的重托!

当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冷声向邓彪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

花恨柳早就被这人盯得全身不舒服了,尤其他盯着自己看了好久,感觉就像自己裤腰带没系好甩在外面很吸引人眼球一样。若不是此时自己关注的问题焦点不在此,他定要找个无人的地方掀起衣服来确认一番。

“白大人,此人便是那日我在客栈中遇到的先生,也正是先生通过身边的小童告诉我要往相州的方向走,才帮助我们避开了铁陀王的追杀……”邓彪听得白客棋动怒,不明白为何平常教导自己要知恩图报的白客棋,此时见了恩人却摆出一副似乎并不打算报答的样子。

他虽然心中不解,但也知道这位白大人在西越也是有名的智囊,连国君有了疑问都要屈尊请教,在一定程度上地位不啻于中原王朝所谓的“帝师”——他这样做,或许自有原因吧。

“哦?原来这位就是那位先生。”白客棋淡淡一应,转身向花恨柳拱手道:“在下大越国金**君钦点赴蜀和亲使团正使白客棋,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我叫花恨柳。”花恨柳本来心中还有担心,毕竟当时天不怕说的可是“给钱”的“钱”,而不是“向前”的“前”,万一人家反过来找自己算账那可就危险了——但听那个邓彪的话,好像天不怕误打误撞还帮人指明了一条活路,如此看来危险解除,他心中也是一松,当即也没顾得上什么客气话,直接张嘴便说了。

佘庆与杨简虽然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不过从言谈之中也听出来了,花恨柳好像还救过眼前的这一拨人的性命!但是他们对方好像还说过有什么“小童”,这可从未听说过花恨柳带过什么小童四处逛荡了。

难道真是天不怕不成?二人相对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疑惑。

白客棋将这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对花恨柳的佩服再添几分:他知道救了自己几人性命,但是回答起话来看似随便实则随和,一点倨傲的神态都没有,足以说明并不会以救人之请要挟谈判之事,实在光明磊落;另则,看另外两人的反应一脸迷惑,似乎是不知道有过此事,那便是说人家并未大肆宣扬救人之事,做便是做了,也只是憋在心里不提,又是多么谦和!

想到这里,白客棋不禁对自己方才担心以国家利益迁就个人恩情的想法感到羞愧: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惭愧啊!

“我听闻先生是在延州,却不知如何在熙州遇见您?又如何参道我们与杨武杨城主的谈判一事?”白客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花恨柳更加客气了,躬身请问道。

“我家先生与熙州一向交好,与杨城主也有同门之谊,前两天城主正式宣布先生是我熙州的姑爷、杨简杨将军未来的相公!”佘庆自上楼后所说的话不多,细算下来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不过仅仅这一句话,在西越人听过之后对他的感激之情便由内而溢。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在佘庆的本意看来就是强调花恨柳与熙州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在白客棋等人看来,三个短句一个短句便是一层意思:花恨柳与熙州关系从以前开始就很好,这说明两家交往由来已久;花恨柳与杨武是同一门派或者同一个老先生,杨武的师傅是谁?每个西越人都对那个名字噤若寒蝉——皇甫戾,五十年前屠掉整个西越皇族的杀人魔头、绝世剑魔,说起来如今的西越皇族对皇甫戾还有一丝感激之情呢,若不是当年他将原来的皇族杀得血气大伤,现在的百色皇族还没机会登上大典呢!按照对杨武能力的理解,与杨武有着同门之谊的花恨柳能力能低到哪儿去?

绝对不会低!因为还有第三句呢!杨武看人什么眼光?他竟将自己心爱的独女、眼前这位可谓是巾帼英雄的杨简许配给花恨柳了,还不足以说明花恨柳的能力?

想到这里,白客棋眼中一黯:可惜了,如此人才怎不为我大越所有!不过,当他抬头再看一脸怒气相冲对着佘庆的杨简以及一脸苦笑的花恨柳时,精明的他眼前一亮:看来这二人的感情也并非如杨武所希望的那般绵长啊!

这样看来,大越国还是有希望的。

他心中暗喜,叮嘱自己切不可得意忘形让人看出打算,否则杨武都宁可这谈判不谈,也要将自己数人的性命尽数留在此地!所以,谈判是第一紧要的,“策反”是以后考虑到——况且这事还要回头好好跟国母大人好好商量,要知道那位大人对那宝贝可是看的紧啊!

打定主意,白客棋对花恨柳的态度愈发恭敬,不过在花恨柳看来这也是应该的,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说路是天不怕指的,但这只是小细节,完全不必在意。因此,也就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份恭敬。

“不要再这么客气了,先将眼下的事情谈好你们再去叙那恩情吧!”杨简早已看不下去,看这花恨柳一脸傻笑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眼神数息之内的变化,心中暗骂一声“白痴”,她只好出言将话题拉回谈判。

“哦,对了!”花恨柳心情大好,对杨简的“败兴”此时也不放在心上,道:“继续说吧,刚才上楼的时候听正使大人反对派五百人助我熙州?”

“先生说笑了,你我同为正使,就不要称呼官职了。我虚长您几岁,您若不介意就称呼我一声老兄便是。”白客棋年近五十,此时说出这话来连站在他身旁的邓彪都觉得难为情,更别提此时再心中已经开骂的佘庆等人了。

“不敢不敢!”花恨柳连连推辞:“学先为尊,倒是恨柳应该称呼您一声‘先生’才是!”

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但白客棋听后却惶恐万分:“‘先生’一称,当世怕只有您能担当得起,我怎可……”

“无妨!”花恨柳大度道:“‘先生’本是世俗说法,你我此时又都处世俗之中,称呼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就‘先生’吧!”

两人来回推辞数次,直至在一旁看得受不了这番做作的杨简冷哼一声,白客棋方才应下。

“刚才杨将军所要求的正是五百人。”白客棋心中想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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