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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枭雄的民国-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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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寒面前一切都以保暖为主,顾不得颜面好看了,m1900手枪拉动套筒子弹上膛,放进枪套里。

门被撞开,一阵寒气逼进屋里来,王怀事一头钻了进来。

“旅长,不好了,外面来了老毛子……”他说这话时声音有点颤抖,不知激动还是紧张所致,毕竟以前在陆军部一直做的是职工作,从未上过战场,尤其危险又离的如此之近,不紧张才怪。

“走,跟我去看看。”吴孝良动作丝毫不见停顿,率先出门,王怀事只好跟着也出了门。

外面的枪声时断时续响起来,李五一的机枪连已经开火,吴孝良带着王怀事急匆匆往绥芬河一侧的雪墙奔去。

吴孝良叮嘱道:“到了阵地上一定不要露头,要隐藏好自己。还有传命令下去,各连队就位,三分钟内回到自己的防区,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王怀事频频点着头,接着吩咐传令兵去传令。

军寨本就不大,几分钟功夫便到达河边雪墙,俄军火力似乎不弱,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不时在身边想起,弄的王怀事一惊一乍。

“五一,什么情况?”

吴孝良进了连部掩体,拿过望远镜观察起来,只见对岸沿河约一公里的密林里不断涌出白俄士兵,他们以散兵线在两公里外缓缓向前推进,mg08水冷重机枪哒哒作响,子弹在雪地上弹起阵阵雪雾。吴孝良一皱眉,斥道:“告诉机枪手节省子弹敌人接近五百米再开枪。”

“是!”

李五一是吴孝良的警卫出身,自然知道长官面部表情变化所代表的生气程度,不敢做丝毫解释,出去痛骂了机枪手一顿。

这些士兵显然还没意识到即将来临的这场大战是何等的惨烈,满不在乎的答应下来。

白俄士兵的作战意志和战斗素养果真不是国内军阀可以比拟的,第一梯队冲锋到轻机枪有效射程后全体趴下,匍匐前进,mg08水冷重机枪纷纷从他们头顶掠过,气的机枪手直骂娘,调低枪口继续射击,弹道压低,白俄军开始出现伤亡,7。92毫米口径的子弹削下一片残肢断臂,白皑皑的河面开始被染的血红。

白俄指挥官哇啦哇啦呵斥士兵们继续匍匐前进,岸边的步兵炮已经支好,发令官一声令下,炮弹抛出,落在雪墙之外,爆炸溅起一片冰雪碎片。白俄炮手见射偏了于是调整射击诸元,再次发射,炮弹准确落在雪墙内。

李五一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的两耳嗡嗡作响,王怀事则直接趴在了地上,指挥所里一片狼藉。

“旅长回后面吧,这里不安全。”李五一担心的道。

吴孝良仍旧端着望远镜站在瞭望口边,眉头紧锁,根据目前情况粗略估计,对方拥有两个团以上的兵力,并且拥有大量步兵炮。而绥东军最有战斗力的原直属营部队则被派出了一半以上兵力,城寨内的士兵主要是毫无战斗经验的学生兵,并且只有少量重武器,形势对绥东军极为不利。

在mg08水冷重机枪换弹链的间隙,白俄士兵潮水一般源源不断涌来,之前满不在乎的机枪手这才慌神,骂了声娘,扣动扳机,哒哒声响起,忽觉脖颈间一凉,顺手摸去一片血红,直觉意识瞬间模糊便倒了下去……

副射手立刻顶了上来,装弹手则将倒地的机枪手拖下阵地交给辅兵,再反身时重机枪已经由于温度过高哑火,全连仅有的两架重机枪只剩一架还在喷吐火舌。

绥东军的压制火力减弱,白俄军抓住机会又继续向前推进;李五一红了眼,抓起枪冲出指挥所亲自去压阵。

传令兵来报:“旅长,北侧和南侧都出现大量老毛子兵。”

“传令下去严守岗位,不能后退一步!”吴孝良判断两侧雪墙高大不易攀登,加之地势陡峭,只适合佯攻,而开阔平坦,部署兵力最薄弱的西侧才是白俄军最终主攻的方向。是以依旧将大部分毫无经验的学生兵留在原防地,以备不测,而自己则带领作战经验丰富的机枪连坚守此处。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双方反复拉锯,没有一丝进展,几次冲锋与反冲锋,双方在绥芬河上留下了上百具尸体,整个河面被染的通红,旋即鲜血与僵冷的残肢断臂又被冻的铁硬。

机枪连伤亡过半,补充的学生兵毫无战斗经验,几次被白俄士兵冲上雪墙,李五一杀红了眼,提着柄大刀带着警卫班,哪里有缺口便去哪里补上,厮杀一番。

放眼绥芬河上,白俄士兵如蚂蚁一般源源不断的冲来,乌拉之声不绝于耳,散兵线已经挤成密集的人潮,如潮水般冲击着仅一人高的雪墙,学生兵们感到绝望,却没放弃希望,不断用懂得僵硬的手指拉动枪栓,退壳上膛射击,直至白俄士兵冲至墙下,他们高喊着将枪刺插在枪身上,向墙下刺去,冲锋的白俄士兵放一排枪,墙上学生兵有的弹倒下,有的则直接栽倒墙下,被乱刃刺杀。

战况惨烈如斯,吴孝良血气上涌;拔出军刀带着警卫便要冲出去。王怀事哪里肯让他这个一军主帅冲出去自蹈险地?死命的拽住他,一边喊道:“旅长,不可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绥东军还能指望谁了?”

吴孝良用力挣了挣,却没挣脱,气的抬脚将王怀事踹开,喝道:“绥东军不存还要我这旅长有何用?”如果让白俄军冲破这道防线,绥东军事毕将全军覆没,吴孝良绝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在这生死存亡的关节上,不论大局还是个人情感上都需要他冲出去为袍泽鼓舞士气。

“王布川,提起你的大刀,随本旅长杀敌去,如今一战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吴孝良说罢,一头扎出门外。

王怀事亦是明白,目前已到了不得不死战的关节上,他见整日里沉稳寡言的吴孝良此刻竟似换了个人,热血冲动,不禁受到感染,抄起大刀随在后面冲了出去。

第96章出击(三)

太阳落山,战场上的光线逐渐转暗,白俄兵的进攻暂时被击退,吴孝良浑身鲜血,倚在雪墙内大口喘着气,士兵们同样精疲力竭,趴在雪墙上警戒着逐渐漆黑的河面。

雪墙内狼藉一片,鲜血、冰渣,弹药箱子被炸成的碎片,以及满地的弹壳,硝烟未散,尽是呻吟之声。

李五一摇晃着身体走来,嘶哑的说道:“旅长机枪连损失过半,再这样下去……”

吴孝良如何不知情况严峻,看王怀事趴在一旁直打瞌睡,天寒地冻,睡着了就能被冻死,于是一脚踹去,他一个趔趄醒了过来。

“晚上组织人,在上游偷偷越过绥芬河,钻到白俄兵身后去,等他们再度进攻,咱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虚虚实实。”吴孝良沉吟了下又问道:“孟督军那面有回电吗?”下午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吉林督军孟恩远发了求援电报,如果他肯派兵,距离此处最近的延浑镇守使高士傧第一师一昼夜可到。

“有回电,孟督军让我们坚持住,已经派兵前来求援。但是咱们驻东宁办事处却说他们毫无动静,似乎并没有准备出兵。”报务员汇报着情况,适才那场厮杀,他也拎着大刀随旅长一同砍了个精疲力竭,此刻双腿发软,说话有气无力。

李五一骂道:“孟恩远这老王八蛋,巴不得咱们早点死在绥芬河。”

孟恩远的确对绥东军抱有深深的戒备,初入吉林时,各地政府态度也极为消极,或明或暗加以抵制,这里面固然有当地对外籍军队天然的排斥,也少不了督军府的授意。但眼下,不是和那位孟督军计较的时候,白俄军的威胁就在眼前,自救才是硬道理。

战斗持续一天,伤亡已经接近百分之二十,如今看来白俄军兵力当在三个团上下,大致接近一个旅,吴孝良完全没料到绥东军尽入绥芬河流域会激起白俄军如此激烈的反应,竟然派重兵围剿。如今营地内的粮食,弹药堪堪够再支持两日,如果两日后白俄还不退兵又该如何呢?

胡思乱想间,黑洞洞的夜空又飘起了清雪,一会的功夫又转为鹅毛大雪,坚守在阵地上的士兵顷刻间便覆盖了满身白雪。吴孝良大喜,贼老天也终于给力一次,如此大雪势必俄军他立刻命令道:

“阵地上所有士兵原地休息,预备队派出一个班继续警戒。”为防止冻伤,他又命令士兵分批各自将毛毯取来,在阵地上披好席地而卧,又命后勤处准备好饭食热水送来。

“贼老天,这一夜又不知要冻死多少人……”王怀事感叹道。

“把外面的老毛子全都冻死才叫好呢!”李五一恨恨道。

王怀事则有些担忧:“大雪一下就是一米多厚,咱们派出去的士兵怕是也受不住啊。”最让他担心的就是粮食和弹药,由于既定的物资没有送到,城寨营地内所剩粮食弹药,至多撑不过两天。

吴孝良默然不语,如不拼死一搏,绥东军还能见到几次升起的太阳?

“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

绥东军在白俄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坚守了三天两夜,几乎弹尽粮绝,以区区一团新兵抵抗作战经验丰富的白俄士兵整整一个旅,并且成功击退了所有进攻,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白俄军的情况也十分糟糕,那场一天一夜的大雪冻死冻伤了许多士兵,以至于接下来几天的进攻士气始终提不上去,一次又一次被国人打退。带队的少将暴跳如雷,大雪封路,军队粮食弹药已经断供,如果不尽快攻下这座军营,他们就有被耗死在绥芬河边的危险……

少将哇啦哇啦不停咒骂:“该死的波将金,你会为你的阴险付出代价的……”

……

吴孝良当然不了解军寨外白俄军的窘境,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左手端起望远镜向河对岸观察,他的右臂在一次白刃战骨折,已经打上了厚厚的夹板与绷带,吊在脖子上,只见对岸白俄军们忙碌异常,显然是在准备另一此进攻,他有一种预感,这或许是老毛子的最后一搏,此战将凶险异常。

“所有人准备战斗,恶战又将开始。”

王怀事对恶战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后背上一道刀口深可见骨,但仍旧使劲磨着已经卷了刃的大刀,现在所有人都收起了对这位王村长的轻视之心,几次白刃战,他都不要命一般东砍西杀,死在他刀下的白俄冤魂便超过二十人。如今一身戾气,哪还有半点当初的穷措大摸样。

李五一倒是全须全尾,没伤半点皮肉,一身颜色黑红混杂,似小号的黑铁塔一般。

外面又响起冲锋号,俄国鬼子又开始进攻了,每次绥东军都被他们的冲锋号搅的心烦意乱。吴孝良暗暗想道:今日一旦脱困,定在绥东军推广冲锋号,这个小东西鼓舞己方士气,扰乱敌方军心是杀敌于无形的利器啊。

白俄旅在少将军官的催促下,开始全线压上,连后备队都没留,他们口呼喊乌拉,快向前冲锋,国人的mg08水冷重机枪已经哑火多时,很明显是子弹消耗殆尽,所以他们开始毫无顾忌的向对岸冲去。

沉寂了一天的mg08水冷重机枪突然又喷吐出刺眼的火舌,弹幕交织,来回扫射,如镰刀一般收割着俄国鬼子的生命,由于他们轻敌大意,保持密集队形冲锋,瞬间便伤亡惨重,等他们想散开时,同样哑火多时的步兵炮也抛出了炮弹,炮弹落在河面密集的人群,爆炸开花,俄国鬼子的冲锋队顿时就像一锅煮开了的大米粥。

吴孝良不再犹豫,高声喊道:“士兵们,这是最后的战斗了,老毛子已经成为强弩之末,他们的失败就在眼前,上枪刺跟我冲!”

不待话音落地,王怀事举起大刀率先冲出雪墙,李五一紧随其后,绥东军士气一阵,齐齐高声叫喊,冲出城寨,向俄国鬼子杀去。

第97章出击(四)

两架mg08将所有的机枪子弹水泼一样射出,步兵炮也打光了仅存的炮弹,旅长吴孝良一声令下,所有士兵端起枪刺,向冰面上乱哄哄的俄国鬼子发起最后冲锋。

绥东军潮水一般撞上白俄军阵,拼刺刀身形相对矮小的东方人向来不占优势,但战斗意志却空前高涨,白俄军渐渐不支,招架不住开始后撤。军阵后方的少将指挥官看着陆续撤回的士兵破口大骂:

“混蛋,懦夫,你们在给俄罗斯帝国的荣耀抹黑……”骂到一半,少将的目光暗淡下去,皇帝已经退位,帝国也四分五裂,他们这些军人如覆巢之卵,岌岌可危,如今连这些愚蠢的***都想来踩一脚。

“以上帝之名发誓,我一定会带着士兵们回来,让愤怒的炮火落在那个卑鄙的国将军头上。”

不用少将下达撤退命令,白俄士兵战意全无,纷纷回撤,但很快便由撤退演变成了溃退,他们扔掉武器,争先恐后的沿河面向下游逃窜而去。

胜利来的毫无征兆,绥东军士兵疯狂追着四处逃窜的白俄溃兵,但多日来的体力透支,已经无法支撑他们继续追击下去,眼看白俄溃兵们四散逃远后,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贪婪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放松,甚至将胜利的喜悦都远远抛在了脑后。

吴孝良亦是其一个,他已经没有力气欢呼,下游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本已松软下的身体不由一紧。绥东军士兵也都猛地起来持枪警戒。枪声持续了约十几分钟,只见已经逃走的白俄溃兵又沿河道奔了回来,所有人都大为紧张,这又是为了哪般?

麦德森轻机枪架起,溃军顷刻便至,机枪手只好开火示警。

白俄溃兵们的武器大多都已经跑丢,所以进退两难的挤在河道央,有不甘心者则向密林窜去,齐腰深的大雪立刻将他陷住,顿时成了绥东军的靶子,被一一点杀。

一股身穿灰色军装的军队由下游掩杀过来,与绥东军立刻成为前后夹击之势,白俄溃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彻底崩溃,不多时便有人用枪杆挑了件白衬衫当做白旗晃起来,并用生硬的汉语高喊着,别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奇迹再次升级,这股白俄军队不但溃退并且还投降了,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敌军指挥官出列,黄褐色的军大衣翻领与袖口处的猩红说明他是位将军,他在卫兵的护卫下一脸严肃的走到绥东军前,居然用生硬的说道:“我是俄罗斯帝国远东第一旅旅长阿法纳耶夫,我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

即便是投降,这位骄傲的将军仍旧不愿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右手紧紧攥着指挥刀刀身,而紧张使得刀身在微微颤抖,他不愿让眼前的**人发现自己的窘态,是以在极力克制着,怎奈身体仍旧不由自主的抖动,连他自己也有些分辨不出是寒冷或是害怕所致。

吴孝良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对于投降的高级军官仍旧给予了相当的待遇,他命人将这位高傲的少将带到自己面前,阿法纳耶夫经过几昼夜的激战全然没了将军风采,大胡子乱蓬蓬的打了绺,双排扣黄褐色军大衣肮脏不堪,不过他面前的国将军要更加狼狈。

只见吴孝良右臂吊着绷带,脸上胡子拉碴,翻毛羊皮大袄熏的少皮没毛,狗皮帽子歪带在脑袋上,嵌出的缝隙正向外冒着热气,哪里还有半点将军气势,到像足了山猎户。

步兵少将阿法纳耶夫丝毫不敢轻视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将军,正是这个人将远东第一旅击败并导致自己投降,在他潜意识自己仍旧是主动投降,而不是可耻的被俘。他更惊诧于吴孝良的年轻,如此年轻的将军在俄罗斯帝国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但他诞生在国。

他摘下军帽,微微颔首行礼,用生硬的国话说道:“我尊贵的将军阁下,我阿法纳耶夫谨代表俄罗斯帝国远东第一旅向您以及您的军队投降。”说罢他将自己的指挥军刀双手奉上,他尽量使自己的保持着一个帝**人应有的体面与从容。

吴孝良也不客气,伸左手拿过军刀,别在羊皮袄腰间缠的麻绳上,显得有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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