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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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心道:他不会是查出来疤脸黑七一伙便是五年前判了斩立决的大蜀山盗匪。
“下猜不出,大人明示。”苏锦摇头道。
“呵呵呵,哈哈哈。”包拯怒极反笑,笑的快要落下泪来:“说起来连我都不信,我居然见到了五年前便该死的一伙人,如今依旧出入烟花柳巷,活的滋滋润润;难道世上真有杀不死之人,抑或这伙人个个都有个孪生兄弟么?还是我包拯老眼昏花犯了癔症?”
“大人是说见到了”苏锦迟疑不决,这事自己早已推测出,但没想到对包拯而言竟然有这么大的刺激。
“五年前一伙盗匪横行庐州西南大蜀山下,抢劫杀人无数,为盗匪被唤作疤脸黑七,淮南西路转运使大人奏请率兵缴费,动用厢军两厢,耗时数月方得剿灭,斩杀两余口,活擒匪酋十余名,为此事朝廷下旨褒奖,多少人因此升官进爵,却没料到被判无需解递送京,就地斩立决的十余名匪酋居然尚有数名活的好好的,若是圣上得知,不知该作何种感想;我煌煌大宋居然有这等事,简直可悲可叹可笑。”
包拯气的浑身抖,出离了愤怒,双手扶手上连拍,震得‘啪啪‘作响。
苏锦看他情绪激动,也不敢多言,此刻谈起都是这幅摸样,不知道探查出来的当天,包大人不知是何种摸样,是否以头撞墙痛不欲生暴跳如雷呢?
包拯震怒未消,坐着直喘气,苏锦待他面色稍见平静,出言安慰道:“大人消消气,既然大人探知此事,当事人必将受到严惩,与此事牵扯之人当难以逍遥法外了。”
包拯叹息道:“你高看我包拯了,本官只是区区一个四品知府,何来权利追查此事,况且如你所言,此事可不仅仅是庐州一府之事,光是朱世庸和收留疤脸黑七的商会唐会长还没这么大胆子,定是牵扯到上层,朝重臣难保不参与此事,若是无凭无据冒然上奏,倒霉的不是他们,而是我包拯了。”
苏锦心钦佩,如此疾恶如仇之人行事之际依旧能冷静客观的分析局面,绝不冒进,谋定而后动,真不愧是后世万人景仰的包大人,智勇双全并非浪得虚名。
第一零六章包府奇谈下
时间:2012…08…14
苏锦道:“包大人考虑的周详,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冒然上奏反而会打草惊蛇,就像那仵作一般被灭了口反倒麻烦,莫如暗探访,查明匪酋身份之后,再凭铁证一举将想干人等拿下才是上策。”
包拯看了苏锦一眼,再叹一声道:“本官也和你想的一样,然而却是迟了一步。”
苏锦讶然道:“大人此话怎讲?”
包拯道:“这几日,本官暗乔装跟踪,想查明这帮匪徒由何人庇护,前日夜间,本官和包信二人尾随黑七,眼见他们一伙七八人进入唐宅,但我和包信前后宅门守候到次日午间也没见那几人出来;接替我们盯梢的包义包勤盯到半夜也没见他们出来,此事大有蹊跷。”
苏锦道:“或许那黑七便是住唐宅之亦未可知,大人外盯梢,他们里边吃喝睡觉正舒坦呢。”
包拯道:“这一节本官自然想到了,但前几日已经探查出黑七的宅第是五里井的一处宅院,连续几日均哪出宅院过夜,还有数名妇人进出,可见是黑七的正经宅院;再者说唐纪元绝不会将匪酋藏匿于家,一来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身份,二来黑七是散漫彪悍惯了的人,放府便是给自己找不自,唐纪元是聪明人,定然不会让他们住宅院内。”
苏锦皱眉道:“大人的意思是?”
包拯压低声音道:“恐怕已被灭口了。”
苏锦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是说七八个人都被灭口了?”
包拯没有回答,站起身负手走了几步,回身道:“从仵作的下场来看,朱世庸开始堵住漏洞了,仵作既死,秦大郎一案的元凶便是唯一的漏洞,而疤脸黑七等人定是杀害秦大郎的凶手,照此推断,疤脸黑七等几名匪徒唯有一死方能万事皆休,所以被全部灭口。”
苏锦身上寒,刚才听闻仵作死讯之时,他已经极为震惊,现听到包大人的这番分析,再将前尘之事一番印证比较,苏锦不得不承认,包大人说的极有道理。
秦大郎当苏记奸细便是这疤脸人所胁迫,而秦大郎暴露之后,作为跟秦大郎接触的疤脸黑七很有灭口的动机,随即便生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现到了丢卒保车的时候,商会和知府为了不让真相暴露,毅然舍弃这几枚棋子,绝对是情理之的事情。
“只是一口气杀七八人,无论何处行凶也难免败露行迹,唐府匿有大量武艺高强的护院打手不成?即便有,岂不是消息人皆知,还是会传出去的,而且这七八人是土匪出身,身手矫健,岂是易于之辈?”
包拯道:“杀人之法太多,何须舞刀弄枪,匪徒们依附于人,信任的也是他们,杀之易如反掌。”
“大人是说比如宴饮喝醉之后下手?”
“或者干脆毒酒奉上”包拯见识的谋杀案例颇多,这些方面自然懂得比苏锦多了不知多少。
苏锦暗自点头,七八个人只需一壶毒酒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全部了账,事后处理好尸体便可,多半是埋花园做了花肥了;如此一来线全段,别说什么掉包死刑犯之案,便是秦大郎的案子也死无对证了。
“大人打算怎么办?若真是灭了口,这几桩公案怕是无从下手了;这帮人也太狠了些,还没怎么着便先下手断了线,不太好对付啊。”
包拯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凉茶喝了一口,恢复常态道:“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痕迹,只是目前陷入僵局而已,我跟你说这件事便是想请你帮我暗关注,或许那帮人并未被灭口,而是藏匿起来也未可知,迟早必会露面。”
顿了顿又道:“此事也是怪我,若我不去仵作家私自暗访,也不至于引起朱世庸等人的注意,或许他们便不会下狠手了;本官也是急切间乱了方寸,惭愧惭愧!说起来匪酋几人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这仵作,家五个孩儿,日后定举步维艰了。”
苏锦赶紧表态道:“大人放心,此事也因下牵连,仵作家妇孺我定会一手照料,那五个孩儿也必供养他们成年。”
包拯吁了口气道:“也好,此事确实你要担上干系,这么做也是求心之所安,这事再也休提,只暗查探即可,月底本官赴任端州,路途遥远,你若有何察觉之事,只需写成信件来我府交予包勉之手即可,包勉每月会送家书一趟去端州,其他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现如今州府衙门定会有眼线府周围刺探,我等行动恐其掌控之,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妄动为好。容我慢慢理清牵扯关系,再作计较。”
苏锦道:“谨遵大人之命。”
两人缓了一会神,包府下人奉上冰镇绿豆汤两小碗,两人西里呼噜的喝下,顿时心境平和许多,这才将话题转入苏锦来这里的目的。
“提学陆大人是本官恩师,原本是要拜访他的,性你我同去,一来我去叙叙旧,二来也帮你引荐引荐。”包拯微笑道。
苏锦起身躬身致谢:“大人提携末进,他日若有作为,定不忘提携之恩。”
包拯正色道:“莫学他人那一套,什么提携,什么报恩,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到学会这些客套;你若能科举的,他日拿的是君上之俸禄,食的是姓之血汗,只需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民即可,若是你作奸犯科贪赃枉法,我包拯哪管你是故人至交,人情天大,打不过一概大不过国法去。”
苏锦吃他一训斥,暗自惭愧,包黑子面子,自己玩心眼拍马屁实是多余,于是躬身称是。
“本官还有话要告诉你,本朝科举虽然是面向各种身份之人,也没什么高低贵贱的羁袢,但实际上科举资格还是有名额限制的,每一州府县都需事先筛选,确定一定的人选,我若举荐你,提学大人定然会给三分薄面,但你需答应我定会认真读书,切不可敷衍了事,否则不但是我和提学大人面上不好看,也会因你占据一个名额而耽误另外一人的科举仕途,你可明白我的话?”包拯果然不讲情面,丑话都是说前面。
这个时候,苏锦怎会装怂,自然满口答应道:“下定当心竭力,不为大人和提学的颜面,也为珍惜着朝廷的恩典。”
包拯点点头,两人约定明日早间去拜访提学陆大人,再闲谈两句,包拯端茶送客,挥手作别。
苏锦回到府左思右想,逾觉世道艰险,本以为这里是人人安居乐业,人雅士扎堆一起吟诗作画风光霁月的太平盛世,却没想到里边有这么多的肮脏,而且这些事情也远远超过了苏锦的经验范畴。
苏锦只是后世的一名**大学生,人生的经验极其有限,那些勾心斗角动辄杀人灭口的阴谋诡计只书本里或者电视电影里见过,但此刻这些东西被剥开摊自己面前,而且离自己如此之近,这让苏锦简直无法接受。
苏锦书房的黑暗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调整好心态;从今往后行为举止需小心意,这科举之路是一定要走的,不混到一定的地位,自保都成问题,别谈什么小资生活了。
第一零七章人在画中行
时间:2012…08…14
次日一早,苏锦便刻意打扮了一番,将华贵的袍子,戴金丝的扎带,紫色缠金的腰带,黑里透亮的猪皮靴子通通弃之不用。
苏锦今日的装扮走的是温尔雅的书生流路线,一身青色棉布儒衫,头戴四方帽,手的道具是一卷论语集注,唯一留下的奢侈品便是腰上晏碧云所赠的‘大三元’玉佩;苏锦本想弃之不配,但这玉佩的彩头好,此番是准备科举的第一步,自然要讨个好口采才行。
初次登门自然要备些礼品,听包大人说那提学大人是个年过旬的老者,苏锦便吩咐小穗儿准备了两大布包的核桃粉、桃酥糕、散豆糕等松散绵软老年人易于食用的糕点。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尚且左顾右盼问柔娘她们衣衫是否得体,礼物是否适宜。
小穗儿原本以为公子爷要读书考试只是一头兴起,连柔娘浣娘其实内心深处也觉得苏锦是脑子热,但见苏锦如此重视这次拜见,看起来是要当真了。
“公子爷当真要去考状元么?”小穗儿边帮苏锦整理肋下的扣子,便仰着小脸问道。
苏锦笑道:“小孩子家家,说出去让人笑话,还考状元,状元那般好考的么?我这是去拜山头挤独木桥呢。”
小穗儿撅着嘴道:“人家可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公子爷要干什么事还能干不成么?我就不信。”
苏锦心头一热,伸手她小脸上弹了一下道:“就凭你这句话,爷也不能给你丢脸。”
抬头间,只见柔娘浣娘都深深的注视着自己,苏锦明白她们的心思,她们的生活便是围绕着自己来转,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她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这是男人前进的动力啊。”苏锦心里感叹着,谁能让身后默默注视的目光失望呢?
街面上热闹的很,虽是清早,但人们都乘着早间的凉爽之气出来置办买卖物品,间或有一窝窝的人围一起不时出轰然之声;苏锦知道那是关扑。
宋人爱赌,除了耳熟能详的骰子斗鸡斗蟋蟀之外,普通姓喜欢的便是关扑了,关扑之道于随时随地可赌,大到车马舟船,小到萝卜白菜均可扑上一扑,玩法也很简单,譬如某人要买一只鸡,卖鸡的小贩便会问道:“扑否?”
买主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双方商定价钱和赔率,若商定鸡价十,则取十铜钱瓦罐或者直接地上掷出,根据双方约定的正反面数目对应的赔率给钱;如买主掷出纯四字,则一不花拎走这只白送的鸡,若是掷出浑纯或者浑字则十倍二十倍的付钱,高赔率可达三十倍。
假如买主运交华盖,掷出个浑字的话,约定浑纯或浑字赔率二十倍的话,那么买主就需掏出原价的二十倍二来买这只身价暴涨的鸡回家了。
朝廷曾严令禁赌,但民间赌风如何禁得?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和后世街头巷尾家家户户麻将声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实际上对治安也有好处,闲人无事可做街头乱逛闹事反倒给社会带来不安定的因素,还不如让他们有个乐子。
至于说那些狂赌烂嫖,压上身家房产天地妻妾来赌博的,则另当别论了,事物总是有好坏两面,谁也不能苛求善美。
苏锦将头伸出车窗外,看着扑之人狂喜大笑,扑输之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暗自好笑;市井小民或者这个时候才会觉得高兴,苏锦益的觉得这个时代的真实和可信。
车到包府门前,门房小厮进去通报包大人,不一会包拯便衣衫整洁的出了府门,早有小厮赶来大车,包拯跟苏锦略一寒暄便上车当先而去,苏锦跨上车,吩咐小柱子跟着包大人的骡车,两车相距二十步辘辘向西驶去。
骡车缓缓西行,渐渐远离心城区,路已不是青石板大道,而是仅容两车错行的碎石小道,两边的景物也大有不同,树荫密,长草愈深,鸟雀两侧的枝头跳闹,间或有灰兔窜出草丛飞速隐没。
苏锦看的有些犯迷糊,怎地城还有这处所,来时路苏锦一路都张望,并未出城门,何来如此偏僻幽静的所。
问了问小柱子,小柱子倒是对这里熟悉,答道:“公子爷,这里是城西蜀山湖附近,西城有一份含着蜀山湖的一个小角落,曾经湖上和湖对岸二十里处的大蜀山有盗匪出没,原本住这里的人家便逐渐搬迁往东,这里便渐渐清净下来,您看,这长草都快及人深了。”
苏锦哦了一声,原来是临近匪患之地,难怪人烟稀少,可能现虽匪患消除,但西城已逐渐萧条,人们也不愿再搬回来住了,只可惜这么一处幽静清之地,荒置了好生可惜。
苏锦还带着现代人的眼光看待问题,后世城市高达,人群稠密,到哪儿都是一堆人,难得有清净的地方;城市别说城有这么多的草树荒地,犄角旮旯都被善于算计的开商们变成钢筋水泥,人们习惯了到处灰白黑的建筑,所以苏锦见到城墙范围内有这处所自然是感到有些惊讶;其实这些宋人眼简直不足为奇,这些地方根本就是荒山野岭一块,谁也对它没有特别的想法。
正想间,车厢一震,却是往下坡而行,苏锦抓紧车厢木肋探出头来观看,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一汪碧水横亘眼前,远远白雾蒸腾看不见对岸,隐隐有高山横亘远方,朦朦胧胧少有数十里地,想必那便是城西大蜀山了,疤脸黑七曾经聚众啸聚的便是这大蜀山。
包拯的车驾前面停下,苏锦赶忙吩咐停车,下了车,便见包拯笑咪咪的道:“苏公子,此处风景如何?”
苏锦赞道:“湖光山色,雾笼烟蒙,神仙住的的地方啊。”
包拯道:“说的好,此处当的起神仙居所之称,只可惜**殃及,神仙住所却无人居住,可叹可悲。”
苏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闭嘴不语。
“提学大人倒是好兴致,选了这处地方营建住所,真是好眼光,好福气啊。”
苏锦心道:这陆大人还真是个别具一格之人,看起来不像是官场上混的,庐州城大小官吏士绅扎了堆的逍遥津的逍遥湖畔买地皮造宅子,偏偏这位提学大人却跑到远离闹市的西城来居住,但愿不仅是居所之处不同,人也不要是一丘之貉才好。
“车架可湖畔歇息吃些青草,此去不远便到陆大人宅院,你我沿湖漫步如何?”包拯问道。
“甚好,能和大人此处漫步,真可谓是‘心云端飞,人画行。’大人请!”苏锦伸手请包拯先行。
包拯今天心情很好,呵呵笑道:“好一个‘心云端飞,人画行。’,本官虽对诗不甚推崇,但你这出口成章的才气,倒是让我很是欢喜。”
苏锦汗颜无地,也不知这两句是谁的诗,自己顺口盗版,已经到了不假思的地步,真是无耻到了无耻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