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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仙三同人)茶音+番外 作者:素笔景熏(晋江2012-08-16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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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楼执守着她,心间涌动的柔情,凝结指缝,将冰像放于湖心,远象模糊成背影,如此他便可自欺欺人的认为,倾音从未逝去,总有一天那氲氤在时光里的身影会蓦然回首,带着雪瓣纷飞对他绽放倾城的笑靥。
  
  他一直在等,流年碎影,直至,天涯成为遥远。
  
  重楼坐在水榭的竹阶上,看着碧色连天的竹海,一首清雅的箫音徜徉于耳畔,手中玉箫发出曲调,柔柔的旋律,使重楼紧蹙眉峰,他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指节发白,血红的血液渗入指缝,滴流在玉箫上。
  
  其实倾音那日所伤并未痊愈,不是重楼不想好,只是不愿好。
  
  心藏玉箫,倾音才会形神俱灭,一直到死,倾音都牵挂着重楼是否安好。
  
  每次玉箫响起之时,他的伤口就会痛,痛就会流血,以此缓解空寂的想念,那一段不为人知的伤,让重楼记住,自己从不曾洒脱。
  
  流年倾洒,一夕忽老,苍凉的心始终是抵不过无限的光阴,原来,他已经很老了。




☆、第二十三章

  
  冰峰远处耸立着一座疏朗雄伟的宫殿,内有古池仙莲,莲花池三面环山,四周古樟参天,池水为天山雪水所化,清莹如玉,美轮美奂。
  。
  
  池中荷叶田田,莲花亭亭,映衬着古树,不老不死,时或风静天高,朗月映池,或清风徐徐,莲香袭人。
  
  八角亭的匾额题的是‘青莲溪霖’四字,那是绯翼所书,留已千年。
  
  “绯翼最爱的便是莲花。”温和之声吹过耳旁。
  
  站在亭中的墨箫转过身,看着那身着银袍绣纹的男子走来,道:“你还记得?”
  
  “当然,绯翼爱莲,你便从普陀佛山的放生池中求了这许多莲花回来,精心培育,才让花开的如雪玉塑就,圣洁不败。”飞蓬撩袍坐在石凳上,望极满池玉莲,说着颇有感慨之意。
  
  “可惜爱莲之人早已不在了……”墨箫启唇说道,墨蓝双眸倒影清莲碧叶,神情淡然无波。
  
  绯翼始终不悔情关,情爱之事,你从不知因何而起,更不知从何而终,由心而发,心不再跳动,心死如灭便是大好。
  
  “你当真要那样做?此事神族从没有过先例,一旦失手,你与倾音可能都会消失于六界之中。”飞蓬看着墨箫手中那一缕仙魂,再一次说明事情的重要性。
  
  “如你所说,姜国亡国之时你救不了龙葵是无能为力,绯翼火焚之日我救不了她亦是力不从心,时至今日,倾音的死却是我一手造成,我若再不补救,不仅重楼终身抱憾,就连我也再不会心安。”
  
  当他终于试得重楼真心,倾音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重楼若非真的爱倾音,只为倾音一句,无需怨则天地,只要曾经快乐就好;这百年来不动一兵一卒,让仙族可保太平,六界不生灵涂炭。
  
  倾音,绯翼,原不是同一人,是他,太过强求。
  
  “即你心已决,如何做告诉我便是。”
  
  “让重楼不入仙湖,几日便可。”墨箫将仙魂收入掌中,走入莲池。
  
  倾音墨箫血脉相连,心有感应,那缕仙魂便是倾音消陨殆尽自行回到天界的,可笑的是,倾音的另一半的魂魄留在仙湖,不愿流离于六界之外,日日萦绕重楼身旁,重楼冰封灵魄,百年寻找,却毫无收获。
  
  飞蓬几乎是看着,重楼,墨箫又一次重复着百年前的追寻,当初找的是人,现今寻得却是魂魄,可叹人生在世,世事实在无常。
  
  亲情,爱情,左右不过一个情字,让人千百年都不曾看不透,飞蓬摇头,叹别人,自己不也是深陷其中。
  
  飞蓬离开后,墨箫便一人静立于莲池中,脚踏水面,嘴边漾出释然的笑。
  
  微风习习,千朵万朵莲花随风起伏,心旷神怡,墨箫收回仙法,双脚无法站于水面,就这么直直的往后倒去。
  
  “砰”
  
  墨箫应声落水,引起周围青莲摇曳,碧荷盛水,身体缓缓下沉,耳边不断灌进泉水的浑厚之音,嗡声沉闷,微微张开双手感受池水的温度,墨色长发在水中散开流转脸侧,银线墨袍也如折翼之羽随着水留飘动。
  
  水,仿佛是凝滞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缓慢,墨箫看着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水里的光线也变得幽暗,脑海中浮现曾经的绯翼笑的是那样的灿烂。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睛,她的神情都渐渐模糊成另一人。
  
  那双澄澈清璃的灰眸带着淡雅漠然的笑颜,却只为她喜爱之人露出恬静与温柔。
  
  玉莲绽放,往昔的绯翼日日都来,一看便是整整一天,与他品的或武夷红袍或云雾佛茶,绯翼常说时看莲花能心清虑净,不被心绪烦恼所困扰,如身临洁白无垢的净土,身心与青莲许会慢慢交融,那时你便会觉得,莲就是你,你就是莲……
  
  




☆、第二十四章

  密林深处,蝉噪林静,鸟鸣山幽,浓浓的迷雾遮住了的视线,一英挺伟岸的身影静立其中,红发垂肩,暗甲衣袍,凌厉而沉稳。
  
  赤色的瞳眸像是在寻找什么,雾气散动,那人猛地转身,背后却仍是白茫一片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被牵住,回首时,看见的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那一双灰色瞳仁,清澈,干净,鸦发倾泄于腰间,桃花玉梳,雪纱白衣,一如当年一般。
  
  倾音?
  
  他注视着倾音,轻抚她的脸,害怕眨眼之间她就消失了。
  
  我说过,花败之时,我就回来。
  
  倾音笑的清雅,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侧迅速的亲了一下。
  
  之后倾音便牵着他的手走在密林里,厚雾也似乎随着倾音的道来渐渐散开,周围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山泉在林壑间淌过,留下一串叮当的旋律,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扑泻而下,映着枯木落叶,如诗如画。
  
  倾音带着他一路走过,穿过林海,来到山崖边缘,那里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却是离天很近。
  
  崖下云涛变幻,天空万里无云 ,倾音与他十指交握,站于岩壁,共赏此处风光美景。
  
  倾音松开他的手,双手放于嘴边对着天边喊道:
  
  重楼,我喜欢你!
  
  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有意放大的嗓音,被崖风吹到天边又经清风流转,形成回音,一直飘荡在这无涯的天地之间。
  
  倾音站在崖边,衣袂翩飞,墨发扬散,美得是那样的不真切,当她回过头来时的巧笑嫣然,灰瞳中的专注深情让重楼只觉眼眶酸涩,胸口也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缘起缘灭,无人知晓。
  
  画面如记忆斑驳,如古墙脱落。
  
  晦暗的夜空,大雪纷飞,青竹像是浸入了黑暗毫无生气,死寂的竹海,只闻落雪之声。
  
  这便是倾音走时的那一个夜晚,重楼最不愿想起的那个时刻。
  
  他一人在竹海之中,不停地走,不停地寻找着那个身影,可每次都回到原点,他走不出去了。
  
  重楼看着雪,纷纷落在竹叶之上不化,却完全不能飘至地面,因为那是一场幻术,从来不是真的。
  
  从未拿起,又怎知放下,从未拥有,又如何舍得……
  
  泉响玉碎般的声音,轻念着。
  
  指引着重楼走出心中脚下的路。
  
  当重楼走至湖岸才发现,竹榭,冰像,白桃一一消失,有的只是一棵枝干弯曲垂于湖面的古枫。
  
  而唯一的月光就撒在坐在枫树的那个人,重楼踏足水面,走进看清那模糊的人。
  
  月华光影,柔和的白芒更显霜发莹长。
  
  发未束,灰眸淡然,雪衣单薄,手中握着净白玉箫,一双烟雨般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重楼。
  
  凌唇启:
  
  重楼,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与其相爱不如相忘于尘世,一念放下,从此,你快乐,我就快乐,你永远都不会孤单,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明不明白?
  
  重楼很想握住她,可还未触到之前,那个霜发雪衣的女子便化作一股尘烟粉末,形散随风。
  
  倾音!
  
  一个渗入骨髓心肺的名字。
  
  王座上的男人张开眼睛,从梦中惊醒,环视四周,渐渐冷静下来。
  
  雄伟奢华的宫殿内,只有上位者和站在阶梯下脸色发青的梦貘。
  
  “下去。”重楼撑额,剑眉紧蹙,他在压抑着他的痛苦。
  
  “是。”梦貘低头也不敢多言,步履缓慢地向殿外走去。
  
  重楼让梦貘造梦,梦中所见景象,都是他希望看见的,抑或最不想发生的,梦貘无法操控重楼的梦,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梦中的悲欢离合,都是心之所系,醒来后,他才发现梦里的欢笑与悲伤,他都曾体会过。
  
  一念放下,过往云烟,都如一梦。
  
  手执玉箫,在这冷凝阴霾的魔宫中,吹奏出那首始终未完的无奈与叹息。
  
  站于魔界之外的飞蓬,银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一手撑剑,侧耳倾听,想着重楼用情几何,只用一句话来评判箫曲。
  
  唯尔,能音出四海平妖魄,曲入天地静鬼神。
  
  百年来,重楼与往昔无异,从来的孤绝冷傲,只是再不饮酒,他清醒的等,会让绝望愈发清晰,却终不肯放下。
  
  飞蓬知道,重楼的生活日日都有倾音的影子,挣脱不了,就这样年年岁岁,重楼只要活得越久,心口的伤就越难填平,四处寻觅,只会让他的精力消磨殆尽,直至致命。
  
  心痛,酒难以驱散,可最痛的伤又怎是外表能看得见。
  
  不过时光渐冉,花开,叶落罢。




☆、第二十五章

  
  茶烟轻扬,故人已去。
  
  轮回数百年,岁月的流逝于时空,碧湖竹海中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那个一直在等的人,恍恍惚惚,奏一曲,千年的浮生如梦。
  
  也许是重楼未曾察觉,湖中桃花雪瓣缓缓飘落,已有衰败之象。
  
  拿起已经有些残旧的佩囊,锦缎之上的字迹清晰,无需压抑,那一场红尘阡陌,早已变作沧桑。
  
  冬雪过后,万物复苏,流年倾覆,点点滴滴的情愫,无声地悄然绽开。
  
  雨幕的古城,烟雨朦胧,远望青山深处,云雾飘渺。
  
  黛墨翘角檐,不时滴下雨水绽落在石板下的大小不一的水洼之中。
  
  踏上青石路,重楼看着水巷塔影,聆音暮鼓晨钟,心底一片宁静。
  
  一路走来,河水悠悠淌过,全城白桃尽然盛放。
  
  重楼不解,古城中的白桃自倾音离去便再没开放,今又重开,他凝视盛放的桃花,烟笼幽香如雾,如今花开终满城,可隐匿在深处的伤口,未曾消失,花若生长,更是度日如年。
  
  天空一片灰蒙,繁花却飘飞落肩,如同花香雪海。
  
  沿河枕岸,有很多贩卖饰物的小摊,重楼看着放在木架之上的风车,七彩纸叶不停地旋转。
  
  是多久以前了,倾音也曾有过一个,也是旋转不停的流转过四季岁月。
  
  古石桥横卧水波,湿重的雾气将这座古老的石桥围绕,苍松掩映着的古桥,以及,那静立于桥上的雪白身影。
  
  迷蒙中,那及膝的墨发倾泻而下,雪纱沾染雨丝,安静而清冷。
  
  重楼站在原地,呼吸几乎停滞。
  
  细雨漫漫,那人蓦然的转过身,鸦发暮染湿气,划出优美的弧度。
  
  绝世的面容,倾城无双,眉目一如寒山青黛,如水如烟,似幻似画。
  
  浅灰的瞳仁带着沉静温和,淡笑缱绻,似清幽潋滟,凝琼微醺。
  
  倾音……
  
  如此真实的她出现在重楼眼前,这是不是梦……
  
  六界魔尊竟在这一刻感到惶恐,他害怕是梦,始终要醒,庆幸是梦,今又重逢。
  
  “当年雪鬓银霜,你我结发,终身所约,如今青丝依旧,你可愿娶我?”
  
  竹海雪颜诉相思,回首蓦然如初见。
  
  雾气萦绕,雪瓣翩然,仿佛亘古光阴,天地霎时静止了洪荒。
  
  阡陌小巷,那幽谷的雾茶在沸腾的水中旋舞,茶香箫音,袅袅漫过云巅海角。
  
  ——完——




☆、番外

  
  天界,云雾浩渺,琼楼宇殿。
  
  “听说魔尊要大婚了。”
  
  “什么?怎么可能,从前也未有过传闻魔尊倾心于何人,你怕是又浑说的吧。”
  
  “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六界之中此时早已传遍了,而且我还知道那位要嫁与魔尊的女子可是个大美人儿,就算是天界也出不了几个。”
  
  “是吗?你怎又知道这些?”
  
  “这个嘛,我便是听的土地老儿说的,他当差之时看见过那女子的容貌,生得真真比月宫仙子都还要俊上几分呢!”
  
  “……”
  
  “……”
  
  两位仙娥叽叽喳喳走在云梯之上,相互说着各自新听来的传言,以此来打发天界空冷无趣的日子。
  
  天界的日子确实难熬,再怎么长生也是快乐不起来的。
  
  天山莲池中的八角亭里坐着品茶的人也是深有体会,那人一头未束银发披肩而下,一身云锦蓝袍,青莲暗纹勾边袖口,更显淡泊悠然。
  
  他看着满池青莲,狭长的墨蓝双瞳里尽是云淡风轻。
  
  青莲并未开放,一个个花苞紧凑在一起,似是在等,雪泉清水,静候流年。
  
  晴空朗照碧天白云,雪上之巅的宫殿里空气都透着丝丝凉意,却残留着淡淡花香。
  
  飞蓬绕过石径小道,远远的便看见墨箫坐在亭中。
  
  “你可知他们要成亲了?”飞蓬步入亭内,撩袍坐于石凳之上。
  
  “不用知晓,早晚也会的。”墨箫放下手中杯盏,为飞蓬沏一道新茶。
  
  “这是最好的结局,可你的修为……”飞蓬看着墨箫的白发不由感叹。
  
  “其实,我在虚壁前取曾经黎瑾心头血的那日,天帝同在幻崖,他只问我一句,‘神族再不能复先前之兴盛?’。”
  
  飞蓬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选择未尝不是放弃,拥有也可能是失去,而失去,亦是拥有的开始。”墨箫注视杯中棕红茶汤,又抬眸笑对飞蓬,道:“至少,我已明白。”
  
  “你我,临渊,绯翼,终是不能再重聚了,可只要有了倾音,天界便不受威胁,天帝应该放心了。”飞蓬浅抿杯中茶,只是一点,那苦涩之味却久久不能退去。
  
  “人为良心做善事,后而飞升成仙,却因仙规戒律而忘心弃爱,如此想来又何必成仙?”墨箫将茶一口饮尽,重苦的味道使他皱起长眉。
  
  “爱,你学会了吗?”墨箫挑眉问飞蓬。
  
  “下界人间一趟百年,我如何没学会。”飞蓬道。
  
  “那我也去看看吧,看看能否找到一个可以教我爱的人。”
  
  “你若下届,临渊也是未醒,天帝可有得愁了。”飞蓬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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