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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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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项自己从头看了一遍,心里这才算是畅快许多。他却是没有将这文章收起,而是随手团成一团,往纸篓里扔去。

准头不足,那纸团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下来。

曹项还沉寂在文章初成的喜悦里,沉吟着最后的束股之句。

有人轻轻地弯下腰,将那纸团拾起,带着几分疑惑说道:“四爷不好生养着,又开始做学问了?”

曹项听了,忙抬头望去,那穿着流水纹浅青色暗花缎镶边褂子,笑吟吟地看着他的,正是绿菊。

他脸上现出几分欢喜来,起身道:“姐姐来了,不是说太太今儿要出门么?”

绿菊并没有将手中的纸团扔进纸篓,笑着回道:“嗯,紫兰侍候着太太去了。太太不放心三爷,打发奴婢留下照看着。”

曹项听了,问道:“我早上去三哥那边瞧着了,看着三哥倒是没什么大碍。”

绿菊点点头,道:“是啊,三爷那边还好。就算有什么不舒坦的,有添香、藏香她们呢,也无需奴婢多事。奴婢便偷懒了。来瞧瞧四爷。”

曹项看着绿菊笑靥如花,忍不住上前两步。绿菊面上一红,侧身避开,道:“听说四爷这些日子也劳乏了,当好好歇两日才是,看着清减许多,叫……叫姨娘瞧见,也怪心疼的。”

两人之间,不过两三步地距离。却好像是隔了好远。曹项攥了攥拳,抬头问道:“绿菊,太太的意思,你应是晓得的。要是二哥同三哥的亲事定了,怕就要轮到安排你了。到时候,我去求太太可好?”

绿菊听了这个,立时脸色煞白,带着几分无奈地道:“只当自己个儿岁数还小。没想到却是这么大了。四爷求什么,求奴婢过来给四爷当丫头?”

曹项使劲地摇摇头。道:“我娘就是丫头,我怎么还会委屈你做丫头……左右我也是庶子,央求太太给你脱籍……”

绿菊听了,脸上柔情更盛。随后又转为黯然。低头道:“就算四爷不是太太生的,也是主子,哪里有奴婢做夫人的道理?”

“都是一样的娘生爹养,谁又比谁高贵多少?要是我不生在这个家里,是个穷小子,你就看我不起了?”曹项皱眉问道。

绿菊闻言,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往后。。。。。。

曹项见她如此,伸手拉了她的手腕。道:“你信我不?你若肯跟我。不管有多少苦,咱们总能想出法子来……要是你不乐意。那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绿菊的身子微微战栗,半晌方道:“我信你……”

结了手边地差事后,便有些百无聊赖。今天伊都立没有来衙门,而是使人来衙门请了事假。

平素他在时还不觉得,这一不在,倒显得衙门里有几分冷清。

昨天使张义与赵同往茶馆打听了一遭,还好,说得都是曹项的好话,倒是没有贬责之语。

现下已经是八月底,曹琢磨着,这几日抽空,该往正白旗学堂里走一遭了。到时候,好看看寻个什么门路,将曹硕同曹项兄弟送那边上学去。

这两个还是半大小子,不管考不考科举,也不好总拘在府里。

虽说圣驾不在京里,他自己个儿又是主官,早走也没人管,但是却不好见天早退。因此,曹便翻开一些旧公文熬点儿。

却是小满来低声禀告,道:“大爷,二爷来了,在衙门外候着!”

曹有些纳罕,早起来衙门前见过曹颂,听说他今日要往董鄂家去,这是已经回来了?

待出了衙门,曹就见曹颂站在不远处,低头打转转。

见曹出来,曹颂忙大步迎过来,却是带着几分扭捏,“嘿嘿”地笑了两声。

曹见他这样子,有些糊涂,道:“你这是欢喜的?静惠丫头应你了?”

曹颂听了,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闷声道:“哥,我没敢进去。先前去过几遭,她都不出来见我了,我怕今儿过去,也是如此。”

毕竟静惠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出来见客才是规矩。按照这个时代的要求看,经常抛头露面,才是会使人瞧不起。

曹也没当回事,道:“既是见不着,那你怎么着?可想着直接求见老太太?”

曹颂犹豫了一下,道:“哥哥,母亲往舅舅家去了,许是还要说起表妹之事。今儿无论如何,我想要见静惠一面,问个明白,她到底愿不愿嫁我。要是愿意,我就跟母亲说去;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不强求了。”说到最后,脸上露出几分沮丧之色。

曹听了,也是晓得这亲事一天定不下,怕是曹颂一天便安不下心来。

“你来寻我,是想要我陪你去走一遭?”曹问道。

曹颂忙不迭地点头,巴巴地看着曹道:“哥,我自己,心里害怕。”

看着曹颂患得患失的模样,曹不由得有些晃神。

少年多情,自己莫非是老了。

不管礼教规矩如何繁琐,却无法抑制住少年的心。

在这个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地年代,像曹颂这样坚持也不容易。

曹抬头看了看天色,晴天万里,碧蓝如洗,使得人地心境也敞亮许多。

现下,正是深秋时节,落叶缤纷,明日休沐,是不是该同初瑜往八大处爬山去。曹扶着脑门。心里思量着。

婚前不说了,婚后直接就老夫老妻时代,仔细想想,总觉得夫妻之间少了点什么。自己还好,活了两辈子,对这些情啊爱啊的,也不会挂在嘴边上。

初瑜才十九,嫁给他四年。由当初那个带着几分稚气地小姑娘,这一转眼就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如今整日里围着孩子家务转。真该多带她出来散散心才好。

曹在这里跑神,边上的曹颂却是带着几分不安。

他支支吾吾的,半晌方道:“哥,那要不我自己个儿过去……”

曹闻言。省过神来。见曹颂局促不安地模样,拍了拍他地肩膀道:“陪你就陪你,只是你要晓得,等会儿见了静惠丫头,该说什么,该问什么,却要心中有数。不管你怕不怕地,有些个事儿却不是别人能替你的。”

曹颂低着头。道:“嗯。这些弟弟省得!”

既是有事儿,曹便叫小满他们先牵马去。自己先回衙门,交代了几句,这才再次出来。

一行人,骑着马,往方家胡同去了。路上,刚好经过一家稻香村铺子,曹便打发人去买了几包点心,总不好空手上门。

觉罗氏同静惠搬到这边后,曹只来过一遭,就随扈去了。回来后,因家中有事儿,鲜少外出。因此,算起来,今天是第二次过来。

上回来这边显的陈旧破败,如今看着却是利索多了。曹回头看了曹颂一眼,这其中应该少不得他的功劳。

曹示意小满去叫门,就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探出个脑袋问道:“找谁?”

看到穿着官服的曹,那人还恍惚着;待看到曹身后的曹颂来,才拉了大门,出来请安道:“二爷,您来了,这是……”

曹颂翻身下马,道:“这是我哥哥,四月里也来过一遭的,你忘了?”

开门地正是常贵,听了曹颂地话,忙给曹请安,道:“原来是曹家大爷,您上次来,刚好小的不在,快请进,小地这就禀告老太太去。”

曹下马,跟曹颂一起,进了院子,在前厅候着常贵忙喊了她媳妇,让往内院传话,他自己亲自送茶上来。

曹颂四处望了望,道:“沈德哪儿去了,怎地没见?”

常贵却是没有立时回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姑娘做了一些活计,打发沈德拿去寻铺子卖去了。”

曹听了,有些皱眉。

不说别的,就是他随扈之前之后,都使人往这边送过钱粮,却被老太太打发人送回去了。曹虽有心帮衬,但是既然对方不领情,也不好勉强。

没想到,这边却是要靠静惠做针线换银子。这觉罗氏就算再爱面子,也当心疼心疼孙女才是。

曹颂在旁,却是坐不住了,起身道:“既然是你们姑娘闺阁中所做的针线,怎么还流到外头去,这岂不是糊涂?往那边去了,快告诉爷,爷去将他追回来。”

常贵低声道:“这都去了一头晌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大门响,曹颂起身往门口望去。打影壁后转过来的正是沈德,手中空空地。

曹颂见了,心下着急,忙大步出去,上下打量了沈德,道:“这是真卖了?卖什么铺子了,快带爷去买回来!”

这劈头盖脸地问下来,使得沈德有些发懵,问道:“二爷,您这……”

曹坐在厅上,看着曹颂的失态,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来。

这时,就见静惠带着个丫鬟,从门口进来。

院子里,曹颂同沈德都息了声响,想来是看到静惠过来。

几个月不见,静惠看着沉稳许多,有些大人的模样,近前行了个蹲礼,道:“请表哥安!”

曹站起身来,道:“这些日子不得空,今日才来瞧你们,老太太好些了?”

静惠点点头,道:“劳烦表哥惦记,祖母已经渐好了,这还多亏表嫂前些日子送来的药。”

两人说话间,曹颂已经从院子里进来。

见曹没坐,他老实地往边上站了,看着静惠不说话。

静惠被看着低了头,也冲着曹颂请了安。

曹颂憨声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瞧着你倒是清减了许多。”

静惠不晓得该如何应答,曹道:“表妹,你陪他在这边吃茶,我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去!”说完,不待静惠吱声,曹便对她身后的丫鬟道:“劳烦你带我过去!”

那丫鬟正是静惠的贴身婢女春儿,曹颂这些日子常来常往的,又不是能遮住心思之人,那点意思还能瞒过谁去?

只是老太太在内院不见人,不晓得,其他下人都将曹颂当成半个姑爷待的。偏生静惠这边,倒是越发地疏远,早前还偶尔出来见一面,说上几句,这两个月却是见也不见了。

董鄂家已经成了这样,老太太又上了年岁,姑娘地终身大事怎么好耽搁下去?

论起相貌同门第,曹颂也算是上上之选了。如今姑娘这边没有娘家倚仗,没有嫁妆,想要寻合心地亲事,谈何容易?

私下里春儿已经劝了静惠好几遭,静惠却不松口,只说不嫁了,留在家里好生侍奉老太太。

见曹如此吩咐,春儿却是正和心意,忙道:“大爷请跟奴婢来!”

曹看了曹颂一眼,跟着春儿出去。

静惠想要拦着,又觉得失礼,便没有应声。

进了内院,春儿却止了脚步,低声道:“大爷,得劳烦您等会子了。刚才老太太听说大爷来了,便要亲自出来向您致谢的。只是因这些日子病着,放下头发,刚刚使人梳头呢,怕是要耽搁一会子……”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五十章浮云

数月未见,觉罗氏老了许多,但是端坐在炕上,身子骨扔板得直直的。她梳着两把头,虽说头发白得差不多的,但是仍纹丝不乱,一身半新不旧的藏青色旗装,却是半点也不显得寒酸。

见曹进了,老人家从炕上起身,点头致礼。

虽说老人家现在是民,曹是官身,但是她仍是不卑不亢,并不同过去有什么不同。

曹向来尊重老者,对觉罗氏也同过去似的,行了晚辈之礼,请安问好。

觉罗氏请曹坐了,等沈嬷嬷端茶上来,才开口说道:“这半年受曹大爷恩惠颇多,老身心中甚是感激。只是如今这外头尚有诸多非议,恐怕牵连贵府,故此老身尚且未曾登门答谢,这里却是要郑重谢过了。”说到最后,老人家已经肃了妆容,要拜谢下去。

曹怎么好大剌剌地受着一拜,忙起身避过,道:“老人家切莫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实不当谢。”

觉罗氏见曹如此,道:“大恩不言谢,老身要是再说这些虚的,就假的。只是这份恩义,老身铭记在心,却是无力为报,只能在佛前为曹大爷同格格祈福罢了。”说着,老人家从炕稍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绸缎包来。

她打开外边包着的红绸,里面是一串老红色的玛瑙手串。

觉罗氏拿着这手串。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不禁有些动容,道:“这个物什是古物,是老身地祖母当年给老身添妆的。这虽不值钱,却是请寺里的大师开过光的。这个是送小格格的满月礼。还望佛祖能够庇佑小格格平安长大。”说着。示意沈嬷嬷将这个送过去给曹。

曹虽说对古董珍玩晓得地不多,但是家中这些玛瑙玉石之类却是常见地,也有几分眼力。

只见这串珠子颜色娇嫩、晶莹剔透,上面还有淡淡的寿字纹路。正是玛瑙中的上品。不往多说,千把两银子是有的。

曹怎么好受。忙起身道:“老人家地心意。晚辈代小女领受。毕竟是祖上所传之物,还是留着给静惠表妹吧!”

觉罗氏仍是示意沈嬷嬷送上前,道:“既是曹大爷当老身是长辈,那就该晓得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况且这是老身对小格格地些许心意,难道还要老身拖着老迈之身亲自送到府上才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曹只好双手接过,再次道谢。

他心里亦是唏嘘,在京城待地越久。对于旗人讲礼数、好面子的印象就越深刻。

这串玛瑙珠子。要是卖了银钱,在京畿也能买上两晌地。一年到头,吃租子也能收入五、六十两。要是节俭些花,够她们祖孙两个嚼用的。

可是老人家却宁愿让孙女卖针线活儿,也不忘记要走礼。

人情往来至此,曹拿着这手串,就觉得有些烫手,同时带着几分感激。老人家专门留了这个物什,就是因上面的寿字花纹吧。

谁家的父母,不盼着儿女能平安长大。

天慧之疾,老人家一句没问,但是却也能让人感受到老人家的关切之情……

将心比心,老人家心中,最惦念的应是静惠的亲事。

想到此处,曹不由有些心软,开口说道:“表妹也到了婚嫁地岁数,冒昧问一句,老人家心里可有了妥当地人家?”

提到静惠的亲事,觉罗氏面上不由露出羞惭之色,道:“都是老身耽搁了她,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等明年寻个老实地人吧!”

曹想要提一句曹颂,但是又不晓得那两个小的在前面谈的如何,这般开口也有些冒失。因此,他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问起老人家最近身体安康之类的话题。

不过是消磨功夫,留出时间来给曹颂同静惠说话罢了。

前院客厅,大门敞开着,静惠略显局促。

虽说是客厅,毕竟是孤男寡女,又没有丫鬟婆子在旁,却是有些不合规矩。

曹颂看着静惠,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不敢开口,怕吓到静惠,但是也晓得,事情再拖下去也不是回事。

总要静惠肯嫁他,他才好张罗,要不怎么拒绝母亲那边安排的亲事?

想通了这些,曹颂使劲攥了攥拳,“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你……最近可还好?”

静惠选了靠着大门的椅子坐着,低头回道:“还好,二表哥可还好?”

“好!”曹颂见她肯应话,连忙点头,但是随即省过神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好什么好?一点也不好,你都不肯见我,这是什么缘故?”

静惠没想到他直言相问,因着羞恼,涨红了脸,站起身来,看了曹颂一眼,想要出去。

曹颂好不容易见了她,怎容她就这样走,忙上前两步拦在她面前,道:“不许走,是生是死,也要给个痛快话儿才行!”

静惠退后两步,脸上带着几分羞怒,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些二爷不晓得么?这般作态,却是为何?”

羞怒之下,静惠连“表哥”的称呼也舍了。

她向来好声好气,一副柔弱模样,这般刚毅神态,曹颂还是头一遭见,被训得有些茫然。

静惠见他如此,心中一软,不想同他再计较,侧身想要出去。

曹颂的脑子虽说有些缓不过来。但是却晓得不能让静惠出去,要不然地话,想要再见还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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