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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房有鬼-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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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阻止他的胡说八道,但陈仇却用眼神示意我忍耐。然后她和常青极缓慢地移动,靠近那张人脸。在离它还有1米左右的距离时,陈仇和常青同时一挥手,一圈黄光似一道箍,准确地套上了人脸,七、八点白光四面包抄,围住了它。
    人脸有些恼怒,它的长眉毛一竖,整个头即刻涨大了两、三倍,箍着它的那道黄光成了碎片,飘在它四周。然后,它张大嘴巴,四面一转,居然把围着它的那些白点全都吞了。
    “哎呀!”我不觉轻呼一声,却看见陈仇冷冷一笑伸出手掌,她的断指古怪地动了动,人脸的神色立刻变得惊惶,它张开嘴忙不迭地向外吐,似乎是想把那些白点吐出来。这时常青赶上一步,食指、中指往虚空一点,一绕,那些飘浮在人脸四周的碎片便重新合拢,化出了一道道粲然的黄光,又一次套住了它。人脸故技重施,再一次变大,可是这次黄光却似柔韧的牛皮筋,任意地伸展,牢牢地捆缚着它。人脸更加惊慌了,它张大嘴左右翻滚、摇晃,一会涨大,一会缩小,试图摆脱束缚。可是无论它怎样折腾,黄光却总是紧紧地箍着它。
    “哈哈,这下子逃不了了吧!小弟弟,现出原形来吧!嘿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也不枉我刚才绞尽脑汁地猜了那么久,是不是?”齐震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说。
    我有些疑惑地望望陈仇和常青,虽然圈住了它,可是怎么才能让它现原形呢?陈仇朝我笑笑,然后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如同是接到了进攻的命令,那张人脸刷地一下变得雪白,白得近乎透明了,就看见,一个越来越大的光团从人脸里透出来,映照出人脸上那愈加惊慌失措的表情。陈仇的“尸萤”可不是什么美味可口的点心啊!
    等到光团涨满人脸时,黄光又开始收紧,那张男孩子的脸现出了绝望的神情,它用可怜之极的眼神望着我们,似乎想乞求我们放过它。我有些犹豫,转头去看常青和陈仇,可他们同时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除恶务尽!
    “啪”的一声,人脸碎了。无数碎片飞向四周,但很快都被那已经硕大的光团吞没了。黄光回复成一道三角形的符,带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回到常青摊开的手掌里。
    “咦?这就是它的原形吗?这是什么东西啊?”齐震第一个凑过去看。
    在常青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黑黝黝的、圆形的东西,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摸上去冷冰冰的,好像有点滑腻腻,质地很古怪,既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
    我摸了摸它,脱口说道:“这东西好奇怪!……感觉……恩……有点像鳞片!”
    “鳞片?!亏你想得出!这么大个,又不透明,它是什么东西身上的鳞片呀?大蟒蛇啊?”齐震嗤之以鼻。
    我皱起了眉头。我也知道不大可能,但一摸到,我的脑海里就跳出了“鳞片”这两个字,甚至连思考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它们就从我嘴里蹦出来了,我也没办法。
    “鳞片……鳞片?风从虎,云从龙。难道是……有这个可能吗?”常青把手里的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又揪着头发喃喃自语,表情半是困惑半是震惊。
    “常青,你猜到它是什么了?”我着急地问。
    “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不用怕!”陈仇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随后她抬起头,望着树林东面的某处,冷冷地说:“顺便奉劝一句,任你有怎样的神通,都不要妄生贪婪之心。觊觎灵石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和齐震连忙顺着她的目光向东看,一看之下,心里俱是一颤。树林里的树木横一排、竖一排,疏密有致,排列得十分整齐,却在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豁口。豁口两边的树,枝繁叶茂,但都向外侧斜倒,与地面几乎呈30度角,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它们不敢接近那个豁口。豁口的外面正是“旧楼”,相距不足5米。
    “是那个魍魉还在作怪吗?或者……是凌老师?”我悄声问陈仇。
    “应该不是。不过……”陈仇微微蹙起眉头,“这里的气息……有点古怪!”
    “哎呀!……它又来了!”齐震突然指着前面惊骇地大叫。
    豁口前出现了一团黑雾,须臾,它升到半空,竟然又是那张长眉、圆眼、塌鼻、大嘴的人脸形象。我侧头看常青,他手里的怪东西还在。这是怎么回事?
    “它的本体吗?”常青走到我身边,握紧手里的东西,问陈仇。
    “……不是!”陈仇依然镇定。
    “那么是分身?还是化身?怎么会有……”常青越发疑惑。
    那张人脸浮在半空,朝我们得意地咧开嘴,无声地大笑着。未几,它飘近我,调皮地对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紧不慢地飘出豁口。我们四人没有犹豫,跟着它走出豁口。
    豁口前是“旧楼”的原址,那个巨大的浅坑上,除了那张人脸外,还有不少“人”:风姿绰约的凌老师,美丽恶毒的蓝衣男生,猥琐丑陋的“王老师”,高大英俊的叶飞,笑容腼腆的邵庆,俏丽高挑的莫倩倩,甜美可爱的张露。他们静静地悬在浅坑上,神情气韵宛如生前。此时蓝天白云,阳光和暖,但衬着这些含笑无语的身影,却让人从心底生起巨大的寒意来。我宁愿看见一群狰狞的恶鬼,也不愿看见他们。
    一阵大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如同来时一般突然,所有身影都在呜呜的风声里消失了。我们木立在风中,一动不动,任凭风把细小的叶片吹落在我们的头上、肩上……
    很冷。路很长……
    
    正文 第二卷 灵石 第二十五章 灵魂契约(一)
    
    我的中学生涯一开始,果然就如齐震所说,波澜起伏。
    国庆演出后,我成了全校人人皆知的“名人”,不管是同年级的,还是高年级的同学,无论男生、女生,提起我,他们的一致评价是:“哦,就是那个二胡拉得‘鬼哭狼嚎’,最后还把弦拉断了;明明晴空万里,却能引来乌云罩顶、电闪雷鸣的倒霉鬼啊!”
    每当听到此种评价,我都装作毫不在意地一笑置之,潇洒地转身离去。然后,到无人处,咬牙切齿地怨天尤人一番,再若无其事地回来继续扮演万事不萦怀的豁达女生。
    常青和陈仇虽然清楚其中原委,但苦于无法帮我解释,只好私下里安慰我。
    齐震也一本正经地跑来安慰我:“别生气,他们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不懂艺术,嫉妒你。”
    “嫉妒我?”这个论调挺新鲜。
    “当然。要知道,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天人合一’,拉二胡能拉得电闪雷鸣、鬼哭神号,这样高深的功力简直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是望尘莫及,死也练不出来的。他们怎么会不嫉妒呢?”
    “是、吗?”我一字一顿地说,眼里开始闪出寒光。常青和陈仇的嘴角都在抽动,想来都在强忍笑意。
    “……更何况,你还能一下就把弦给拉断,多不容易!这么坚韧的一根弦,别人不说拉上一千次,起码也要几百次才能拉断。这不就更表现出你的技艺精湛、力量超群吗?唉,所有天才的艺术家在他有生之年都是找不到知音的,只有在死了以后,才会得到世人的赞誉和崇拜!你也一定是……”
    “你说完了吗?”天哪!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多凶杀案都是因为一句话而产生的了,如果眼光也可以杀人的话,我想我早把他给杀了。
    “咳咳!我说完了!说完了!嘿嘿!”大概是发现我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逼近,大有一脚踹扁他的意图,齐震乖乖地闭上了嘴,并且躲到常青的背后去了。
    “别听他胡扯!……反正,不要把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倒是我们那天看见的人脸,显然又是打灵石的主意的,你要千万小心!”说到最后,常青收敛起笑意,有些忧虑。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小心的。”我余怒未息地狠瞪了一眼齐震,然后改用轻松的语调对常青和陈仇说。
    陈仇没说话,平静地点点头,但她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担忧,从那天与那人脸交手的情况推想,这次觊觎灵石的必定很不寻常,无论是人是妖,力量似乎比以往都强大。
    “你可别轻敌!要不,我给你几道符,再传你一些法诀吧!”常青揪了把头发提议。
    “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又不想做道姑,学这个干什么?……哎,我们何必这么忧心重重,等事情找上门再说!”就算临时抱佛脚学道术,我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也是防不胜防的,那干脆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吧!我很冷静地拒绝了常青的提议。
    “对!对!反正到时候可以等人来救,不怕!”齐震从常青背后伸出头来,一脸讨好地附和我。
    “救,救你个头!如果我是妖怪,第一个就吃了你,看你的乌鸦嘴还能不能再说话!”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跑。常青和陈仇也一前一后地跟了上来。
    “哎,怎么都跑了?哇!干吗跑这么快?我还有话没说呢!”齐震在我身后大喊。
    “你聋了吗?上课铃响了,少爷!有什么废话下课再说!”我无奈停下来,抛下这两句话,又直奔教室。
    跑出很远,没听到齐震跟来的脚步声,我回过头去看。齐震还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影显得很孤独,隐隐约约的,我望见他脸上的表情古怪,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忧伤。我猝然转回头,飞快地跑起来。我的心绪受到了影响,那忧伤,看上去……为什么这么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啊!
    我烦躁地用笔在纸上胡乱涂画着,根本没去听老师在讲些什么。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抬眼一望,常青和齐震的座位上都已是空空如也。这两个家伙像是练过“乾坤大挪移”的,铃一响,就不见人影了。齐震刚才忧伤的古怪表情老是在我眼前晃动,让我心里不安。我等着他们回来,教室里笑语不断,不知怎么,我听着觉得刺耳,就不愿再待在教室里,信步来到走廊。
    “怎么一个人凭栏远眺?在观赏景色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凭栏远眺?除非写作文,谁会用这样酸不拉叽的词语说话?我一转身,一个男生正站在我旁边。他个子略比常青矮一点,身材匀称,面容俊美,两道星眉下,一双含笑的、如点漆般的黑眸,专注地凝视着我。(不好意思,最近常看武侠小说,借用一下书里的相貌描写。)他的言辞亲切,语调温文,倒像是我熟悉的朋友一般。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个见也没见过的陌生人。我一皱眉,冷冷反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校友,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能做朋友吗?”此帅哥亲热地伸出双手,看情形,竟像是要来拥抱我。我敏捷地向旁边一跳,用看白痴加花痴的眼光盯着他:“切!我又不认识你,谁要跟你做朋友?”
    “别这么说!古人不是说过:‘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吗?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他双眼亮光闪闪,看上去一副挚诚的样子。
    我斜睨着他,不动声色地向旁边再挪开一大步。哼,古人!古人还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呢!碰上个陌生人,就上去跟人家交朋友,不是居心不良,就是别有用心!这个家伙属于哪一种呢?
    见我不回答,他又接着说:“再说,我那天听了你的二胡演奏,觉得你拉得太好了,那种凄厉飘渺的意境,真的很高深……”
    我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比起别的同学直截了当的批评,他这样的嘲讽更令人难堪。“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有仇吗?神经病!”我脸色铁青地大叫,早忘了要保持风度,在走廊里活动的同学闻声都朝我们这里看,有惊异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他似乎被我的反应吓着了,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我本想再骂两句,但转念想到,我已经够“声名赫赫”了,如果再为了那次演出与人吵架,形象岂不是更加不堪?于是,我强压下火气,准备走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一个惊慌失措的男生跌跌撞撞地跑上台阶,几乎一头扑倒在走廊上。
    “怎么了?”
    “出什么大事了?”
    “胆小鬼,什么事把你吓成这熊样?”
    面对围上来七嘴八舌询问的同学,那个男生的表情依然惊恐,他头上冷汗淋漓,直到滴落下来,也不去擦一下;脸上、手上都是擦伤的痕迹,有的地方鲜血殷然,伤得不轻。他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声音尖利,语调里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兆:“死人!……我看见死人了!太可怕了!”
    ……
    “在哪里?学校吗?”
    “谁死了?怎么死的?”
    “快带我们去看看!”
    短暂的恐惧过后,更多的是好奇。这是人类的通病,往往越是未知的,哪怕它是可怕的、能带来灾祸的东西,越能引发人类本性里的那种探索似的好奇。更何况,此时围着他的全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比他们小的孩子,遇事还会依靠父母、老师;比他们大的孩子,自保的意识则要强得多。而他们正是最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是最无畏的,因为还没有经过世事的磨砺,就算是死亡,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十分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年轻人勇敢,许多成年人需要左右思量的事情,年轻人往往只凭一时的冲动,就去做了,至于后果,那更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想:死人当然可怕,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人,去看一看有什么要紧?于是,追问那男生:“到底在哪里啊?快告诉我们!”
    那个可怜的男生也许是吓坏了,此时已经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头,嘴里反复念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除此之外,他竟再也不会说别的话了。
    我冷眼看着那个男生,突然心中一动:他的头发上有一小片枯黄的叶子,衣服,特别是裤子上,沾着零碎的草,裤腿上溅了不少黑色的泥点。毫无疑问,他去过的是一个有树、有草、有黑泥的地方,整个校园,只有一个地方符合,或者说是一片地方,那就是东北角的树林和它前面的“旧楼”!
    我没有迟疑,也无暇再去管那个“花痴”男生,转身悄悄地朝树林走去。本来,最好应该和常青、齐震或者是陈仇一起去的,但我刚才被人气昏了头,脑子里只有怒火,只想尽快发泄一下,就独自行动了。
    我穿过食堂,沿着水泥走道快步小跑着。人声喧哗的校园被我抛在了身后,东北角的树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同学出入。
    我在树林边站定,一阵一阵的风扑面吹来,没有感觉到凉爽,只觉得阴冷。树木都在风中摇晃,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细听像某种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要进去吗?想到那天出现在树林的那张诡异人脸和那些悬浮在浅坑上的身影,我不禁沉吟了,初时的怒火已被风吹灭,这里离“旧楼”实在太近,那些血腥、悲惨、诡异的气息似乎并没有随着“旧楼”的消失而淡去。
    “要进去吗?”有人轻轻问我。
    我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齐震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竟然一声不响地就站在我身边,贴得我这么近,我居然没发现,真是见鬼了!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你想吓死我!”我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别生气!……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看你。”齐震平静地说,眼光温柔,眼眸深处却又泛出些让人看不透的意味来,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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