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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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用眼睛扫了扫,炕桌上有七、八匣,问道:“怎么这许多?是要赏人地?”
初瑜点点头。回道:“虽说今年府里守孝,但年下也不好太过素净,添些个银首饰正好。只是这边的匠人手艺瞧着平平。原是给田家妹子那边定了两匣子的,现下看来粗陋些,却是送不出手,毕竟是她要长戴的!”说着,打一边取了另外几匣子来,推到曹眼前:“这几套是初瑜的陪嫁,今儿使人寻出来地,送田家妹子两套,紫晶姐姐一套,额驸瞧着。可还使得?”
这些个女人家用的物什,瞧在曹眼中都是一个模样,他哪里能看出好坏来?瞅了两眼,笑着说道:“我不晓得这个,你瞧着好的。自然是好的!”
初瑜笑着说道:“那就算妥当了,除了田家妹子与紫晶姐姐的,嬷嬷地,玉蜻、玉蛛两个地,喜云她们的。其他地婆子小丫头地。算下来也将将够分。”
曹听她提到玉蛛,想起方才在书房看的曹颂来的家书。
打蒙阴回来后。他曾私下问过初瑜与紫晶当初流言之事,晓得玉蛛有些不妥当。因还怕冤枉了她,寻玉蜻与玉蝉仔细盘问了,虽然玉蜻只说是自己地过错,但是对照着玉蝉讲述的,明明是玉蛛在说话时故意引她往京城的事上说。
虽然察觉出是个不安分的,但毕竟是曹颂的屋里人,如何处置还要询曹颂一声。
今天曹颂的来信里便提了,虽是他的丫头,但是也是曹家的丫头,哥哥嫂子管教就是。若是有不懂事的,直接找人伢子领了就是,没得为她们费心。
曹将曹颂的意思对初瑜说了,初瑜听了,微微皱眉,说道:“二弟也是狠心,倒地是跟了他一场呢!”
曹虽没有怜香惜玉地心思,但是也晓得玉蛛同玉蜻她们与府里其他丫头还是不同,是就自己个儿,一个亲人也没的。
想到曹颐那边的变故,除了塞什图的过错外,那两个丫头多少也有些过错。曹对这玉蛛的不喜就多了几分,对初瑜道:“若是你要做主留她,别忘记寻个老成嬷嬷教教她规矩,实在淘气,便打发了!要不然,往后在二弟身边,亦是闹得家宅不得安生!”
初瑜见他不喜,也想到京城曹颐那边出事,就是身边地丫头闹的,叹了口气,道:“瞧着两位秋姨娘甚是知礼,玉蜻也是极为本分的,这个玉蛛素日不显山不露水,谁会想着这么不懂事!”
曹道:“也别冤了她!若她真是无意犯错,教训教训也就是了;若是心存不正,终是害人害己,留在二弟身边也是祸害!”
初瑜应道:“嗯,知道额驸心慈,初瑜会问个仔细再定夺的!”
这些日子,玉蛛已是惶恐不安,虽然玉蜻安慰她,觉罗府的闲话并不关她地事,无需担心,但是瞧着玉蝉得意地眼神,她晓得,怕是自己难逃一劫。
曹颂不在沂州,郡主与紫晶她们待自己又只是淡淡的,想来她们是为了维持家法,想要舍了自己来保玉蜻。玉蛛想到这些,是真是又悔又怕。自己忒糊涂,明知道曹家治家最严,最忌讳下人生事,为何还这般多事?半点好处捞不得,怕要将自己地小命搭进去郡主奶奶不发话,怕是要问二爷的意思的。可是自己不是二爷心上的,他素日又敬着哥哥嫂子,别说是为她求情,怕是要说重责她。
这样想着,玉蛛倒是有些庆幸二爷不在,早年在京城处置芳茶的事,她还记得清楚。
就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二爷发起火来,都没甚忌讳,更不要说自己屋里的?怕是一顿板子下来,直接打死了算。
她一直思量,想个什么法子活命,却是想不出。直到今天,听说江宁来人,她晓得再没功夫耽搁。
将门插好,看着地上的一桶带冰碴的冷水,看着屋子里已经渐熄的一个炭盆,玉蛛使劲地咬了咬牙,去了身上的棉袄、中衣与肚兜,露出个光溜溜的身子,用毛巾沾了冷水擦拭。
冷水沾到身上,她顿时打了个寒战,眼泪已经出来。哆哆嗦嗦的,她也不出声,一遍一遍地用冷水擦着身子,像是寒风里打摆子的枯叶,瞧着甚是可怜。
直到身上越来越热,使劲地打了几个喷嚏,玉蛛才收了手,擦干身子,又寻了抹布将地步弄干净。而后,她方穿好袄子,对这镜子仔细看了,除了脸色有些发红,并无异常,便推了门出去,将水桶提回到这边的小厨房里。
回到屋子里,玉蛛已有些脑袋发沉,身子也有些软,只感觉忽冷忽热的。
她打了几个寒战,只觉得哆嗦不已,瞧着温热的炕,强忍着,往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坐,往台子上一趴,再也不想动。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人推门进来,而后是玉蜻的惊呼声:“蛛姐姐……”
第六卷清平乐第二百七十三章年关(一)
沂州,道台府,偏厅。
今日,郑虎从江宁送年货过来,曹在这里设席给他接风,叫了魏黑与曹方两个作陪。
酒菜上来后,曹自己手边放了壶热茶,叫边上侍候的小厮给在坐三人满了酒。
听说他是腊八才从广州府回的江宁,曹说道:“这般匆匆忙忙的,算算日子,你别怎么再江宁歇,就北上了!何必,不过是押送几车东西,又是太平年景,路上无碍的,打发其他人来就是!”
郑虎讪笑了两声,摸着头说道:“原本算计着在冬月底到江宁的,没成想,路上耽搁,初八才到!北上来山东来,除了给爷请安,送年货外,老虎还有两桩事儿要求爷做主!”
听了郑虎的话,曹点点头,说道:“即是这样,到底何事,说来听听?”
席上另两位,曹方是郑虎的叔岳丈,魏黑是曹的心腹,都不是外人。郑虎便没犹豫,说道:“有一遭是关小的妹子的,她转年就二十二,实是到了出阁的年纪。去年冬天的那批珠子,采摘完毕,小的妹子去了广州,这些爷是晓得的。这一年来,她就在小的身边呆着。今夏,日照王家有子弟到那边做营生,与咱们府做过几次买卖。后来两下里往来交好,不知怎地,他瞧上小的妹子,便托人提亲。小的不晓得他底细,又没寻爷问过,至今还未答复!”
听郑虎提到他妹妹,不知为何。曹眼前浮起那个略显倔强的女子极力将手缩回袖子里的情形,不由微微一怔。
郑虎与曹方都看着曹,瞧他不应声,也都没有说话。
魏黑见众人神色有些不自在,笑着对郑虎道:“你上来就说自家地事,老黑倒忘了问你,魏五那小子如何了?可还是不讨婆娘,听说他身边添了好几个南洋婆子,模样俊不俊?”
郑虎转头,望着魏黑道:“魏爷。这话说的,说起南洋婆子,个个黑黑瘦瘦的,哪里有江南女子水灵?五爷不过是猎奇罢了,说起来他待那几个东洋婆子,倒是更稀罕一些!”
魏黑早年亦是场里的人物,各色女子,也见识许多,但是对于东洋、南洋这些个却是只有听说罢了。想要再问几句。瞧见曹方在座,虽然素日说话言行无忌,但是毕竟是郑虎的长辈。让郑虎说之事也不便。
东洋、南洋的听得曹也稀奇,问道:“广州那边,东洋人、南洋人都有,那西洋人呢?魏信这小子,没寻思弄个西洋婆子吧?”
说起魏信,实在逍遥,是家中幼子,上边四个哥哥支撑门户,自己往广州帮曹打理生意,小日子过得自在无比。曹想着自己操心劳神。没事还要防范这、防范那,对魏信的商贾生活就很羡慕。
郑虎道:“爷算是晓得五爷的秉性,可不是惦记了咋地!后来有个什么教会的,带了女眷在广州登岸,五爷还巴巴地去瞧了。却是唬了一跳,直道是像罗刹,再也不提了!”
几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曹对王鲁生原本就印象极好,连带着对这日照王家心中也存了些许好感。但是也晓得像这种地方的宗族大户。子弟众多,品性不一。因此也不好随意评点,问道:“王家子弟,嫡支地,还是远支的?你来沂州,可是想往日照走一遭?”
郑虎瞧曹神色如常,方说道:“这还要请爷做主,若是爷瞧着这门亲事还使的,那老虎就过去打听打听。”
曹摇了摇头,道:“尽说这不着边的话,有你这亲哥哥在呢,哪里需要我做主?”说到这里,顿了顿,说:“不过既然你问我,我少不得说一句,事关郑姑娘的终身大事,就算你是兄长,也不要太轻率,总要问问她的意思,选个她满意的人家才是正经。”
郑虎点了点头,说道:“爷说得是,小的晓得这个理,并不敢胡乱拿主意。那人叫王全泰,早先是官身,在卫所任千总,提起爷来,他还说是见过!因也是采珠人家出身,说起来与老虎姥姥家昔日也有过往来,小的妹子与他倒说得上话!”
“是他!”曹有些意外,不禁讶然出声。对于这个王全泰,他是记得地,是王鲁生的堂侄。四月查烧锅时,就是他带着官兵来的。听说甚是勇武,大兴镇简亲王地那个烧锅庄子,就是他带人直接去封了的。
而后,听说他因病辞官,曹还以为是怕简王府那边报复,特地给王鲁生去信,叫他们不必担忧此事。
王鲁生回信说并不因差事的缘故,曹还将信将疑,不安良久。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去了广州,是了,王家的珍珠,也往南洋卖的。
知道是他,曹也有些放心,笑着说道:“嗯,是该仔细打听打听,刚好近日王家的年礼到了,你歇一日,后儿我写封信与王鲁生,再备下回礼,你往日照走一遭。有什么想要仔细探知的,寻人问个清楚!”
郑虎点头应了,第二件事却是他自身的。在广州虽呆了两年,他手上也有些小钱,折腾了两次小生意,却是有赔有赚。
他本就不是细心人,去那边不过是在太湖闷得久了,又听魏信说得热闹,过去见见世面罢了。水土不服,乡音难觅,待得极是不自在。若不是他妹子去了,怕是去年就要回来。听说魏白回乡,他便动了要到曹身边当差的心思;到了沂州晓得曹上个月遇袭之事,更是打定主意要留在曹身边。
曹叹了口气,虽说前年他将兄妹两的出籍文书都给了郑虎。但是郑虎却仍是亦曹家下仆自居。
曹开始并不晓得,后来在信中听魏信提起,也曾写信劝郑虎不必如此,但是却没说服他改变主意。
见他执意如此,曹也不好说太多,直叫他不必心急差事,待办妥当妹子亲事再说。嘴里这样说着,他心下却思量着,是不是也该给家里这些人捐个官缺什么地,总要让大家有个奔头。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就是璧合楼之事,自己早年可是答应郑家兄妹过,不管是报仇、还是如何,都责无旁贷。
郑虎听曹提起,就说了杨明昌已病死地事,言道并不愿意再与杨家或者白家有何干系,对璧合楼也全无心思。
曹还是第一次听说杨明昌已经死了,见郑虎身上虽只是素服。但是酒盅里的酒却一口没喝,想来心里终是有些念着父子情分的。
只是这个话,外人不好多说什么。曹便换了小厮,给郑虎换了茶,几个人说了会闲话,也算是聊得热乎。上。
初瑜与紫晶对着单子,一样样地瞧着魏信在广州采买的这些稀罕物件。除了有几样好地,留着做万寿节贺礼外或者是留着自用,其他的多是要留着年后备礼使的。
虽然曹与初瑜远在京城,但是没季总要使人往京城去一遭。各色的年节寿礼,是半点不能马虎的。
今年地年礼,是上月月末便打发人上京地,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将这些南边来的物什料理妥当。初瑜松了口气,笑着对紫晶道:“这些倒是来得正可好,要不年后都不晓得往京城送什么礼了。虽说沂州有些土仪,翻来覆去不过那些样,也不好年年送。又有皇玛法甲子万寿。原本还想着年后打发人往南边采买。这样却是便宜!”
紫晶道:“可不是?每回见额驸叫人弄那些个陶人柳编,奴婢也跟着悬心。怕是京城那边地人家嫌礼薄呢!若是觉得咱们怠慢,也是不好!虽然晓得大爷有轻重,送的也是亲近的人家,但是人心难测,终是怕人家嫌轻!”
初瑜放下手中的一个西洋来的银镜子,说道:“是啊!额驸待人虽然实诚,但是他这边精心选的,未必合人家的意,原是想劝他,又怕他着恼。京城各个王府里,看着虽然体面,但是没有几家富裕地,多是寅年吃了卯粮。幸好左右不过是那几乎人家,就算要挑理,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来!”
初瑜打发人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匣子装箱抬了下去,只留下几匹素净地料子与几匣西洋来的胭脂,对紫晶道:“紫晶姐姐,这些个,就咱们府里的女眷分了吧!到底是稀罕物件,或多或少,总是个意思!”
紫晶点点头,道:“郡主说得是!不说别的,就是庄先生房里的两位姨娘与韩路两位师母,到底算是客卿女眷,年底的尺头表礼按照规矩也要备一份!”
她与初瑜都没把田氏算在内,因晓得田氏身份,在她们心中,田氏算是自家人。
初瑜想着庄先生到底身份不一般,丈夫是以师礼待的,若是也同韩路两位师爷一块送,反而不好,便道:“两位秋姨娘的,备得重些,也无需按规矩凑齐四色表礼,倒显得外道!除了她们三家的,田氏妹子与五妹妹自不必说,玉蜻与玉蛛那边,也留一份!”
紫晶应了,不过因提到玉蛛,少不得问一句,道:“郡主的意思,这玉蛛是不惩戒了?”
初瑜叹了口气,说道:“你瞧她如今病成那个样子,又如何惩戒呢?玉蜻特地来,说了玉蛛害病地实情,晓得是自己个儿拉玉蜻说闲话闹出是非,也是吓得不行!她不是家生子,又没了清白身子,若是离了府,越发没个好了!”
紫晶犹豫了一下,要再劝一句,不过想到自己身上,终究是没有开口。场的场头账房也罢,都赶在这个时节往齐账,虽然王鲁生也是忙活了好几日。
今儿,王鲁生对了半天账目,刚坐到堂上,喝了口热茶,就见老管家急火火地打外头进来。
王鲁生放下茶碗,不耐烦地道:“这又是哪个庄子的人到了?娘的,都给爷赶集似地,半口气不让歇!”
老管家略带紧张地往四周瞧瞧,确是四下无人后,方到王鲁生身边,低声禀道:“老爷,山里来了!”
王鲁生闻言,不由皱起眉来,略带疑惑地嘟囔道:“这眼看过年,他们怎么下山了?难不成是要过年了,没肉吃,下来要银钱?”
老管家继续禀道:“老爷,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开春来的那个刘二当家,私下寻了老奴,说是有要是寻老爷相商!”
王鲁生摆了摆手,道:“既来了,就请他书房里说话!”
老管家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劝道:“老爷,杜家不明不白地拘到济南府去,咱们是不是也该避讳些个?”
王鲁生站起身来,在地上走了几步,最后拍了拍脑门,说:“不管如何,还是先见吧!总不好就这般拒之门外,他们不是好相与的,惹恼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第六卷清平乐第二百七十四章年关(二)
虽不晓得那刘二当家对自家老爷说了什么,但是管家却瞧着老爷脾气日益暴躁,脸黑的几乎要挤出墨汁来。不禁有些后悔,前天那山匪头子来时,为何自己不机敏点,再多劝几句。现下看来,定是对方提什么了不得的条件,才使唤老爷这般为难。
这日,王家当家太太吴氏刚与管事们刚验看了年货,回到内宅,就听丈夫的喝斥声:“混账东西,不好好跟先生做学问,整日里舞弄这些,成何体统?”
随着喝斥声,就听见“啪叽”一声,随后是孩童“哇哇”的哭泣声。
吴氏唬了一跳,快走两步,就见继子全果趴在地上大哭,丈夫怒气冲冲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