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西晋末-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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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祖逖怎么可能会战死在彭城?”
一想起当初二人在徐州并肩作战的情景,卫朔难掩悲痛。当初是祖逖将徐州东部划归他名下,让他在徐州有了立足之地。即便近来二人因理念不同关系渐行渐远,但卫朔对祖逖的敬仰之情从未减少。
因为他很清楚,祖逖疏远辽东不是因为他侵害了世家利益,而是辽东时时刻刻都表现出来要取晋室而代之,这是祖逖最不能容忍的事。
“主公,朝廷援兵迟迟不过淮河,致使祖将军孤军奋战,最终寡不敌众,以身殉国。”
“朝廷救援不力?!辽东呢?辽东的援军在哪儿?”
面对卫朔的咆哮,辽东上下各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最终还是裴嶷仗着资历最老,踌躇片刻道:“主公,非是辽东不派援兵,而是祖将军根本就没向辽东求援!”
“什么?!”卫朔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裴嶷所言。
“主公,确如裴长史所言,自始至终祖将军也未向辽东求援。”高瞻在一旁解释道。
裴嶷看了一眼卫朔继续道:“主公,祖将军不向辽东求援,未尝没有成全辽东之意。”
卫朔闻言顿时一震,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窍。祖逖是个不折不扣的晋室忠臣,即便他明知辽东对百姓不错,又志在驱除胡虏,但他仍不会跟辽东——在他看来旨在推翻晋室江山的‘逆贼’同流合污。
眼看着辽东越来越强大,未来一统天下之势越来越不可阻挡,祖逖在不愿未来做螳臂当车的同时,选择战死沙场来作为自己的归宿。
“来人,向石勒喊话,让他在一个月内将祖逖尸体给我完完整整送到蓟城,不然老子就亲率大军自己去取。”
“某要在蓟城为祖将军举行隆重的国葬!”
……
“嘭!”的一声巨响,石勒双拳狠狠砸在案几上,咬牙切齿道:“卫直元,欺人太甚!怎能如此羞辱某?竟像挥斥仆人一般对我呼来喝去!你不是想要祖逖遗骸?老子偏偏不给你。”
原本襄国与辽东之间就是死敌,而这次卫朔又毫不顾忌石勒感受,直接呵斥他交出祖逖遗骸,彻底点燃了石勒心中怒火。面对盛怒的石勒,襄国上下除了张宾外没人敢上前劝解。
“主公,且息雷霆之怒,不过是一具无用的尸体罢了,辽东既然想要给他就是,何苦为这点儿小事大动肝火?眼下我襄国主力齐聚淮河一线,后方空虚,万一因此激怒了辽东,而使得卫直元大怒兴兵,岂不因小失大?”
张宾若有所思道:“再者将祖逖尸体交还给辽东,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孟孙此言何意?”石勒眉头紧皱满脸不乐意。
“主公,按说作为晋室忠臣,祖逖战死沙场,朝廷不说厚葬之,起码得大肆封赏以彰显朝廷恩德。然而自祖逖战死之后,江左******除了下了一道追封诏书,将祖逖品轶提升一级了事外,再无其他举措。眼下大司马卫朔高调要回祖逖尸体,显然是要隆重礼遇之。”
“辽东如此做必然会让天下人认为朝廷薄待功臣,天子受到责难又会将一切责任推到卫朔身上,如此江左与辽东之间矛盾必然加深,若主公趁势攻取淮南,不虞担心辽东援救江左。”
“嗯,如此就依孟孙之意。”
……
果然,正如张宾所料的那样,当卫朔王者归来并高调宣布要在蓟城为祖逖举行国葬的消息传至建邺时,引起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卫朔此举分明让朝廷处境尴尬无比,一时间各地纷纷指责朝廷薄待功臣,让刚刚当上皇帝的司马睿恼火不已。
“咳咳,咳!”司马睿轻咳几声,说起来他比石勒还要年轻两岁,但多年来尽心维持着江左局面,让司马睿心力憔悴,身体远远比不上石勒强健。
“其实朕是想救祖士稚的,只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不光王敦想让他死,以陆晔为首的江左世家也不希望他活。祖氏兄弟灭亡固然少了一个藩镇,但也让淮南少了一道屏障。”
“眼下石勒兵峰直指淮南,辽东又因祖逖之死而怨恨上朝廷,日后一旦淮南遇险,朝廷上哪儿找援军?”
太子司马绍满心担忧道:“父皇,辽东居心叵测,分明是要与朝廷争夺民心。当初儿臣在辽东考察时,当地就有不少人指责朝廷北伐不力。而今大司马携平靖漠南之殊功,又要公开为祖逖举行国葬,怕是北地民心再也不属朝廷矣!”
“自大司马推行均田制以来,北地民心就已不在朝廷这边。其实朕更担心祖逖之死,会让北地豪杰彻底倒向辽东。”
……
“唉,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祖逖竟死了!想当初某与邵续、曹嶷、祖逖、祖约五人,在大司马牵头下,相约共守中原。谁知只过了数年,祖氏兄弟相继败亡,曹嶷首鼠两端,唯有老夫还坚守在司州。”
李矩得知祖逖战死彭城感到十分震惊,没了祖逖在南边牵制,司州压力倍增。而中原越来越复杂的局势,让李矩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
“姨丈,说句不好听的,祖逖之死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若是他能果断一点儿投到辽东,以他跟大司马之间的交情,即便混得再不如意,也不可能落到今天这地步。”
郭诵意味深长道:“不过祖逖之死却给司州敲响了警钟!”
“嗯?述之此言何意?”
“姨丈,大多数人都把祖逖的死归于朝廷援救不力上,其实真正致其于死地的是辽东!”
“辽东?!这……这怎么可能?大司马远在塞外,辽东就算有心也会无力吧?”
“姨丈小觑了辽东,若要救祖逖,根本无需出动大批兵马,只需青徐二州驻军足矣。关键是辽东上下并无救祖逖之心,而这才是祖逖战死彭城的原因。”
“随着辽东解决掉草原威胁,未来其重心必然要转移到收复失地、统一天下上,像祖士稚、姨丈这样割据一方的诸侯也会成为辽东统一天下的绊脚石,为日后计,辽东难免会借胡虏之手除去各路豪杰。”
“啊!”李矩面色苍白,哆哆嗦嗦地问郭诵:“诵儿,你一向足智多谋,可有计策教我?”
“姨丈应该很清楚,单靠司州绝对不是石勒对手,为了避免日后像祖逖那样死无葬身之地,我们需要早早选好投靠的对象。既然要拿司州换前程,未来辽东一统天下之势不可挡,姨丈为什么不选择当一个开国功臣呢?”
郭诵十分看好辽东前途,极力怂恿姨丈李矩投靠卫朔。至于江左他从没考虑过,且不说司州与江左相隔重重,单单朝廷薄待各路流民帅的举措就让他望而却步
第474章 张宾献计取淮南
在辽东崛起之前,也就是建兴初年,胡汉之间的对抗,主要发生在黄河流域,其中幽冀司青并五州必争之地。七八年后,特别是辽东覆灭汉赵强势崛起之后,并司幽三洲成了辽东辖地。
而今胡汉对抗的重点开始往南转移,渐渐集中在淮河一线。从西往东,江左沿着淮河一线设有四座重镇,分别为寿春、钟离、盱眙、淮阴,以郗鉴、刘胤、王舒、戴渊为守将。
只要保有这几个重镇,淮南、江南可以确保高枕无忧,而石勒若将此四镇争夺到手,就可横扫淮南,进而威胁长江沿岸,使建邺朝廷难以安稳。
夺得徐州北部之后,石勒于太兴二年七月,集中兵力进攻寿春,日夜挥兵攻打城池。奈何寿春城高池厚,再加上郗鉴指挥得当,又有水师相助,让石勒连连损兵折将。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张宾问计。
“祖逖这颗钉子已被拔掉,扫清了淮河以北晋军,本以为可以顺势而下淮南,没想到寿春却久攻不下。眼看天气渐热,雨季将至,淮河又以泛滥无常著名,万一晋军来个水淹之计,整个大军都有覆没之险,不知孟孙心中可有妙计助我解眼前困境?”
张宾沉思一会儿道:“寿春守将郗鉴,深通兵法,乃是攻守兼长的将才,以至于之前我军用尽了种种攻城方法,却均未奏效。据臣从俘虏和本地百姓的口中探来的消息,郗鉴对司马睿忠心耿耿。自从镇守合肥、寿春以来,就积极备战时刻防备着我军取淮南!”
“尤其自祖逖战死之后,郗鉴早早开始收集守城用物和粮食,做好了死守寿春准备。目前寿春城内至少尚有可维持一年之粮。如果我军仍继续攻打,必将被牵制于寿春城下。旷师日久,必然师老兵疲,万一不小心再被江东水师偷袭,恐怕……”
石勒听后更为忧心,“照孟孙所言,此次攻打淮南岂不要无功而返?”
不料张宾摇摇头,给出了不同建议,“不不不,臣并非劝主公撤退,反而宾以为,大军千里迢迢远征淮南,若苦战无功而回,必将重挫大军锐气。士气一旦不振,日后必难以在战场上争雄。所以臣以为,此次务必全取淮南,扩展大军战略回旋余地,方可奏凯还朝。”
张宾这一番震耳欲馈煌煌大言,正好击中了石勒内心最深处的隐忧。由于自辽东崛起对胡虏开战以来,几乎是逢战必胜无一败绩,强大的辽东军给襄国众人带来巨大压力。而缓解众人压力最佳办法,就是像辽东一样石勒也做到战无不胜。
“孟孙可有获胜良策?”
张宾胸有成竹道:“以卑职愚见,寿春攻打不下,就不必硬攻下去,必须改变战略。”
石勒眼前一亮,“孟孙有何高见?”
“为了避免大军久困寿春坚城之下,必须声东击西开辟新战场。”
“开辟新战场?在何处?”
“主公,整个淮南一线共有四座重镇,除了寿春外,尚有盱眙、钟离、淮阴三城。其中在盱眙、淮阴二地分别屯有江东水师,又有洪泽为天险,而我军将士出身北地,擅长陆战而不习水战,同时还缺乏战船,故而从东线突破淮河难度颇大。”
“相反位于淮河中游的钟离既没有大湖为天险,守将刘胤不过一匹夫耳。其虽出身世家亦有名望,但自受任平南将军驻守钟离以来,自持官高位显日益骄横,天天纵酒迷乐,不问政事,只知大肆敛财。”
“主公只需对寿春围而不取,暗中遣偏将一员,出奇兵昼伏夜出,偷袭钟离。只要钟离一破,淮南门户洞开,大军可直取合肥,如此整个淮南郡将唾手可得。而江左精心布放的淮南防线也失去作用,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横扫淮南之地。”
“即便寿春、盱眙、淮阴三座坚城也会不战而降。”
石勒闻言大喜过望,连连赞叹道:“孟孙高见,若此战能顺利收取淮南,尔当居功第一。”
当下,石勒立即召集众将安排偷袭钟离事宜,他令侄儿石虎领兵两万实施偷袭。
数日后来到钟离城下,石虎举目一望,发现城池险峻不下寿春,好在守将刘胤确如张宾所料好酒欢饮,让他抓住机会集中兵力一举攻破了城门。
拿下钟离后,石虎一边向石勒报捷,一边马不停蹄地往南直取合肥。
合肥守军措不及防之下被石勒攻破,结果合肥一下整个淮南防线宣告失败。
寿春郗鉴为了避免坐困孤城,在水师协助下向西南撤往庐江郡。而淮阴戴渊则立即南下海陵城,固守江北最后一个据点,至于王舒则直接坐水师战船一路南下渡江返回江东。
而石勒得知侄儿石虎攻占钟离,歼敌数万的捷报后,心中大喜,立即分兵南下攻伐淮南!
江北淮南失守整个建邺震动,朝廷上下竟终止了无休止的内耗,相约齐心协力共保长江一线。为了防止胡虏趁势威胁都城建邺,司马睿下旨加强历阳防务。
历阳当江淮水陆之冲,左挟长江,右控昭关,梁山峙其东,濠滁环其北,为“淮南之藩维”,“江表”之保障,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凡自淮西来者,必趋渡江,进取京陵。
南略北地,亦由采石渡江而西。南北起事发难,历阳当其要冲。
原本石勒还想趁机攻取历阳,却被张宾劝阻。
张宾毫不客气道:“襄国攻淮南不过是为了扩展战略回旋空间,以便日后方便与辽东争锋,而不是为了与江东结下死仇!在襄国无有水师的情况下,大军不可能飞过长江夺取江东,因此历阳,对我们而言无足轻重。反而江左上下为了保证建邺安全,誓死也要确保历阳。”
“若是将历阳让给江东,会让江东上下松一口气。然后主公再趁机派使者南下建邺,争取与江左达成谅解。”
“啊!与江左达成和解?这可能吗?”石勒不禁怀疑起张宾的判断。
“凡事争取必有一线希望,江左朝廷保守有余、进取不足,大多数人只知固守江左一亩三分地,根本无有规复中原之志。若主公提出以长江为界,保证大军不犯江南,江左上下对此肯定会举手欢迎。”
说到这儿,张宾嘴角露出意思嘲讽之色接着道:“更何况江左上下巴不得襄国与辽东打个两败俱伤,我们的使者不妨向江左透露一二,只要双方达成和解,襄国不日就将北上与辽东争锋!”
事情果如张宾所料,原本江左上下正因胡虏入侵淮南而惊慌不已,而当石勒使者一进入建邺表明来意,朝廷上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各方促成之下,江左与襄国迅速达成了和解之意。
司马睿愿意跟石勒和平共处,打得就是坐山观虎斗的算盘,以江左的实力无论对付襄国还是辽东都无一点儿胜算。唯一的希望就是让襄国与石勒拼个两败俱伤,到时江左趁机高举北伐大旗一举荡平宇内。
得知江左有意和解,石勒十分愉快地接受了江左好意,他留夔安镇守淮南,然后亲率主力北返襄国。
至此,淮南争夺战告一段落,天下人关注的焦点再次回到辽东身上。
到了八月份,祖逖遗骸终于被顺利运抵蓟城,大司马卫朔、刘琨、裴嶷等辽东上下出城二十里亲迎祖逖遗骸。
卫朔趁机当众宣布将在蓟城为祖逖举行国葬,并将其列为民族英雄,受百姓四时祭奠。
第475章 国葬
在蓟城北十里外有一座茂密幽静的山林,几条溪流从山林中蜿蜒而过,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草地上留下无数光斑。
在密林深处,有无数英灵在那里安然栖息。
在整个陵园内一片空地中央已挖好一个墓坑,四周皆用青石、水泥砌成固定,旁边还立着一块巨大的墓碑。墓碑正面由卫朔亲书的永垂不朽四个大字熠熠生辉,背面则是祖逖生前好友刘琨誊写的祖逖生平记。
这里便是安葬祖逖之地,太兴二年八月十二,卫朔、刘琨、张统、高瞻、裴嶷等辽东高层亲自护送棺柩前往墓地。
由八名武备学堂学员抬着祖逖棺木缓缓走向旁边那辆去了车厢的四轮马车,棺桲上覆盖着一面崭新的辽东军军旗。
很快载着祖逖棺桲的马车沿着通往陵园的水泥马路缓缓而行,辽东自卫朔而下,包括各级官员、将领、普通百姓,无不徒步跟在灵车身后前往墓地。
整个陵园早被修葺一新,无数隐隐绰绰的墓碑在阳光中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仿佛也在欢迎英雄的到来。
在通往陵园的直道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辽东军士兵,自蓟城外一直延伸至墓地,所有人屏息凝视着缓缓移动的灵车,而右手持环首刀立于身体右侧,一动不动。
庄严隆重的灵车载着祖逖的棺木,从这些站的笔直的军列中间驶过,缓缓驶向陵园墓地。
当灵车来到陵园入口处才停下,灵车上负责抬棺木的薛涛、贾坚、姚兰、姚益生等学员纷纷肃立,小心翼翼抬着棺木下了灵车。
这时在两侧列队欢迎祖逖棺柩的士兵已换成了陌刀手,一个个盔甲玄亮的陌刀手手持一把把寒光四射的陌刀,自陵园门口一直延伸到墓地终点。
陌刀队是辽东最为精锐的兵种,在辽东军中象征着胜利、荣耀、武勇,再没有比陌刀手更合适来迎接祖逖到来。
“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