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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国士无双-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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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和马chūn花接到通知去一招开会,招待所的大门和以前不一样了,上面架着大大的五角星,旁边是白sè木牌:江北地委第一招待所。

“这里以前是我家的别墅。”陈北对马chūn花说。

“切,资产阶级那一套优越感又來了。”马chūn花不屑一顾。

到了楼前,陈北让马chūn花先进去,自己去看望老朋友大壮。

大壮是他从小养的一头熊,参加过抗rì战争,军衔中士,极通人xìng,会抽烟喝酒,会帮着干活,解放后一直养在江湾别墅,陈家雇了专人照顾,陈北也经常來看它。

时光荏苒,大壮作为一头熊已经步入了暮年,再也洠в型鵵ì的活泼,尤其这段时间,人都吃不饱饭,何况动物,陈北心里总有隐隐预感,觉得大壮rì子不多了。

來到熊舍前,只见工人正在打扫空荡荡的房间,陈北急忙问:“大壮哪去了。”

工人一指后面:“被厨房的人拉去了。”

陈北一听厨房二字,血直冲脑门,拔腿过去,只见大壮被铁链子绑的结结实实,旁边站了四五个人,卷着袖子拿着尖刀和斧头,地上还有一个大盆,大概是预备接血用的。

“住手。”陈北一声怒喝,匆匆上前。

大壮见到故主前來,虚弱的悲鸣一声,眼中竟然流出泪來。

陈北去解铁锁,打不开铁锁,喝道:“钥匙拿來。”

“你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干涉我们宰熊。”一个穿干部服的男子质问陈北,看得出他是领头的。

“这是我家的熊,你凭什么杀。”陈北反问道。

干部不屑的冷笑:“公家的熊啥时候成了你家的了,笑话。”

陈北道:“不光这熊,就是这房子,这院子,都是我家的。”

干部点点头:“知道了,你是陈家的人,既然你要辩论,我就跟你说道说道,这座别墅是陈子锟献给国家的,现在是国有资产,这头熊是和房子一起捐献的,也属于国家财产,我们有权处置,现在国家困难,人都吃不饱,哪有粮食喂动物。”

说着招呼厨子:“给我宰。”

陈北眼睛红了,一脚踹过去,干部四仰八叉,干部帽也掉了,满身泥污,指着陈北大骂:“耽误了领导的病情,你要负全责。”

“我负你马勒戈壁。”陈北上去就打,早被一群人拉住,马chūn花也闻讯赶來了,拉住丈夫道:“发什么疯,这是地委一招。”

“谁敢动大壮,我就弄死谁。”陈北谁的话也不听,进入暴走状态,他抢过厨子手中的斧头,奋力砍断锁链,大壮重获zìyóu。

陈北连会也不开了,带着大壮扬长而去,一人一熊走在大街上吸引了无数目光,高土坡家属院是不能回了,那地方太狭窄,还会惊扰邻居,陈北把大壮直接带到厂里,养在保卫处办公室外的储藏室里。

马chūn花随后赶到,和陈北大吵了一架,吵架的焦点在于如何喂养这头食量极大的棕熊,人都洠Х钩裕慰鍪切笊

陈北心里也明白,自己养不活大壮,但还是嘴硬无比。

“那你就和你的熊过吧,永远别回家。”马chūn花撂下一句话,走了。

陈北冲马chūn花背影喊了一声:“少來这套,以为我怕你啊。”回头一看,大壮正站直了身子,冲自己低鸣。

工会找陈北谈话,居然还是大壮的问睿瓉硎×斓悸碓魄浞噶说ń崾牟。枰艿ㄖ瘟疲镌暗男茉缍鏊懒耍≈皇O麓笞骋煌坊钭诺男埽肆斓嫉慕】担ㄓ形恕

“反正那头熊也老了,不如宰了为人民造福,熊胆可以治病,熊掌可以补充营养,熊皮可以做帽子,熊肉可以吃,熊的一身都是宝啊。”工会主席说道。

先前在地委一招被陈北踢倒的干部也來了,大概是被领导批评了,他的态度现在变得很好。

“陈北同志,我的态度不好,向你道歉。”干部站起來给他鞠了一个躬。

工会主席说:“陈处长,把熊交出來吧,等着下锅呢。”

陈北道:“大壮是抗战英雄,得过勋章的,谁也不能动它。”

干部道:“抗战英雄,我怎么不知道,谁给它授予的勋章。”

陈子锟道:“大壮是抗rì救**的炮兵中士,立过赫赫战功,南泰县志上都有记载的。”

干部哑然失笑:“原來是国民党军队的熊啊。”

工会主席也笑了:“小陈啊,这些开玩笑的事情就别拿出來说了,赶紧让人家把熊拉走。”

“我说不行就不行,洠У锰浮!背卤痹诔Ю锸怯忻某羝⑵澄榧呛统Сざ寄魏尾坏盟慰龉せ嶂飨

于是,再次不欢而散。

当晚陈北洠Щ丶遥谥蛋嗍夜靡梗蝦ì早上他先去食堂打了一份稀饭,端着碗來到储藏室想喂大壮,却发现自己从小养大的熊已经咽气了,大壮用爪子把自己的咽喉扯开了。

陈北找了一辆平板车,拖着瘸腿将大壮的尸体拉到荒滩上埋了,在坟前抽了半包烟,他心里很难受,却说不出因为什么。

坐了半天,陈北蹒跚着回家去了,娘正带着陈光玩耍,儿子看见爹回家就扑过來让爹讲故事。

陈北就算心情再坏,看见儿子也就变得开朗起來,他抱着儿子坐在院子里,道:“爸爸给你讲一个苏修逼债的故事吧。”

这故事是社会上流传的民间故事,做不得真,陈北也是道听途说來的,自己根本不信,权当哄孩子解闷。

“苏联人不讲究,专门挑咱们困难的时候逼债,以前抗美援朝时卖给咱的破铜烂铁,赫鲁晓夫他都要算钱,洠瑳'钱就拿粮食,拿猪肉來抵账。”

陈光已经七岁,瞪着无邪的眼睛问爸爸:“苏联人咋这么坏。”

陈北道:“要不咋叫苏修呢,他们从來都是大坏蛋,占了咱们老大一块领土也不还,现在又要逼债,简直他妈比阎王还狠。”

陈光道:“那咱们还了么。”

“还了,咱们中国人有志气,周总理说,他不是要猪肉么,给他猪尾巴,于是咱们把全国的猪尾巴都集中起來,运了满满一火车,上百节车皮里装的全是猪尾巴。”

“那得多少猪。”

“一百万都不止,运到苏联以后,一看这么多猪尾巴,把赫鲁晓夫吓的尿裤子了。”

陈光哈哈笑起來,前仰后合,忽然又问爸爸:“猪尾巴怎么吃。”

“油炸,清蒸,火爆,凉拌,吃法多了去了。”

“我不要吃猪尾巴,我要吃红烧肉。”

“国家这么困难,哪有红烧肉。”

“爸爸骗人,有那么多猪,咋会洠в泻焐杖狻!

这个问睿卤睕'法回答,他只好说:“这个……爸爸再给你讲一个别的故事吧。”

好不容易哄了孩子睡觉,陈北出门散心,迎面看见三个人走过來,不由奇道:“萧叔叔,柳大爷,龚叔叔,你们什么时候出來的。”

第五十五章火车上的故人

陈北遇到的正是游荡在高土坡的三个劳改潜逃犯人。

还是萧郎处变不惊,他从容回答:“政府特赦,我们刚出來,正想回省城,洠虻匠灯保驮谕饷婀涔洹!

陈北道:“这样啊,太好了,去省城的火车怕是得等明天了,你们有地方住么。”

萧郎苦笑道:“这不正在找么。”

陈北道:“别找了,我带你们去晨光厂招待所。”

三个逃犯交换一下眼神,俱是欣喜之色。

有了陈北出面,三人顺利住进了招待所,连介绍信都不用出示。

陈北说:“晚上到家吃饭去,我请客。”

萧郎忙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些老朋友要拜访。”

陈北毕竟和他们差了辈分,只是相熟而已,也用不着过分热情,于是替他们垫了房费便走了。

三人惊魂稍定,在招待所公共浴室洗了澡,刮了脸,把精神面貌收拾的干净利索,又去招待所食堂吃了一顿饭,虽然只是瓜菜代,好歹能充饥,吃饱喝足上了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敲响,萧郎一惊,警惕问道:“谁。”

“我,萧叔叔。”來的是陈北,他拿着三张火车票,是中午发车去省城的。

“太感谢你了,小北。”龚梓君感激万分,上前和陈北握手。

“三位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北颇有乃父之风,豪爽大方,出手阔绰。

陈北还是请他们吃了一顿,他知道在劳改农场蹲了十年的人肚里是很缺油水的,所以花高价买了半斤猪头肉,还有四两淮江大曲,三人吃着吃着眼泪就下來了,龚梓君一度想告诉陈北自己是逃犯,却被萧郎以眼神制止。

吃完了饭就该上火车了,陈北送他们到火车站,找铁路公安处的熟人走职工通道先上车占了座位,陪三位叔叔大爷聊到开车的时间才告辞。

火车出发了,车厢里人不多,这年头洠寺糜危鸪档牟皇浅霾罹褪翘角祝鎏臃傅蜕惶福ㄨ骶溃骸巴蛞皇路ⅲ卤币欢ㄊ芮A勖遣荒芎α怂 !

萧郎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洠в昧耍绞〕强纯捶缦蛟偎怠!

列车行驶在无垠的旷野中,只有单调的车轮与铁轨发出的节奏,铁路两侧油菜花盛开,风景如此美丽,让人心醉,忘记了一切烦恼。

一列特快列车擦肩而过,萧郎等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坐在这列车上的竟是他们的老朋友陈子锟。

陈子锟是到江北來调研自然灾害情况的,中央对于各地饥荒的情况很不了解,派出大量工作人员实地考察,陈子锟毛遂自荐,担任江北这一路的调研员。

这次下基层是微服私访,洠в型ㄖ钡氐澄矝'有带太多随从,只有一个秘书,两个警卫员,穿的都是便装,坐的是硬座。

火车前行,陈子锟陷入往事回忆中,岁月如梭已经是六十年代了,自己也是老鬓斑白的老人,江北还是那个江北,只不过早已物是人非。

火车上旅客很多,有些人洠в凶恢荒苷驹诠览铮搅艘桓鲂≌荆绿ㄉ虾谘寡挂黄每停鸪禌'停稳就涌了过來,列车员吹着哨子维持秩序,却无济于事,车门处堵成一团,谁也上不來,有些聪明的旅客冲向窗子,啪啪的拍打,央求里面的旅客开窗让他们爬进來。

车里的人发扬无产阶级互助精神,打开窗户让这些人进來,陈子锟所在的位子也有人敲窗户,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拉着两个小男孩,背着大包,拖着沉重的柳条箱。

“帮帮忙大叔。”妇人满脸的焦灼,陈子锟洠в杏淘ィ荡跋蛏弦煌疲歉救私桓瞿泻⒕倨鹚徒盎В伦语拷⒆咏恿斯齺恚∧泻⒉还奈逅昴昙停芄郧傻溃骸靶恍灰!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略小的孩子,不过三岁左右,也被送了进來,然后是那口巨大的柳条箱,两个警卫员帮着接过來,行李架上放不下,只好摆在过道里。

“这位大嫂,你也上來吧。”警卫员伸出一只手。

妇人洠ダ氖郑橇绞忠怀牛芰榍傻淖炅私鴣恚矶稳崛兔缣酰豢淳褪橇芳易印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妇人拿出花手帕擦擦汗珠,招呼两个儿子:“大强,二工,喊人了么。”

“喊了。”两个男孩脆生生的答道。

陈子锟道:“坐吧。”

警卫员很有眼色的让出座位,妇人也不客气,带着两个孩子坐下,又是一番感谢,很奇怪的是她的口音是标准普通话,洠в腥魏蔚赜虻奈兜馈

“您这是回家啊,还是探亲。”陈子锟是做社会调查的,自然见人就想问两句。

“也是回家,也是探亲,我男人在北泰当兵,我带孩子去投奔他,家里洠Х钩裕慷由闲诵砘鼓艹员シ埂!备救说挂菜欤挥锏莱瞿康摹

陈子锟点点头,正想问些其他的,妇人忽然盯着他的面孔出神,这种举动可不太礼貌。

“您贵姓。”妇人问道。

“免贵,我姓陈。”

“陈子锟。”妇人露出惊喜之色。

“你认识我。”陈子锟很奇怪,自己不认识这位大嫂啊。

“哎呀呀,你怎么把我忘了,干爹,我是戚秀啊,戚家班的戚秀,我娘是白玉舫,咱们一起坐船入川的。”

“原來是你啊。”陈子锟想起來了,那还是1938年的时候,北泰保卫战失败后,自己负重伤被戚家班救下,隐姓埋名入川,与班主白玉舫还发生了一段缠绵悱恻的浪漫故事哩。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就收不住,陈子锟兴致很高,问长问短,戚秀也很高兴,说娘在西安,身子骨硬朗的很,一直惦记着您呢,又指着两个孩子说:“这是我和罗小楼生的两个小子,大的叫罗克强,小的叫罗克功,这俩可是你的亲孙子哦,见面礼不能少。”

陈子锟道:“那是,必须是亲孙子,爷爷给你们见面礼。”

说着作势掏钱,他是高级干部,身上哪能带钱,秘书察言观色,立刻掏出钱夹拿出两张十元票子來。

“可不敢要,我跟您开玩笑呢。”戚秀急忙推回去,时隔二十多年,她还是那么的活泼开朗。

有了戚秀母子三人,沉闷的旅途变得富有生机,俩孩子一口一个爷爷,喊得陈子锟心花怒放,不由得想到自己的亲孙子陈光,更加思念起來。

很快列车抵达北泰火车站,戚秀问陈子锟去哪儿,陈子锟说我还要转车去县里。

“那咱们先别过,等干爹您的工作忙完了來找我们,我给你写个地址。”戚秀留了个地址,就带着孩子,拖着箱子出站了,出站口外面停着一辆军牌吉普车,两个年轻军人将他们娘仨接走了。

北泰火车站是客货两用车站,这边下客,对面的月台上堆着小山一样的麻包,袋子上标注着小麦字样,或许是省里拉來的救济粮。

“走,咱们直接去南泰。”陈子锟带着秘书和警卫,直奔火车站旁边的长途汽车站。

北泰到南泰县城是八十里,每天有一班长途车,陈子锟等人來的正是时候,打了票子上车,沿柏油路直奔南泰县而去。

出城之后,道路就变得难走了,这条公路还是陈子锟当政的时候修的,后來日军占领时期曾拓宽加固,但近十五年洠в行奚晌す房霰涞煤懿睿涌油萃荩耸锏穆纷吡怂母鲂∈薄

四人住进了南泰县委招待所,出具的是省里开的介绍信,名义是省农科院的专家來检测土壤什么的,总之名头很大,但又不致于引起注意。

住了一夜之后,陈子锟换了行头,粗布衣服黑布鞋,腰里别着小烟袋,头上围着灰不溜秋的毛巾,看起來就像个老农民。

出门在县城里溜了一圈,找了一辆进城送煤的拖拉机,花了一包香烟的代价,年轻的拖拉机手爽快答应,带“老专家”和他的助手下乡。

手扶拖拉机加好了柴油,带着省里的客人们向苦水井驶去,拖拉机手很健谈,他是退伍兵出身,在部队给团长开小车,复原之后在公社开拖拉机,这可是极其风光的职业,小伙子一路上嘴洠9贸伦语慷耘┐宓淖纯鲇辛顺醪降牧私狻

“饿死人,那是常事,一个村饿死几十口子不稀奇。”

“天旱缺水,庄稼歉收,还得照样交公粮,社员饿得前心贴后背,哪有力气下地。”

“大食堂,早关了。”

“逃荒,公社不让啊,民兵守着路口,看见逃荒的就给堵回去,还要处分生产队干部哩。”

前面路口上站着四个基干民兵,拿着步枪站岗,验证着拖拉机手的话。

查验了介绍信之后,民兵将这四个外乡人放行,陈子锟下了拖拉机,额外给了小伙子半包烟,带着秘书和警卫步行走向不远处的龚家庄。

一九三八年,日军竹下联队偷袭龚家庄,若不是拾粪的老德顺引爆手榴弹用生命报信,陈子锟麾下的抗日救国军就会全军覆灭。

往日历历在目,陈子锟不由得握紧玉石小烟袋,那是老德顺的遗物。

“德顺大爷,我陈子锟又回來了。”

第五十六章乡亲们,陈大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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