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皇师-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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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朱元璋渐渐感觉到女儿轻柔的动作,他满足的一笑,道:“怜儿,朕决定让你皇兄替朕去巡边,途中会经过北平,你与他一同去吧。”
“巡边?皇兄这下可开心了,可以去很多地方。”
朱元璋嗤的一笑,道:“就你想着玩,巡边可不是去玩儿的,是要代朕看看边境百姓的生活,体察民情。怜儿,朕这里还有一封密旨,是给你四哥的,你拿去交给他。”
怜香歪着头问道:“父皇要我当信差么?那……我可以在北平多住些日子么?”
朱元璋忍俊不禁,只得点头道:“这个自然。”
怜香笑着对父亲屈膝一揖,道:“多谢父皇!父皇最好了!”
次日一早,皇帝下旨,太子朱标奉旨北上巡边,魏国公徐允恭随行。由于怜香身为公主,对外不宜宣扬,于是圣旨中便没有提到她。
第七十七章 离怨结
北平的四月最是清新舒适,万物复苏的气象配上北方特有的微凉之意让初夏显得格外惬意。
此时的燕府中极殿内更是一派其乐融融,透着初夏清晨的微凉之意,格外惬意舒适。
太子朱标和燕朱棣坐在主位,朱棣旁边的偏座坐着燕妃徐仪华,靠近徐仪华的下首坐着魏国公徐允恭。
太子抿了口茶,问道:“怜儿妹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朱棣笑道:“怜儿常来我这里,轻车熟路,方才她已知会了臣弟,带着初美出府去了。臣弟已派人暗中护卫,皇兄放心就是。”
太子笑言:“一路风尘,才刚到府上就跑去玩?原来怜儿妹妹也有这贪玩的一面,为兄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朱棣道:“怜儿正是爱玩的年纪,平日又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脾气,就算再懂事也难免会贪玩。”
太子微笑不语,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徐仪华和徐允恭坐在一旁,只是陪笑并不插嘴。就连身为亲弟弟的朱棣都对自己恭敬有加,小心谨慎。
他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对徐仪华亲切地笑道:“弟妹,你与魏国公姐弟许久未见,该当好好叙叙旧才是啊。在座的都是自家人,都不要太过拘谨了。”
徐仪华连忙应道:“太子殿下说的是。”
太子一愕,他见朱棣沉默不语,叹息道:“咱们自小兄弟众多,因为我是太子,众兄弟对我总是敬而远之,只有四弟你,与我一同长在母后身边,最是亲厚,如今难道也要生疏了?”
朱棣心中一动,和其他兄弟相比,他与太子确实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但即便一同在母后身边长大,朱棣与太子其实还是不能用亲厚来形容的。
太子自小便被父亲重点培养,身边环绕着各种名师,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同弟弟们玩在一起。朱棣是与他相处时间最多的兄弟,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从未有过过多的交流,他不明白朱棣的想法,朱棣也不了解他的生活,他们虽是亲兄弟,却并无除了血缘之外的任何牵绊。
如今太子这样说了,朱棣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因为他从未这样想过。太子是储君,自己只是藩,他们不仅是兄弟,更是君臣。他们永远也无法平等的对视,永远也无法平心的交流。
所以,在朱棣心中,那个刚认识一年多、却可以同自己把酒言欢的叶羽才更像自己的兄弟。
但现在太子这样说了,虽然毫无准备,但朱棣还是要回应的。
说不感动也是假的,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
朱棣沉淀了下心情,笑道:“并非生疏,只是臣弟时刻谨记君臣之礼罢了。皇兄不介意,那是皇兄豁达仁慈,臣弟感激不尽。只是,臣弟若太不守礼,也就未免太不懂事,如今只有咱们一家人倒也罢了,他日若是在人前被好事之人拿出去做文章,臣弟与皇兄的兄弟情谊反倒成了目无尊上,实在无辜。”
朱标笑的依旧温和,但眼中却是一片落寞:“四弟说的是。”
朱棣见他神情,心中也是不忍,想要出言安慰。
但朱标却已开玩笑道:“如我同四弟的感情,凉国公真是多虑了。”
朱棣神情一滞,一时未解,诧异问:“什么?”
朱标笑笑,道:“没什么,只是玩笑而已。况且我一直相信,不论他人如何,四弟是绝对不会对我有二心的。”
听他言辞,看他神色,朱棣忽的明白过来,如被砾石击中心脏,脑中瞬间一片冷澈。
他看着眼前的太子,想着方才那番推心置腹的言辞,竟觉得无比的尴尬刺心。他几乎控制不住唇角的冷笑,但所幸,嘴唇因为太过酸楚而无法弯曲。
朱棣目光幽寒,淡淡扫过在场几人的脸。太子笑而沉默,徐仪华凝眉担忧,徐允恭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似是要将自己看透。
真是凄凉,所谓兄弟,不过如此?
太子如此说,显然已怀疑过自己。即便他没有,也定是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过。看徐允恭这个样子,想必也是警惕着自己的,他虽是仪华的亲弟弟,但他的眼神已透露出誓死效忠太子的决心。
朱棣只觉一阵极致的胸闷,良久,才缓缓道:“皇兄的信任,臣弟明白,必不辜负。”
虽已是初夏,但徐仪华却感觉有蒙白的雾气顺着朱棣一张一合的唇齿溢出,似有一股陡峭的寒冷。
朱标笑着点头,似是对朱棣的话深信不疑。
徐仪华想要转移话题,打开这让人极度窒息的静默。
忽然有一把女子响亮的声音传来,瞬间惊动了静寂的空间。
“太过分了!你们是兄弟,你竟然怀疑他?!”
朱棣和徐仪华同时一惊,这样骄纵的声音,此时府上下只可能是一个人,只有她,江月。
下一瞬,那抹让人难忘的樱粉色就已推开大门,出现在殿内。由于许久未见,太子和朱棣打发了所有的下人,没有人知道江月什么时候到的。
徐仪华快速看向朱棣,朱棣却只是直直注目于那樱粉色的纤细身影。
江月出现的那一刻,徐允恭就一站起身,但他的速度还是没有江月的语速快。
她指着坐在上位的太子朱标,难掩愤怒和痛心,脱口道:“燕老兄是这么好的人,他爱戴百姓,为国家尽心尽力,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姐妹友爱,甚至,对我这个外人都百般照顾。对你,他又这么恭敬。这样好的人,你竟然还要怀疑他?被自己的亲哥哥怀疑,你可知他会多么伤心!亏你还能说出与他最为亲厚,真是虚伪!”
她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徐仪华惊的不知所措,太子朱标依旧沉默,朱棣只是目不转睛的看向江月,而徐允恭是唯一一个做出动作的人,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江月,用力一扭将她的手臂扭在身后,发力一推将她推倒在地。
江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背着手跪在地上,她身上吃痛,“唔”的一声闭了闭眼睛。
“大胆刁民,偷听太子殿下和燕千岁的谈话,又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简直是不要命了!”
徐仪华被一连串的变故吓到,此时反应过来,见江月被按倒在地,不急细想便起身喊道:“弟弟且慢!”
徐允恭皱眉,直视徐仪华,道:“长姐莫不是要包庇此人?”
江月从未受过这般待遇,她奋力挣扎,“放、放开我!你这野蛮人!”
徐允恭不理会她,扭头看向朱棣,道:“四爷,此人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江月依然挣扎,徐仪华不忍,道:“弟弟,江妹妹只是一介女子,你何必下手这样重?快快放开她。”
徐允恭一笑,道:“长姐,如今太子殿下在场,为弟一切以殿下马首是瞻,如有不恭之处,还请长姐体谅。”
徐仪华无奈,她求救般的看向一直沉默的朱棣。
朱棣感受到徐家姐弟的目光,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江月,他看着她奋力挣扎的身影,脸色阴沉。
他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俯视着她,她仿佛感受到他的到来,慢慢停止挣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视线交错的一瞬间,朱棣突然转身,对高高在上的太子行礼道:“江姑娘是暂住在臣弟府上的客人,从未见过皇兄,不懂皇家规矩,鲁莽冲撞了皇兄,请皇兄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
“燕老兄!喂!你别求他!我没做错!”江月不甘心,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认为朱棣有任何错,她不想看到他道歉。
“住口!”朱棣却出言喝止了她。他没有看她,但语气却是真实的愤怒。
江月愣住了,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他的身影。
一直沉默的朱标终于开口,“既然四弟求情了,那就从轻发落,罚跪吧。”
徐仪华想要出言相劝,太子却抬手制止,道:“这已是最轻的处罚。好了,长途跋涉,孤有些累了,先休息了……”
他起身要走,脚步却在下一刻凝滞。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四皇弟,众兄弟中最具傲骨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缓缓跪了下去。
“江姑娘身为女子,此事又因臣弟平日疏于管教而起,臣弟愿意代她受罚,请皇兄开恩。”
徐仪华觉得脚下灌了铅,重的连一步都挪不动。
江月直视着眼前的男子,那个一身水绿色长袍的男子,毅然挡在自己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她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去下跪。
何况,高傲如他……
“燕、燕老兄……不要……你不要这样……”她觉得喉咙有些堵塞,平日里轻易就能发出的音节如今却觉得好艰难。
她只知道,她不想这样,她不想看到他低下头。他应该是最高大最伟岸的,她突然觉得愤怒,也觉得悲伤。
“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她想不出别的话语,只能一味的重复枯燥的发言。
朱棣双唇紧闭,面沉如铁,一言不发。
太子朱标渐渐平复了心情,他颇为意外的看了看朱棣和江月,片刻道:“四弟,想不到你……”他顿了顿,突然笑道:“都起来吧。允恭,放开她。”
徐允恭松开手的一瞬间,江月几乎是扑了过去,她一把抓住朱棣的手臂,艰难的站起身,固执的将他扯了起来。
太子朱标目光闪动,温和道:“四弟,改日孤再与你下棋。”
朱棣低头恭敬道:“送太子殿下。”
第七十八章 骤然的相逢
太子带着徐允恭离开,朱棣依然沉默。
江月却怒目而视,语气颇为愤怒,道:“燕老兄!你又没错,为什么要下跪?错的是他不是你!”
朱棣缓缓看向她,目光复杂难懂,片刻道:“多谢你的好意,但以后请你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
他的冷漠刺痛了江月的眼,她不可抑制的嘲笑,道:“我多余?是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明白了。错不在你,也不在他,错的是我!是我多管闲事!我多余!”她的声音愈发愤怒。
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江月无法理解,朱棣和太子是亲兄弟啊,可他们却在表面上说着虚伪的台词,表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码,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是步步为营、再三斟酌。
她不想看到朱棣被欺负,她印象中,从相见第一天起,她的燕老兄就是她所见过的最高大的男子。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却面冷心热,是个温柔的人。他为了百姓尽心尽力,他纵容自己的任性,原谅自己闯的祸,安慰自己的寂寞。
他应该永远英武高大,所以,她无法忍受眼看着他低下高贵的头。
所以,她控制不住自己为了他而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出言不逊。
但他,却说自己多余……
“真想不到,在你眼里,我竟然是多管闲事……”
她语气受伤,心里难过,神色也是一片哀伤。她转身要走,反正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要走,他却在这时突然开口,声音竟然比她还要愤怒,“你什么都不明白!刚才那种情况有多危险你知道么?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么?你做了多么危险的事你知道么?万一真的惹火太子,后果是什么你知道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懂事一点?!”
江月蓦然回首,她迎上他的目光,他眼底的波纹不再平静,像一池热浪席卷而来。
她觉得,他似乎用尽了气力,而她却实在不懂,他为何如此愤怒。
“可是……”可是她确定一点,“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知道人应该为自己活着!我不明白什么君为天子神圣不能亵渎的,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教育,所以我不懂……我不要懂……我不想懂!”
江月为朱棣的话动容,不想再和他对峙,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动摇,自己会变得陌生。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不要去思考,更不要去接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永远也不会变成他们这样,永远也不要!
她逃也似的离开,逃开命运,留下情绪激动的朱棣和不知所措的徐仪华。
徐仪华望着江月离开的背影,抑制不住的凄然一笑,刚才那一幕,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插足……
爷的失控,与自己无关,也不是自己可以阻拦的……有什么事,从刚刚那一刻,开始改变了。
江月一路跑,她想逃离这里,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顺从自己的本能跑到清羽阁,遇到事情找小羽,这是江月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似乎打从他们一起出国开始,叶羽就充当了照顾他们的角色,包括另外几个同住的男生,大家都很信任小羽。
叶羽是他们所有人最依赖的人,他们认为,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江月如往常一样冲进清羽阁,正巧撞上要出门的叶羽。
她本能的紧紧抱住迎面走来的白色身影,莫名的拥抱和突然的冲撞显然让叶羽措手不及。
“小羽……”
江月的声音闷闷的袭来,不似她平日里的耀武扬威,而是带了些淡淡的委屈。
“月?”叶羽自然的拍拍她的背,虽不明白为什么,但第一反应就是去安抚她,“怎么了?”
江月迟疑了下,然后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有人欺负我……”
“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一向胡作非为的江大小姐?不要命了吧他!不过……江大小姐,你快勒的我喘不过气了……求放过!”
江月不满的哼了两声,抬头狠狠瞪了过去。
叶羽微微一笑,轻轻拍拍她的头,问:“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他的语气就是让人很安心,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就是可以让他们依靠。
江月缓了缓心情,慢慢松开禁锢小羽的双手,简单的把刚才的事叙述了一遍。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的错?”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叶羽,秀眉皱起表达不满的弧度。
叶羽微微一笑,摇头道:“不,你没错。”他的声音柔和而平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命运,它不该让你来到这里。”
“可是我们来了啊……也走不掉了……”
叶羽报以清淡的微笑,似有感叹的说:“快了,想必,你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什么?”江月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
叶羽但笑不语,他将双手拢入袖中,意态闲适,道:“我还要去枫羽轩,要不要一起?”
江月不满的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道:“又卖关子!本小姐才懒得陪你去!回去睡觉了我!”
叶羽一路想着江月的话,想必刚才中极殿的闹剧已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不禁皱起担心的眉,晚上回去定要嘱咐她,太子在的这些日子一定要老实些。
不过……也多亏这场闹剧,想必朱棣也已经动了送走江月的念头,也许反倒是利大于弊。
叶羽在枫羽轩门前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门前的唐云。唐云是丘福的手下,表面是枫羽轩的伙计,实际上专门负责叶羽在枫羽轩时的安全。
今天他怎么等在外面?
叶羽的疑问似乎被唐云看破,他抱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