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行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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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婴儿?”
“禀师叔,是三哥的遗孤。”
“原来如此,青刚最终还是死在了你们手里。”
“他是自杀的,还有七姑娘也是。”戚大姐慌忙说道。
其实不算自杀,但也不是他杀,两人都是失血过多而死,但为了求人帮忙,自然要说得好听些,这鬼一般的老头,阴阳怪气的好让人厌恶。
可是这些本领高强的锦衣卫都要叫一声师叔,都要跪下求他,她怎会不懂这个老人的本事。
“你又是?”
“我是这两个三岁孩童的娘,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
“那好,看在三个孩童的份上,今日免你们一死,快滚吧。”
“师叔!”
断臂锦衣卫刚叫出口,就被一股劲风带起来,狠狠撞到墙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极为难受。
“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背负巨大竹筒,抱着两个孩子的锦衣卫,慌忙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戚大姐吓得面无血色,抱起婴儿跟在身后。
断臂锦衣卫也站起身,追了上去,三人刚打开门,就听得后面老者几乎快要断气的声音说道:“你们走,婴儿,留下。”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戚大姐出于惊愕,一个行将就木的鬼老头,怎么抚养一个婴儿,不是白白葬送一条人命吗?
两个锦衣则另有考虑,且不论这孩子错综复杂的身世,就凭他是三哥的遗孤,也不能交给师叔。
天知道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头,会将孩子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以他心中堆积的恨,恐怕是要将这孩子变作一柄复仇的利刃。
一个婴儿,要一直在死人堆中成长,三人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你们快跑,我最多争取片刻时间。”
断臂锦衣卫话音刚落,身形闪动,已经出现在干枯老者的面前。腰间的绣春刀“呛啷”出鞘,片刻已经攻出了三招。
半死不活的老者,依然坐在木椅上,任由他横劈竖砍,只是略微移动身体,木椅子也跟着转动。
独臂锦衣卫再次挥刀,却被老者用两个指头轻轻捏住,绣春刀便如镶嵌进巨石一般,难以拔出。
“铿”的一声脆响,绣春刀被生生折断,老者左手反掌不经意挥出去,击打在断臂锦衣卫的腹部。
只见他接连倒退,撞倒了一口巨大棺材,里面一具尸体滚了出来,尸气更加难闻,而他只觉得嘴里一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当他双腿跪地的身体艰难站起来时,老者已经凭空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木椅子。
老者的鬼影兀自出现在逃走的戚大姐和背竹筒锦衣卫的身前,用回光返照的声音,厉声道:“把婴孩给我。”
“恐怕不行。”
黑夜中,另个一温婉细腻的声音响起,犹如一曲空灵蕴藉的江南小调。
第六章 白头宫女
听到反对的声音,干枯老者转过头,便看到一位模样清丽,身形绰约的女子,正翩然站在他五米开外。
只是她容貌虽然不显苍老,却已经是满头银发,一如这京都漫天的飞雪。
她只是站在那里,右手拿着一个铁盒子,雕刻有睚眦的花纹,样子古朴而精巧。
干枯老者僵尸一般的面容,出现了惊愕的神色,不由得开口问道:“这莫不是暴雨梨花针?”
“不愧是曾经的镇抚司,这等见识当真非凡。”
女子开口说道,声音依然甜美,只是多了一分肃杀之气。
枯瘦老者突然开口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狰狞,他说道:“这排名第一的暗器虽强,却也奈何不得老夫。”
“这倒未必,下太过自信了,骄傲轻敌总是活得比常人短些,你脸上的烧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听闻女子故意戳他的痛楚,老者眼中闪现一股杀伐之气,可是这许久以来的杀阵经历告诉他,冲动只会失了先机,落入下乘。
强压心头的怒火,老者催动内力,戚大姐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站立不稳,而她怀中的冯牧,本就饥饿难耐,加之被内力震慑,愈发难受,哭声也加大了几分。
冯牧感叹,这无情的世道,欺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命运你越是要我经历百折千挠,我就会越发坚韧,越发强大!
“现在相信了吧,任由你手中的暴雨梨花针多厉害,也无法救下这个婴儿,老夫可保证在瞬息之间,震碎他的心脉!”
白发女子露出担忧的神情,开口阻止道:“下莫要乱来,这婴孩是无辜的,还请留下他的性命。”
“无辜,谁不曾无辜,只是无辜者终究要做那垫脚石,替别人登上高位而被利用,被舍弃,你我都一样。”
干枯如尸体的老者叹息着说完,似乎触动了白头女子的心事,她露出黯然的表情,声音低了几分说道:“你我被禁锢在这紫禁城中,多是身不由己,难道你希望更多人步你后尘?”
老者将内力催动向戚大姐,戚大姐终于头脑轰鸣,向后倒去,老者趁机夺下了婴儿,抱在自己怀中。
在一边背竹筒的锦衣卫,双手抱着两个昏睡中的孩子,显得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脚托住戚大姐,不敢与那个老怪物抗衡。
老者得手之后,面露喜色,只是看在白发女子眼中,有说不出的狰狞,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在扮鬼脸。
然而,即使真正的鬼魂见了他,也只有吓得掉头就跑的份吧。
“看来是老夫胜了,不过老夫也着实有些意外,在这诺大的皇城内,竟然还有你这号人物。”
“京城卧虎藏龙,老妪不过是其中最不济的一个,眼睁睁看着下为所欲为,却无计可施。”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再次看了一眼老者怀中的婴孩,说道:“这婴孩落入你手,下打算如何处置。”
枯瘦老者呵呵一笑,他实在是很开心,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开心,他得意道:“放心放心,老夫可舍不得伤他分毫,他还有大用处,老夫的血海深仇有望得报了,哈哈。”
“那真是恭喜下了,可否容老妪走近些看他一眼,毕竟老妪与他颇有些渊源。”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恕在下不能从命。”老者左手抱着婴孩,右手停留在他的天灵盖上,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震碎他的头骨,早有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的打算。
只是苦了冯牧,他微弱的意识在婴孩脑中产生,有无数的怨气,却也撒不出来,便在这时,他以自己的方式,表示了抗议。
干枯的老者被尿了一身,倒也没怎么在意,却有了刹那的分神!
便是这一刹那的分神,足以让他功亏一篑!老者面部突然扭曲,全身不住的颤抖,他只觉得心头有无数虫子在噬咬着自己,而想要发力驱逐,竟然发现任督二脉被封锁了!
这一惊之下,让他吓得六神无主,到底是谁有如此神通,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封锁了他的内力,而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枯瘦老者浑身酸软,仿佛连一根鹅毛也拿不起,左手的婴孩悄然滑落。
眼见婴孩就要被摔死,背竹筒的锦衣卫脸也吓绿了,心头万分愧疚,费尽千辛万苦,还是无法保全三哥最后的血脉吗?
只是在他愧疚的时刻,只见白发女子一条流云飞袖已经彗星袭月般出手,早有预料似的在婴孩落地前一刻卷了起来,以轻柔又迅捷的手法,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这白头宫女好生了得,功力还在老怪物师叔之上,难怪师叔也栽在她手上。”背负竹筒,双手抱孩童的锦衣卫由衷感叹,背脊有些发凉。
躺在地上,如一滩烂泥的老者,发出野鬼窃窃私语一般的声音,问道:“可否告知老夫,你用了什么妖术,老夫死也瞑目。”
身穿宫女服饰的老妪,淡然一笑,开口说道:“也就是些不入流的手段,早些年跟大内禁宫中一位老而不死的妖人学的,算是得了些皮毛。”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造化通玄的人物,可惜到死也没见过,当真是遗憾。”
老者感叹道,他曾经有机会进入皇宫,面见先皇,在那时他就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没想到皇帝身边的老怪物如此了得,如今输了倒也心服口服。
“不必遗憾,至少你知道了禁宫中还有这等逆天妖物,也不枉此生了,比起那些井底之蛙盲目自大,倒也胜出许多。”
“能否告知在下,你何时下的手?”
“在你得手开口笑的时候,我的尸魂咒蛊便趁机进入了你的体内,无声无息,无色无味,你未察觉倒也不怪你。”
干枯老者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如同诈尸的鬼物一般让人胆寒,只听他用撕裂一般的声音,向天喊道:“贼老天,你当真是有眼无珠,老夫的血海深仇啊,难道要永远沉埋大地了吗?”
“你不必气恼,世间比你更冤枉更无辜的人多了去,我敢向你担保,你的冤屈总有一天会昭雪,就靠我怀中的这个婴孩。”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干枯老者呵呵一笑,咬舌自尽,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回归安详之后,面目反而没有之前狰狞。
背负竹筒的锦衣卫内心无比震撼,在他眼中如同老怪物一般的师叔,竟然如此轻易被人击败,黯然逝去,且不说大内禁宫中那个逆天魔头如何了得手眼通天,便是眼前这个容颜秀丽的白头宫女也足够睥睨当世一流高手。
这京都当真是水深龙多啊,难怪有无数英雄豪杰在此冉冉升起,更有无数绝世天骄在此悄然陨落,果真是应了那句“千古繁华梦一场”吗?
原来,十几年的纵横厮杀,不过是徒为他人做嫁衣,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他们这些马前卒,如同蝼蚁般的存在。
整个大明帝国,像他这样的人物成千上万,但是没有这些默然无闻的基石,又何以能够撑起整个帝国的脊梁?
第七章 闯宫门
断臂锦衣卫从房内踉踉跄跄出来,正好看到干枯老者笑着咬舌自尽,他快步奔到背竹筒锦衣卫身旁,全神戒备着。
戚大姐揉了揉头,醒转过来,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枯瘦老者,惊骇之下慌忙爬起来,连连退了数步,躲在两个锦衣卫身后,看也不敢看白头宫女一眼。
锦衣卫不说话,也不敢出手,实力相去太过悬殊,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按兵不动,等待命运的宣判。
白头宫女开口说道:“这个婴孩我原本打算带回宫中,可我转念一想,还是打算将他交给你们。”
听到她这句话,三人都目瞪口呆,她费尽心力夺下这个婴孩,又这般轻易放弃,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便在这个时候,被追杀的三名锦衣卫,骑着受伤的骏马,也赶到了这里汇合。
十三背上的三支箭还未来得及拔出来,老九腹部的刀伤总算止住了血,但不敢剧烈的战斗,不然撕裂伤口,伤势会加重。
老大眼见白头宫女怀中抱着婴孩,右手握着的银丝不由自主的加紧了几分,但他久经杀阵,早已经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
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他不会不清楚那是他们的师叔,老怪物远远高出他们的武功,尚且毙命当场,自然不是他们兄弟所杀。
由此看来,眼前这个本该苍老,容颜却依然青春秀丽的白发宫女,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敌啊。
白头宫女左手抱着婴孩,右手早已经将那个当作幌子的暴雨梨花针收了起来,此刻她摸出一瓶金创药,丢给老九,老九伸手接过,往伤口上撒了一些。
再然后迅速帮十三拔去利箭,十三**着上身,露出遒劲的肌肉和鲜明的创伤,老九将金创药撒在他伤口上,十三咬紧牙关始终不哼一声,待老九撕下布条帮他包扎好,十三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这一切动作都很快,可后面追兵的马蹄声已经越发刺耳。
“多谢前辈。”两人同时开口说道,说完便听得“呼呼呼”利箭破空之声传来,弓弩手打头阵,然后是骑兵冲杀,再后就是步兵补刀,这一次的指挥,明显比刚才要有序很多。
“尔等乱贼哪里逃,今日不将尔等擒拿,咱家就自刎谢罪。”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只见领头的宦官亲自拿了一只弓弩,背负一个箭筒,不断拈弓搭箭,比起久经杀阵的士兵,仿佛更加纯熟。
几个锦衣卫各自用兵器格挡,白头宫女站在原地,将丝毫不会武艺的戚大姐拉到自己身后,雪白的衣袖随风飘动,卷了几个圈,便将射来的箭矢全数卷在手中。
只见她袖袍轻轻一挥,原本收集在手上的数只箭已经破空飞了出去,对面的追兵发出几声惨呼,就此摔下马,当场毙命。
领头的宦官惊骇之下,大叫道:“所有人的箭对准那个老宫女,先杀了她!”
他的话音刚落,一条白绫已经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见白头宫女右手轻微一抖,白绫飘向空中,将宦官从马上拉了起来。
白绫微微收缩,便听得“噗”的一声,宦官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飞雪飘洒的天空。
“所有人都退后,不然下场就如他一样。”白头宫女淡淡说道。
众人只见领头的宦官,在瞬间被灭杀,所有人心头都产生了深深地惧意,不再轻举妄动。
将婴孩交给戚大姐,同时将暴雨梨花针给她,白头宫女淡淡说了一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最好别用。”
戚大姐小心将天下闻名的暗器收好,抱着婴孩躲在白发宫女身后,白发宫女摇了摇头,说道:“还等什么,赶紧走。”
戚大姐点了点头,慌忙抱着婴孩,撒腿往后面跑去。
白头宫女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真是驽钝。”然后袖袍一卷,拦腰将戚大姐卷了起来,戚大姐吓得面无血色,张口大喊饶命。
可是当她回过神来,身子已经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老九的马上,几个锦衣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这个女子是何方神圣,深宫之中的人,竟然比老江湖还要心思缜密!
明白这一切之后,受重伤的断臂锦衣卫跃上老大的马上,而抱着两个孩童背竹筒的锦衣卫则与十三同乘一骑,好在两个孩童不重,加之十三的马受伤最轻,所以一众人能够顺利逃离。
风雪中,白头宫女的丝丝白发,在风中摇曳,一身如雪的白衣,仿佛已和这白茫茫的世界融为一体。
群龙无首的追兵都看着她,也不知是因为人多就肆无忌惮,还是领功心切,一名弓弩手不知死活的准备攻击她。
还只是刚刚从箭筒里摸出箭,都未来得及搭上弓,就被流云飞袖卷了起来,抛到空中狠狠掉落在雪地上,倘使是雪地,右手也摔了个骨折,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其他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眼前的白头宫女哪里还是人,简直如同地狱修罗,不仅出手迅捷,而且狠辣。只要有她挡在这里,他们纵有数十人,也难以逾越这道障碍。
几名锦衣卫骑马来到距离城门百步开外,便停了下来,不由得眉头紧皱。隐约可以看到城门处布置了三重弩兵,只要他们敢擅自闯过去,前排一阵射杀之后,第二排就会立刻补上,如此循环,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
城头上更有无数的弓弩兵严阵以待,还不论其他披坚执锐的甲胄之士,仅仅是这弓弩兵就足以将他们射成刺猬。
果然没人能逃得出去,而要完成这个古往今来史无前例的壮举,除非有天神庇佑,又或是不死之身,不然这滴水不漏的防守,怎么能够突破?
要是有大军冲杀,有无数挡箭牌还有一拼的机会,可是区区几人,简直是羊入虎口。
便在众人都为难之际,背负竹筒的锦衣卫将两个孩童交给十三,一下子跃下马,取下了后背的竹筒,孤身往城门走去。
“十五不要冲动,距离这么远,在你还未靠近的时候,就会被万箭攒心。”
锦衣卫副千户开口说道,然后一群人躲在暗处,观察着城门附近的动静。
“为今之计只能返回城里,小心潜伏下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