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行者-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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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夜色中,无边的寂静笼罩着边关,将士脱下甲胄,兵器却放在枕边,一有风吹草动,便冲出来拼命。
孙玺的营帐中,一盏青灯,跳跃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凄凉。
张钦坐在他旁边,而地上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孩子,不是那莽撞杀敌的李二毛,又是何人?
“行了,你起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立功心切。”
见那个孩子跪了一个多时辰,张钦出面,平静的说道。李二毛无动于衷,抬头看了看孙玺,孙玺一脸严肃,摆了摆手,道:“罢了,就算你跪死在这营帐里,也无济于事,起来吧。”
听着命令一般的话语,李二毛站起身来,跪了太久导致双腿发麻,险些栽倒在地,他强行支撑着,才没倒下去。
“义父,请你多派些人马寻找小牧,若他有不测,我愿以死谢罪。”
李二毛说的信誓旦旦,他为人耿直,倒不是逢场作戏,孙玺心中苦恼,若冯那小子真出了什么事,倒也可惜了那么聪慧的一个小鬼。
而自己的义子李泾,虽然算不得帅才,却有为将的天赋,加之他天生蛮力,身材高大,再给他十年成长,必然在军中树立威信,成就也会远超自己。
“别说这些没骨气的话,小牧是在追击敌人时失踪,很有可能被掳掠到了蒙古王庭,你若想赎罪,就奋勇杀敌,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孙玺说的这话,他自己也不信,然而没关系,只要这个心思简单的李二毛相信就好,他的本意就是要将他锻造成一柄利刃,对敌人一击必杀。
不能派出太多兵马搜查,因为守卫关卡才是头等大事。两个时辰后,裨将率领数十名士兵回来了,很惭愧的摇头,孙玺挥了挥手,让这些士兵去休息。
其实冯牧早就出了居庸关,壮汉奥多夫不会点穴,只会用铁拳头砸人,但是宋三行很精通。
他不能使用内力,只能凭借本身的气力点住冯牧的穴道,效果自然要差许多,冯牧说不出话,却能够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
奥多夫不耐烦,撕下一块衣袖,塞在冯牧嘴里,冯牧后悔不该发出声音,简直自找罪受。
原本还想着到了居庸关,他就尽可能弄出声音,结果奥多夫将他装在一只棺材中,连带着几十斤重的十把剑,扛在肩上,跟在宋三行身边,光明正大的出了城,竟没有士兵检查棺材。
“哼,早晚十倍奉还,饶你是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塞在冯牧嘴里的破布,全是汗臭,冯牧心中恼恨,心中这般想着。
出了居庸关之后,他们就将冯牧放了出来,让他跟着一起走,冯牧穴道被解开,连忙拔出嘴里的破布,重重的扔在地上。
兴许是习惯了长期的苦修,宋三行和奥多夫似乎是打算步行去苗疆,冯牧跟随他们连续走了半个月的路,脚上被摸出了好几个水泡。
他们在一家小客栈中休息,客栈中南来北往的客人,看着冯牧被奥多夫提在手上,表情万分不情愿,又看着宋三行一副儒生的打扮,再看奥多夫狗熊精一般的身躯,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拐带小孩,还有王法吗?”一名江湖客,对旁边的人说道。
奥多夫听到了那人的话,原本轻巧的步伐,瞬间加重力道,只听“卡擦”一声,客栈的青石地面,被踩出了一道裂纹。
所有人目瞪口呆,刚才打抱不平的那人,被他的同伴摁住头,装成吃饭的样子,只求那个小山一般的毛脸恶鬼,不要往这边看过来。
到了吃饭的时候,冯牧拿着筷子,每当奥多夫要夹菜的时候,他都会抢先夹过去,不怎么熟悉用筷子的奥多夫被冯牧戏弄,不由得恼怒,一掌下去,桌子应声而碎。
桌上的酒菜也洒落一地,听到这动静,店掌柜连忙跑过来赔笑,以为是菜品不好,惹怒了这地狱来的恶鬼,奥多夫倒也没有仗势欺人,只说再换一桌,老板唯唯诺诺,真怕这夜叉一个不高兴,拧下他的项上人头。
天色已晚,宋三行没有继续连夜赶路,虽然对于他而言,连夜赶路是家常便饭,可是奥多夫和冯牧却很不适应。好多天连夜赶路,奥多夫倒头便睡,立马鼾声如雷。
武功到达一定境界,耳聪目明只是最基本的改变,传闻中达摩祖师,甚至能够感受到十里外黄泉下蚁虫搬动食物的声音。此传言虽然不着边际,然而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宋三行是一个高手,所以他坐在房间中,却听到了来自十多丈开外房顶上的动静。那个声音的来源有三处,若他能够动用内力,便能够释放气息,感受对方的身形吐纳,估计他们的武功境界。
可惜如今只能凭借五感来探寻敌人,让他不知深浅,而瞬息之间,那三人已经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顶。
冯牧却没有听到屋顶上的声音,虽然他能够听到细针落地的声音,可是屋顶上三个人落下,却仿佛是无声无息。
“朋友,既然来了,不妨下来喝两杯薄酒,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赏光,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宋三行的话音落下,冯牧露出茫然的表情,鼾声如雷的奥多夫也猛然睁开眼睛。
只听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三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身材都差不多,中等偏胖,也都留有胡须,手拿兵器。
不同的是,一人头上顶着混元巾,背负一把巨剑,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左手持马鬃尾拂尘,宋三行微微皱眉,这全真教道士既然敢拿拂尘,定然修为不俗,而他的打扮,又跟吕祖相似,莫不是有飞剑斩人头的本领?
第二人是个光头和尚,挂在胸前的一百零八念珠,也比寻常念珠巨大,具由乌木制成。而他的水墨禅杖,比他身形高处许多,冯牧相信,就算不动手,那根禅杖也能把人压垮。他披着僧伽梨袈裟,冯牧不太懂他的辈分,可宋三行却一清二楚。
第三人做相士打扮,可他却没有竹杖与布幡,只是腰间挎了一个布袋,冯牧觉得里面装了铁八卦和抽签筒之类的玩意,反正看起来佷鼓。他右手持一把羽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客栈外夜风吹送,正应了“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句古话,气氛有些凝固。冯牧看着这三人,知道他们来者不善,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触即发
诺大的天下好似一个棋局,众生便如同那棋子,生死难料,祸福相依。
在这局中,每一个生命都是息息相关,不存在独立的个体,因为他人所走的一步,也许将改变你整个命运。
冯牧置身于大明王朝,现如今每一步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因为他还太过弱小,还不具备改变世界的能力。
宋三行十多年不在中原行走,一来是为了躲避江湖仇家,二来是为了到塞外寻找一样东西。
他的师父许长润,当年随军讨伐鞑靼的亦思马因,而当时的大太监汪直,却在乱军之中藏了一样宝贝。
那正是他师父一心想要得到,却终其一生也没有到手的东西。汪直是一个阉人,可对武功秘籍却很是痴迷,无奈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许长润只在只言片语中透露过那卷秘笈的名字叫《参天契》,而宋三行继续追问时,他却缄默不语。
能被师傅挂念,豁出性命也要得到的秘笈,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简直是无上之宝,自然要慎重对待,奉为圭臬。
可惜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场景,更不清楚汪直那狗贼将那秘笈藏在何处。他偷袭了许长润之后,便一路向北,在中原辗转几个月,搜罗秘笈,也挑战各路高手,虽然跟预想的那样名满天下,却最终为盛名所累,不断有江湖中人找上他,明刀暗箭,防不胜防。
于是他远赴塞外,十多年的找寻,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就在他万念俱灰,打算重返中原的途中,却意外的遇到了奥多夫。
两人不打不相识,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既非主仆,也非朋友,奥多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击败他,可在此之前,又不允许其他人先得手。
几年之后,宋三行几乎踏遍了塞外的每一寸土地,终于在一个破旧的蒙古包中,得到了他想要的《参天契》。
那名奄奄一息的瘦骨老者,说着他听不懂的蒙语,宋三行拿过已经破烂不堪的羊皮卷,发现缺少了最后一小部分,当时便爆发出凌厉的真气。
奥多夫被震飞出去,那名蒙古老者也当场死亡,不甘心功败垂成的宋三行找遍了蒙古包方圆十里的每一处角落,依然没有发现那剩下的一小部分。
带着沮丧与不甘心,他踏上了重返中原的路途,因为他想起那老者在他拿出《参天契》之后,手指一直指着南方。就算毫无根据,他也要赌上一把,凭他的直觉,他认为是有人抢走了那剩下的一小部分,逃向了中原。
看来为了这本秘笈,经历了一场大战,老者虽然击退了强敌,可也被打断了全身骨头,那人虽然得手,却因为重伤不敢再进一步,选择了逃离。
这是宋三行的猜测,可他不会想到,那名蒙古老者所面对的强敌,不是一人,而是十二个。
在宋三行看来,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只要回到中原,放出消息说《参天契》在他手上,那么最想要抢夺的人,便是另一部分的持有者。
那天他和奥多夫奔行在路途上,正好撞见两军厮杀,他正愁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那些人反正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如送他们一程。
他的举动让他发现了冯牧,凭借那小鬼的呼吸吐纳之法,他看出来是师父的独门秘术“万法归元”,便一切都明白了。
这小鬼定然是承袭了师父所有的内功,而那个一直对他有所保留的师父竟然这般无私的将一切交付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这让他彻底崩溃。
他的本意是想吸光冯牧身上所有的内力,将他变作一具人干,可惜事与愿违,中了师父提前布置的蛊毒。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他小心翼翼想要避开一切武林人士,低调行事的时候,偏偏撞上了这三人。
看着房间中的三人,宋三行面色不变,心中却在权衡利弊,这三人的身手不弱,就算自己能够动用内力,也不敢保证能在十招之内完胜,何况如今的自己,空有剑招,没有内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
奥多夫凭借自身的怪力,和他这些年传授的一些武功,兴许可以牵制一人,甚至能打个平手,那么剩下的两人又该作何处理?
十多年不在中原武林行走,在塞外又没有多少消息来源,他不知道这三人是何来历。
可屋子中的三人,却很清楚眼前的宋三行,因为当年宋三行锋芒毕露,在与前辈的挑战中,没有留一点余地,不仅将对方击败,还割下了头颅,拿走了他们的兵器。
这对于江湖中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遍寻十多年未见的仇敌,如今再次出现在中原,经过中原最大的情报组织“千寻”数十名弟子的确认,终于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千寻”五万只白鸽,三天之内便传出去七千三百多只,有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也有不入流的小门派,乃至一些退隐的武林前辈,和一些爱凑热闹,妄想名动天下的后起之秀,都经过不同途径,得知了这一消息。
宋三行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天下群雄都在关注,有的持观望态度,妄图坐收渔利,有的则蠢蠢欲动,希望一战成名,有的则只是为了报仇。
客栈中的三人就属于最后一种,他们分别是全真教,金刚门和沧浪派的弟子,虽然门派的分量比不上武林的泰斗少林武当,却有自身的出彩之处,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武林局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全真教的道士叫吕剑南,是掌教真人商正言坐下的三弟子,性情有些古板,嫉恶如仇,但心思单纯,醉心武学,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挑战高手,却又碍于名门正派的身份,不能尽如人意。
金刚门的和尚法号释空,未出家时是一名刽子手,手中大刀斩落无数死刑犯的人头,戾气很重,杀孽太深。后来遇到金刚门的无尘大师,才放下屠刀,跟随他潜心修佛,谁知宋三行找上门来,将他敬重的师父斩首,于是他之前的佛性一扫而空,又做回了一个怒目金刚。
沧浪派的相士名叫包希仁,为人放荡不羁,不喜约束,所以虽为沧浪派包罗象的独子,却热衷四处游玩,秦楼楚馆逗留,舞榭歌台踏遍。直到有一天,他得知沧浪派的掌门死于宋三行之手,掌门被大堂主继承,才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不得不替人算命,落魄江湖。
唯恐天下不乱的冯牧,在几人的对视中,指着宋三行,语调很轻的说出了一个事实,道:“他中了蛊毒,无法使用内力。”
第一百零四章 逃离虎口
冯牧的那句话说完,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子里原本就弥漫了火药味的空气,在瞬间炸裂。
金刚门的释空,沧浪派的包希仁以及全真教的吕剑南,哪个不是一骑当千的人物?原本还存有一丝顾虑,可是在得知这一真相之后,三人不再有丝毫迟疑,闪电般出手。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自量力,原本三人就没想过能够全身而退,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只想重创宋三行,所以就算自己不敌,被他斩杀,以后的人也可以坐享其成。诺大一个江湖,凭借车轮战,他宋三行又不是无敌金刚,早晚也给累死。
如今听说他不能使用内力,那么就非杀他不可,难道白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放虎归山?
三人同时出手,三股强劲的真气在瞬间激荡而出,房间中的门窗应声而倒,冯牧运起内功抵挡,不让自己被真气震伤,却没有强行抵挡,而是就势弹出了房间。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这个时刻,宋三行自保尚且不能,对他根本无暇顾及。他假装被震出去,正好借机逃走。
可惜他的盘算虽好,无奈三人同时爆发出来的真气着实强悍,他虽然护住了心脉,被震荡而出时,却震伤了全身的经脉。
冯牧赶紧运功打坐,调息身体,他十分清楚,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兴许就在瞬息之间,自己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只怕就难逃一死了。
而屋子中,释空的水磨禅杖当头劈下,那力道千钧的一击,宋三行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别说抵挡,便是避开也难上加难。
眼看他就要被劈成两半,奥多夫却瞬间挡在他的身前,双掌高举过头顶,竟然硬生生接下了那不可一世的一击。
双方比拼力气,奥多夫脚下的木板裂开,只听得“轰隆隆”的响动,以他双脚为中心,木地板被砸出一个大洞,他和释空和尚同时掉落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三行的手中已经多了两柄剑,换做平时,他肯定不会这般轻易拔剑,可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还能故作高深?
他的左手是一柄古铜色的剑,名曰:黄泉,剑锋三尺五寸,重五斤二两,在他所有佩剑中最轻,最脆,却最锋利。
而他右手的则是一柄赤红色的剑,名曰:血河,剑锋三尺两寸,重九斤九两,在他所有佩剑中最重,最钝,却无坚不摧。
吕剑南的拂尘扫过去,送三问用黄泉剑迎了上去,看似锋利的古铜色名剑,却未能割断那拂尘,相反,吕剑南拂尘上缠绕着一股真气,将宋三行的黄泉牢牢包裹,似乎眨眼间就能够将之折断。
右手边,面对包希仁羽扇中射出来的细砂,宋三行只得挥剑挡开,可是缺乏内功辅助,他手腕虽然极速挽着剑花,形成一道屏障,却未能全部将那细砂挡开。
身中那细砂之后,宋三行的右肩有些微麻痹,便在这瞬息之间,吕剑南已经猛然抖动拂尘,黄泉剑本身来了个大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