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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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身为亲王,每年有一万两银子的俸禄,开府时也有几处庄子,一年下来,进项总有两、三万银钱。
不过,收入多些,开销却是更大。各府往来交际不说,三阿哥又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在士林中声誉很高,经常助些大儒刊印书籍,甚是慷慨。
这两年,因图谋储位,诚王府下面的人手也多了些,三阿哥对门人的赏赐也厚了下。
若不是前些年有些积蓄,怕王府账面上早就空了,日子过得甚是紧巴。就是盖个园子,还需内库拨银钱,才能得以动工。
想起这些,三阿哥是打心里羡慕四阿哥。门庭冷清,有门庭冷清的好,起码少了好些交际银子。
那位冷面四弟,“酒色财气”,样样不沾的,只好烧个香、拜个佛,却不知是给谁看?
若说四阿哥毫无夺嫡之心,那不过是笑话,三阿哥压根不信。在他心中,四阿哥这般谨慎小心,不过是与他一样,都怕落下什么是非口舌罢了。
当年。太子未被废除之前,因脾气暴虐、行为不检。被人说成是:“此人为君,皇族无噍类矣!”皇父之所以废了太子,未必没受到这句话的影响。
三阿哥想到四阿哥,顺带着想起四阿哥府名下的东茶园子,心里就有些不舒坦。
文士爱茶,自是风雅,偏偏好茶欲求而不得。他又不好像其他人家那般,放下面皮,四处去寻。
就听那幕僚道:“王爷。说起来,曹颙对咱们府的陈先生有回护之恩,专门登门道谢却也使得。”
他口中的陈先生,是诚亲王府的幕僚,原庆阳府知府陈弘道。
听到他的名字,三阿哥略带轻蔑地笑了笑,心下有些同情其结发之妻王氏。
陈弘道因前年冬天牵扯到“驿站纵火案”上。被锁拿至京,后经过步军衙门那边调查后,洗清了嫌疑,无罪开释。
因陈弘道进士出身,早年在士林中也广有美誉,这两年又因其妻王氏“叩阍”名扬天下,成为世人眼中的刚正不阿、傲骨犹存之人。
三阿哥与八阿哥都想要将其收到门下,所以才会暗中斡旋,使得步军衙门那边迅速结了此案。
因幕僚中有一位是陈弘道的同乡,早年有过些私交往来。所以最后还是三阿哥这边得了手。
陈弘道本为落魄之人,得皇子亲王地青睐,收在府里编撰儒学典籍,也正合他做学问的心思,便入了诚亲王府为幕僚。
去年待王氏周年祭后,陈弘道便由三阿哥做媒,迎娶了一个老主薄地女儿是继室。夫妻甚是相合,哪里还记得惨死发妻王氏?为了怕碍新人的眼,陈弘道对几个嫡子嫡女亦不太亲近。
虽然他摆出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私下里笑话他的人却是不少。就是王府的嫡福晋董鄂氏。闲话时也同三阿哥抱怨过几遭,说是府里的笑话已经传到外头去。s外面的亲戚女眷提起,对这个陈弘道很是瞧不起,再三问到那位主薄家的小姐是不是天仙儿般的人物,否则怎会迷得陈弘道昏了头。忘记了王氏发妻地恩义。
三阿哥像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原本是要借陈弘道的清名,给自己长脸面的。谁会想到竟然成了笑话?
偏生是陈家家事,又是他给保的媒,实不好说话。因怕八阿哥笑话,其他幕僚心冷,就算是再恶心,人还是要在府里留着。
现下,听了这幕僚的提议,三阿哥自然明白其“醉翁之意不在酒”,“道谢”不过是幌子,实是使陈弘道去探探底。有个往来,又不使得王府有私交外臣的嫌疑。
毕竟,曹家与诚亲王府素日并无往来,若是冒然召曹家父子过府,或是如何,极亦留下口舌,还不若这般才合适。(半夜零点三十分)便醒了。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虽然实在留恋热乎乎地被窝,但是他还是硬撑着爬起来。虽不是大朝日,但是他要陪着父亲去畅春园递牌子,等着陛见。
偏生城门要天亮才开,那时就晚了。为了赶在康熙用早膳前递牌子,需要在丑正(凌晨两点)之前到西直门。
这边是水门,往宫里送玉泉山的泉水,在丑正(凌晨两点)时开一次城门,刚好可以出城。
初瑜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身着丁香色旗装,外罩绀青色比甲,梳着两把头,看着很是清爽。
见初瑜起这般早,曹颙心下不忍,说道:“我自己梳洗便是,你赶紧回炕上,多睡一会儿,这些天在船上也没歇好。”
初瑜笑着说:“不早了,太太指定也是早起的,咱们还要给老爷太太请安呢!”
说话间,喜云、喜彩几个已经端了热水进来,侍候两位主子洗漱。
因不见喜雨与喜雪两个人在内,初瑜有些失神。想来两人是因先前的避讳,不往上房侍候的。只是,梧桐苑之前就留着她们两个与两个粗实婆子看屋子,额驸年前回京是哪个侍候的?
初瑜突然心生烦躁,虽然晓得不该胡思乱想,但是仍是有些难受,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只是,她面上却一点不露。笑着侍候丈夫穿衣。
曹颙要穿官服见驾,但是眼前却是好几套。一品和硕额府的武官服,四品的道台补服,五品的三等侍卫服。
思虑了一下,曹颙还是将那套三等侍卫服穿上,倒不是怕穿着四品的文官补服怕遇到侍卫处地同僚打趣,而是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穿着四品文官的补服太碍眼了。
下去这一年,远在沂州还没什么,往济南府时。曹颙受到不少异样目光。
虽然官宦人家子弟,有入仕早地,多也是从七、八品的小官熬起。对比下来,这个四品官,对弱冠之年地曹颙来说,则是品级太高了。
眼看就要万寿节,各地进京的勋臣督抚差不多都到京。自己戴着四品的顶戴。随同父亲去陛见,有些招摇,哪里有穿着侍卫服,充当个公子哥儿舒坦?
初瑜晓得丈夫不是招摇之人,摸了摸那套和硕额驸的礼服,打发人拿下去了,自己亲自帮自己戴好了朝珠、顶戴。
等曹颙穿戴完毕,粥点小菜已经摆了上来。
两品粥,碧粳米粥与老黄米红豆粥;几盘点心,门钉火烧、羊肉烧卖、奶白小馒头、金银花卷;还有几道小菜。芥末苤蓝丝、姜汁松花蛋、红油肚丝、老醋花生。
曹颙喝了两碗碧粳米粥,用了几个门钉火烧,吃得饱饱的。一会儿,还要骑马去畅春园,还不晓得要侯见多久,饿着肚子只会自己个儿遭罪。
初瑜陪着喝了一碗粥,用了两个小馒头,见曹颙用完,也跟着放下筷子,思量了一回。问道:“额驸,府里是不是该放些丫头出去?有几个,年岁不小了。”
曹颙正用茶漱口,听了初瑜的话,以为她说地是珠儿、翠儿两个。她们两个去年起便在五儿身边侍候的。后来五儿到初瑜身边。又跟着回到初瑜眼前。
珠儿、翠儿两个那点小心思,曹颙也晓得些。曾与紫晶商量着,打发两人出去。但是因她们两个是南边府里的家生子,是李氏指过来地人,紫晶也不好说话,事情便拖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儿,曹颙道:“按理,内宅的事,你做主便是。只是如今母亲在,这事你出面却是不妥当,还是等我打园子回来,悄悄禀了母亲吧!”
初瑜心下不解,打发自己地丫头出去,为何要额驸说?难道额驸也怕婆母误解,不想让自己落下“嫉妒”之恶名,还是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嫉妇?
曹颙见初瑜眉头微蹙,面带困惑,小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伸着胳膊揽过来,在她脸上啄了
初瑜见曹颙地神情火辣辣的,脸不禁红了,轻轻地推了下曹颙,娇嗔道:“额驸……咱们该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了!”
刚好喜云几个挑了帘子,进来撤桌子。曹颙便放开手,扶了初瑜起来,问道:“五儿呢,怎么没见她?”
初瑜回道:“昨儿下船时,五儿有点见风,身上有些不舒坦。咱们这边西屋又没炕,便让紫晶姐姐带着安置在葵院了。”
“那正好呢,那边上房空着也是空着,叫紫晶住也不住,空着怪浪费地。”曹颙点头说道。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曹颙才注意到她身上衣服也薄呢,叫喜云去取了件薄披肩,亲手给她披上。随后,夫妻两个,提着盏琉璃灯,往兰院去。
兰院,上房亮着灯。
刚好绣鹭、绣莺带着小丫头撤下饭桌出来,见曹颙夫妇来了,忙矮了矮身子,道:“大爷安,大奶奶安!”
曹颙点点头,看了眼饭桌,想来父亲母亲已经用了早饭,便叫绣鹭往里面通报。
曹寅在屋子里,已经听到外头的动静,晓得是儿子媳妇来了,扬声道:“进来吧!”
绣鹭挑了帘子,绣莺接过初瑜手中地琉璃灯,请两位主子进屋。
曹寅穿戴整齐,与李氏两个,打东屋出来,往堂上作了,接受儿子、媳妇的请安。
这父子两个。一个是五品文官服,一个是五品侍卫服。彼此对看一眼,都笑了。
皇权之下,爵位品级不过是虚名罢了,就算是贵为满洲王爷贝勒,亦不过是皇帝的奴才。
就是这般,不上不下,混个中不流儿,刚刚好。就算自己是盘菜,也没必要将位置架得高高的。被人放在火上烤。
李氏与初瑜虽不解他们父子两个因何发笑,但是却是瞧出他们爷儿两的心情很好,也都跟着高兴。
已经是十一,月亮半圆,照在路上,看着甚是清冷。
按照规矩,京里除了亲王、郡王用轿子。其他贝勒、贝子、公、伯等到二品以上文官,除非年老者,可以轿,其他的文、武官员都要骑马。
曹寅虽然不年轻了,但是还没到乘骄的年岁,骑马又颠簸了些,便取中庸之道,乘坐马车。
曹颙骑马,曹元、魏黑带着几个仆从随行,一行人往西直门来。
西直门内。可以说是车马云集,都是要出城往畅春园去的,只等着未正开城门。
因曹家随行人口少,马车也不起眼,并没有引人注意。
有两家,像是外地督抚进京地,从人众多,簇拥着一辆马车,瞧着甚是威武。其中一家的亲兵不晓得怎么与旁边一个贝子府地管事发了口角,就叫那管事带了不少家奴过来。追着那亲兵,狠狠地揍了个半死。最后还是那官员亲自出来,赔了不是,才使得对方消停下来。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那官员身上穿着正二品的补服。听着他那边的人称是“中堂大人”。想来是进京贺寿的总督。
曹寅在车里听到外面的喧嚣,挑了车帘。低声问了曹颙,听了大致情形后,不禁皱眉。
虽然不晓得是那位总督被发作,但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地方大员,被宗室刁奴逼得赔不是,实在让人心生感触。
曹颙却只是冷眼旁观,瞧着那总督亲兵先前的傲慢无礼,想来在地方也是骄横惯了的。若是刚刚遇到的不是贝子府地,而是个门户低地人家,欺负人的还不知道是哪个?乌鸦落在猪身上,都是一般黑,谁也不可怜。
坐在马上,等了好一会儿,城门也不见开。他掏出怀表来看了,还有一刻钟,只好继续等着。这时,就见有人过来,道:“额驸?真是您进京了?奴才给您请安了!”
却是淳郡王府的管事,侍候淳郡王出门的。曹颙下了马,虚扶一把,问道:“是你!怎的,王爷也往园子去?”
那管事回道:“回额驸话,王爷忙着几日后地大典,要见万岁爷禀事儿。方才叫前面动静太大,打发奴才来瞧瞧,正好也看到额驸在。”
因昨天进城已经是午后,曹颙还没往淳郡王府请安,即是遇到了,怎么也不好等对方过来。因此,他便同父亲打了声招呼,父子两个,随着那管事往后去,给七阿哥请安去了。
七阿哥坐在饺子里红盖、红、红帏地八抬大轿中,听说曹家父子来了,便出了轿子,与其见礼。说起来,这还是两家结亲后,七阿哥与曹寅首次相见。
七阿哥见曹寅身上的补服,又看了曹颙身上地侍卫服,若有所思。
因马上就要到开城门的时间,曹寅与七阿哥寒暄后,便回去了,留下曹颙在这边说话。
七阿哥招呼他,上了轿子。轿子里甚是宽敞,七阿哥居中坐了,两边把手处,摆着两盏琉璃灯,两面还有两条侧凳子。他指了指右手边,叫曹颙坐了。
听说初瑜带着小天佑一道进京,七阿哥甚是欢喜,说了明日打发人去接女儿、外孙回府串门。
曹颙原也打算明日送妻儿回郡王府那边的,自然是点头应承了。
七阿哥又问了些地方差事上的事,最后视线落到曹颙穿着的侍卫服上,问道:“山东本不富裕,沂州又是穷地方,孚若可是想回京了?”
曹颙不解其意,摇摇头道:“小婿并无此意,岳父怎么会想到这个?”
七阿哥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你是家中独子,想来自幼也是娇惯着长大,年岁又轻,就是吃不了苦也是有的。”
曹颙被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声道:“岳父,小婿已经二十了!”
就算以往有人拿他的年纪说事,这都弱冠之年了,应该是个大人了。
第六卷清平乐第二百八十八章陛见
曹颙虽然嘴里说着他已经二十,但是七阿哥心里只当他与弘曙似的,生怕他有什么疏漏之处。虽然晓得他性子沉稳,照同年岁的年轻人强出太多,但是做长辈的,到底无法全然放心。
“我这个月忙着大典的事,见的人就多了些,影影绰绰地听到些风声,像是吏部有人使手脚,要保举你回京,你可晓得了?”思量了一回,七阿哥问道。
曹颙闻言一怔,他是昨晚才进京,只见过讷尔苏与塞什图。讷尔苏在兵部当差,见得都是武人,或许并没有听过此事,否则昨儿见面时应会提起。
七阿哥见他神色,晓得他应是不知道的,不禁摇了摇头,说道:“虽说你们父子两个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但是也要防着别人的歹意。我特意寻人查了,想看是谁闹的鬼,结果却甚是可笑。闹来闹去,竟是有人打着我与讷尔苏的幌子走的关系。行如此鬼祟之事,定不是安了好心的,只是还想不到其用意何为。”
曹颙想起坠马之事,摸了下自己的腿,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七阿哥说了。
七阿哥神色凝重起来,瞪了曹颙一眼,怒道:“糊涂!这样的大事,怎好瞒着?应立时往京中来信,这边使人查才对。哪个与你不对付,哪个府使人出京,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这都几个月过去,却是不好查清,总不好白白地吃这个亏!”
曹颙还是头一次见他发火,晓得是真关心自己,并不恼怒,解释道:“起先,只当是意外,并没有想到还有其他缘故,到腊月底了,才晓得些不对。”
七阿哥正色道:“我瞧你还好,不过太不警醒些。虽说实心待人是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至亲,也要有三分提防之心。”
曹颙听他话中有话,像是意外所指,刚想要继续问,便听外头王府管事的声音,道是城门开了,问王爷是否起轿。
七阿哥看了眼曹颙,摆了摆手,道:“既是你父亲在。也不好多留你,明日你也回王府这头吃饭!”
曹颙点头应了,起身下了轿子,往前寻自家车马了。
等水车进门,候着这边的车马陆续出城。
因是夜路,大家都没有疾行,车马轿子缓缓地往畅春园方向行去。
夜风一吹。曹颙微微有些冷,紧了禁衣衫,心里有些郁闷。姐夫在搞什么鬼?!能够被称为“至亲”,又使得七阿哥语焉不详的唯有他。
虽然不晓得讷尔苏的用意,但是曹颙相信他不会有歹意,只是其中缘故,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昨晚瞧他,并没有异样之色,倒是坦荡的紧。不过,就算讷尔苏真是好意。这般自作主张的行径也使人心里不舒坦。
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曹颙随着父亲,到了畅春园外。这边已经有不少官员都递了牌子,等着陛见。s
停了马车,曹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