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9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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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都立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道:“老太太说,我长到这么大,才终于像阿玛的儿子。”
曹颙听了,不由愣住,随即明白过来,晓得伊都立为何犯别扭,不好说什么,只能劝道:“不管咱们多大,在当娘的眼中,都是个孩子……这天下间当父母的,哪个不是“望子成龙,”的?就是我们老太太,对我也多有期待。”
伊都立却轻哼一声,道:“孚若在笑话我?还望子成龙呢?我连孙子都要有了,又不是孩子”说着,略带惆怅:“我本以为我们老太太冷清,加上外公当年的事情,才心灰意冷,鲜少关心时政,没想到却是因对我这个做儿子不报指望,才会如此……”
曹颙抚着额头,并没有再劝,只是想想人与人真是不同的。
那们赫舍里氏老夫人,听说早年是闻名京城的才女,父祖都是大学士,嫁的丈夫又升上大学士。
赫舍里氏与李氏的气度完全不同,老人家是冷清中带了睿智与沉静。
只是没想到老人家将近八旬,还能这般“热血”对着儿子赞“子始类父”的话。看似褒赏,对比之前,说明之前就是不待见。
伊都立年过不惑,心里不别扭才奇怪,伊都立也是心里憋闷的厉害,这样丢人的事,对妻子说都寒碜。
可同曹颙唠叨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道:“忙活一场,盛京防洪没出大纰漏,刚才我见了十三爷,十三爷吩咐我将此事写个折子,另外要拟有功官员名单,孚若心里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自从曹颙因病回京,盛京防洪差事就成了伊都立主导。
如今关外雨季结束,秋收已毕,正是议功的时候。
伊都立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占了曹颙的好处,这折子本当是曹颙来拟才是。
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要将曹颙的功劳一条条写上,绝不贪曹颙功劳,另外就是下边有功司员名单,他也想要留给曹颙一定名额,由曹颙举荐分配。
不用说,只要上了名单,就能在御前露脸,即便不能马上升官,以后考评也能添个“优良”。曹颙既不缺钱,也没想着结党,对这些名额当然没什么想法的:“大人看着拟吧,只是别落下那些真正受累。”
说到这里,他想起两人,道:“对了,盛京鄂大人多有尽力,又与我有旧,大人可卖个面子给他,另外工部有个永亮不错,我在的那些日子,瞧着他在差事上很是精心……”
按照伊都立的打算,是要曹颙酌定举荐十数人。
曹颙只说了两个,其他的都任由伊都立做主。伊都立这边,感激的简直要作揖。
曹颙自是晓得他的难处之前因整顿盛京军务的缘故,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宗室诸王如今这有功之人的名单,对他来说正是个机会。
京城去的这些官员不说,盛京六部那些官员,很多都有宗室王府背景。
伊都立卖些人情出去,也能缓和一下与宗室王爷们的关系两人说着话,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马车就进了城。
因两人下午还要去衙门办公,倒并没有挑剔地方,在六部衙门附近,寻了个干净馆子用了些吃食就各去回衙署。
曹颙到衙署时就见蒋坚坐在外间,在那里出神,连曹颙见来,都没发觉。
曹颙见了难免好奇,上前敲了敲蒋坚的桌子道:“非磷……”蒋坚这才醒过神来,忙站起身来,道:“大人回来了学生正有事要回禀大人……”
“哦?何事?”曹颙问道。
蒋坚没有立时应答,而是犹豫地望了望外头。
曹颙心里有数,这是要防着人的了,便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蒋坚随着进来,手中已经多了几个帖子。
“大人,昨日粱五德给学生下了帖子,说起纳星之喜,请学生明儿去他家吃酒,不想今日就收到另外三张帖子,都是请学生应酬的……一个是老母过寿,一个是同乡故交上门请学生去做陪客,一个则是小儿元服虽说都师出有名,可这也委实太凑巧了些。”蒋坚说道。
粱五德在户部衙门也挂着书吏之名,实际身份同蒋坚一样,都是党官幕僚,东主是户部左侍郎常寿。
虎有虎道,蛇有蛇道。
蒋坚在户部衙门,除了为曹颙参赞政务外,也应酬这些同行。
有时候即使是上下级也不好明说的话,心腹幕僚互通下有无,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现下几位侍郎的幕僚都“殷勤”起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曹颙心里有数,多半是为了江南赈济之事。
牵连的省份如此之多,涉及百姓这么多,户部当然得出堂官主理此事。
张廷玉重头在吏部,已经鲜少插手户部之事:曹颙这个尚书身体不好,且要坐镇户部,怕是无暇出京。
那赈济江南之事,多半要从户部四位侍郎中选一人出来。
曹颙是主官,皇上多是要问询他的意见。即使他们有其他门路,也不能越过曹颙去。
曹颙想到此处,不由皱眉。
这个人选可难定,能做到户部侍郎的,再往上升一级是尚书,外放就是督抚。
赈灾又是既得面子、又得里子的肥差,谁不想往前凑一凑?
可曹颙不说话还罢,要说举荐其中一个,就要得罪另外三个。
虽说现下曹颙比他们官职高,可谁难保以后?
曹颙才不会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仔细想了想,道:“既是宴请,非磷就去,只是话要说明白了都是同僚,赈济人选这里,我是绝对不参合,让他们不必在我这里费劲,若有打算,另寻出路就是,别在我这里耽搁功夫,的反而失了先机……”
蒋坚闻言,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大人既拟了那份条陈,赈济之事确实不宜再插手”说到这里,不由失笑:“那几位大人,只当赈济是肥差,却不知若是皇上真批了大人的折子,肥差就成了苦差做的好了,是大人筹划的好:有了纰漏,就是他们自己立身不正了……”
曹颙笑笑,没有再言语。
想着那没指正的折子,多少还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去趟怡亲王府打探一二,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自己做了自己能做的,其他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等到落衙回家,还有个噩耗等着他。
曹颂虽已经在押解进圌京路上,可曹家派往江南的管事传来消息,曹颂的次子夭折,静惠重病难行。
这孩子是静惠所出,还不到两生日。
这是曹家第三代里第一个夭折的孩子,又是在这个时候。
就是笃定曹颂无事的曹颙,听了心里都不好受,更不要说静惠这个生身之母。
提起此事,初瑜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哽咽着说道:“老爷,这可怎么是好四北亲自过来说的,两位老太太那里还都瞒着二弟那边,也没敢去报信……”
曹颙虽说可惜夭折的侄子,可毕竟没见过面,还是更看重静惠一些:“二弟那边,等他到京再说江南那边,总不难就这么干等着……弟妹遇失子之痛,必是可怜,可她并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初瑜擦了泪,道:“老爷,要不我去江宁一趟吧。”
静惠虽名义上有个娘家,实际上只是表亲,这些年来反而是初瑜这个长嫂对她关爱的多些。
曹颙却是摇摇头,不赞成妻子出行:“眼见天冷了,你正吃着药,哪里经得起折腾?还是让天佑去吧……”
即便会被人看做因私忘公,也顾不得了。
毕竟曹家二房圌事故连连,长房只是动动嘴皮子,安慰两声,才会叫人觉得说凉薄。
况且天佑是曹家长子嫡孙,是曹玺这一小宗的宗子,由他出面料理此事也妥当。
待天佑回来,听父母提及此事,自然应从。
而后,就由曹颙亲自走了一遭,去了领侍卫大臣府邸,给天佑请了两个月的长假。
待天佑准备妥当,将要出京时,最难受的就是恒生。
“父亲,让儿子也去了,儿子如今正是闲人,就算出不了什么力,也能给大哥做个伴……”恒生苦求道。
曹颙却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晓得你关心你二叔,只是你们叔侄好,也不在这上头,喀尔喀使臣即将到京,你怎么好离京?”
即便喀尔喀使臣不是这个时候到京,恒生的身份,受伤受委屈到曹家小住些时日,没有人会说什么,当真若是同曹家子弟一样,为曹家亲族奔波,就要碍人眼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提亲
天佑离京南下,恒生也搬回郡王府。
先前空了一半的郡王府,现在又满了。是十六阿哥从内务府旗下人拨下的蒙古包衣。
曹满与乌恩夫妇,再次搬回郡王府,帮恒生打理内外事务。
曹每次从衙门回家,两点一线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曹颂到京后的应对。
以曹颂的心性,与他说明白了,罢官闲赋几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嫡子夭折却不是小事。
曹颂两个儿子来得晚,他的心性又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儿子摆严父的谱,即使在给堂兄的家书中,还曾提及亲自照顾小儿辅食之事。
还有静惠,在二房做长嫂长媳,所受辛苦比初瑜更甚。随着曹颂南下这几年,也没享什么福气,万一这次真拖不过去,一想到此处,曹心里都不好受,对于自己当年嘱咐曹颂亲近李卫的决定也是后悔万分。
曹颂毕竟是两江官员,不是浙江官员,即使需要配合李卫缉盗之责,可若不是曹与李卫有旧,他也不会与李卫走得那么近。
如今李卫会稳浙江总督,曹颂却要狠摔一把,还夭了一个嫡子,嫡妻病危。
只是李卫那边,还能只做不知么?怕是等到尘埃落定,会有告罪的手书过来,也多是马后炮而已。
等到了几日,终于有了曹颂的准确消息,人已经到沧州,没几日就要抵京。
曹晓得,既是背了个“候审”之名,多半要在刑部大牢走一遭。
这个时候,曹需避嫌,又汉有太避嫌,不好在两位尚书处走动,只好去寻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面容晦暗,眼里都是血丝,看着憔悴不堪。
曹,见状大惊,“王爷,这是怎么了?”
十三阿哥摆摆手,示意曹坐了,才道:“皇上昨晚移驾回宫,福惠阿哥怕是不好,爷原在宫里陪着皇上,皇上见爷乏,打发爷回来……”
曹闻言,不由怔住,随即皱眉低头,露出几分担忧。
他不敢抬头,怕不经意间泄露自己的情绪。
对于一个历史上注明夭折的皇子,他生不出同情心,反而因其在这个时候夭折,隐隐的有些期盼。
雍正既遇失子之痛,那会不会怜惜同丧子的曹颂一些?
雍正一念之间,曹颂的境遇就会不同。
十三阿哥这个情形,曹也不好再开口,刚想要寻由子告辞,就见赵丰疾行进来,跪禀道:“主子,宫里来人,福惠阿哥殇了……”
十三阿哥听了,立时站了起来,道:“备马,爷要进宫……”说完,转向曹道:“爷先去看看皇上,曹颂那边,你不必忧心,爷心里有数……”
到了户部衙署,没等曹看完今日的公文,就有礼部官员过来传口谕,皇八子殇,皇上下令按亲王例殡葬。
从曹、张廷玉起,到户部杂员,在院子里跪听口谕,而后就去了帽缨。
按亲王例殡葬,并不是一句话就能了的事。
宗室和硕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在京民爵公候以上,骑都尉以上品级官员,外命妇则是公主福晋以下,二品夫人以上,都要到灵前守着。
耽搁不得,曹立时吩咐人回府传讯。
户部衙署这边,则托咐给蒋坚盯着,他自己则同六部有爵大臣一道,往宫里去了。
虽说在曹眼中,一个京堂,放下部务,给稚龄皇子哭灵守丧,委实滑稽些;可同来的大臣中,却多是如丧考妣的模样,没到御前,就悲痛万分。
只是那哄亮的嗓门,隐隐的得意,比平时挺得还高的胸脯,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了灵前,将哭灵的大臣扫了一圈,曹有些明白。
不是说都有资格进宫为皇子哭灵的,既是做了京堂,身上无爵,也无资格来这里站班。
宗亲与官员得的消息比较早,因此还不到中午,该来的都来得差不多,公主命妇,则是下午才相继到来。
等到看到李氏与初瑜到了,身边并没有兆佳氏,曹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打发人回去报信时,就曾叫人转告初瑜,让她拦下兆佳氏,给兆佳氏“报病”。
兆佳氏的二品诰命虽没被收回,可此时也要避嫌,要不然身为罪臣之母,只会让人觉得轻狂。
曹家东府,上房。
看着眼前的二品诰命服饰,兆佳氏像个孩子似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不是为了不能进宫哭灵之事,而是想着宝贝儿子曹颂。
她即使不通不通朝政,到底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不晓得人情道理。
有曹这个掌部尚书在,曹颂还被押解进京候审,原因不过是曹颂现在品级高了,动静都落在皇上的眼中,不是曹这个堂兄想要庇护就能庇护得了的。
若是品级低了,也不至如此。
穿着诰命服饰,被四处奉承,固然得意,可同儿子的平安比起来算什么……
皇帝罢朝三日,大内咸素服四日,宗室勋爵与外命妇就要入宫三日……
当晚,曹家三人回府时,已经天色将幕。
曹与初瑜两个,都担心李氏,想着要不要去十六阿哥那里,请托一声,告病一声。
李氏只是面色有些乏,精神倒还不错,对两人道:“不过三日功夫,我还能受得住,比我年迈的老夫人都捱得住,我怎么好病到?我一会儿好生泡泡脚,也能解乏。你们夫妻两个,也累了一日,回去用了晚饭,早些歇着……”说到这里,仔细看了看初瑜:“你入秋以来,一直用着药,不宜太劳乏,要是受不住,也不要硬挺着……”
初瑜忙笑道:“不过是气血有些虚,调补得差不多,不耽搁什么……”
李氏听了,便不再多言,只催他们回去。
曹到底不放心,叫人将夫妻俩的晚饭摆在福源堂,服侍着李氏用了晚饭,夫妻两个才回了九如院……
还好只是折腾三日,便又去曹家东府探望兆佳氏。
倒是初瑜,最后一日着凉,晚上发热,倒是把曹吓了一跳。
还好,请太医来看,只说风邪在体面,吃了几碗驱寒的药,就缓了过来。
等曹这边刚安下心,那边就得了消息,曹颂到京了。
曹颂虽被革职,但身上还有爵位在。外加在有曹这个堂兄,刑部自是无人发难他。
这个时候,也是有“取保候审”这个说法的。
宗室官员候审,除非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剩下的也多有灵活。
曹早先去寻十三阿哥,就是想要提及此事。
不过,十三阿哥既便是说是心里有数,曹再罗嗦些事,倒像是信不着十三阿哥似的。
可瞧着十三阿哥数日留宿大内来看,显然是正忙着抚慰失子之痛的皇上,哪里顾得着外头?
曹无法,只好亲自去了刑部,想要先安抚曹颂,等过这两日再说其他。
没想到,到了刑部,就看到刑部一位司官簇拥着曹颂出来。
曹颂神色木然,目光呆滞,看着像行尸走肉似的。
曹见状,心中骇然,莫非曹颂已经晓得次子夭折的消息?
有眼尖的几位司官,已是看到曹,忙趋步向前行礼。
曹拱手还礼,迟疑道:“几位大人这是……”
有个早先在户部任职的郎中说:“曹大人,方才有内侍到刑部传了旨意,曹总兵无需在部里候审,可回府自居,可是最近一些日子要等着部传,不好出京畿……”
曹闻言大喜,对众人拱拱手,谢过众人相送,带着曹颂上了自己的马车。
没有外人在了,曹才故做轻松,使劲捶了曹颂肩膀一下,道:“作甚哭丧着脸,不就是一个总兵么?有的时候,吃亏不是坏事……”
曹颂强笑着,神情比哭还难看:“大哥,我给曹家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