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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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将军的凶手,本官定然是要向圣上参劾他的!”他看向曹殷,不动声色道:“听说侯爷亲自前往将军府两趟,想必是为了凶手之事,圣将只怕也没有给侯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曹殷何其精明,国舅一撅屁股,曹殷便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亦是淡淡笑道:“圣将军务繁忙,自然是没时间管此事。倒是吩咐云大人加紧调查刺客既然敢行刺韩将军,事先只怕也是经过周密的计划,云大人也未必能够迅速查出来。”
国舅叹道:“侯爷宽宏大量,令人钦佩。”顿了顿,摇头道:“只不过燕国副使在上京城遇刺,云沧澜若是不能查出凶手来,不但我大庆颜面受损,便是贵国的脸面也不好看啊。”凑近过去,低声道:“侯爷,其实本官倒觉得,这云沧澜很有可能是在消极怠工,故意懈怠!”
韩漠在旁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在冷笑,鲁尚德只怕是要借这次机会,狠狠地在上面告云沧澜一状。
云沧澜身为上京警备营总制使,是一个手掌兵权的实权派人物,更是商钟离的徒弟,自然也是后党的眼中钉肉中刺。
据韩漠所知,上京警备营乃是保护上京城的主力部队,不但负责京城卫戍治安,就是上京十二城门司也是归属于警备营。
换句话说,除了庆后的宫中卫,整个上京城的兵马,都是由云沧澜统帅。
如果是其他人遇刺,云沧澜决不会亲自过问这些破事儿,顶多派两名得力助手帮助刑部一起调查而已,只因为韩漠的身份特殊,云沧澜这才亲自出马。
云沧澜手掌重兵,乃是商钟离的极大助力,不但让后党中人忌恨,更是让后党中人心中有些不安。
谁都明白上京警备营总制使这个位置的重要,后党更是窥视已久,那是想着各种法子,想要将这个位置揽到后党中人的手里。
说也奇怪,崇仁帝对庆后的话,素来都是言听计从,很少说“不”字,但是庆后提到上京警备营总制使的时候,这个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君王,却是坚决说“不”,这或许是他脑中还有一丝灵光,又或者是害怕罢免云沧澜的话,会引来军方的强烈反对。
总而言之,云沧澜一直在总制使的位置上稳稳地坐着。
后党无奈之下,只能等待机会,时刻关注着云沧澜,只待一有机会,便即发难,将云沧澜从总制使的位置上扯下来。
在后党看来,这一次显然是一个好机会,云沧澜查凶不力,后党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曹殷知道鲁尚德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哦”了一声。
鲁尚德虽然看出曹殷对此并无兴趣,但还是轻声道:“云沧澜是一个极其聪明之人,通常而言,在他手下,没有查不出的案子。但是此事已经过去数日,手握上京警备营,更是紫衣卫的副指挥使,手底下多的是办案之人,却迟迟拿不出一个交待来,所以本官心中以为,云沧澜必然是有心懈怠,至于为何如此本官一时倒也不清楚。”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韩将军,肃然道:“韩将军在上京城遇刺,事关贵国国体,若是查不出凶手,贵我两国都是有失颜面的!”
韩漠心中冷笑:“你庆国保卫不力,也只能是你庆国没了脸面,与我燕国有何干系?”
“所以本官觉得,若是侯爷能与我一同面见圣上,上禀云沧澜办案不力,圣上定会下旨令云沧澜加紧督办。”国舅正色道:“圣上下旨,云沧澜便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是不敢怠慢了。只要云沧澜倾尽全力,凶手肯定能调查出来,到时候也能给侯爷和韩将军一个交待!”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昌德候,“侯爷,你以为呢?”
韩漠在旁端起茶杯,很优雅地品了一口,心中却笑:“凶手已被老子除去,云沧澜便是柯南投胎,也不可能找到凶手了。”
国舅方才一开口,昌德候就猜到这个家伙是想拉着自己去对付云沧澜,心中只觉得这位国舅爷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是面上还是笑道:“国舅,不瞒你说,本侯对云大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再给云大人几日时间,想必能够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国舅一怔,自然明白昌德候不可能帮着自己对付云沧澜,干干一笑,道:“侯爷豁达,令人钦佩!”
正在此时,却从门外进来一名管家模样的家仆,快速到得国舅身边,耳语了几句,国舅眉头皱起,立刻起身来,向曹殷和韩漠拱手道:“侯爷,韩将军,请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也不多说,匆匆出门。
国舅出了门,就见到从旁边的小径正走来几个人,两名国舅府的家奴跟在一名灰衣人的身边,手足无措,想上去拉,却又不敢,只是口中叫着:“壮士,你可不能走,你若走了,我们不好向国舅爷交待!”
那名灰衣人的衣裳料子乃是很普通的粗布衣衫,衣衫上还有血迹,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拿着一把长剑,摇摇晃晃往正门那边行过去,看起来虚弱无比,每走几步,身体似乎便要倒下去,却是以长剑拄着青石板地面,稳住身体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他长发披散,如同街头乞丐一般,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此人的脸上,竟然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将他的面孔完全遮住,看不到面孔分毫。
国舅瞧见那人,快步上去,连声道:“义士,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伤势未好,不能活动,怎能出来行走?快快扶义士回去歇息!”
他伸出双手,便要上前去扶住那银面人。
银面人抬起手,长剑指向国舅,声音虚弱,却极是坚定:“不要阻我!”
“义士,你这是做什么?”国舅一脸惊讶,停住步子:“义士可还记得我?昨夜义士出手相救,自己却受了重伤!”
银面人淡淡道:“我救你,只是因为因为那帮刺客暗箭伤人,我平生最见不惯的,便是那等宵小并非我图你什么。你闪开,我现在便要离开这里!”说话之时,他身体依然是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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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诡海风
第六六二章飘来一片云
2011072212:00:00''3368
国舅听银面人这样说,泛起一丝笑意,眼眸子里显出欣赏之色,感觉江湖义士果然不同,若是一般人,即使不求财,那也定然是求利。
此人为了救自己,挺身而出,帮着自己挡了刺客那致命的一剑,事后由大夫检查,却是发现那剑锋深入银面人体内,离心脏不远,若是再偏一点,早就没了性命。
可以说,国舅这条命,还真是这名义士生生救下来。
国舅虽然老谋深算,但是对于这名义士挺身救下自己的性命,那还是很为感激的,本待此人伤好之后,重重赏赐,但是此人醒来便要离开,还真有那股子“事了拂衣去,不求功与名”的气概,这让国舅对这名义士更是生出好感,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此人。
此人武功甚高,而且一腔义气,留在自己身边,当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虽说此人出现得很突然,但是江湖义士,本就是神出鬼没,倒也不是很为奇怪,日后试探几次,确定对方并无图谋,那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方都能以性命相救,此时又坚决要离去,只怕还真是没什么图谋。
银面人也不多说,深吸了两口气,稳住身形,便又继续向正门方向行去,看那样子,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国舅哪里舍得放过如此人才,正色道:“义士,你救了我性命,尚未报答恩情,是万万不会让你走的。而且你现在身上有伤,我更不放心让你离开!”
银面人抬起手中剑,对着国舅,“救你,只是我心血来潮,你不欠我的,闪开!”
旁边立刻有一名家仆道:“义士,我们家老爷是国舅,你不可如此无礼!”
“住嘴!”国舅沉声喝道:“在恩公面前,哪里有什么国舅不国舅。我这性命都是义士所救,若是没有义士,你家老爷如今已是一具尸首了。”向银面人拱手道:“义士,家奴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
那家奴立刻跪倒在地,叩头如蒜,“义士恕罪,是小的胡言乱语,您恕罪,你恕罪!”说话间,更是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抽打起来。
银面人戴着面具,也看不清他表情,只是那一双颇有些寒冷的眼睛,正盯在国舅的身上。
国舅见银面人不说话,又道:“义士,你出手相救,伤势未好,若是就此离去,这天下人只怕都要唾骂我忘恩负义了。你今日若真要走,除非你先杀死我,将这条性命还于义士,两不相欠,义士便可大步而去。否则万不可离去!”说完,做出一副铿然之色,挺着胸,往前走了两步,一副大义凌然绝不退后之态。
此时院子里有十几名国舅府的下人,听国舅这样说,这一大群人立刻都跪倒在地,恭敬道:“义士不要走!”
银面人目光如冰,豁然间,那一对眼眸子中显出惊讶之色,他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国舅身后不远处,那正厅的大门处,此时站着一名年轻的公子,背负双手,气质如水,也正远远地望向这边。
银面人的瞳孔收缩,却瞧见那年轻的公子已经背负双手,回到了厅内。
国舅还以为打动了银面人,温言道:“义士,其他的事情回头再商议,咱们先要将伤养好才是。”
银面人握着手中的长剑,他的身躯晃了晃,手一软,长剑落地,整个人向后便倒,他身后一名家仆手脚敏捷,立刻上前托住了银面人。
“老爷,他昏过去了!”
国舅松了口气,吩咐道:“将他带回屋去,好生照顾。”脸色一冷:“都给我照看仔细了,若是被他离开,定要拿你们是问!”
几名家仆急忙答应,一名身体强壮的家仆上前来背起银面人,几人簇拥着他离去。
国舅望着他们离开,喃喃自语道:“身边若是多出这样一位好手,下次若再有事,也好有个挡剑的人!”微一沉吟,想起厅中还有客人,这才返回厅中。
韩漠在门外看到那一幕,心中除了感慨这位国舅爷还真是善于装模作样收买人心,更是惊讶于那名银面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别人不识得银面人,韩漠却是认得的。
那人并非他人,正是玄机和尚的大徒弟墨十二郎。
那个诡异的银色面具,韩漠记忆犹新,今日在这里却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自然是在运粮前往宜春郡的途中,第二次却是在夕春县城郊外的那座残破古庙之中,今日在国舅府,乃是第三次相见。
墨十二郎每一次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还真如同游魂一般。
只不过韩漠还真是想不通,为何墨十二郎要拼了性命相救国舅,他当然不会相信墨十二郎真的是出于一时的义气,更不相信以墨十二郎的性情,会以性命为赌注,去救一个朝中显贵。
他皱着眉头,总觉得其中事有蹊跷,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墨十二郎在韩漠的心中,就如同朱小言和艳雪姬一样,属于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只不过相比起朱小言和艳雪姬,墨十二郎与自己并无太大瓜葛,他虽然疑虑,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墨十二郎便算有打算,但是事不关己,自己也就不用太去多想。
国舅含笑正要入厅,却听一个声音在后面连声道:“老爷,老爷来了那个来了!”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那位付管事,结结巴巴,神情怪异。
国舅对厅中的昌德候笑着点点头,这才转过身,呵斥道:“什么来了?话也说不清了吗?”
“是是皇后来了!”付管事终是憋出话来。
国舅脸色一怔,厅内的曹殷和韩漠也是对视一眼,都皱起眉头,皇后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个时候过来,那也真是巧了。
国舅一怔之后,急忙道:“快快快,速去迎候皇后!”也顾不得厅中的曹殷和韩漠,抬脚便往府门方向奔去,四周一大帮子家仆丫鬟也都急急跟上。
“侯爷,这皇后娘娘,也能随便出宫吗?”韩漠皱起眉头,看向曹殷。
按照常规,宫中女眷是绝不可以轻易出宫,便是皇后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要出宫回娘家看望,事先也是有各样的准备,不但要皇帝应允,而且还要提前通知皇后娘家府邸,更要通知礼部,礼部官员则会事先前往娘家府邸进行布置,大张旗鼓做好皇后省亲的准备。
今日这位庆后却是突然而来,毫无征兆,还是让韩漠心中有些惊讶。
曹殷正端杯饮茶,闻言笑道:“这里是庆国!”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一句话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清楚。
庆后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回来探视,也就等于是有着操纵礼制的权力,能够不尊国之礼制,由此亦是可见庆后在庆国的权势。
曹殷品了一口茶,这才轻轻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道:“终归是庆国的皇后,既然碰上了,咱们也去迎一迎,面上的礼仪,还是要的。”
国舅领着一大群家奴要出门迎候皇后,尚未出正院门,却见迎面已经过来一群人,当先是数名陪着腰刀身着便装的宫中卫,一个个虎背熊腰,只要看他们行走的步伐,行家便知道这些宫中卫手底下的功夫绝对不弱。
四名宫中卫在前,后面便是一名身段丰腴的人儿,一身金丝舞柳裙,就如同阳光耀射在白云之上,,白云边带着金色的霞光,金白相见,雍容贵气,却又显得干净纯美,腰间那一条淡粉色的腰带,又透着别样的妩媚气息,身上则是披着乳白色的大氅,行走之间,那大氅轻盈如云,配在庆后的身上,整个人就如同一朵从天上飘下来的云彩。
她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却以白色的纱巾盖住,若是换成大红色的,倒像是一个刚出阁的新娘子。
纱巾薄而柔,透过纱巾,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容颜。
在她身后,跟着几名青衣宫女,后面又是四名勇武的宫中卫,手按在刀柄上,冷峻无比,目观四方,哪怕是进了国舅府之内,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国舅想不到庆后这样快就进来,当下快步上前,就在青石板上跪下,这国舅府庞大无比,家眷下人一时间根本没有到齐,只有正院伺候的一群丫鬟家仆跟在身后,也都哗啦啦跪倒在地。
“臣参见皇后娘娘!”国舅虽然是庆后的兄长,此时却也必须行君臣之礼。
身后一大帮人也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庆后伸手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艳美不可方物的脸孔来,乌黑的秀发梳成宫髻,雍容华贵,大气无比,虽然出自商户之家,但是这位庆后骨子里的高贵,似乎是天生就存在。
身边的宫女接过斗笠,庆后才淡淡道:“都起来吧!”
国舅起身后,庆后才袅袅上前来,上下打量国舅一番,才含笑道:“国舅没事就好,本宫听说国舅被刺,所以过来看一看!”
国舅躬着身子,毕恭毕敬道:“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并无大碍,皇后不必挂心。”
庆后浅浅一笑,抬起头,却见迎面过来两个人,都是躬身行礼道:“燕国使臣,参见皇后娘娘!”这两人只是半躬身子行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跪叩拜。
庆后那一对秋水般的眸子,竟是一眼就瞧向了稍微靠后一些的那名年轻人,打量一番,美丽的眼眸子含着笑意,终是平静道:“免了。”
“皇后,这两位是燕国使臣。”国舅忙介绍道:“这一位是燕国正使昌德候,这一位是燕国副使韩将军!”
庆后美目流转,看着韩漠,声音婉转:“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仅凭这一首词,韩将军便足以称得上是燕国第一才子了!”
韩漠并没有看庆后面孔,只是低着头,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