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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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惠见他如此,心中一软,不想同他再计较,侧身想要出去。
曹颂的脑子虽说有些缓不过来。但是却晓得不能让静惠出去,要不然地话,想要再见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因此,他身子却是已经挪了一步,又拦住了静惠。
见曹颂如何。静惠的脸上除了羞恼。还添了几分悲切。她退后两步站定,抬起头来,看着曹颂,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红了眼圈。曹颂只觉得比骂了他越发让他难受,忙道:“你别急着走。我真是有大事要同你说……我央人向老太太说亲可好……”
急切之下。他原本想好的词儿却一句也问不出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静惠闻言,身子一僵,低下头来,却是不敢再看曹颂。
曹颂见她不应声,心里着急,说起话来,就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你……往后指定不会辜负你……”
静惠的面上先是羞红。随后变得苍白,抬头看了曹颂一眼。淡淡地说道:“二爷,你是伯爵府公子,我是平民丫头,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成就姻缘?这里,我还是要谢过二爷错爱了。”说到最后,已经是插烛似的,郑重地行了个蹲礼。
曹颂听了,只觉得身上发寒,白着脸道:“我文不成、武不就,不过是依靠着伯父兄长混日子罢了。这,就是我地罪过了?这就是我配不得你了?你是大户小姐也好,是平民丫头也罢,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儿……又傻又……”那个“丑”字终是没有说出口:“……又傻又……又可人疼……”
这番表白,虽说没有什么花言巧语,但是却听到静惠不禁垂泪。
只是婚姻大事,是两个家族联姻,哪里有儿女自专地道理。倘若董鄂家是原来的境地,两家说亲,还算匹配。
如今,董鄂家已经到了如斯田地,只剩下她同祖母两人,这亲事提起来却是笑话了。
静惠心里清楚,但是回绝的话却说不出口,脸上平添了几分绝望之色。
曹颂到底大了,对于世事人情也晓得几分。见静惠这般神态,方才又说那番话来,心里也算明白些,道:“你是好姑娘,怎好妄自菲薄,就是许给我也是糟蹋了,本就是我配不上你。你放心,我若是辜负了你,只叫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前面的静惠听着还低头,后边地却是听不下去了,忙抬头道:“快快住口,表哥怎么如此咒自己……”
曹颂直直地盯着静惠,喃喃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只要你答应嫁我,我定好好待你一辈子。真地,打进京后,绒线胡同,我去了有百十来遭。只寻思等着出了服,请人往你家提亲,没想到中间又发生这些事儿。我地心却半点儿没变,这些日子,你也当晓得。”
静惠侧过脸去,面上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低声道:“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表哥有心,上面还有尊慈,何曾轮到表哥自己做主?表哥往后要在京里当差,正当寻门好亲事,于前程也有助益。我只是落魄人家的孤女,没有父兄可依,也没有妆奁傍身,如何能嫁得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已经满是绝望。
曹颂却听得恼了,抬起头来,道:“原来你就是这般瞧不起我,我就那么没出息,要指望娶媳妇来帮衬?我就是那贪财的,要图别人姑娘的嫁资?哼,你凭什么这般小瞧了我?我谁也不稀罕,就稀罕你了。明日我便央媒人来提亲,你要是不爱嫁我,你自己跟老太太说去……”说完,他也不待静惠回应,已经转身,大踏步的出去。
静惠看着他的背景,想要开口去唤,他已经转过影壁,从大门出去了。
想着曹颂方才的话,静惠站在那里,眼泪再也止不住,一串串地滑落……曹寅,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东亭不再思量思量了?万岁爷至今没有调离东亭,这其中也有体恤之心。毕竟曹家在江南多年,东亭同夫人在这边生活多年,亲族遍布江南。这要是到了京城,却也有几分不便宜。”
曹寅刚好写完最后一行字,将笔搁到砚台边,叹了口气,道:“万岁爷关照老臣,身为臣子地,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就算回京闲赋,也比这一家人两地相隔要好。虽说儿的家书中只字未提,但是自打得了消息,晓得孙女有疾,他母亲就整夜难眠,头发白了大半。思量了好几日,她对我说起,想要将孙子送回京去,省得儿子媳妇那边难过。天行兄是晓得我地,这两年,哄孙子就是我最大的趣事,这心里实在是舍不得。这人到老了,才晓得,名利如浮云,只有家人安康才是最紧要的。”
这其中关系到曹家家事,庄常却是有些不好多言,道:“虽说大人有此打算,但是万岁爷那边未必肯依。”
曹寅指了指刚写好的折子,道:“我这折子里,将家里的实情也都说了。我也是将六十的人了,人生不满百,还能再活几年都不好说。膝下只有这一子一孙,实盼着能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两年安生日子。”
虽说曹家在江南的势力不如前些年,但是毕竟是伯爵的品级,就是两江总督见了曹寅,也要恭敬三分。
到了京城,却是公卿遍地,哪里还有这般赫赫权势?
况且曹寅的性子洒脱,平素往来的多是才子文人,到了京城却不会这有这般自在日子。
庄常虽说心里感慨,有几分舍不得曹寅,但是想着曹小小年纪,在京城支撑门户,也实是不容易,便没有再说什么……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五十一章秋思
蒙古,五虎尔济,圣驾驻跸地。
已经近八月底,塞外有了些寒气,十七阿哥站在营帐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望着远处发呆。
刚好十六阿哥溜达过来,见了十七阿哥如此,不禁有几分好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道:“怎么着,这都成石头了,这巴巴儿地望着热河那边儿是又惦记福晋吧?”
圣驾是八月初六自热河启行的,皇太后上了岁数,不耐烦奔波,便留在热河避暑山庄休养。既然太后留在热河,随扈的后宫妃嫔同阿哥福晋,少不得都要留在热河侍奉,随同往蒙古来的少之又少。
十七福晋是皇子嫡福晋,作为孙子媳妇儿,也留在热河那头。十七阿哥同福晋钮祜禄氏成亲好几年,却是琴瑟相合,感情日深。
听了十六阿哥的打趣,十七阿哥笑笑,并没有否认,只是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担忧。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十六哥,十五哥这些日子跟三哥可是好生亲近,这里头……”
十六阿哥听提起这个,不由皱眉,道:“我私下里劝过他好几遭,他到底是哥哥,我又能说什么?”
十七阿哥面上有些疑惑,道:“十五哥到底是要压哪边儿?瞧着在宫里时,十五哥同十四哥也算是亲近的,这当向着八哥那边儿才是。怎么出了京,又同三哥亲近起来?”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晓得。问过几遭,瞧着他心里并没有特别偏着哪个,却搅合在里头,不清不白地,不晓得他在琢磨什么。”说到这里,不禁有些烦闷,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个了。怪烦地。这眼瞅着就要进九月,怕是没多少日子,就要返程回热河了,到时你们小两口就凑合到一块儿了。我倒是盼着回京,儿子抓周,闺女百日,都没赶上,着实想得慌!”
听十六阿哥提到孩子,十七阿哥神色怅怅的。他同十七福晋成亲三年。之前福晋曾怀孕过一次,后来滑胎,身子好像也有些不妥当。
十六阿哥说完。也省得失言了,忙岔开话来,道:“还没给皇阿玛请安,咱们这就过去吧!”
十七阿哥往行营中央的御帐望去,见那边出来几个内大臣,想来是刚回事出来的。他点点头,道:“嗯,弟弟原也想着寻十六哥去请安!”
待两个到了御帐附近。就见御前近侍魏珠捧着个小匣子出来。十六阿哥同他是熟了的,笑着问道:“这是什么好物什?宝贝得什么似的。”
魏珠见是两位阿哥,忙打千请安,随后才回道:“回十六爷话,这是杭州织造孙大人所呈的一粒菩提子。万岁爷看过,打发奴才出来,发还给孙大人的家奴带回杭州栽种。”
十六阿哥扫了一眼那小盒子。笑着对魏珠道:“既是有差事。那你且先去忙着,等什么时候得闲儿。好生来上一把,过过瘾。”
魏珠听了,眼睛一亮,随即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前些日子在热河不是处置了一些,待奴才休沐,十六爷可要寻个好去处。”
十六阿哥横了他一眼,道:“这还用你惦记,爷自然省得,赶紧滚吧,过两日瞧着爷赢你!”
魏珠捂着嘴巴,轻笑了两声,道:“十六爷就是耍前横罢了,奴婢且等着。既这么着,奴婢先去了,十六爷、十七爷回见。”说完,冲两人躬了躬身,方去了。
等魏珠去得远了,十七阿哥低声问道:“十六哥,他虽挂着副总管,如今分量却不轻。乾清宫主管太监自打梁九功被圈了后,一直出缺,这奴才也算是御前当用地了!如今人人都巴结他,就是八哥、九哥他们在这奴才跟前也都不敢托大,十六哥这般待他,仔细别惹了小人的怨。”
十六阿哥对十七阿哥摆摆手,道:“不碍的,这魏珠从小太监开始,我便是同他熟的。虽说有些个贪财,也算是个心里明白的人。如今虽说外头都恭敬着他,但是他也晓得,有几个会真将他放在眼里的,不过是瞧着他背着的副总管招牌。我这般跟过去无二的待他,他才觉得好,反而觉得我同他最亲。”
十七阿哥想想魏珠平素待众皇子阿哥,却是同十六阿哥最亲,便笑了笑,没有再言声。
十六阿哥却因方才的菩提种子,心里思量着,看来江南三大织造中,皇父越来越器重孙家。如此以往,对曹家却不晓得是福是祸……
打侍郎府回来后,兆佳氏便有些个皱眉不语。她坐在炕上,一连抽了好几袋烟,最后叹了口气,对侍候在跟前地紫兰道:“你二爷还没回来么?去二门打听打听,看看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叫他来这边儿说话。”
紫兰应声去了,兆佳氏又对绿菊道:“你往你三爷屋子去瞧瞧,身子可好些……”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罢了,还是我亲自过去瞅瞅,省得没瞧见不放心!”
绿菊应着,蹲下身子,侍候兆佳氏穿鞋。
兆佳氏迟疑了下,问道:“如慧那丫头往咱们府也来过一遭,瞧着品貌行事如何?”
如慧虽说不是曹府的主子,却是表小姐,也当半个主子。这哪里有向奴婢问主子如何的道理?太太问得却是好生奇怪?
绿菊身子不由一僵,虽然心里纳罕,但转瞬露出几分笑道:“表小姐是太太嫡亲地侄女不假,只是单看相貌。更像是太太地亲闺女呢。行事什么地。奴婢说不好,只听说表小姐说话极是爽利的,到底是大家子出身,那通身的气派是没谁能比的。”
这一席话,却是说得滴水不漏,听得兆佳氏脸上有了笑模样。她连连点头,道:“可不正是呢,到底是自家骨肉。这连着血脉,我瞅着如慧也亲,心里待她同大姑娘是无二的。在南边儿住了二十来年,对于那些腻腻歪歪拿娇的小姐,我可瞧不上眼。要做媳妇地,还是旗人家里出来的姑娘大方。”
这些话,实不是绿菊能插上嘴地,她便只有笑着接过兆佳氏的烟枪,帮着去了里面的烟灰。搁好。
兆佳氏站起身来,道:“走,咱们一起往你三爷的院子转转去!”说着。便往外去。
绿菊应声,快走两步,在兆佳氏之前打了帘子。
刚出屋子,便见曹、曹颂兄弟两个进了院子,兆佳氏有些意外,道:“今儿你们哥俩怎么碰到一处,这是在门口遇到的?”
曹颂混乱应了,曹上前给兆佳氏见了礼。问道:“二婶多咱回来地,这是要去看三弟去?”
兆佳氏回道:“到家好一会儿了,寻思看看硕哥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地。今儿你舅母给了两筐螃蟹同河鲜,他往日最爱吃鱼。对了,已经分了一半送到你们院子去了,趁着新鲜。你们也赶紧吃了。”
曹谢过。道:“既是如此,那二婶先去。侄儿先回去换衣裳,稍后就过去瞧三弟!”
兆佳氏道:“去吧去吧,不用着急过去,陪你媳妇儿说会子话。如今天凉了,瞧着她越发不爱动,这样下去也不好。”
曹看了曹颂一眼,见他点点头,没有多说,先说梧桐苑去了。
在董鄂家,虽说曹颂先出了宅子,但是却没有立时就回,而是在大门外等了曹,兄弟两个一起回来的。
曹从董鄂家出来前,只见静惠有些哭过地模样,也不晓得这两人聊得如何。待出了宅子,听曹颂说想要尽快请媒人说亲,他却是有些诧异。
曹颂表现地,比曹想象得要果决。
不过,这话说着简单,毕竟府里还有兆佳氏在,也不是曹颂说行就行的。曹颂却拿定了注意,今儿就同母亲说清楚。
自己没有什么大志向,也不惦记找个好老丈人,只想寻个顺心的媳妇,好生过日子。
回了梧桐苑,初瑜正在院子里,吩咐喜烟、喜霞几个分螃蟹。都是拳头大小地螃蟹,用草绳捆着腿儿,在筐里吐泡泡。
见曹进来,初瑜转过身来,笑道:“额驸回来了,今儿落衙却早!”
曹上前两步,站在篮筐边上,用手提溜了一只螃蟹,道:“九雌十雄,正是吃雌螃蟹的季节。好大一筐,得有二三十斤吧?”
初瑜道:“刚使吊秤量了,将将三十斤。这边已经分出几分,寻思往先生、田嫂子、魏管事、郑管事、老管家这几处送些个。额驸向来不爱吃这些,咱们院子就少留几斤可好?”
边上的喜烟、喜霞几个,都望着螃蟹露出几分欢喜,巴巴地望着曹,想着这边能留多少。
曹见了,不禁好笑,对初瑜道:“既是大家都喜欢这个,明儿打发人再两筐就是。如今正是蟹黄肥美的季节,敞开了吃两回又有什么?”
初瑜却是有些个意外,看着曹道:“这两年不见额驸吃鱼,河鲜也鲜少用,还当额驸不爱吃这个了!”
曹低头道:“别的还好说,螃蟹却是要吃的。留下几斤,剩下的往各处送吧。除了这几处,下边人分不到的,明儿买两筐再补。咱们这院子,今晚就吃它了。”
初瑜打发喜烟她们往各处送去,夫妻两个进了屋子。
曹换下官服,道:“二婶还算行啊,晓得给咱们送一半!刚才还说起你了,让我多陪你说话。瞧着她心里,倒是待你真好。”
初瑜点点头,道:“二婶那性子,也跟孩子似地,哄着顺着就少些是非。面儿上虽说严厉,却不是硬心肠之人。今儿从侍郎府那边回来,说起如慧来,瞧着二婶的话中之意,还是想要联姻的。却是不晓得,是属意小二,还是小三了!”
曹听了,有些意外,道:“二婶前些日子不是还念叨那边不该瞒下如慧的病情么,怎么今儿又改口了?”
初瑜帮曹收好官服,道:“谁晓得呢,许是顾念亲家老爷的情分上。二婶提了好几次,说是在娘家,嫡亲的只有这个哥哥,向来又是照拂她的。”
不管是曹颂,还是曹项,曹都不赞成这亲事。
姑表兄妹,实是血缘关系太近了,叫人不放心。
他微微皱眉,寻思找个什么理由,劝劝兆佳氏,就听初瑜道:“额驸,要是二婶要说给二弟,那静惠那头可怎生好?还不晓得二弟会怎么闹,想想都叫人觉得头疼得紧。”
曹苦笑道:“怕是马上就要头疼了,今儿小二就拉着我往董鄂家去了,瞧着他地意思,这就要同二婶摊牌了。先看看他们娘俩地章程再说,咱们现下也说不上话儿。”
初瑜叹了口气,道:“要是老爷太太在这边就好了,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