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民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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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此药虽有奇效,却要持久使用,一旦停药病情还会继续加重。生活中一定要注意饮食,不能吃甜……作息要规律……”吴孝良对孙家二公子就像前世在医院对待患者,职业病一样的啰啰嗦嗦,不厌其烦。孙家钰认真的听着,频频点头。吴孝良说完一大通,从怀里掏出块残破的怀表来打开盖,看看时间又啪的一声合上揣回怀里。
“二公子用药时间到了,我们先做个仔细的检查……”
狼二脸上还有淤青,赶紧将随身带的小包打开,吴孝良摊开工具包,准备给孙家钰做检查。忙活了约莫一个小时,终于用药完毕。孙家钰抬手擦去额头的汗,这些天身体虚弱连个小小的检查也折腾出一身汗。再三谢过吴孝良,又请他为大哥和父亲检查,确定如何用药。大哥几乎病入膏肓,可能时ri不久。但父亲患病ri短,未必不能控制住病情。
吴孝良自是一口答应,由孙家钰引着来到内宅。孙家不愧是奉天城中富豪,宅院之大不是接官厅张大虎那三进大院可以比的。院中亭台楼榭,似到了江南水乡。转过几道长廊,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几个仆人守在门口,看见少东家领了客人来便一一行礼。
孙鼎臣虽然患病没几年,但年岁已大,病的实属不轻,已经有并发症的征兆,视力开始模糊,人也瘦的厉害,尤其今年上了冬病情加重,jing力大不如前,只好将裕昌号的生意交由孙家钰打理,谁知家钰竟也检查出这个病,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检查完孙鼎臣又去看孙家钲,孙家大公子果真被折磨的不chengren形,看情形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尽管如此,吴孝良还是细心的检查一遍,用了药。
折腾完已经是午后,孙家钰早就备好了酒菜,邀二人入席。
“先生医术如此jing湛不知师从何处啊?”孙家钰早就好奇,眼前这个矮个子少年看着年纪不大,是如何拥有这一身医术的?
吴孝良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抬了出来,自己师从一位逃难来中国的俄国人,此人曾是沙皇的御用医生,后来犯了罪逃来东北。并且为了保护老师,不便吐他的露姓名。
吃罢午饭,管家早早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十捆大洋外加一张黄绿se的纸条。
“先生,这是诊金,大洋一百,兴业银行一万元的支票一张。请笑纳。”孙家钰正se说道。
吴孝良,没有去接支票,看着眼前这位孙家少东,诚恳的说:
“二公子,一百大洋我先收下。这一万支票,如今刚刚用药未见成效,我受之不妥啊。等半月之后,令尊好转,我必不会推辞。如何?”
吴孝良如此做派,孙家钰心中愈发的敬重起这个年轻的小先生,也不勉强,说了几句闲话,亲自将二人送出大门。
回客栈的路上,狼二抱怨,到手的钱居然不拿,是不是捣鼓猪胰子捣鼓的魔怔了。吴孝良也不生气,调侃道;
“放长线钓大鱼不懂吗?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狼二有些没头没脑,跟在后面依旧默默叨叨,“那可是一万大洋啊!俺狼家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吴孝良的心已经蠢蠢yu动,他看到奉天城内蕴含着无限的商机,除了胰岛素,各种抗生素,哪一样拿出来不会在这个时代大赚特赚啊?但是,想办厂仅仅拥有技术是不够的,他需要一个根基,地方上的人脉与声望缺一不可。而这个根基恰恰孙家钰可以提供给他,这个孙家少东绝不是一个甘心庸碌的人,必然是想闯出一番事业,自己提供给他的这条路绝对是一条无与伦比的康庄大道,容不得他拒绝。
接下来,每ri往返于孙家与客栈。在吴孝良的jing心治疗下,孙家钰身体各项指数逐渐恢复正常。其实这孙家少东的病还真没到卧床不起的程度,多半是被自己那卧床多年哥哥的惨状所吓。但jing神是一个人的生命支柱,一旦他泄了这个jing气神,人也就萎靡起来;相反,一旦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他甚至可以不药而医。
两个人接触数ri,十分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孙老太爷开始逐渐好转,已经能在下人的搀扶下散步,脸se也恢复了红润。而吴孝良每ri除检查打针之外,还会陪这位裕昌银号的实际掌门人说说话。他凭借前世练就的处世之道与两世为人的见识,博得了老人的赞赏。孙鼎臣直夸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还不时的指点着孙家钰语重心长的说,
“老二啊,你虽年长,见识却差了许多,往后要多跟着吴先生学啊。
这一句话说的吴孝良额头直冒汗,如果孙家钰是心胸狭窄之辈,自己可算是弄巧成拙,岂料孙家钰听父亲如此说,忙站起身,一脸正se,对着吴孝良就是一揖,
“ri后还望先生多多指点。”态度极其诚恳。
吴孝良忙闪在一旁,有些尴尬,“二公子,指点可不敢当,你我年龄相仿,不如以兄弟相称。”
孙家钰听了一挥手:“吴兄此言正合我意。”
孙鼎臣哈哈大笑起来,“你两个娃娃,不如就结为异姓兄弟,老头子给你们做见证人。”
吴孝良求之不得,孙家钰更是一口答应。互报生辰,吴孝良比孙家钰小了五岁,孙鼎臣执笔将二人籍贯,姓名,生辰一一写下。书罢,两人分别收好字帖,这就算换了结拜庚帖,自此名分定下。
孙鼎臣又闲聊一会觉得身子乏了,打发下人扶他回屋歇息。吴孙两个人便倾谈起来,吴孝良有心要折服这个结拜大哥,与他大谈如今形势,自上而下,由古至今,再谈到实业与国家民族,后世百年总结的jing华被他浓缩在个把小时的谈话中,把孙家钰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第十五章名播全球
十二月,中华民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自打袁大总统取代前清皇帝,人们逐渐适应了没有皇帝的ri子。但是,这袁大总统大抵是抗不过皇帝宝座的诱惑,于本月十二号在beijing称帝。谁做皇帝,谁做总统本来和老百姓关系不大,可当官的就会有人欢喜有人忧。驻奉天城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最近就有些不太痛快,他袁大头登基自己怎么说也是从龙有功之臣,才封了个区区二等子爵,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头上还有个废物一样的段芝贵督奉。
不管谁督奉对于吴孝良来说都是一样,孙家钰举双手赞成合办药厂,两人选中了大西门外的一处连院小洋楼,开价两万银元。孙家钰设想抽借裕昌银号的一部分款项,再加上吴孝良手中一万大洋可凑齐至少十万。吴孝良却另有主意,他认为,药厂规模暂时不宜太大,只在洋楼现有基础上加以改造即可。一楼几间房子可改为生产间,仓库,以及实验室,二楼可办公,住人。而且资金也不必从裕昌抽借,可找裕昌相熟的银行贷款,这样既不会影响裕昌的正常运作,还会得到银行的大力支持。股份上两人决定五五分成。
贷款银行最终确定中法实业银行奉天分行,这家银行年底才在奉天开业,急于拓展业务,他们的经理赛利尔前天还来拜会了孙鼎臣。
商量妥当两人便去中法实业银行大楼,赛利尔慷慨的批给孙家钰一笔五万元的贷款,并表示如果资金短缺欢迎再次来贷款。如此,吴孝良已经有足够的资金启动计划。
民国四年十二月底,上海多家报纸先后都暴出了一条新闻,让世人震惊不已。首先是《申报》头版头条刊登了题为《“消渴症”被征服,富商病愈如常人》的文章,次ri《新闻报》头版头条转载了此条新闻。
不到两天时间,这则新闻几乎占据整个上海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接下来beijing,南京,武汉等地的各大报纸也纷纷进行了转载。这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一种叫“胰岛素”的东西,一夜之间成为全国数百万消渴症患者的福音。有些被消渴症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有钱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消息的来源,还有新闻里那个传的神乎其神的吴孝良究竟住在哪里。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动身北上奉天。
“消渴症”新闻在整个北中国热抄了近一月,各种关于“胰岛素”和吴孝良的消息也ri益明朗。一月中旬,奉天传来消息,发明“胰岛素”的神秘人要在奉天开一个叫
“记者招待会的”会议,邀请全国各地的记者来奉参加。
大洋另一边,战争已经陷入胶着,整个欧洲大陆上空一片沉沉死气,泰晤士河畔的新闻界首先注意到了中国这场沸沸扬扬的“消渴症”热,《每ri邮报》率先翻译转载了新闻稿原文。《每ri邮报》的这次转载对于欧洲医学界如像滚沸的油锅里撒了一勺水,一时间各种质疑与赞赏混合着无数一探究竟的好奇涌动着奔向东方那个古老的国度。一些学者们难以置信,在这样一个落后蒙昧的国家里怎么可能有如此伟大的发现;有些人干脆就认为这不过是场哗众取宠的闹剧。两天后,大西洋对岸的《纽约时报》也用大量篇幅刊载了此篇新闻,由此演变成一场风袭全球的“胰岛素热”。
“胰岛素”的轰动程度远远超出裕昌号少东孙家钰的预期,吴孝良将炒作这种前世管用的手段用在了对于自己的宣传上,这将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名声,而名声背后代表的是巨大的财富。
在《申报》刊登消息的一个星期后,各地医院和有钱人的咨询电报就像雪片一样飞到奉天,并堆满了他的办公桌。
孙家钰在药厂经理办公室里兴奋的踱着步,
“二弟,你真乃神人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痛快,痛快!”
办公桌后的吴孝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
“这是第一步,大哥着手准备记者招待会吧,时间就定在二月下旬,人也该到齐了。”
“对,我这就去安排。还有,消渴症手册已经全部印好,按你要求印的jing美。胰岛素要加大产量,还有新药阿司匹林也得准备足够的库存,这些ri子得加些班……”说起这些细节问题来,孙家钰总会一丝不苟,不厌其烦的列出个条条框框。
两个月来,二人忙的焦头烂额,购置设备,装修,高薪聘请医学院学生,联络国内各大报社,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连孙家钰这样的富家少爷都不得不佩服吴孝良使钱的手段。同时,吴孝良还得亲自参与药品的生产与指挥,他开始有些分身乏术。
小东子最近很得意,自打药厂开办,总理了一切后勤事宜,他在这两个月的忙碌里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这天他在院子里透气,忽听一串古怪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明明是人话,却怪怪的听不懂,透过铁栅栏大门,他看到一个黄头发高个子的洋人站在门外,正朝院里张望。
洋人彬彬有礼的摘下黑se礼帽,微微俯身一躬。
“请问,吴先生,在这里吗?”
小东子心道,这洋鬼子会说中国话啊。
“那个,你是谁?找我二哥有什么事?”
洋人听了挤挤眼,又是一句,
“请问,吴先生,在这里吗?”原来他只会这一句中文,看小东子愣在那,憋了半天又说了仨字
“胰——岛——素——”
小东子乐了,二哥的名声这回可够响亮,连洋人都慕名而来。
吴孝良迎了洋人进屋,用英语交谈起来,孙家钰暗暗吃惊,自己这结拜兄弟还会洋文?不禁一阵唏嘘,他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第十六章美女初识
洋人叫班廷,来自加拿大,是医学院毕业生,原本打算参军去欧洲战场,但听说胰岛素在中国被提取成功,便改变主意来这个古老的国度一探究竟。他初见吴孝良有些吃惊,成功提取胰岛素的中国人竟然如此年轻,甚至有些怀疑,但当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与自己交流时,这些许疑虑便彻底打消。
班廷做了一个改变它一生命运的决定,留在中国,做吴的助手,向他学习。
面对班廷,吴孝良有一丝做贼的感觉,毕竟自己窃取了这个人在几年后的研究成果。当听到班廷希望留下来做他助手的请求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二月二十ri,奉天大饭店宴会大厅里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大厅东侧,搭起半人高的台子,上面铺着红毯,齐齐的摆了一排桌子,每张桌子前方都摆张纸牌,上书人名。人们都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主角迟迟还没有出现在会场,等待让人们变的开始急躁,不时的大声喧哗着。
小西门里大西正街上两辆东洋车一前一后横冲直撞狂奔而来,行人纷纷向两旁闪避,有躲闪不及的被溅上一身泥水。
两辆车在奉天大饭店门口齐刷刷停下,前一辆车拐进贵宾停车位,小车夫满脸庆幸,占住了这最后一块地方,得意的看着年轻的包车客人。他个头不高,身穿黑se西装,黑皮鞋擦的锃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是吴孝良。
往ri稀稀拉拉的贵宾停车区今天停满了东洋车,车夫们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眼尖的瞧见有好戏要来了,忙招呼大伙看那面
稍落后的东洋车夫一脸沮丧,自己若把车和那些苦哈哈停一起就得承受车上那位主儿的雷霆震怒,犹豫间便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车上下来一人,又瘦又高,满面怒容,长长的头发梳向左耳一侧,用头油抹的整齐发亮,几根乱发由于刚才的狂奔吹散在脸上,忙用手捋整齐。
“哪来的野小子?有没有点规矩了?”说罢一指车夫,
“去,让他们起开把位置让出来。”车夫没敢动,他的跟班不顾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大喇喇过去,满嘴辽北土话“喂,赶紧起开,俺家少爷好停车。”
吴孝良一向看不惯这些飞扬跋扈的恶霸,傲然道:“先来后到,为何要让?”
说完转身就要走,瘦高头油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跳脚骂道:“野小子,不识抬举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上前便去揪吴孝良衣领,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老三住手,不进会场,在这现什么眼!”
瘦高头油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忙缩了回来,他最怕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兄,气焰立时萎顿。
又是一个瘦高头油,不过唇上多了两撇小胡子,他不看一边噤若寒蝉的弟弟,冲吴孝良笑道:“鄙人奉天保和堂甘茂中,舍弟无礼,请勿见怪呀!”
这小胡子脸上堆笑,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丁点笑意,吴孝良不想横生枝节得罪人,“原本就是误会,碍不得事,在下赶时间先行一步。”
小胡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略一点头。
吴孝良低头急走,不想迎面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幽香温软,是个女子。女子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先生。”吴孝良也赶忙点头还礼。
“咦?您是良大药厂吴先生?”女子面露惊喜,伸出手来,“您好,我是《东亚新闻》记者沈自冰!”落落大方,竟是西方握手礼。吴孝良心中大奇,这在风气保守的奉天城可不多见,伸出右手与对方轻握了一下,赞道:
“小姐好眼力!”女子嘴角上扬,微微有些得意。
吴孝良惦记着招待会,掏出怀表看时间,已经迟到半小时,这可不够礼貌,满厅记者得罪不起,
“对不起,小姐。我赶时间,有缘再见。”匆匆进了饭店,留下身后的女子张口结舌,他忘了这也是一位记者,也得罪不起。
沈自冰咬着嘴唇一跺脚,从小到大还没人能够无视她,偏偏这个人……
路上吴孝良心中一动,《东亚新闻》莫不是和ri本人有瓜葛?看来以后得离这个女人远点。
进入会场,吴孝良立刻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记者们并没有认为他在耍大牌,时代不同,他们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孙鼎臣亲自出马,请吴孝良上主席台,吴孝良再三还礼,才搀着老人缓缓上台。奉天本土记者一片哗然。孙鼎臣何许人也,裕昌银号开创者,城中德高望重的士绅,他亲自为吴孝良引路这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