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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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站在那处雅舍之前,望着隔门,听着舍内地笑声恭维声,心中确实是难以轻松下来,即便他再如何的强整着神色,试图让他带着些微笑,却依旧掩饰不了他眉目间时常流露出来的担忧之色。
这一点,最起码没能瞒得住柳传昌。当柳传昌在舍内招呼罢那些来日的朝堂新贵,打算亲自站到酒楼门前迎接大人之时,却是推门便刚好看到了大人。他一眼便瞧出了今日大人似乎有些不太高兴,难免的,在说话之时口吻便有些谨慎地意思,他先是向着张宏恭身见礼,随后才犹豫问道:“大人,您是否要进去?”
“你怎会在此?”张宏下意识的便问了这么一句,但也是话出口便摇头苦笑了笑。柳传昌乃是此处酒楼的大老板,既然新晋进士一科之人都会在今日聚会于此,那他肯定也知道他今日是要来地,如此一来,柳传昌则必然会在此处亲自招呼。
“那就进去吧。”没等柳传昌从先前那个问题中反映过来。张宏便又道了一句。在他踏前一步时。柳传昌也很快伸手为张宏推开门。他当然不会太过介意大人先前地那一句莫名其妙地问题。事实上他也知道大人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在这舍内。想来今年地进士一科中举之人都在了此处。虽环境足够宽敝。但十几号人也依旧是将这雅舍挤地满满地。张宏入内。放眼一望。便也发现。这十几人中除了他所认识地几个。剩下地倒大多乃是年过三旬之人。从那些人两鬓地班白。倒也能看得出这么多年来地寒窗苦读之下。这所有地人都是耗尽了大半生地精力才博取了到功名出身。
榜眼郑其冲。探花卢不安率先迎了过来。在今日一早殿试之时。他二人已然知道这位少年在朝堂中地地位。所以无论他们是属于哪一系地官员。却也都不敢在新入朝之时便对这位年轻地大人有半分不恭。
卢不安含笑拱手言道:“门兄来地倒也不慢。”门兄乃是说他们这一班人都是同一年进士出身之人。这个称呼有些亲近地意思。不过他将这个称呼用在张宏身上。便不免让张宏有些尴尬。
从年龄上来说。他这年龄倒是最小地。卢不安地年龄几乎可以做他叔辈;再从真功夫大学识上来说。舍内地这些进士们大都有着真才实学。可张宏却是完完全全乃是作弊来地。
只是。不管怎样他都有着状元身份。这舍内地所有人也都必须得以他为尊。
张宏忙拱手向这位探花兄还了礼,在这个时候对于先前朝堂上的那一番殿时的轻视只字不再提及。随后,一旁的郑其冲,也见礼问候,免不了再次回礼。但这同时,他却也多问了郑其冲一句:“敢问郑兄可是与城南郑氏有些关系?”
郑其冲一怔,随后却是微笑道:“不想门兄居然也知不才出身。”一句简单的言语,显然是表明了这郑其冲并不知道他府上那位郑言郑大公子与张宏之间的那些关系。
张宏自是不会主动去提,只是恭维的说了几句郑氏乃大族之类的言语,便径自迎向了这二人身后的徐凡与赵业。
几日不见,这徐凡与赵业却是又走到了一起,张宏对此心中确实有些疑惑,不过他也不会主动去问,分明跟二人打了个招呼罢,便向着徐凡笑道:“今日可曾到吏部报到?”
徐凡与张宏并没有生份之意,那日考场之时他便知道这少年必然高中,只是状元依旧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笑了笑,没有去回张宏的问题,反而带着一番羡慕的神色问道:“据说,大人您是直接留在了京城,从五品官员?”
这一句话却是让围在徐凡周围的那些大唐骄子议论连连,新晋之人一般都是从七品官员做起,最了不得的能有个从六品已经足够说明此人的能量巨大了,可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中了进士便直接从五品?
张宏笑了未答,先是看了眼徐凡身旁那位微有窘色的赵业,随后又莫名其妙的对徐凡言道:“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先在江南道为官一任比较好。”
徐凡神色一僵,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但随即便也明白了这少年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这少年在江南道的那些事情,也知道他在江南道正是需要用人之际。可是,张宏这么直接便提出来似乎有归是有些不好,因为此时的徐凡尚没有半分意识认为他须要投入到张宏的阵营。
“若大人您有这么一个安排,在下自是须当禀从。”徐凡迟疑了片刻之后,出乎张宏意料的答应了下来,也是张宏惑着他为何如此干脆之时,却听徐凡又道:“不过,在下却能希望在大人您将在下安排去往江南道之前,能稍微说一说去年依凤阁的那些事情,在下当然不相信大人您是那等纨绔之辈。”
看着徐凡微笑的神情,再看了眼一旁的赵业,张宏心想果然是有条件的。不过这个条件张宏也不会拒绝,他当然不希望赵业这么一个青年俊杰会成为他来日的对手,他也愿意解释去年的那一件事情,然后拉拢这赵业。
应下了徐凡这话之后,这舍内气氛便更为热烈,十多人簇拥着张宏坐上了首坐之后,那柳传昌便很适时的令楼内下人上酒菜。而原本这等不会有柳传昌座位的进士聚会,却因为张宏的挽留而让柳传昌留了下来。
对张宏此举,柳传昌自然更为感激,他很清楚今日这聚会一是结识来日权贵官员的机会,二更是让这些官员们都知道他与状元郎的关系,也方面他柳家日后经营。
推杯还盏间,舍内言谈笑语便愈发的多了起来,这等的人际应酬,张宏丝毫没有半分局促的感觉,他暂时也终于放下了心中关于东宫一事的忧虑,转而认真结交起这舍内所有的中青年才俊。
官场之道,用张宏以往行事注重阴谋的手段来相处自然极不合适,而这等论圆滑,人人皆带着虚伪面具的交际,张宏也并不陌生。
在此之前,赵王府上。
看着府上下人以然备好的干柴,望着他刻意交代下来的那一桶凉水,只是身着白锦内衣的赵王殿下便就如此处在这一小屋之中。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悲戚,与以往一味的阴沉截然相反,他站在屋中,约莫在一柱香之后,也终于缓缓的走向了屋中那张大床。
大床之上有一锦棉被,在这暖春原本根本用不到这棉被之时,赵王殿下却是将这棉被披在身上,走到那熊熊炉火之前,裹着棉被,犹如寒冬一般烘着火炉。
不须多久,在这一身棉被之下的赵王殿下很快便大汗淋漓,他的额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汗水,本来微显苍白的面色也因这炉火而泛着斑斑红晕。
他依旧是裹着棉被站起了身,然后走到那一桶凉水之前,望着水中倒映出来的面孔,他嘴角微扬,凄然一笑,喃喃道:“本王终不会悔。”
此言一落,赵王殿下猛然将这棉被掀起,毫无半分停顿的直接扑入了这大桶之中!先前的炙热,此时刻骨的冰寒,让这位从来没有皱过半分眉头的赵王殿下忍不住紧紧的皱了眉,狠狠的咬紧了牙关。(未完待续,
东宫之争第二百六十七章陡变
谓风流雅士,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便是那一副纵情邀饮酒的画面,而这等画面中往往最不可缺的便是那等青楼女子的作陪,似乎没有酒,没有女人便构不成风流的画面。
此刻的清风居内便是这等场景,在坐的除了柳传昌这位东家,剩下的皆是大唐四处的名流雅士,这些寒窗苦读了数十载的雅士们在一举高中之后确实是抛弃了以往的那些谦谦君子之风度,他们此时的行为用放浪形骸来形容真的并不过分。
约莫在酒宴进行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在这舍内新晋名流的众口提议下,柳传昌也刻意派了人前去平康坊挑选了几位颇有花名的女子在此作陪。对于这样一个深得众心,也根本无人反对的提议,张宏自然笑而接受,即便对那平康坊一直有着不太良好的印象,他也并不想如这些人一般将那些青楼女子随意亵玩,但他依然不会扫兴阻止。
这原本就是大唐的生活,大唐的繁荣风流基本上也体现在名妓名士这些方面之上,张宏再如何的心里存在抵触,却也不得不融入这等生活。
自从那些平康坊的莺莺燕燕到来之后,这雅舍内的气氛很快便到了那种热烈的高度,张宏看着坐在他坐下的徐凡,赵业二人也不能免俗的左拥右抱着,心中苦涩之余却也依旧保持着极为自然的微笑,他的身旁并没有任何女子作陪,这倒不是他刻意显摆清高,而是柳传昌一向都很清楚大人是不喜欢这种调调的,所以他找了个籍口为张宏摆脱了这等尴尬的局面。
依凤阁的那些事情在先前众人行酒之时张宏已然为赵业说了当时的那件事情,也是如此,赵业才终于明白这个并非出身某世家大族的少年为何会在那一日做出那等天怒人怨的事来。而知道了那事情的始末之后,赵业当然也是彻底了解了这少年,他以往的那些偏见便就随着一杯清酒下肚,然后释然。
能够轻易便让赵业这位青年才俊主动折服,自然全是徐凡地功劳,事实上张宏也很想知道徐凡究竟是如何说服的这一向心高气傲的赵业,让他主动放低了姿态来问询当日地那一件事情。
不过不管怎样,结果总归是好的,至此时除了徐凡愿意听从张宏地吩咐前往江南道为官,为张宏处理江南道的那些事情之外,便连赵业也愿意留在京城监察院从旁协助张宏。当然,这也得须要张宏有能力将赵业留在京城。
舍内赵业含笑饮下了他所怀抱着那女子喂他的清酒,他似乎有些喝醉了,朦胧着双眼望着张宏遥举酒杯又饮下了一杯,惹得张宏苦笑连连,却也只能陪着饮下一杯。
张宏地酒量并不高。他这年龄也确实不适合饮酒。所以即便先前行酒时这舍内地进士大人们已然是体谅了他不少。但他依旧是觉得有些醉意。
虽醉。但却头脑依然清醒着。无论此间气氛再怎样地高涨。张宏却始终是在暗自琢磨着这十几号进士们。究竟有多少是依附赵王殿下而晋身地。又有几个是倾向于平王李隆基地。
这一届春闱。其实原本便是赵王殿下与平王殿下争胜地局面。从这些进士依附地取向也隐约可以看出那二位王爷。究竟谁地影响更大一些。
然而。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好琢磨地。这些个半数以上都是年过三旬地老进士们。谁也不曾流露出关于立场地问题。无论张宏再如何地让柳传昌旁敲侧击。却也依旧不能清楚这些进士中有谁会将成为他日后地对手。
便也是张宏饮下赵业遥敬地那一杯清酒时。坐在张宏右下地郑其冲忽然向后一倾。险些摔倒在了地上。惹得他身旁那位女子连掩小口失笑之余。却也让这舍内其他地进士都放声笑了出来。郑其冲并不介意这等哄笑。他原本便早是喝醉了酒。他晃晃悠悠坐正了身子。微眯着眼睛也随众一笑。道:“诸位大可笑得。某自是饮过了些。可越是醉。某便越想做些诗来。”
说罢,他拿起筷子便想去击碟唱诗。
坐在他身旁地卢不安却是动作更快的阻止了他,卢不安年岁较大,这位像个道士般的进士捻着长冉,微笑道:“既如此,我等何不联句?”
联句,便是对诗。卢不安地这个提议很得舍内都是才高八斗的俊杰之心,在众人哄口应好之时,卢不安便又笑望着张宏,道:“便就由状元公起始罢。联不上者,一杯清酒可是不够地。”
张宏有些发愁,他最初听到卢不安这个提议之时便暗道不妙,可此时见舍内这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却只能随着众人。
微想了想,张宏还是站起了身,看着舍内那些花枝招展地女子们都是含笑带着挑逗之意望着他这位状元郎,张宏清了清嗓子,道:“如此,小可便献丑了。”
“花非花,雾非雾。”随口道了这么一句,张宏四下环顾,心想这句可不是那么好联上的。他微笑着,眼见众人一时都是放下了酒杯,在各自案前比画着,他刚要坐下,却听这雅舍外忽然有人敲门。
一直守在舍口那处的柳传昌以眼神请示了眼大人,随后微笑开门。
那些才高八斗的进士们依旧在想着张宏的上句,他们兴许都有了各自的对句,可这个时候在状元郎已然不在场之时,他们却也只能憋着,等着状元郎的回来。
可是,状元郎没等回来,却是等到这清风居的大东家柳传昌回了这雅舍,柳传昌入舍之后,虽然还是那副职业性的商人式微笑,可那面上总归是透露着不少的凝重之意,他勉强拱手笑:“诸位大人海涵,我家大人有些事情怕是不能回来了,临行前令某自代大人饮下三杯以示谢罪。”
不满,肯定会有,因为张宏那一句上联有些难度,而这些进士们好不容易有了下句,却等不到了状元,那可想而知会是多么的郁闷。不过,却也无人敢公然表现出那些不满,他们经过这不长时间的行酒下来,多少也能猜到那位新入朝便从五品的少年,来历必定不凡。
后来,还是赵业最先反映了过来,他既然知道了那少年原来并非他意识中的那等纨绔之辈,自然多少会有些惭愧,于是圆场这种事情,赵业当仁不让的抗了下来。他起身,拿着酒杯遥敬了舍内所有人,微笑着向柳传昌道:“三杯须得不行,既然是柳大掌柜要替你家大人,那起码须要三十杯。”
三十杯。赵业当然不会是故意为难柳传昌,这一点完全继承了柳宗和圆滑的柳传昌当然心知肚明,他笑了笑,也连忙回应了下来。
在赵业,徐凡,以及手段比这舍内所有人都要圆滑的柳传昌刻意带动下,舍内气氛很快便由状元公的突然离去而回复到先前那等场景。
长安道上。
出了清风居,张宏的那些醉意便醒了几分,他拂了拂长袖,微皱着眉看着身旁满脸惊骇凝重的高不危,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高不危当然不会是那种不知轻重缓急之人,他既然能够在那许多日后必然会与张宏同朝为官之人的面前将张宏拉出来,则肯定有大事要说。而这再配合他面上的神色,很轻易的便让张宏知道,高不危突然前来必然有着惊天之事!
在这长安道上,即便身旁本无相识之人,但高不危依旧四下环顾了几周,随后他才压低着声音,阴沉无比的言道:“大人,赵王殿下病了!”
张宏一怔,停了停脚步,但随即又紧走了几步,他紧皱着眉,显然还是有些惑:“这我知道,今日早朝的时候平王殿下便说赵王殿下有小恙在身未能早朝”
“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病!”这是高不危第一次不等张宏说完便抢先打断张宏的话,他似乎仍然是在恐惧着某些东西:“赵王殿下此病,怕是极有可能再也起不来了!”
豁然一惊。张宏很干脆的便站在了那处,任由身旁行人诧异的望着他,他夸张的张大了嘴,过了许久,才终于意识到一些东西,急急的抓着高不危:“消息是否准确?!”
“千真万确!”高不危狠声道,他显然还是沉浸在恐惧之中。
“消息从何而来!”似乎还是不能相信这么一个消息,张宏当然想象不到早朝上说是小恙在身的赵王殿下为何陡然便一病不起了!
“依大人吩咐,查那孙业的来历,却是偶尔得知。想来大人您还不知道,皇帝陛下的那些钉子中,便连赵王府上也是有人的。”高不危深呼了口气,明显是在平定着他的情绪。
紧紧的握着拳,深深的皱紧了眉,在这长安道上,张宏再也迈不动一步。
赵王殿下这一病,对整个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也是到此,张宏这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平王殿下那前后的两句话到底似乎什么意思,他也终于知道了平王为何有那等信心必然入主东宫!(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