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崛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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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好不容易把老胡头给扭转过来,却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一位。
每次听到‘大郎’两字,杨守文就会感觉不要不要的,整个人都似乎变得不好了。
杨氏笑道:“确是把这事忘了,以后我会注意。”
叫了十几年的‘大郎’,想要一下子改过来,的确不太容易。
杨守文把大枪靠在廊柱上,走到幼娘身边,蹲下身子笑嘻嘻道:“幼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兕子哥哥,帮你报仇……瞧瞧,瞧瞧,这小嘴都能挂油葫芦了。”
“兕子哥哥不好!”
“什么?”
幼娘撅着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着泪。
“兕子哥哥出去也不告诉幼娘,幼娘从早上起来就在担心,兕子哥哥最坏了。”
杨守文这心里,却暖暖的,坐下来把幼娘搂在怀中。
“幼娘不生气,兕子哥哥是出去办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告诉幼娘,不要幼娘担心。”
“真的?”
“当然!”
杨守文说着,伸出小指头,“来,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幼娘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那张紧绷的小脸,旋即破涕为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幼娘知道你昨夜出去,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杨氏忙完了手中的活计,站起来两手在腰间的碎花布围裙上抹了抹,“兕子,以后可不要这样冒险。山路难行,还有大雾,万一出了意外,我和幼娘都会担心的。”
她的话语轻柔,显得很平淡,却带着浓浓关怀之意。
也难怪,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杨氏早把杨守文当做是一家人。
杨守文连忙道歉道:“婶娘放心,以后我会小心。”
他决定,不告诉杨氏和幼娘昨晚在小弥勒寺的遭遇。若是让杨氏和幼娘知道他在寺里遇袭,而且还杀了人的话,指不定又会怎样担心,到时候少不得一顿唠叨。
家的感觉,真好啊!
一整夜在紧张中渡过,回到家里,顿时感觉轻松许多。
杨守文吃过了午饭,便牵着两头牛,溜溜达达的出门。幼娘好像小尾巴似地跟在他身后,于是他索性把幼娘抱起来,让她骑在牛背上,更让幼娘欢喜的笑个不停。
还是那天的小溪,还是那天的山坡。
两头黄牛轻车熟路的在溪畔溜达,而杨守文则躺在山坡上。仲秋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很舒服。幼娘则学着杨守文,躺在他身边的草地上,两人一起看着碧蓝的天空,就见白云悠悠。从山里吹来的风,很柔,很舒服,杨守文不知不觉,倦意涌来。
一整夜没睡,他着实有些困了。
之前这精神紧绷着,如今吃饱了肚子,沐浴在阳光里,柔风拂面,顿时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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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座巍峨的宫殿,美仑美奂。
依旧是一片火海,到处是狼狈奔走的宫娥彩女太监。
喊杀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那个看不清相貌的女人再次出现在杨守文的视线中,口中呼喊着‘驸马’,踉踉跄跄向他跑来……而在她身后,持剑青年骤然出现。
杨守文蓦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兕子哥哥,你怎么了?”
幼娘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杨守文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去,就见幼娘一脸担忧之色,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幼娘不用担心,只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最讨厌了,幼娘也做过噩梦。”
幼娘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不过看她脸上的笑容,更像像是因为和杨守文一样,也做过噩梦,有些开心。
“幼娘也做过噩梦啊,梦到了什么?”
杨幼娘愣了一下,突然间露出茫然之色,轻声道:“幼娘梦到哥哥不要幼娘了,幼娘一直在叫喊哥哥,可是哥哥却不理睬幼娘,只管往前走……幼娘追啊追,可是兕子哥哥却越走越远。然后,然后幼娘就摔倒了,兕子哥哥也没来扶幼娘……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哭起来,眼泪扑簌簌流淌。
那小模样真真让杨守文的心都碎了,连忙把幼娘搂在怀中,轻声道:“幼娘不哭,兕子哥哥怎会不理幼娘……梦都是反的,兕子哥哥不会不理幼娘,会永远保护幼娘。”
“可是,可是……”
幼娘抽泣着,想要说什么。
杨守文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轻声道:“幼娘放心,这世上没人能阻止兕子哥哥保护幼娘,谁要是敢欺负幼娘,兕子哥哥绝不会饶恕他。放心吧,兕子哥哥就在幼娘身边。”
“一辈子吗?”
“嗯,一辈子。”
幼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简直让人疼煞。
杨守文眼珠子一转,站起来向四面张望。
在距离不远处,有一片盛开的野花。他跑过去,把野花摘下来,飞快变成了一个花藤,然后跑回来戴在幼娘的头上。
“你看,幼娘这么漂亮,比这些花还美,兕子哥哥怎么会不理幼娘呢?”
听到这番话,幼娘顿时笑了。
阳光里,她的笑容绝美,真让她花藤也变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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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临。
跟着杨守文疯跑一下午的幼娘也累了,在晚饭过后,便早早的回屋休息。
杨氏在收拾伙房,杨守文则一个人持枪站在前院的田井之中。他沐浴在月光中,猛然振枪舞动。那杆虎吞大枪在他手中,变得格外轻盈灵活,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杨守文的爷爷曾是一员猛将,后来隐居武当山下。
他曾在武当山学道,学得金蟾引导术,并且传授给了杨守文。据说,这金蟾引导术是武当山上一位道士,在偶然间观金蟾吞月,于是创出这门引导吐纳之术。
杨大方家传九路九子连环枪,杀法刚猛至极。
但也因为枪法过于刚猛,杀气过重,会造成诸多暗伤,以至于难以长寿。金蟾引导术,正可以中和那种刚猛之力。在杨守文看来,所谓的金蟾引导术,放在后世其实就是内家吐纳之术。十七年来,他浑浑噩噩,却在杨大方的督促下,将金蟾引导术和九子连环枪融为一体,更使得原本刚猛枪法,平添了几分阴柔狠辣。
“好枪法!”
就在杨守文把身心沉浸在枪法之中,忽听一声喝彩。
他连忙收枪横在身前看去,只见院门口站立两人,一个是杨承烈,还有一个壮汉。
那壮汉,杨守文并不陌生。
事实上日间在小弥勒寺里他已经见过,就是杨承烈的助手,昌平县捕班缉捕班头管虎。
管虎和杨守文差不多,在175公分左右。
他体型粗壮敦实,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相貌有些凶恶。
杨承烈眼中也流露出赞赏之色,只是脸上却平静如水,似乎并不在意杨守文的枪术。
“阿郎怎地不提前通报一声,火上已没了吃食。”
杨氏赶忙迎上来,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第十六章 人比解语花(下)
唐代可没有冰箱储存食材,而杨守文他们住在小村里,一家三口都是现买现做,很少留存食物。在这年月,浪费可耻!朱门酒肉臭说的是那些达官贵人,似昌平这种苦寒之地,粮食并不丰盛,哪怕杨承烈是县尉,也要小心的打理生活。
管虎笑道:“杨嫂不必担心,我与县尉带了酒菜,杨嫂做些蒸饼就可以了。”
说着话,他举起手,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
而杨承烈则递给杨氏几个油纸包,沉声道:“让人从县城里带来的酒菜,给幼娘留一些,剩下的便端上来吧。”
杨氏闻听,也就不再赘言。
“兕子也来吃酒吧。”
管虎跟着杨承烈走进正堂,招手示意杨守文过去。
不过,杨守文拒绝了,“叔父不必管我,我不会吃酒,而且昨夜未睡,也有些乏了。”
“那早点休息。”
看样子,杨承烈和管虎今晚不会回县城。
也难怪如此,这个时代可没有不夜城的说法,似昌平这种地处边荒的县城,天一黑就城门紧闭,开始宵禁。哪怕杨承烈是县尉,一旦城门关闭,也难叫开城门。
这是规矩,与职位无关。
“兄长,兕子说话挺正常的,可不像有病之人。”
坐在正堂上,杨氏准备了两个食盘,分别送到杨承烈和管虎面前。
唐代的人,还保持着分食的习惯,不太喜欢大锅饭汇在一起,众人围桌而坐。把酒菜摆好,杨氏便回到伙房,开始准备主食。而管虎喝了一碗酒,忍不住好奇问道。
“说话倒是正常,不过有时候还是糊涂。”
杨承烈道:“若他脑袋清醒,怎会跟着二郎胡闹?也幸亏家父生前对他管教严格,特别是在习武上,从没有半点马虎,才练出如今的身手。否则,恐怕就危险了。”
管虎颇以为然,连连点头。
“兄长,这突然间连续发生命案,恐怕要惊动县尊。
王县令可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如果他较真起来,咱们这边的压力怕是不小。”
杨承烈撕了一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这件事透着古怪,照今日盘问的结果来看,对方恐怕不会就此罢手。
他们前日伏击那个假獠子得手,却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昨晚才会旧地重游,却不想被兕子和二郎破坏……老虎,我倒是有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嘿嘿,兄长这话说得。
不过我也有个主意,却不知道是不是与兄长不谋而合。”
“哦?”
杨承烈抿了一口酒,看着管虎,露出了笑容。
千万不要被管虎那看似粗豪的相貌所欺骗。若他真的和他的长相一样,也不可能做到缉捕班头的位子。这缉捕班头,就如同后世的刑侦队长,要长着七窍玲珑心才行。管虎的武艺高强不假,一口大刀,便是十几个壮汉也休想将他留下。但他之所以能成为缉捕班头,成为杨承烈的心腹,还是因为他心思细腻,机智百出。
管虎起身走到杨承烈的桌前,蘸了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诈’字。
杨承烈哈哈大笑,“老虎果然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兄长今日故意拖到最后才走,还把我留下来,我就猜出兄长的意图。”
“没错,那凶手既然没有得手,恐怕还会行动。
以我们手中的人力,不可能专门调拨一批人留守弥勒寺,那就只有转移他们的视线,来个引蛇出洞。我准备明日回去以后,诈成找到了线索,让那些人跳出来。”
“若他们不跳出来呢?”
“这个……”
管虎沉声道:“引蛇出洞固然是好计,却未免有些被动。
他们一天不出来,咱们就只能等一天,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依我看,咱们还得查!不但要查,更要大张旗鼓的查,逼得他们跳出来。”
杨承烈轻轻点头,手捻胡须。
“怎么查?”
“城里这边倒是好办,只需增加人手,盘查严谨。
倒是孤竹那边……二郎也说了,凶手是两个獠子。咱们这里地处边荒,獠子本来就多。城里面还好办,但是孤竹那里却有些麻烦。那些獠子去年才到这边定居,人员本就有些驳杂。若凶手藏匿其中,着实困难。最重要的是,孤竹是羁縻州。”
羁縻州,大都是胡人自治。
从县令到县尉,乃至最下面的差役,全都是胡人组成。
杨承烈不禁轻轻敲打额头,沉吟片刻后道:“这件事的确麻烦……这样吧,老虎你先着手安排引蛇出洞的事情,同时加强县城治安。羁縻州这边的事情,最好是通禀县尊知晓。此关系朝廷律法,你我就算想要有动作,也必须小心谨慎。”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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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烈和管虎一边吃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他们不睡,杨氏也不能睡,就陪着他们熬到天明。天亮之后,杨承烈也没有叫醒杨守文,就和管虎匆匆离去。杨氏这才收拾碗筷,不过紧跟着又要一天的忙碌。
杨守文醒来后,帮着杨氏打扫了房间。
他晌午没有出门,陪着幼娘休整花圃。天凉了,冬天很快就会到来,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整理完了花圃,杨守文就坐在门廊上发呆。
幼娘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伸出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兕子哥哥,猜我是谁?”
“嗯,让我猜猜啊……这么香,一定是我家的小幼娘。”
说着,他猛然转身,把幼娘抱起。
幼娘忍不住嘻嘻笑起来,她搂着杨守文的脖子,娇声道:“兕子哥哥,给幼娘讲故事嘛。”
“讲故事?”
杨守文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来一道灵光。
“幼娘,你可听说过玄奘法师?”
杨幼娘摇着小脑袋,一脸茫然道:“玄奘法师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和尚。”
“和尚?就是好像山上的光秃秃吗?”
“呃……幼娘,这个咱们私下里叫就好,当着人家的面,还是要遵一声法师为好。”
“可他们,的确是光秃秃啊。”
和小丫头讲道理,有时候的确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好在杨氏路过,听到幼娘这么说,立刻不满道:“幼娘,怎可如此无礼,以后不许这么称呼法师。”
杨氏好像是信佛的,但又算不上是那种狂热的信徒。
幼娘撅着嘴,小声嘀咕,低着头把衣带缠在手指上,一圈一圈……似乎有些委屈。
“婶娘知道玄奘法师?”
“哦,倒是听说过,那似乎是太宗时的法师吧。
我听人说,他为了求取真法,不远万里前往天竺,经历了很多危险。另外,他还著有一部《大唐西域记》,写的就是西行路上所见所闻。不过,我却没有看过这本书。”
对了,大唐西域记!
杨守文突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婶娘,那大唐西域记,县城里有吗?”
“那就不知道了……待会儿我正好要进城买些布料,若兕子想要,我可以去博文馆问问。
不过,兕子你看得懂吗?”
杨氏不记得杨守文读过书,所以也不太确定。
杨守文道:“若有的话,烦劳婶娘带一本来……另外,婶娘去县城的话,还有些事情想要麻烦。我这里有两贯钱,婶娘看着买些酒来,不用好酒,能买多少是多少。”
“啊?”
杨氏愕然看着杨守文,一脸不解之色。
“兕子要吃酒吗?两贯钱多了!若是兕子要吃酒,我带一坛回来就是。”
“哦,婶娘误会了,我买酒来不是为了吃酒,而是另有用途,婶娘不必多问。”
“那好吧。”
杨氏从杨守文手里接过皮囊,系在了腰间。
她收拾了一下,又叮嘱幼娘不许顽皮,这才走出院门,前往县城。
看杨氏走远了,幼娘立刻复活了,“人家哪里有顽皮,最不听话的是兕子哥哥。”
幼娘嘟囔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杨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抱着她坐在腿上,“既然如此,就让顽皮的兕子哥哥,给听话的幼娘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
“咱们今天要讲的故事,是一个关于猴子的故事。”
杨守文刮了一下幼娘的小鼻子,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第十七章 有那么一只猴子(上)中秋快乐!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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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讲的,自然就是后世被称作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事实上,西游记的故事,就是从玄奘取经的故事中衍生出来,最终在明代成书。
幼娘年幼,跟她讲红楼梦,她未必能懂。
杨守文前世读《红楼》,也是在他瘫痪之后才读进去。在那之前,十几次捧起《红楼梦》,结果都是读到一半就丢掉了,实在没办法读进去。水浒,那是宋朝的故事;三国,女孩子绝对不会喜欢。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