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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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惊讶于张希如此凌厉的言语,但张宏却也仍是冷静,他不知道张希此言只是恐吓还是真会这般做,但他知道,张希此人会冲动,但并不蠢。而也就是在张宏思虑间,被韦和所带万骑营兵士围困了起来的公主府李年,却是向张宏投来请示之目光。
张宏点了点头,他本就奇怪公主府的亲卫怎会如此不堪?但现下看来,竟是李年故意让这韦和将他们围了起来。
韦和多看了张尚书两眼,待他明白张尚书此言之真实性后,终于咬牙,对着他所带来的一众兵士挥手喝道:“拿下!”
有几名万骑营兵士在得到韦和的将令,稍稍犹豫了番,却也仍抽出腰间长刀靠近张宏等人。剩下的大都认真的盯着他们所围困着的公主府亲卫。都属禁卫军,他们自然也听说过公主府的亲卫是如何的不凡。
与此同时,随着张希冷然后退了几步,范慎却是向前走了几步,挡在张宏身前,对李年做了个手势。李年得令,神情凝重,率先抽出腰间长刀:“护张大人之安危,若有敢犯者,杀无赦!”
这十几公主府亲卫,在随二王爷去这少年家中之时,二王爷便曾嘱咐过,无论是发生何事,都要以这少年安危为重。所以在此刻,以他们身后二王爷,太平公主的身份,他们自然不怵那万骑营中的小小偏将。
第六十四章狂妄
王府胡同黄宅正门处,万骑营偏将韦和与公主府亲卫李年,分别所率兵士相互对峙,箭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张宏看着这前世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有的冷兵器对峙,心中也知下一秒很有可能便是一场撕杀,血溅当场。但他并无恐惧之色,这倒全赖于这些时日里他与太平公主、李隆基等人数次的暗中交锋,试探。比起玩弄阴谋政权的杀人不见血,眼前这对峙虽是直观,但确实也能接受。所以此时的张宏不畏惧,反而隐有兴奋之意。
两方人均是有所顾及,谁也不敢先行动手,只是这般便僵持在这里。
冷颜看着那轿子前张希的张宏,在此时仍能保持冷静,而也正是因为这些冷静,他却陡然捕捉到张希随着这场面越发紧张,脸色也越为难看。察觉到这点,张宏这才明白为何本不算蠢人的张希会在今日如此张狂,甚至扬言拿下太平公主府的亲卫。
张希与张宏所想一般,他二人都是以为此地靠近王府胡同,而此刻又是早朝已散之时,这场冲突是根本不可能扩大的。不仅是张希,甚至连张宏也都认为临淄王,或者是相王,太平公主等人都在暗中注视着这场冲突。在某个时刻,他们也定不会让这场冲突演化。
但,很显然,此时并无他人过来。所以这让一手造成眼下局势的张希有些不安,他之所以如此张狂,本就是要引张宏身后的人出来,如此一来,他有能占据主动,以自己之意愿来试探那临淄王,或太平公主等人的目的。
张宏看着脸色难看的张希,突然大觉玩味,他已然猜到张希的意思。所以在此时见张希越发的难以下台时,他当然不会送予他台阶。
本来,张希今日自己亲来,已是扰乱了张宏的布局。所以有此良机,张宏自是不介意使张希更为难堪。既是本就刻意要得罪于他,那不妨得罪的更彻底些,只有如此,才能让张希对自己再憎恨些,但却终不能奈何自己。如此一来,张宏才有机会让这局势再回到自己原先的计划之中。
所以,张宏不再犹豫,无任何后路的他只有孤注一掷。做下此般决意后,张宏轻轻向前跨了两步,这两步,却是让那几名持刀站在范慎面前的万骑营兵士又后退了几步。由此,张宏更是断定,张希不敢真的动手,至少目前不敢。
看着那面上依旧镇定的张希,张宏冷冷一笑,面带嘲讽:“尚书大人,若是无其它要事,恕小可不便久留。”
狂妄至极。
张希心中大恨。他看着那十三少年却忽然觉得那少年根本不在意自己如今这身份。也根本不在意眼下局势将会演变到何种地步。张希不知那少年究竟还有何可依侍。他确实很想知道若是自己下令强攻之后。那少年又会怎样地作为。但他终于只能如此想。却不敢如此做。因为他很清楚。若是他动了手。那这少年身后地临淄王等人露面后。他将再无善果。毕竟。此事之因乃是他那儿子张介良首先私带万骑兵士闯入民宅。于情于法。都在那少年一处。
张希是替韦后一方来打头阵。来试探太平公主、临淄王等人地。但他毕竟不是送死地。此事虽仅牵涉那出身寒门地十三少年。但若是处理不好。张希很清楚太平公主一党。以及临淄王一党会有怎样巨大地反弹。那些反弹他根本承受不起。即便现今他身后站着韦后。
所以。张希此刻尽管气极面上发抖。但终说不出任何话来。
张宏又是冷笑。甚为不屑。却终于不再看张希。以及那万骑营中兵士任何人一眼。拂袖入内。
黄不学、高不危、范慎三人均是瞠目结舌。一脸地匪夷所思。
便就这样。张希看着那少年一众皆是安然入内。他忽然觉得今日所发生之事根本便是一场戏剧。而一手挑起策划此事地他。完全就是那戏台上地小丑!
已是控制不住双手隐隐发抖的张希,终于在百般思量之后,还是克制住了此时下令强攻的冲动,在看着那李年等太平公主府亲卫俱又守在了门口之后,张希只能挥手入轿,只是脸上,一片惨白。
那少年真的只是寒门出身的十三少年吗?坐在轿中的张希眼现厉芒。新恨旧仇,本尚书终会一一讨还!
片刻,待那偏将韦和也率人走后,从黄宅侧旁的巷子中却是走出二人,守在门口的李年在看到这二人后,忙上前几步,跪地轻言:“见过二王爷,临淄王。”
来人正是二王爷薛崇简,以及临淄王李隆基。
事实上,从张希下令敢有反抗者,统统拿下之时,他二人便已是在那巷子中了。之所以一直未曾现身,除了极为期待那张宏会怎样应对此事外,李隆基倒更想知道,在张希给了他们如此意外之后,那少年张宏又会如何继续他的布局。
显然,张宏的这般作为,让李隆基大为满意。
目送那来时汹汹的张希等人如此离去,李隆基忍不住微眯眼睛,轻声赞赏:“好,果然不负本王期待。这样一来,张希必定会与托付武延秀那懦夫!”
一旁的薛崇简仍自叹息:“以往倒是知道张宏那小子胆色不俗,只是实未想到,他居然胆大至斯!”
李隆基回身看着薛崇简,稍稍打量了几眼,却是轻笑:“如此有勇有谋之少年俊才。留在你母亲大人那处,是否可惜了些?”
闻言,薛崇简面色复杂,不知该作何回答。所以终究只能轻叹。
挥手示意李年起身之后,薛崇简并未作答李隆基,只是神色严肃对李年道:“今日你做的很好,但须谨记,无论如何不能让张宏知道你是本王与临淄王的人!”
李年凛然,恭身领命。
薛崇简与李隆基并未有前往寻找张宏之意,在交代完李年之后,二人这才施然离去,只是离去前,却都是深深的看了那如今的张府几眼。
张宏之所以那般妄为,其实也猜到了或是临淄王,或是二王爷,定会有人在旁相看。所以最终他才敢作出那般决定。因为他知道即便张希克制不住会下令强攻,那有临淄王与二王爷在此,他也定然无事。
只是,正是深深敬佩张宏的黄不学,范慎,高不危三人,却在随张宏回府后,发觉张宏额间已是细汗密布,甚至不等黄不学献殷勤般递上方巾,张宏已是喝道:“楞着做甚?还不快去将常霸喊来?”
黄不学一怔,随即忙大步前往后院。只是留下高不危与范慎相视一望,各自发现对方眼中那抹笑意。
原来,大人也是害怕的。
第六十五章不危
在黄不学将常霸唤过来后,张宏等人又在前院等了少许,确认那工部尚书的确是带人走了后,张宏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于先前门外刺激张希那番言语,张宏此时又再想起,方觉当时的他是何等张狂!不过,好在张希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是安了心,但张宏仍是嘱咐范慎以及黄不学带着他那些家奴守在前院后,这才赶往后院于阿娘相言无事。常霸仍随张宏回往后院,因为对常霸武力的肯定,张宏自当将他留在身边,或是阿娘与妖妖身边。
与常霸走在前的张宏知道高不危也随了过来,他有些奇怪,因这时高不危其实应是留在前院以应策变的。但虽是奇怪,张宏却也未曾转身去看高不危,所以他并不能看到高不危此时神色。
穿过长廊,已是恢复了神色平常的张宏在将要步入后院那道圆门之时,身后的高不危却是突然出声,言道:“大人留步,在下想要与大人讲个故事。”
张宏微奇,这个时候讲个故事?奇怪间,已是停步转身看向高不危的张宏,在高不危脸上却是看见许多神色,犹豫,踌躇,决意,痛苦等等神色不一而表。便是变脸如常的张宏也确是没曾想到一个人的脸上竟然可有如此多的神色。
本是要赶往去见阿娘的张宏,在看到如此的高不危后,仍是选择留下来听高不危讲他那故事。所以,他转颜微笑,对常霸道:“常霸先去妖妖那处,告诉阿娘与妖妖,已是无事了。”
常霸傻笑着,他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好,告诉妹妹,没事了。”重复着这简单的言语,常霸转身先行步入后院。
目送常霸离开,张宏这才复看向高不危,并无微笑,神色平静:“为何会是此时?”
一向喜怒不颜于色的高不危,竟然苦笑:“大人先前曾言,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不会等不危太久。”
忍着心中暗喜,张宏自然也猜出了高不危之意,其实在他先前转身看见高不危那般神色之时便已经猜到了高不危心中所想,一向阴沉至斯,神色清冷的高不危能有那般神色,那定是心中有了许多决意。
只是,虽是知道了这许多,但张宏仍是皱眉:“我是说过,但此时似是不适谈及此事。”
高不危看着张宏。忽然叹了口气:“还望大人切勿计较不危以往不敬。只望大人能容不危讲完后再作定论。”
张宏还是有些奇怪高不危怎地如此急切。但仍点头允许。
深深地对张宏恭身罢。高不危似是陷入了那些过往之事地回忆中。而在此时。张宏从高不危身再也感觉不到他以往地阴冷之意。此时地高不危竟是在尤其痛苦中带着些许依恋。以及深切地哀伤:“不危原乃定州人氏。出身于大人一般。倒是自小清贫。不危年少时。也与这天下所有读书人想法一致。苦读诗书。只望有朝可得金榜提名。从此光耀门楣。”高不危在叙说着他先前地经历。这让张宏更是莫名。因为此时此地地确不适合如此长谈。
但他并未阻止高不危。仍听高不危继续言着:“六年前。那日不危在夫子处读书未归。而不危甚至此时也还记得。那时夫子正教不危背诵(春秋左传)。是邻家阿叔赶来地。他告诉不危定州别驾正在不危家中。”说到此。高不危却是全然皆是痛苦之色。甚至是痛苦地狰狞:“可恨当时不危还以为别驾是听闻了不危之才!”
由高不危开口时。张宏便发觉高不危除了那些依恋。以及痛苦。他地言语间竟仍是平静。高不危顿了顿。显然也是不想再去回忆那些往事。径道:“后来不危才知道!那别驾是看上了舍妹兰儿可怜兰儿那时不过十二年岁”高不危并没有眼眶湿润或着动情流泪。他只是轻轻一叹。又道:“家中二老。以及不过十二年岁地舍妹又怎能挡住那如虎狼般地别驾随从”
张宏看着高不危。他忽然发现随着高不危讲到后来。竟是越发地平静!如此不堪回首之往事。他不应如此平静!
所以虽是被高不危所言之故事较为打动的张宏,轻声开口问道:“后来呢?”
高不危看着张宏,竟然笑了:“死了全死了”
张宏心中大震,他想到了如此结果,但他实是没能想到高不危如此神色!
像是看透了张宏的心思,高不危又道:“六年了,每日每夜不危都会将此事说予自己,说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麻木了自然,也就不那么痛苦了。”
毛骨悚然。张宏看着高不危,他忽然觉得面前这阴郁极浓的青年,竟是如此的残忍。不是指忘却家人仇恨,而是张宏实是没能想到高不危竟然对自己如此残忍!
张宏没有去说些安慰的言语,因为高不危不需要安慰。所以张宏又问:“那别驾呢?可是死了?”据张宏所想,能对自己如此残忍的高不危,在当时做出任何疯狂之事,那都是不足为奇的。
但出乎张宏意料,对于唐时阶级制度仍不很清楚的张宏,自然不知道一介贫寒书生,便是想接近那定州别驾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高不危叹了口气,他明白张宏的意思:“那时,不危便离开了定州,本以为凭不危那些年所学,以及不危之才,想要诛那别驾满门,实是大有可能。但”
张宏知道高不危未说完的话是何意义,他知道高不危这些年在京城的怀才不遇。所以叹息罢,张宏又问:“我明白了,我不怪你,其实你想考验我,想看我是否真的能够替你复仇也是理所当然。”顿了顿,张宏微有犹豫,但终于还是问道:“那定州别驾是谁?”
高不危看了看张宏,有些古怪,但更多的却是大恨之意:“那别驾如今便在京中。”又看了眼张宏愕然之色,高不危有些苦笑的意味:“他如今不仅官职越做越高,便是身后之人,也不是大人所能得罪。”
张宏丝毫不奇怪为何高不危明知他不能得罪那人,却仍告诉了他。那是因为已然隐忍了这许多年的高不危并无此时报复之意,他看中的那是张宏未来。明白这些的张宏,并不恼怒高不危之不敬,只是又问:“前些日子你所整理那册子中可有此人?”
京中五品以上之官员,高不危所整理那册子中都有。
张宏言罢,高不危却是又显得十分犹豫,他看着张宏紧皱着眉头,却是十分奇怪。而只是这般看着张宏的高不危,在察觉到张宏那些不耐之意时,终于还是开口,轻吐二字:“崔缇。”
张宏大惊,他盯着高不危,面色极为凝重:“你应当知道,他是公主殿下的亲信!”张宏显得恼怒,因为高不危此意分明是要张宏处于太平公主的对立面。
“不危知道。”顿了顿,高不危又言:“但大人应当明白,不危并无要大人此时相助之意。”
高不危此言,给了张宏一个极大的惊喜。他能在此时说出要张宏帮他对付崔缇,那只能说明高不危看出了张宏日后可能会与太平公主作对的可能。
楚图能猜到日后太平公主与相王之间的争斗,这是张宏尚能接受的。因为便连他也不知道那楚氏弃子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能量。但高不危不同,高不危只是出身寒门,即便他这六年来斯混于京城,但他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那个层次。所以张宏看着高不危,显得有些古怪:“为何如此肯定?”
高不危仔细看着张宏,其实在张宏问出此言后,他便已经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所以言道:“因为临淄王。”看着张宏明显不是十分满意,高不危又道:“大人对临淄王较为恭敬。”
张宏大骇,他知道李隆基终将为帝,所以潜意识中他会对李隆基更为恭谨,而他却丝毫不能察觉其中区别。但现如今经由高不危说出,张宏却是冷然一片。高不危能看出,那太平公主自然也能。
显然是瞧出了张宏此时的巨大不安。高不危又道:“不是随在大人身边,是无人能知晓的。便连二王爷也是。”
稍稍平复了心中恐慌的张宏,看着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