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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明朝伪君子-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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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冷笑数声,接着道:“其二,文官不准咱们勋贵造船出海,表面上看是不愿自己的私利被分润,实则这次咱们大明大亮造船募兵列炮,他们早已看穿了我的想法,出海牟利是假,开海禁才是真,若我大明果真开了海禁,届时人人皆可造船出海与藩国贸易,那时文官和士大夫的优势何存,一群只知以权谋私的囊虫,他们有什么本事与天下商贾相争?”

徐鹏举若有所思:“所以这次文官对你大动干戈,直欲将你除之而后快,就是为了将对他们不利的苗头抢先掐死,继续维系文官士大夫的百年利益?”

秦堪叹道:“他们的利益维系了,我大明的国运可就衰竭不振了,说到底,这次我与文官之争,实则是私利与国运之争,我和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迎头正面碰撞,看谁笑到最后。”

徐鹏举神情阴情不定,沉思许久,缓缓道:“我今日来正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这几日我与京师不少勋贵家子弟在一起游玩,听到一个消息,他们的长辈不少人准备打退堂鼓了,毕竟这次文官来势汹汹,勋贵们的爵位皆是祖辈百年前拼死征战而来,家大业大根深叶茂,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秦堪叹了口气。

任何利益群体都一样,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说着徐鹏举神情有些讪讪,颇为羞愧地道:“我爷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京师的事,派了八百里快骑传信给我,众勋贵合伙造船出海一事,魏国公府暂不参与,待日后京师情势明朗再说……”

秦堪盯着徐鹏举,道:“你呢?你怎么想?”

徐鹏举忽然挺起胸,大声道:“我当然站在你这边!爷爷给我送的信我看完就烧掉了,做朋友哪能不讲义气?富贵时勾肩搭背,患难时撇清关系,这种事我徐鹏举干不出来!”

秦堪被感动了,吃货虽然是吃货,但至少是个讲义气的吃货。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憾。为酬知己,秦堪决定今晚便在自家内院里摆个法坛,祈祷上天降下神雷,让徐老公爷早日位列仙班,让徐小公爷早点继承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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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

第六百六十二章四面楚歌

徐鹏举走了,带着满腹的担忧,顺便也带走了一锅香喷喷的茶叶蛋。

忧国忧民与大快朵颐毫不冲突,吃货的世界永远是最单纯最幸福的。

徐鹏举走后,秦堪一直坐在前堂动也不动,盯着前院地上铺满的皑皑白雪出神。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充斥心间,向来有主意的秦堪这次也犯了难。以往碰到任何绝境和艰困,随便想个法子便很轻易地解决,然而这次不一样,国事之争哪里容得半点取巧?往常的小聪明此刻完全没有作用。

从进京师当锦衣卫千户开始,文官们便对他多有敌视,这次终于朝他完全亮出了利爪尖牙,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小聪明小计谋怎能有用?

望着院子里白茫茫的雪,秦堪沉沉叹了口气。

好久没有四面楚歌的感觉了,这次他不打算妥协退避,因为终究要面对的,从崇明抗倭之后,他便立下宏志,一定要改变这个世道,而打破大明百年海禁,便是他宏志里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环,海禁开了,君臣百姓的眼界也开了,知道天高地厚了,知道什么是无知什么是愚昧,官员和百姓有了自己的眼界,有了对这个大明天下的认知,便向国富民强迈出了第一步,秦堪要做的,便是推动天下的臣民迈出这一步。

所以秦堪不能退,退一步便将多年的宏志化为乌有。

…………

内院仍如往常般平静,秦堪像树。给了家人一片凉荫,外面风急雨骤,却一丝也飘不进这个家,杜嫣和金柳甚至浑然不知京师山雨欲来。

子夜,万籁俱静,内院东厢房里仍点着一盏红烛,昏黄的灯光下,一对人影在呻吟声中纠缠肉搏,不知过了多久,女人仿佛一只中了箭的天鹅。发出羞涩却畅快的轻吟。最后风停雨歇,春光无限的暗室里,唯有粗重的喘息,还带着旖旎的余韵。

“相公今晚格外卖力。像牛……”杜嫣喘息着送上自己由衷的赞叹。显然她对秦堪的表现很满意。

“让牛歇会儿。耕地累坏了……”秦堪也喘息。

“这几日相公愁眉不展,可是朝中又发生什么事了?”

秦堪轻抚着她光洁的裸臂,笑道:“哪里有事。相公如今威风得紧,不主动找别人的事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终究忍着没告诉杜嫣即将到来的危机,男人的本分是最大程度维护这个家,而不是让家人妻小整日担心,以杜嫣的火爆性子若知道那些文官针对他,说不定一怒之下将他们挨着个儿的痛揍一顿,那时秦堪会不会被治罪先不提,上朝时满殿缺胳膊少腿且身残志坚的老家伙杵在殿内,朱厚照肯定龙颜大悦,但毕竟太损国体。

激烈运动后,夫妻二人有些累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最后沉沉入睡。

…………

秦堪醒来时天色仍漆黑,心事满腹的他连睡觉也睡得不安稳,没睡多久便醒了。

顺手习惯性地一摸,身边床榻空荡荡的,大半夜的,杜嫣不知跑哪儿去了,秦堪不忍心叫醒屋外的怜月怜星姐妹,于是自己摸索着将蜡烛点亮。

昏黄的光影布满厢房,一道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地投映在墙壁上,秦堪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往后蹬蹬退了两步,惊惧地抬头望去,却见杜嫣只穿着里衣亵裤,一双洁白修长的双腿像白色的钩子,稳稳地勾在厢房的横梁上倒挂着……

大半夜何其有幸能见到这一幕,秦堪没当场吓昏过去,多亏他有一颗久经风浪见惯魑魅魍魉的坚强心脏。

“嫣……嫣儿……”秦堪小心翼翼地轻唤,脸色在烛光下一片煞白。

杜嫣的反应很灵敏,秦堪话音刚落,她那双勾着横梁的修长双腿猛地一弹,整个人像一片轻巧的落叶,悠悠地飘落地上。

“相公你醒了?”杜嫣瞧着他嘻嘻一笑。

“你刚才这是……”秦堪指了指横梁:“……娘子何故自挂东南枝?难道岳父大人破产了?”

杜嫣笑着推他一下:“去你的,你才自挂东南枝呢,这是上次那位给我瞧病的老婆婆教我的秘法……”

“秘法?”

“对,生孩子的秘法……”杜嫣俏脸一红,神情羞涩道:“老婆婆说了,每次……每次与相公行房后,最好让身子倒立起来,这样相公的那个,那个东西就会往我身子里面流,受孕的机会很大……”

“相公,老婆婆给我开的药方我早已吃完,她还给我算过日子,原来女人受孕可以算日子的,相公你放心,秦家绝不会断了香火,我一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秦堪:“…………”

夫妻果然是前世注定的缘分,曾经的吊颈秀才,找了一个挂房梁的老婆,一家子都跟房梁过不去。

说起给杜嫣瞧病的老婆婆,秦堪脑海中不由浮出一张绝美而倔强的面容。

流浪在外一年了,那个倔强的女人倦了吗?愿意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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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中的风暴果然来临。

接连几日的朝会上,群臣蜂拥而上,无数道参劾秦堪的奏疏递进内阁,此时内阁由于李东阳致仕,只剩杨廷和和梁储二人支撑。

奏疏参劾秦堪无数款罪状,从早年蛊惑东宫太子开始说起,大概意思说秦堪从值卫东宫开始便心怀鬼胎,伙同八虎煽动蛊惑太子干一些离经叛道之事,当今皇帝昏庸成这副德行,责任不在师而在侍,正是由于太子身边充斥奸佞颇多,致使太子择其不善者而从之,择其善者而驱之,秦堪之罪当与刘瑾同,其刑亦当与刘瑾同。

早年的旧帐被翻得哗哗作响,按大臣们的意思,秦堪不仅应该和刘瑾一样被千刀万剐,就连朱厚照这个皇帝也被拿出来当成了反面典型。

翻旧帐只是大臣们的手段之一,更要命的是造船出海一事,这件事秦堪做在明处,大臣们看在眼里,《大明律》和《皇明祖训》翻出来,实实在在的大罪,怎么辩解都没用。

奏疏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铺天盖地朝内阁飞去,内阁大学士梁储和杨廷和也懵了,上一次文官们如此团结如此豁出去要一个人的命,还是在刘瑾倒台之前,时隔一年多,文官们再一次拧成了一股绳,杀气腾腾直指秦堪。

事情闹大了,梁储和杨廷和也不敢得罪满朝文官,参劾秦堪的奏疏他们一份都没截留,原封不动送进了司礼监张永的案头上,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事还是留给张永伤脑筋去吧,谁让他掌着批红权呢。

明面上的攻讦在秦堪的意料之中,可暗处的阴谋却防不胜防。

就在满朝文官一声声喊杀声中,带头上窜下跳最欢快的兵部给事中王僚竟然被人毒死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身陷困局

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王僚的死将秦堪推入了绝境,被京师文官千夫所指之时,只有秦堪和他身边的亲信才最清楚,王僚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尽管这个人很讨厌,秦堪也暗自决定等风暴平静以后,找个机会弄死他,但弄死王僚毕竟还只是个构思,构思没付诸行动,有人却帮他把事情办了。

帮他的人自然不是明朝版活雷锋,而是摆明了陷害他,本来秦堪已是四面楚歌,诸多参劾缠身,在这个万分敏感的时刻,叫嚣声最大,表现最活跃的政敌王僚忽然死于非命,对秦堪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王僚死得很蹊跷,昨日散朝之后回到家,书房里坐了一阵,家仆催请晚膳时,发现他已七孔流血暴毙在书房中,顺天府仵作验过尸后,证实王僚服用砒霜而死,书房中有打斗过的痕迹,总而言之,现场被布置得连瞎子都看得出凶残被杀死不瞑目……

这已不仅仅是一桩单纯的凶杀案了,它代表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顺天知府瘦弱的小肩膀扛不起这么大颗雷,文官和锦衣卫他谁都惹不起,于是二话不说将此事直接报给内阁。

王僚的死像久抑的火药桶遇到了火星,京师朝堂顷刻间被点爆了。

…………

大雪纷飞,寒风呼号,正德三年的年末,离过年休沐只有五日,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京师朝堂却阴风阵阵。杀意盈天。

私自造船出海已违祖制,王僚的死更给了文官们一个诛除奸臣的绝好借口。

不愿见到秦堪分润海运的利益也好,不愿坐视勋贵拧成一股绳势力坐大也好,还有纯粹对秦堪心怀恶感,只欲将其除之而后快,总之,不同派系各怀目的的文官们这次空前的团结,王僚被毒死府中的消息传开后,雪片似的参劾奏疏同一时间飞进内阁,飞进司礼监。

这次参劾秦堪的奏疏措辞严厉多了。历数秦堪自调任京师以来的种种罪状。罪状少则十余款,多则数十款,若这些罪状果真属实的话,秦堪至少可以被砍二十次头。九族被诛五次。

群情激愤的文官们这次铁了心要除掉秦堪这个祸害。内阁也弹压不下来。李东阳致仕后,新的内阁大学士尚未补任,梁储和杨廷和不得不将这些参劾奏疏全部发往司礼监。杨廷和没做任何批示,而梁储素来对秦堪颇有敌意,于是将奏疏发往司礼监的同时,梁储又用蓝笔写了一张条子给张永。

这张条子自然不是对秦堪的表扬信,而是落井下石,乘着群情激愤的东风,梁储不介意火上再添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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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

秦堪仍旧每日坐在镇抚司二堂东侧厢房里批文办公,他面沉如水无悲无喜,外面喧嚣的喊杀声仿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眼睛只盯在案前的公文上,不时提起笔做两行批示,候在外面的锦衣校尉便接过批示后的公文,飞快呈递各地。

锦衣卫每日收到的各种情报公文不下万数,经过下面的百户,千户,镇抚使,都佥事等各级层层筛选后,搁在秦堪案头的仍有数百份,这数百份公文情报皆与军国大事,藩国动向,各地民变,市井流言等有关。

丁顺站在秦堪的厢房前搓着手,急得来回踱步,欲进又不敢进。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里面传来秦堪不满的声音:“想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滚远,我门前的地都快被你磨出一条壕沟了。”

丁顺一喜,急忙踮着小碎步走进去。

见秦堪穿着大红色蟒袍气定神闲地坐在案后批阅公文,丁顺急得跺了跺脚,苦笑道:“公爷,您怎么还坐得住呀,外面都快翻天啦!”

秦堪眼都没抬,目光仍落在公文上,淡淡道:“谁要翻天?”

“还能有谁,那帮文官呀!今早王僚被发现毒死府中,朝中大臣皆说……是公爷派人干的,六科十三道御史纷纷上疏,要求陛下将你罢官削爵拿问,陛下今日称病罢朝,这会儿大臣们都跪在承天门外磕头不已,一定要为王僚讨个说法……”

丁顺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瞧着秦堪,神情犹疑不定,看来连他都觉得王僚的死跟秦堪脱不了关系。

秦堪仍淡淡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他们说是我干的,拿出证据来。”

“公爷,这事需要证据么?众口铄金之下,便不是公爷干的,他们也有法子将这桩罪扣在公爷头上……”丁顺越说越气愤:“太过分了!这种勾当原本应是我锦衣卫的拿手好戏,文官们什么时候学去了这一招,现在反用在咱们锦衣卫头上了。”

秦堪没接丁顺的话茬儿,换了个话题道:“前几日叫你彻查与海商勾结牟利的京官,你查清了吗?”

丁顺一脸苦色道:“公爷,这事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清的,海商皆在大明沿海城镇,锦衣卫消息传递最快的只有飞鸽,查缉的天数再加上一来一往路上耗费的时日,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的。”

秦堪点点头,他相信丁顺的办事能力,在这个交通闭塞的年代,能做到十天半月有结果已然非常难得了。

顺手从案头上抽出一本册子扔给丁顺,秦堪淡淡道:“你看看这个。”

丁顺翻开看了几眼,接着惊愕抬头,失声道:“公爷何时有这东西?确实吗?”

秦堪笑道:“江西宁王之乱,王守仁率军攻占宁王老巢南昌,并以风雷之势迅速占领宁王府,这本册子便是王守仁从王府密室里搜到的。”

“公爷,这上面写的东西委实要命,列举了历年京官受宁王贿赂的名单和数量种类时间,王守仁怎会将这要命的东西交给你?”

“因为王守仁相信我的人品,请我帮他把这本册子烧掉,否则这东西贻害不浅。”

丁顺指着它讷讷道:“可是,可是它没被烧掉……”

秦堪慢吞吞道:“事实你也看到了,我的人品很值得怀疑……”

丁顺:“…………”

尴尬沉默了一会儿,丁顺终于适应了老上司的人品,忽然使劲一拍掌,兴奋道:“没烧掉是好事啊,公爷,有了这东西,朝中至少三成文官不死也得脱层皮,陛下虽终日嬉戏玩乐,但对造反这种事可是非常忌讳的,有它在手,公爷还怕那些杂碎参劾么?”

秦堪摇摇头,道:“这东西只可用于震慑,若真公诸于众,就算它能帮我度过这次危机,但从此我与文官可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所以这东西不到被逼入绝境时,万不可示之。”

丁顺失望地叹了口气,情知秦堪所言不假,这本册子是双面刃,一旦将它拿出,固然可以灭掉一部分政敌,平稳度过这次危机,然而以后秦公爷的处境可就愈加艰困了。

秦堪缓缓道:“如今我已陷困局,满朝皆闻喊杀声,不过我尚可支撑拖延十日,丁顺,对福建浙江海商的彻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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