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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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曹也算是明白了大概。
曹荃是康熙五十一年六月初十没地,虽然说起来兆佳氏同孩子们要为其守孝三年,但是实际上按照礼法,只需守二十七个
原是应该到今年九月初十除孝地,因去年是闰月,所以到今年八月初十就除孝了。
今天已经是七月二十六,这剩下不过半个月的功夫。
兆佳氏不知怎么想起要打发翡翠了,毕竟她只是妾,又没有孩子,也没有一直守寡的道理。翡翠看来是不干了,连头发都绞了。
因兆佳氏在二房向来跋扈,定是吓到了宝蝶他们母子,只当她是容不下妾,都要打发了,所以来芍院这边求情。
这不晓得曹颂怎么冒出来,说了什么话,替庶母同兄弟们做主,就将兆佳氏气住了。
进了槐院,就见玉蜻站在廊下,面上带着几分担忧。
见曹进来,玉蜻俯了俯身见礼,便隔着竹帘子开口禀告:“二爷……”
这“大爷来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就听到屋子里曹颂高声喝道:“都说了,我没事,你没事儿赶紧歇着去,多嗦什么?”
玉蜻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言语。
曹冲玉蜻摆摆手,打发她下去,自己挑帘子,进了屋。
西屋炕上,曹颂盘腿坐着,手边却放着一个酒坛子,还有个茶盏。他阴郁着脸,也不晓得想什么,给自己倒上一杯,琢磨一会儿,仰脖饮尽;然后再倒上一杯,依旧是如此。
曹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曹颂也没往这边瞅。
曹见兄弟这般“咕咚咕咚”地喝酒,怕他伤了身子,上前道:“不过是些家务事,就使得你愁成这样儿?”
曹颂这才发现曹来了,不晓得是醉了,还是有所感伤,红着眼圈,嘟囔道:“哥!”
曹往炕边坐了。曹颂满身酒气扑鼻而来,瞧着定是喝了不少。
曹伸手提溜下酒坛子,这是五斤装地,如今已经下去一半,虽说这酒的度数不如后世的高,但是毕竟喝多了也伤身。
“你都多大了,还这样不管不顾的,喝了这些酒。能解决什么问题?倒是让小三、小四他们笑话你这做哥哥的窝囊。”曹皱眉说道。
曹颂往脸上胡噜了一把,看着曹,道:“哥,弟弟不想考武举了!”
曹听了。挑了挑眉,问道:“不考武举,你是想当差了?”说到这里,思量了一下道:“你是怕考上了,不能留在京城,照看不到静慧她们祖孙俩
曹颂点了点头,道:“嗯,也为这个,也不全是这个。哥哥,弟弟想寻份差事赚份俸禄银米。在家里吃白食还好。却不好再拿哥哥嫂子的银钱去做人情儿。”
银子对于曹来说,不过是个数目字罢了。他没有放在心上过,自然也不会同曹颂计较。但是,曹颂能想到这点,他还是很高兴。
这两年,他都有些后悔,前些年不该纵着小二大手大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可不想因着疼爱弟弟,再惯出来个纨绔来。
曹颂已经二十。现下当差也不算岁数小了。说起来,曹也舍不得他离开眼跟前儿。
虽说曹颂孩子心性,曹借不上他什么力,但是兄弟两个自幼亲厚。说起来,在曹心中,对曹颂的感情,比对有血缘关系地弟弟曹顺更为深厚。
见他想要当差。曹便点点头应了。寻思这些日子跑跑关系,看能不能补到侍卫处。要是侍卫处补不上。还有护军营同先锋营那边。
曹颂见哥哥点头,面上却没有现出欢喜来,而是犹豫片刻,道:“哥,要是我将爵位让给小三,母亲还会逼着我娶表妹么?”
曹听着这话,却是不对。这家里爵位是由嫡长子继承不假,但是继承地也不仅仅是爵位,还有家族的责任同家长的义务。
曹心里也是反对侍郎府的婚事地,所以对曹颂向静惠的示好也是持了默许态度。不过,要是为了喜欢地姑娘,连带着家人同长子长兄地责任都推了,那可不是曹所愿见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净身出户,想要做赘婿?”曹隐隐地生出些许怒意来,要是小二这般没担当,那他可是想要踹上他两脚了。
曹颂听了,忙摇头,道:“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寻思母亲始终想着给我找个门第高地媳妇儿,多少跟我身上袭了父亲的爵位有些干系。要是爵位让给小三,那我媳妇出身低下,怕是也姑且使得。”
曹见曹颂说得简单,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让了爵位,就不是你母亲的儿子了?就不是小三、小四的长兄了?胡思乱想什么,就算是想主意,也当想点儿靠谱的才是。”
曹颂低头道:“这没剩多少日子,不是心里着急么?”
曹想起方才在芍院上房看到地花瓶碎片,道:“你现下怎么老实了?听说你方才大展神威来着。”
曹颂神色讪讪地,问道:“哥哥晓得了,母亲可还气着?”
“让你嫂子在那头照看着,已经使人接太医去了!”曹回道。
“太医?”曹颂的面上多了几分担忧,道:“母亲不碍吧?”
曹瞪了他一眼,道:“有事儿没事儿的,也要太医来瞧了才知道。你也是,就算是长腰子,也要悠着点儿。到底是上了年岁,要是真气出好歹来,到时候你后悔药可没地方吃去!”
曹颂伸手,摸了摸脖颈,道:“我是瞧着姨娘哭得可怜,母亲说起这个,也着实有些过分!”
虽说曹颂自幼心善,对于弱者富有同情心,这点曹很欣慰。但是对于他这般鲁莽的行为,曹却不赞同。
这般激化矛盾,往后兆佳氏同两位姨娘相处起来,只会越发不自在。
但是一方是强势的亲生母亲,一方是弱势的庶母,到底该如何调解,曹自己也说不好。
不过,对于让爵之事,他是不赞同的。
先不说爵位同长子的义务都转给曹硕,对曹硕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说曹颂往后在家里,有长子之名,却没有长子之实,往后兄弟间相处,会出现问题的,那不是没事找事么?
曹颂能为静惠思量这许多,曹心里也有几分感动。
想起今日遇到的伊都立地妻子,曹道:“要不你先到二婶面前透透话,就算你不想要娶表妹,也要使得二婶晓得你心里有人才成。静惠是你六姨夫的外甥女,跟二婶先叨咕叨咕,让她心里有个底儿。静惠父母同叔伯都不在了,族人却还有不少显贵。实在不行,咱们花些银钱,从董鄂族里在给静惠寻门好亲戚看看。”
曹颂听了,仰头道:“哥哥……”
曹思量了一回,正色道:“哥哥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关键还要看你自己个儿。二婶那边要劝要哄,却也不能闹太大发了,伤了母子情分。百善孝为先,要是忘记父母亲恩,那同畜生何异?虽说是你娶媳妇儿,应该可着你的心意。但是这内宅是婆媳相处的地儿,二婶想要给自己找合心的媳妇也不算什么过错。可有一条,你要晓得,最后是不是能过太平日子,还要看你自己个儿尽不尽心。媳妇儿要疼着,母亲也要孝敬,就算是苦点儿累点儿,既然是男人,就要有担当。往后不许再说什么让不让爵的话,要不我可真踹你了!”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四十一章除孝
不管兆佳氏如何,曹颂毕竟是儿子的,终究还是先往芍院探望。
太医已经来过请了脉,只说是急火攻心,给开了两个方子,让好生调理。初瑜见曹颂过来,便先避出去,让她们母子俩说话。
院门口,正站着曹,等初瑜出来。
初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神色却是有些不对。
曹还只当是太医说什么不好的,问道:“怎么,病得重?再过不久就是二叔除孝的日子了,要是二婶病着,到时候可够乱的。”
初瑜摇摇头,道:“说是不大碍事,调理个几日就好的。二弟这是赔情去了?咱们用不用在这边儿在守着?”
曹看了眼正房那边,道:“我已经说过他了,他心里也晓得,不会再耍浑的。咱们快回去吧,这两个时辰没见闺女,心里惦记着。”
既然晓得曹颂不会闹,那初瑜自是无话,夫妻两个一同回梧桐苑来。
天慧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奶子就要给喂奶。初瑜从奶子手中接过孩子,自己给奶了。曹见女儿吃得香甜,心里甚是矛盾。既希望她能早点长大,又怕她大了受苦。
初瑜想起方才银楼里看着的小姑娘,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容貌却好,同五儿不相上下,天慧还不晓得长大什么模样……
芍院,上房。
兆佳氏见曹颂进来,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去看他。曹颂见母亲额上盖着毛巾、白着脸躺在床上。心里已经是有几分后悔。
他凑上前去,坐在炕沿边上,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哄劝。
绿菊原本侍立在炕边的,见曹颂过来,俯了俯身,退了出去。
“母亲,儿子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见姨娘同小四都吓成那样儿。这心急之下才……”曹颂见绿菊出去了,才吭吭哧哧地说道。
兆佳氏不听倒还罢了,听了后心火又上来了。她“腾”地一声起身,将额上的毛巾往炕上一摔,道:“我熬心熬肺的为什么?你倒是出息了?晓得为兄弟做主,却是将我这做娘地当成什么?谁家的儿子敢这般忤逆母亲?都是我纵得你,越发地没规矩了,是吧?”
曹颂转过身子,道:“母亲,儿子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晓得母亲是想要省些银钱。却是没这么省法的,琉璃姨娘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自幼在老太太身边儿长大的。虽说身份不高,但是也没离开过咱们家。没吃过外头的苦。您要是不留她了,让她一个女人家如何是好?她要是有走道的心思,父亲去世后便提了。不看别的。就看她为父亲服了这三年孝,儿子也当奉养她终老。”
兆佳氏被儿子说破,脸上带着些许羞怒,道:“你一个小伙子,晓得什么?这寡妇是那么好当地?她又没有一儿半女,往后几十年要怎么熬?”
曹颂听母亲提到孩子,皱眉道:“母亲,您忘了?父亲去世那月,母亲病着,要不是为了侍奉母亲。姨娘也不会流了孩子……却不知是个小兄弟,还是个妹子……因着这个,儿子对四姨娘反而比三姨娘还要多另眼相看些……”
曹荃的妻妾原本没有排行,这还是康熙四十九年路眉入府做了二房后,宝蝶同琉璃才拍排下来的。
兆佳氏想起旧事,神色间也有些动容,但是仍撅着嘴巴。不忿道:“你父亲在世。这妾室通房,我得容着;如今人都没了。我这做寡妇,也不能一个人做不成?”
曹颂见母亲这话说得任性,道:“就算四姨娘自己个儿乐意走,不是还有三姨娘在么?母亲就琢磨这些个没用的,反倒给自己添堵。”
兆佳氏见儿子劈里啪啦的,说话比平素利索好多,转过头问道:“这都是你哥哥教你的,让你来哄我?”
曹颂摇了摇头,正色道:“母亲,是儿子自己个儿想明白了。过去什么都要母亲操心,母亲思虑得多,实是辛劳。儿子既大了,往后不让母亲操心就是。”
兆佳氏听了,却是有些发怔,看来儿子是真长大了。她只觉得眼睛酸涩,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什么,嗓子眼儿堵了什么似的,竟半晌没有吭声。
就听曹颂又道:“母亲,儿子方才同哥哥说了,不预备考举子了,请哥哥帮着找关系,补一个差事。”
听了这话,兆佳氏却是上心,忙问道:“你哥哥应了?可说了能补什么差事?要是补侍卫就好了,既体面,又清闲。”说话间,脸上已经露出欢喜来。
曹颂见了,怕兆佳氏这就当成准信,万一补不成再失望,忙道:“母亲,宫里侍卫都是有定额的,哪里是那么好补的?要是不出缺,就是找关系,也不顶用。”
宫里的侍卫寻常都是双俸,赶上恩赏就是三俸,最低品级地也是正六品。兆佳氏想到此处,心里特是盼着,却也晓得儿子说的是正理。这能补侍卫的人家,谁家没有根基?
那可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些日子天慧满月时,还曾听人提起谁家的小子想补个侍卫,花了八千两银子,也没能如愿。
“这侍卫要是补不上,那其他能补什么差事?”兆佳氏问道。
曹颂道:“谁知道呢,总要看看哪里有空缺才行。左右儿子是头一回当差,有份差当着就成。赚了俸禄,也好给额娘贴补家用。”
长子当差有望,兆佳氏也顾不得生气了,看着儿子道:“过几日你就要除服了,原不晓得你要出去当差,换季衣服只给你裁了四套,这哪儿能够?明儿唤裁缝过来。再给你裁几套衣服。我这边还收着些上好料子,还是从南边拿过来的,本想等着你办喜事时再给你裁衣服,现下先用了也成。”
见母亲心情好,曹颂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娘,舅舅家地表妹定给老三吧!”
兆佳氏心里犹自美美地打着小算盘,寻思长子既有堂兄提挈。又是在京城,这熬巴几任后,却是前途远大。丈夫虽说也出仕二十多年,但毕竟是从七品县令做起,熬到最后也不过是个正五品。到儿子这边,就算赶不上他哥哥,也终是比他老子强上许多。
想到丈夫,她却是不由黯然心酸。
这般盘算着,曹颂后面这句话,兆佳氏就没有听真切。抬头追问道:“嗯?给老三什么?”
曹颂晓得母亲是急脾气,要是自己再不说清楚,那等除孝后,说不得亲事就要定下来。要是那样,可不是愁煞人?
“母亲要是实在喜欢如慧表妹。就定给老三吧!表妹比老三大二岁,两人年纪也合适。”曹颂硬着头皮道。
果不其然,兆佳氏听了。皱起眉头,端详了曹颂半晌,方道:“怎么的,你表妹还哪里配不上你?如慧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不是前年生病耽搁了选秀,就是王府里的福晋也做地。如今我是舍了老脸,央求了你舅舅几次,在你舅母面前也陪了小心,这才有得半点指望。如今。你却说这话。既是我们兆佳家的闺女配不的你,难道你还惦记着什么金枝玉叶不成?”
曹颂低着头,道:“母亲,什么金枝玉叶不金枝玉叶的,这是给自己娶媳妇儿,要是顺眼的,入了心里。却是比金枝玉叶还尊贵呢;要是不入眼的。就是金枝玉叶,也同狗尾巴草似的惹人厌。”
兆佳氏是头一次听儿子说起这个。心里甚是稀奇,带着几分诧异,道:“什么花啊草的,你这意思,是瞧上了谁家闺女?到底是哪家地,我倒是要听听,谁家的闺女这样好?”
曹颂晓得母亲有些个势利,静惠地实情现下却是不好说,就含糊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家是满洲大户,未必瞧得上咱们家的门第。”
听儿子这般说,兆佳氏越发好奇,道:“满洲大户,佟佳氏?瓜尔佳氏?富察氏?还是纳喇氏?怎么这般傲气,咱们家连郡主格格都娶的,还娶不得她家的闺女?”
曹颂说的,一半是实话。
那就是静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拿不定主意。只是他如今在过去时,静惠很少露面,多是让春儿出来传话。
同曹府往来的“董鄂家”只有静慧她们祖孙两个,曹颂怎么敢提及。毕竟噶礼的事闹得动静太大了,就是兆佳氏这内宅妇人,也听过董鄂家地事。
她还在曹颂面前感触过一番,毕竟当年噶礼在江宁那是声势显赫,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想到这些,曹颂便道:“母亲别问了,等儿子差事下来,再求求看。如慧表妹那边,母亲千万别乱牵线,儿子指定是不会娶她地。”
这好奇归好奇,说起正事来,兆佳氏却是有些犯难,道:“不成啊,虽说没有听你舅母说定,但是也差不多六、七分了,这怎生好?”
曹颂见母亲话没有说死,忙道:“母亲,您喜欢侄女,想要她做儿媳妇的心意,儿子也能体谅;儿子瞧上那位姑娘,出身教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