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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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王世华身边亲近之人,大管家权力虽大,却不敢在阿霞和吴妈身前摆谱,趁机说几句讨好话,又没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
“既然阿霞只知道年月,那这样吧。”王世华走到阿霞身边,右手搭在阿霞的肩膀上,对江守成笑道:“守成,你等下找个算命先生算算,给阿霞定个吉利的日子,今后,我家阿霞就以这日子为生日。”
边说边弯起食指手指轻佻的刮了下阿霞粉红的脸蛋,阿霞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幸福红着脸,低着头。接受大家的恭喜时,王世华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
阿霞小时候吃过苦,平日里节俭,可这个时候她却异常大方的拿出三个红包,每个红包里包了两块大洋。大家自然很配合的千恩万谢,收下喜钱。
这时,丫鬟过来禀报饭菜摆好了。
“江叔,守成,留下来跟我吃早饭,顺便帮我拿个注意。”
以前在没外人时,阿霞还敢上桌吃饭,可现在,无论王世华怎么说,她死活不上桌,而且是一脸幸福与骄傲的跟吴妈一起给三人倒酒添饭。这让王世华很满意:下人有下人的规矩,成了夫人自然得讲夫人的规矩,懂得分寸才让人喜欢。
江守成打小就跟王世华混,没怎么在意,可他刚要坐下,却被阿爹凌厉的目光硬生生地止步。直到王世华请他们上桌,才客气的道谢坐下——同样的道理:玩伴有玩伴的规矩,成了管家自然得讲管家的尊卑。
王吉安在别人吃饱喝足前,只谈风月绝不说事,这点,让王世华学全了。
等三人一阵闲聊中吃饱喝足后,王世华举起酒杯敬了江叔一杯后,笑道:“江叔,我这次到张家堡去真是长了见识。张家堡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您老见多识广,跟我讲讲,张家堡就真的这么富裕?连个穿草衣的都没有?”
江叔猜不到王世华到底要说什么,也只得老实答道:“少爷,张家堡历经三代,才有如今的富庶,这点,老奴不怀疑。”
“那您帮我分析分析,我们龙塘镇的地理位置比张家堡还要有利,可为么子如此萧条?连对方一半都不如。”
江叔苦笑着答道:“少爷,您自小就天赋过人,聪明的紧。又读书多,见识广,怎么还是这么爱跟老奴开玩笑?少爷,您到底要讲么子?”
“江叔,就我所见,咱们周边这几个县,能超过张家堡富庶的地方,恐怕只有沉刀镇。我要是带人抢它一番,您看如何?”
“哐当!”
正要夹菜的江叔,惊愕之下,筷子掉地,却顾不得这些,赶紧站起来跪在桌边……
第二十章无奈的愤怒
“少爷啊!您定要告诉我,是谁向您进此谗言。我就是拼着全家死绝,也定要杀了此人。”
清朝灭亡,土司制度才消失,江叔正好承上启下的经历过,用他的话说:民国和土司没多大的不同,唯一进步就是表面上没有了奴隶,不用见面就给主子磕头了。
这个时候,能让一向自称老奴,并以此为傲的江叔居然自称‘我’,可见他内心有多恐惧和愤怒。
王世华赶紧扶起痛哭流涕的江叔,笑道:“江叔,没人对我讲这话,是我自己想尽快让王家富裕起来,才问问你。”
“少爷哦~!万万不敢有此灭族的念头啊!”
“怎么跟灭族扯上关系了?”
“少爷您不晓得这里面的牵扯,有此想法很正常。少爷您请坐,听老奴慢慢跟你讲。”等王世华坐下后,江叔才回到座位,身体微微倾斜的看着王世华,道:“沉刀镇是周边几个县,甚至是周边几个省份的水路交通要道,本身富的油流,却只有一支四百来人的治安队防御。这样的好粑粑,谁见了都想扑上去咬一口?可少爷您晓得为么子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听过有人洗劫沉刀镇?”
王世华乖乖地摇头,内心却有点自责:自己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王、向、李、田是本县的四大姓。之所以能在势力范围内代自成一体,就是因为大家跟政府达成了协议:四大家族共同维护沉刀镇,谁敢袭击,四大家族共同击之。”江叔说的有点急,稍稍停下,喝了口水后继续说:“而且从利益上来说,它不仅是县里的主要财源,更是全县的经济命脉,它要一完蛋,县里的经济将立马崩溃,所以大家都需要沉刀镇富裕。谁要敢动它,就等于抢了全县所有人的共同利益,大家还不得找他拼命?”
王世华点点头,转而好奇的问道:“江叔,你刚才讲二十多年来无人敢动它,那么二十多年前谁动过它?”
“二十多年前是大清灭亡,民国刚立之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有些小股土匪想趁机洗劫它,大大小小打了十多场仗,都没得逞。那些大股土匪却为四大家族威慑,不敢动。其实,当时的四大家族各忙各的,自保都来不及,谁都抽不出手来维护它。”说到这儿,江叔笑道:“当时,老爷也想动它,可老太爷却不许。呵!呵!老爷也就没了这心思。”
看来是无法让王家迅速致富了,自己只能踏踏实实地慢慢聚集财富。
王世华叹了口气,仰起脖子把杯中的酒喝干。
“少爷看到张家堡富裕,想尽快让我们王家也富裕起来的想法很好,只是动沉刀镇的念头可万万不敢再有啊!”
王世华点点头,心头却想着:真的没人敢动?我王世华偏偏不信这个邪,迟早得洗劫了它。
见王世华目光低沉,面色肃穆,江叔还想说话,却被江守成悄悄拉了拉衣袖,他扫了眼儿子,再看看王世华,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场面一冷,父子二人只得告辞。江守成却被留下,随着心烦意乱的王世华出门向龙塘镇骑马而去。
本来只是毫无目的的闲逛散心,可到了镇里,他心头更乱了。
今日正好是龙塘镇的赶场(赶场:一般由政府规定日期,相隔五日,大家聚集在这一天进行交易,是每个镇最为热闹的日子。现在依然如此),来赶场的人很多。往日看到如此人山人海,王世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甚至是骄傲。可现在看到它,再想想张家堡,王世华的心更沉重了:穿新衣的人凤毛麟角,大多数百姓的衣服上都有补丁,还有少数人穿着草衣(一种由稻草或棕榈编织成的衣服,是那些穿不起衣服的人,无奈之下的无奈杰作),而那些叫花子则干脆用一大块破布将下身和屁股遮住,躲在路边乞讨……我的天呐,这可是赶场的大日子,谁不要面子?谁出门不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来?可就算如此,连张家堡的平日都不如。
王世华真想呐喊一声:这不公平!
听着热闹的讨价还价声,看着百姓从厚厚包裹的布片中,抠抠搜搜地摊开,里面却只有几角钱……行走其间,面对世间百态,王世华再也没有往日的高兴劲,心头沉甸甸地,老感觉所有人都在偷看自己,如同能看到自己的心灵,那眼神,是责备!
赶场的日子,王、田两家都不会刻意找对方麻烦,因为这天是抽税的好日子,也是防止土匪来洗劫的关键时刻。
王世华低着头,眼角观察着周围。
路过赌场,里面传来了王世荣的大笑声,要在往日,王世华说不定会进去看看,或者赌两把,可今天,他刚要进门,却叹了口气,转身继续走在街上。
不远处两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孩牵着阿妈的手,死活不愿意再走:一个看着路边卖油粑粑的小摊子,闻着油粑粑地香味,吸允着手指;另一个稍大点的则在小声哀求阿妈给他买油粑粑吃。他们的阿妈一脸的为难和尴尬,小声的说下次赶场再买。
王世华觉得这样的场景,比有人拿刀捅自己还要难受。
心头堵的慌,走到母子三人面前。
“啊!世华少爷好。”阿妈大惊之下,赶紧微微弯膝,算是行礼。然后又对两个孩子叫着:“快给世华少爷请安。”
王世华蹲下,拉着两个小孩的手,笑道:“想吃油粑粑么?”
“想!”两个原本有些畏惧的只想往阿妈身后躲的小孩,一听这话,居然同时坚定的点头答道。
一旁的江守成赶紧跑过去,一把将装油粑粑的铁架子端了过来。而那卖油粑粑地小贩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跟着。
将油粑粑递给两个孩子,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王世华起身要问那妇人,可看看对方穿着满是补丁,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哪个阿妈不疼自己的孩子,要不是穷的实在没办法,又岂会吝啬几个油粑粑?
“守成,派人告诉所有卖油粑粑的,今天我王世华把所有油粑粑的摊子包了,请所有孩子吃油粑粑。”
正好其中一个孩子抓起一个油粑粑给阿妈喂,阿妈嚼的泪流满面,那不是在吃油粑粑,而是在嚼噘自责和羞愧。
王世华比她更自责,更羞愧,悄悄离开。
“少爷,要不我们到老家去看看?”见王世华一路阴沉着脸,江守成劝解道。
王世华点点头,跟在身后的枪兵赶紧把马牵过来。
一行十多人骑马向王家坪而去。
一路发泄版的放马狂奔,一口气跑出十多里,才停下,到路边一户人家去讨口水喝。
敲了下半掩的大门,正要说话,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尖叫和慌乱奔跑声。王世华下意识的摸枪,并一把推开大门,结果让他目瞪口呆:除了一个穿着草衣的妇女外,两个姑娘外加三个小屁孩全都光溜溜地慌乱躲避,地上散落着稻草和草绳。不用猜都知道,她们正在编织草衣。
“少爷,怎么了?”
王世华又羞又气,铁青着脸转身骑上马,又一路狂奔回老司城。
一脚踹开放布的库房,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一屋布匹。
“把这些布匹全都给我搬出来,给那些穿不起衣服的每户一匹。”
“啊!”
第二十一章万事吃为先
“少爷,恕守成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么子要给每户都发一匹布?”江守成到底出生于民国,比阿爹多了几分骨气,胆气也稍稍大了点,没有开口闭口自称奴才。当然,这也是他和王世华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近关系所致。
“为么子?”王世华的脸色依旧不善,目光中流露出向往和几分焦虑:“张家堡里连穿补丁衣服的人都很少见,可我龙塘镇里居然还有一些人穿草衣。我王世华虽然暂时改变不了太多,但让他们穿上一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明白了,王世华这是羡慕张家堡,而急于想改变现状。
江守成一愣,心头着急,明知这样不妥,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少爷,您今天怎么上这儿来了?”江叔来的很及时,虽然没听见王世华的话,可老成的他还是问的很精准。
“江叔,你来的正好,我打算把这些布匹发给王家人。你看如何?”
江叔身体微弯,眼角瞄向儿子,见儿子微微摇头,他心头就有数了。
“少爷,都发下去?”
“都发,给那些穿不起衣服的每户发一匹。”
“少爷,如果是赏赐给几个甚至是几十个,都没问题。可要都发,这可使不得啊。自古就没有这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我王家人就该连衣服都穿不起吗?”王世华越说越气,指着江守成问道:“守成,我们王家有多少户?我是指所有人。”
作为未来的大管家,这方面还是熟记于心。江守成张口答道:“少爷,我们王家目前有一千四百三十三户,其中姓王的有两百一十八户。”
“那这里面有多少匹布?”
“四百三十一匹,其中有二十九匹绸缎。”
王世华一愣,没想到看着满满一屋子布匹,却连自家人口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市面上一匹布要多少钱?”
“四块大洋左右。”
王世华心头一算,顿时就凉了一截:每户一匹,约莫要四千块大洋。这笔钱王家出的起,可问题是,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大笔钱,就等于别的地方要截流了。
“那些穿不起衣服的有多少户?”
江守成苦笑起来。
“少爷,老话讲:不患寡而患不均!您要是赏赐几个人还好说,可要没有名目的大赏,就必须无论贫富,每户都得赏到,否则就会让那些富裕的人以为少爷这是刻意讨好穷人而要怠慢富户了。少爷,如此做,得不偿失。”说白了,这样做就是没事找事,刻意挑拨两个阶层的争斗。
阿霞和吴妈也听见响动而来,在一旁看着。
“老爷,您这些年赏给阿霞的东西也不少,阿霞身上还有两百多块银洋,如果变卖一些首饰的话,也能凑足三百块。如果老爷有急用,阿霞这就去准备。”
“少爷,老妈子这儿你也给了不少,我一个孤老婆子留着也没什么用,这就全给你拿来。”有些话阿霞不好说,只要表现出跟老爷同一阵线就是完美,可吴妈作为奶妈,又是注定一辈子都会跟着王世华的老人,就能说了:“不过,少爷,守成讲的对。你想,你这每户一匹布,对那些穷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对那些富户来说,可有可无,讲不定背后还埋怨你怎么不给他们发绸缎,骂你瓜脑壳。可要只给穷人发,就如守成讲的,会引起富户的不满。您又何必惹这麻烦?”
羡慕张家堡的富裕,对王家的穷苦又极度不满,这才想着去洗劫沉刀镇这种致富的捷径;又想着先给穷苦的王家人每户发一匹布,如今看来,还是不行啊。见身边亲近之人共同反对,王世华就明白,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可王世华不甘心,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的那户人家,居然还有两个姑娘光溜溜地忙着打草绳做草衣,这得穷到什么地步啊?我王家子弟作战哪个不勇猛?我王家妇人,哪个吃不起苦,耐不了寒?可为什么他们就要挨饿受穷,居然连件衣服都穿不起,这世道何其不公?
“我不过就是想让大家都有衣服穿,怎么你们都这么反对了?唉~!”王世华郁闷的坐在门槛上,眉头紧皱的叹气。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作为未来的家主,不怕他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就怕他听不进忠言,辨不明是非。只要他能听得进去,并知错能改,就会是个好家主。
阿霞走过去,边给他捏肩边笑道:“老爷,阿霞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见不得我们王家人受穷,想尽快给大家带上好生活。您以前不是经常对阿霞讲:这世上做任何事都得有个度,过了,就会适得其反。您想要我们王家人人富裕,这事天大的好事,阿霞听了都感到骄傲,可这事不是朝夕之功,不能急,得慢慢来。张家堡我虽然没去过,可我听江叔讲过,他们也是数代小心翼翼地累积,又从未受到过官府的高度压迫和土匪的洗劫,才有如今的富裕。”
“你讲的对,是我太急功近利了。”王世华微微点头,拍了下阿霞的手背,对江守成笑道:“守成,你去取十匹布,赏给最穷苦的十户人,包括我先前碰到的那户人家。”
不知怎么的,王世华脑子里老是闪现出那两个姑娘光溜溜地身体,没有丝毫淫邪之念,反而是一种深深地自责,如同在嘲笑自己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阿爹管理时,自己好像有用不完的钱,吃不完的东西,无忧无虑,便以为别人就算比不了自己,但最少也能有吃穿,如今这才刚刚接过手,就感到万事维艰,处处不忍目睹,处处不如意。
“好嘞!”十匹布而已,别说赏人,就是少爷拿来烧着玩也没什么。
“再派人盯着这十户人家,我想……算了,你去发,我悄悄地跟着去看看。”
王世华本来以为,这十户穷苦人家得到一匹布后,怎么也是一人一身衣服,他就是想看看别人脸上的笑脸,算是一种高兴。
可等来的结果却让他郁闷的想吐血。
观察的对象还是先前讨水喝的那户人家:得到布匹后,这户人家对江守成千